《冬至》第2節
自打上班以來,還從沒聽說過副班電話打不通的況。
看出劉雅娟麵有難,並不多加過問,隻是點點頭:“那我先到休息室喝口水。”
出手間的時候,一名二十出頭的助理護士正好進來,一邊走一邊說:“劉老師,汪老師的手機還是打不通,家裏的座機也沒人接。”
“還打不通?”劉雅娟當機立斷,“那趕快給第二副打電話。”
陸嫣皺了皺眉,手室裏姓汪的護士隻有一位,汪倩倩,個子小,眉清目秀,由於格向,平時不怎麽說話。
在的印象中,汪倩倩膽子有點小,工作時異常認真負責,不大像是會玩忽職守的那種人。
過了一會,助理護士去而複返:“劉老師,周老師的電話能打通,說馬上就來。”
劉雅娟像是鬆了口氣:“那就好。”
又低聲音抱怨:“這個小汪,今晚到底怎麽回事。”
冗長的早班之後,陸嫣全上下每一個孔都著一個“累”字。昨晚除了那臺婦科的腹腔鏡,後麵又接連來了好幾臺急診,跟師兄各自帶著一名進修醫生,一人負責一個手間,整晚下來,本沒有閉過眼。
科裏有規定,像這種後半夜臨時被喊過來幹活的況,第二天可以補休。
於是在更室換好服以後,跟同事們打聲招呼,就下班回了家。
出了醫院東側門,照例要經過那條小巷,走到巷口時,陸嫣的腳步不知不覺緩了下來。
早上八點半,正是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候,巷子裏不時有人走,吵鬧喧嘩聲不斷,行人多數是附近的居民,尤以醫院退了休的老職工居多,見到陸嫣,認識的不忘打招呼:“小陸又上晚班啦。”
笑著回:“嗯,才下班。”
說話時,忽然想起曾經在哪本書上看過:恐懼這種東西是有時效的,某些時刻覺得可怕至極的東西,到了朗朗乾坤之下,也許本不值得畏懼。
此刻站在巷口,也有類似的驗——昨晚那種如同被冰水兜頭澆下的寒戰不複存在,隻剩下滿腔的悵然。
其實也知道,別說相同的服和發卡,就算步態和作再相似又如何?終歸隻能歸咎為巧合。
畢竟當年出事時,可是親自陪著阿姨去醫院認的。
想到這,口一痛,忙往家中走。
到了家,不由得鬆了口氣。
對來說,這個小小的家是世界上最溫馨的所在,回家的那一刻,立刻就會有一種清新之氣撲麵而來,再多的疲累都會頃刻間瓦解冰消。
放下包,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從浴室出來,又到廚房煮麵。
這房子不到七十平,二手房,是幾個月前從醫院退休老教授那兒買來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是那位已經三婚的爸爸送給的所謂“傍錢”。
父親風流了一輩子,人無數,在六歲的時候,就因為父母破裂,跟著母親搬出了那座窗明幾淨的兩層小樓。
好在父親雖然帳一塌糊塗,經濟方麵卻不曾虧待們母倆,多年來,從不拖欠養費,就連陸嫣上學出國的費用也一點不含糊。
年中聽說陸嫣爭氣留在了本市最好的醫院附一院,陸父一高興,第二天一早就給陸嫣帳上打了一筆錢。
陸嫣當時滿腔雄心壯誌,隻覺眼前道路通達無礙,單憑一個人的力量就能將母親的生活照管好,並不想接這份“饋贈”。
就要婉拒,卻被母親給攔下來了。
“收下。“母親瞥一眼,聲音著疲憊,“就衝著你跟著他姓陸,這筆錢為什麽不能收下。”
陸嫣著母親,不知何時起,母親年輕時明麗的臉龐已悄悄爬上了皺紋。
人遲暮,總是令人分外心酸的,何況這個人還是母親。
而也知道,父親前段時間才在市中心最貴的樓盤買下一套“豪宅”,就為了籌備他的第三次婚姻。相形之下,這點打發們母的“傍錢”也許本算不得什麽。
母親的話裏,除了一份負氣的意思外,何嚐沒有為今後考慮的打算。
於是終於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礙,隨和地收下了,甚至還笑嗬嗬地給父親回了一通電話,用以道謝。
母親因為還未退休的緣故,繼續住在東城,而為了上班方便,在對房子進行簡單地翻新之後,就搬來了這裏。
吃飽喝足後,關掉手機,一頭倒在了床上。爬床的時候,那姿態跟小狗沒什麽區別。累啊,累得連腳趾頭都不想,對睡眠的求達到了空前的高度。
一覺睡到了傍晚,還覺得意猶未盡。
醒來後,打開手機,登時鑽進來無數條短信,叮叮當當響個不停,提醒在關機期間都接了哪些電話。
心裏一,還以為醫院有急事找,等翻看收信箱後,又鬆了口氣。
除了兩個陌生號碼外,剩下的電話全都是唐潔打來的。
唐潔是高中同學,多年閨。
噫,這家夥不是去斯裏蘭卡旅遊了嗎?什麽時候回來的?
狐疑地撥過去。
就在這時候,手機“叮——”響了,進來一條微信。
【大,在忙什麽呢?今晚的校友聚會還來不來,同學們可都來了,就差你了。】
陸嫣定睛一看,對方頭像是個麵容妍麗的年輕郎,名字寫著丁婧。
連忙放下水杯,怪了,不是早就把這人拉黑了嗎,怎麽還在聯係人名單裏。
第3章
正琢磨怎麽回的時候,唐潔的電話火急火燎打進來了。
“陸嫣,我剛下飛機。”
陸嫣懶洋洋的:“哦,你終於舍得回來啦?”
“先別說別的,我跟你說,你知道江屹回s市了嗎,今晚會來參加校友聚會,你沒看到丁婧在群裏發的消息嗎。”
聽到江屹這個名字,陸嫣卡了一下。
唐潔格雖然大剌剌的,心卻一點不,立刻就察覺到了,連忙搶白說:“你先別說話,我知道你會說什麽——‘這還不簡單,不去不就完了’。”
陸嫣暗翻個白眼,不愧是多年損友。
鎮定地清清嗓子,另換一個說法:“今晚還真去不了,老板剛給我布置了一篇論文,我得抓時間查資料。”
唐潔悠悠道:“其實同學會每年都舉行,偶爾缺席一次也沒什麽,但你這個借口平時拿來敷衍敷衍可以,今晚肯定不行。你知道嗎,丁婧居然打著畢業八周年的旗號,請了七中校長出席,連咱們那屆的幾個班主任也在其中。從上個月開始,丁婧那幾個人就流在校友群裏吆喝,要大家提前做好安排,誰也不準缺席。”
有這事?陸嫣腦子裏一片茫然。
的微信加了好些群,多數是在不知的況下被拉進去的,過後才發現。太忙,除了那幾個工作相關的群,基本沒在其他群裏冒過頭。
唐潔說的這個高中校友群知道,丁婧是群主,群裏很熱鬧,一天下來消息可以累積到幾百上千條,多看一眼都覺得頭疼,哪有閑工夫回過頭去翻聊天記錄。
“上禮拜周老師還在群裏打聽你,我知道你忙,就替你回了,說你一定會去,他聽了很高興。他老人家大病初愈,難得跟咱們出來聚一聚,當年讀書時又那麽重視你,你總不好意思不去吧。”
陸嫣了糟糟的頭發,沒說話。
周老師是高中時候的班主任,去年得了甲狀腺癌,在附一院做手,當時還沒畢業,為了周老師,特意請導師於博親自給做的麻醉,出院以後,周老師在家養病,基本於半退休狀態。★思★兔★網★
算起來,師生已經快半年沒見過麵了。
猶豫了一下,隨手按了免提鍵,起了。
走到盥洗室,出牙膏,開始對著鏡子刷牙。
電話裏唐潔繼續說:“現在不到五點,聚會定在金海ktv,我還在機場回來的路上,馬上就進市區。前因後果我都給你代清楚了,丁婧這回估計是有備而來,你可想好了,到底去還是不去。要是去,你就給我回個電話,我一會開車到你家來接你。”
一個小時後,陸嫣在巷子門口見到了唐潔和那臺黑suv。
出去浪了一個多月,唐潔曬黑了不,渾上下漾著一種彩,笑起來一口白牙簡直亮得刺眼。
“喏,給你的。”唐潔遞給一個免稅店的購袋,裏麵是一套護品,正好是陸嫣平時用的那個牌子。
“多謝金主接濟。”陸嫣笑嘻嘻接過,鑽進副駕駛室。和唐潔關係好得可以共穿一條子,互送禮是常有的事。
兩人不是高中同學,還是大學校友,隻不過當時上了八年製,而唐潔則因為分數不夠,選了五年製口腔專業。
本科畢業,唐潔沒再繼續考研,而是在一家市立口腔醫院上了一年班,順利考下口腔執照。
在那之後,唐潔那位財大氣的老爸幹脆以唐潔的名義注冊了一家私人口腔醫院,又聘請了好些退了休的口腔老教授。由於經營得當,幾年下來,唐潔名下已經有好幾家分院,收益日隆。
閑來沒事時,唐潔最大的樂趣就是滿世界跑。
陸嫣時常歎,紅樓夢裏賈寶玉那套著名的“富貴閑人”理論,正好可以用來形容唐潔。
兩人係好安全帶,唐潔看看腕表:“還有二十分鍾,來得及。”
陸嫣興致不高,不鹹不淡嗯了一聲,車裏暖氣開得太大,烘到臉上,有點熱,順手下`上的棕開司米大。
唐潔轉過頭,飽含深意地盯著陸嫣的一舉一,在得知前男友回s市的消息之後,這家夥的反應未免也太平靜了些。
陸嫣大裏麵是一件黑高領,服很,上半的窈窕線條得以完呈現,全上下別無多餘裝飾,隻耳垂上一對小小的鑽,鑽璀璨奪目,倒映著陸嫣那張致的臉。
“那麽地看我幹嗎?”陸嫣察覺唐潔在打量,有些心虛,故意做出警惕的樣子。
唐潔轉方向盤,將車駛離停車位,岔開話題:“我在想,沒有生活還能這麽彩照人,你是怎麽做到的。”
陸嫣回以一個蒙娜麗莎的神微笑:“恢複單不就有機會知道了?”
唐潔:“……”
恰逢下班高峰期,道路異常雍塞,陸嫣跟唐潔說著說著話,忽然想起汪倩倩的事,連忙拿出手機。
昨晚聯係不上,今天應該有消息了吧。
在通訊錄上找到汪倩倩的名字,撥了過去。
短暫的空白之後,電話很快就通了。
鬆了口氣,耐心等汪倩倩接電話,。
“你說我們要不要提前給周老師他們打個電話?”唐潔突然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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