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姓江的警？”唐潔吃了一驚，“別告訴我是江屹，去年他不是還沒調回s市嗎？”

從鄧蔓家出來，陸嫣心緒複雜，靜了好一會，才開始翻看那本相冊。

唐潔眉頭擰得的，百思不得其解：“怎麽你們一個個的都這麽關注鄧蔓的事？難道當年真不是自殺？”

“還有。”越說越有些不安，“當年你跟阿姨認以後不是立刻報警了嗎？我聽說阿姨後來還去看了監控錄像，有問題的話，應該早就看出來了吧。”

聽到“認”兩個字，陸嫣臉微微有些發白，打開窗戶，讓新鮮空氣進來。

“還有鄧蔓那本日記，就那麽語焉不詳的幾句話，誰能看明白？我都不知道是真談了，還是從哪本書上摘抄的什麽筆記。也是怪了，那日記不知怎麽就那麽寶貝，連投湖的時候還特意帶在上，等到撈起來的時候，日記本的紙都泡爛了，否則咱們往後翻翻，說不定還能找到點線索。”

陸嫣眼睛莫名覺得刺痛。

高考結束沒多久，和同學們迎來了人生中最燦爛的一個暑假。每次出來玩，都不用再像以前那樣絞盡腦地在母親麵前想借口。

有一天，江屹跟隊友約好打籃球，想起鄧蔓的緒大不對勁，就約了唐潔和鄧蔓去學校圖書館借書，打算從學校出來後，三個人一起去看電影。

到了學校，路過籃球館，想著江屹在裏麵，還是忍不住進去了。

意外的是，鄧蔓也早就在裏麵了。

江屹他們在場中打籃球，鄧蔓就在一邊替他們整理丟一氣的服，撿起其中一件時，默默地盯著那服發怔。

陸嫣認出那服是江屹一件用來換的t恤，是用攢下來的零花錢給他買的，白，普普通通的樣式，沒什麽特別，但因為上麵的一排字母裏，有的英文名字，逛街時看見，見價格不算貴，就買下來，當作禮送給江屹。

他一眼就看穿了的心思，經常穿在上。

鄧蔓還在著t恤出神，盯著鄧蔓的背影，藏好自己愈來愈深的疑，走近：“鄧蔓。”

鄧蔓聽到的聲音，似乎非常慌的樣子，臉一剎那間又恢複正常。

聯想起早前鄧蔓的種種古怪的行為，陸嫣心裏有了猜測，兩人在看臺上坐下後，悄悄觀察鄧蔓，注意到鄧蔓的目一直追隨著江屹，知道鄧蔓是個很懂得掩藏緒的人，最近卻總是在麵前失態，非常怪，怎麽看都覺得有些故意的分。

想了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鄧蔓，我們是好朋友，你知道的，我非常珍視我們的友誼。”

隔了一會，鄧蔓才轉頭看過來，臉仿佛被潑了一層灰似的，瞬間變得黯淡無。

注視著鄧蔓：“我和江屹已經約好了填同一所大學，我喜歡他，特別特別喜歡。”

每一個字都繃得的，目小心翼翼地在鄧蔓臉上索，以鄧蔓的敏銳程度，完全聽得懂的暗示，心裏有個聲音在不住地低喊：快否認，快告訴我本不是我想的那樣。

可是鄧蔓卻隻淒慘地笑了笑，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轉就出了籃球館。

陸嫣著消瘦的背影，心中疾掠過一陣不祥的預，追了出去。

跑到圖書館，鄧蔓不在那，又跑回教學樓，一層一層找到六班教室，往裏一看，鄧蔓果然站在窗前，正用力將手上一團事扔出窗外。

在門口靜靜看著鄧蔓的背影，不知過了多久，走進去，輕輕拉鄧蔓的角說：“鄧蔓——”

鄧蔓猛的回頭，眼睛裏盛滿了淚水，大顆大顆滾落。

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臉上看到過那麽痛苦的表，徹底地怔住了，張了張，卻本不知該如何開口，過了會，手忙腳從口袋裏取出紙巾，想要幫鄧蔓眼淚。

“我沒事。”鄧蔓推開，盡量想顯得若無其事，聲音卻哽咽著， “我先回家了，你跟唐潔去圖書館吧。”

鄧蔓走後，陸嫣腦中糟糟的。

前幾天，剛滿了十八歲，高中畢業，大學在向招手，的人生，很快會翻開嶄新的篇章，可是遠沒有蛻變到擁有足夠的閱曆，還不夠，無法讓遇到的所有問題都迎刃而解。麵對這樣一種棘手的局麵，到空前的沮喪和迷惘。

茫然地著窗外，怔怔地發了很久的呆，直到唐潔給打電話，才木然地從教室出來。

圖書館在教學樓的後麵，路過樓下時，想到剛才鄧蔓扔紙團的舉，遲疑了片刻，走到教室樓下的月季叢裏仔細找尋。

找了一會，終於在一個草堆裏發現了一個紙團。

的心砰砰直跳，蹲下`子打開紙團。

就看見上麵寫著一句話：“我恨！我恨！我做鬼也不會放過！”

每一個字都寫得極重，力紙背的覺。

像被人捅了一萬刀，心一下子涼了。

後來唐潔發現神不對，堅持要送回家。

在家待了好一陣，想起剛才的事，還是覺得陣陣發冷，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決定再給鄧蔓打電話，至約出來好好談一談，可是撥過去以後，鄧蔓本不接，直接掛斷了的電話。

在家裏悶了整整兩天。

江屹不在市區，被他媽媽拉到郊區別墅給外公慶生去了，察覺不對勁，他給打了無數次電話，承諾自己第二天就回來，然後帶去散心，本來有些提不起神，但因為太想見他，還是答應了跟他出來見麵，打完這通電話後，心多有些好轉。

收拾好第二天出門的東西，猶豫著是再給鄧蔓打個電話，還是徑直去鄧蔓家找，想了一會，決定選擇後一種做法。

可就在這時候，接到唐潔打來的電話，被告知：鄧蔓自殺了。

掛掉電話，整個人如同掉了冰窟窿裏，接下來的幾個小時，的記憶一片空白。

事來得太突然了，鄧蔓的爸爸在外地開會，正在往回趕的飛機上，鄧蔓的媽媽得到消息後，本不肯接這個事實，昏倒了幾次，又被搶救過來，緒已經徹底崩潰。

第一個到了那，被失魂落魄的鄧蔓媽媽拖著去認，在辦手續的時候，想起紙條上的話，悲痛之中竟還摻雜著恐懼。

從冰櫃中拉出來了，一眼就看見鄧蔓那張浮腫還帶著強烈恨意的臉，隻覺得脊背被人狠狠重擊了一下，痛得接近麻木。耳邊，仿佛有一麵巨大的玻璃牆轟然倒地，發出震耳聾的聲響，碎片落地的瞬間，頭暈目眩，搖搖晃晃，用盡了全力氣才不至於倒下。

過去的十八年，過得坦而快樂，第一次直麵死亡，沒想到竟是以這樣一種殘忍的方式。

短短幾分鍾，如同被一把看不見的刀從裏到外狠狠翻攪了一遍，連靈魂都碎了渣子，回到家，站在空的客廳，發現自己仍在冒著冷汗，了的服，如同保鮮一般包裹著的軀，讓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一頭病倒，每一次閉上眼，都能看到鄧蔓充滿恨意的眼睛，而紙條上的那來自好朋友的近乎詛咒的話語，如同附骨之蛆一般，不斷在耳邊回響，一口一口蠶食的意誌力。

淚流滿麵，昏昏沉沉燒到39度，整個人仿佛被丟到了火盆裏，意識幾近模糊，媽媽憂心如焚，連夜把送到了醫院，院後，被診斷得了急腎小球腎炎，一住就是半個月。

唐潔的聲音明明在耳邊，卻隔著一層厚厚的似的，有種遙遠空曠的意味。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顧自地出著神，直到被人用力搖晃了好幾下，才猛地抬起頭。

“想什麽呢。”見陸嫣終於有了反應，唐潔翻了一串白眼，“到家啦。”

若無其事說：“哦。”

開口的瞬間，發現自己有著濃重的鼻音。

怕唐潔看出來，忙低下頭解安全帶。

“大鍾過來接我了。”唐潔看著和小周下車，“我就不上去了。”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恢複了平靜，囑咐唐潔：“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給我打電話。”

回到家，請小周在沙發上坐下，調整一番心緒，開始翻閱相冊。

誠如鄧蔓的媽媽所言，相冊裏都是們三個人的合影，幾乎每一張照片裏，們三個人都在笑，笑容明得如同五月的晴天，看不見半點霾。

一張一張仔細翻找，留意著照片上的每一細節，每翻過一張，都努力觀鄧蔓的表，連眉上一個小黑點都不放過。

翻到其中一頁時，停下。

這頁紙的邊角有些磨損，顯然曾經經常被主人挲。

目緩緩上移，看向照片裏的人，心毫無預兆地猛跳起來。

還是們三個，笑嘻嘻地湊在學校的花叢前照相，一眼看去，沒什麽特別。

可是在照片的右上角，也就是三個人的後，一個較遠的地方，站著兩個人，兩人在下談，都沒有看向這邊，顯然是無意中被照進來的。

在這張照片裏，鄧蔓的笑容顯得格外的明。

陸嫣腦中嗡嗡的，盯著那兩個人的臉看了又看，許久過後，目漸漸變得冷淡。

喻博士下午的確回了s市，但趕來安山區分局的途中，又臨時被到s大學去辦一個非辦不可的手續，為此，他特意打電話給江屹，再三致歉。

江屹在電話裏跟喻博士另約了時間，就把幾個案子放在一塊，跟底下人討論案。

剛說到丁婧的案子，一名同事從外麵進來，將手上好幾頁電話號碼遞給江屹：“丁婧頭些天接到了一些擾電話，雖說都是擾電話，但奇怪的是，這些電話來源IP不同，我查了一下，第一頁和第二頁這些都是同一個來源，後麵的這些零零碎碎的，我也就沒再管。”

江屹一頁頁翻過，目在每一串來源掠過，到第三頁時，他盯著其中一組ip地址，閃過一詫異之。

不過很快，他就把資料還給同事：“就查前兩頁吧，第三頁估計是些散戶，沒什麽查的必要。”

同事比了一個“OK”的姿勢，轉走了。

江屹在桌邊站了一會，忽然抬頭對老秦旁邊那個中年警員說：“老鄭，你上次不是說，幾年前有個孩跳河自殺，有人連續七年給警察局寫匿名信，要求警方重新調查這案子——”

“啊，對。”那警員納悶地點頭，“怎麽了江隊。”

“檔案在哪，能不能幫我找出來。”

直到六點鍾，江屹才回來。

小周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不時拿出手機看看時間。

陸嫣在廚房做飯，怕小周無聊，偶爾出來跟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