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如今，竟還會妄想他有一歉疚，上古，你真是可笑。

“那你恨我嗎？上古，我死了古君，毀了柏玄的，棄了後池的婚事，你恨我嗎？”

“恨，當然恨。”上古道：“但我不止是後池，後池恨你，我不能，後池恨不得你去死，我也不能。”

千萬載友誼，白玦，我怎麽去恨你？即便你做到這一步，我又能對你如何？

“當初的事，你要一筆勾銷不？”

“不，我會重開上古界，整個下界給你，仙妖兩族之爭我不會再過問。”

“為什麽給我，你就不怕我助森鴻滅了仙族？”

“無論當初你做了什麽，你都是真神白玦，你會對後池無，可不會拿三界安危開玩笑。”

“說得真好，上古，你這些大道理幾萬年了，還是沒丟下，我呢，你要如何置與我？”

“留在蒼穹之境，永世不能踏足上古界一步。”上古抬首，緩緩開口。

這是唯一能做到的罰，剛才無法說完的那句話……古君和柏玄是後池這一世至親之人，可白玦卻是上古永生永世最重要的人。

無法抉擇，也分不清孰輕孰重，到最後，隻能都失去。

白玦笑了起來，眼底劃過莫名的意味，垂眼：“上古，我害死了古君和柏玄，隻是將我放逐在下界，是不是太輕了？”

他角微嘲，上古不知怎的，竟覺此時的白玦格外涼薄。

眼底盛起薄怒，下心底的冷意，轉過眼，卻見天啟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不遠的桃林中。

上古輕舒了一口氣，道：“既然來了，怎麽不出聲？”

“我又沒有躲躲藏藏，你自己沒發現，怎麽賴在了我上。”天啟眉一揚，朝兩人走來，大喇喇的坐在白玦和上古中間，端起桌上備好的茶，角一勾：“看來你是知道我要來，選的又是上古喜歡的俗味。”說完偏向上古，斜眼看：“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麽也不改改？”

白玦低頭抿茶，麵上雲淡風輕。上古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懶得理他。

桃林之外的世界，管它三界傾覆，恩怨糾葛，他們三人隻管端杯飲茶，淡看流水，六萬載時，仿似從未逝去。

千萬年前便是如此相，到如今，還能坐在一起，已是世間難得之事。

隻不過，誰都知道，這恐怕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若炙在這裏，便也無憾了。”上古角微勾，茶杯在石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終於打破了這難得的氛圍。

“白玦，炙在哪裏？”

“上古，還是我來說吧，有些事，我確實瞞了你。”天啟打斷上古的質問，看向上古，眼底是莫名的堅持。

白玦微怔，眉頭皺起。

“你說。”上古轉頭，看向他。

“你沒有那三百年的記憶，所以有些事你不知道。你蘇醒時我曾經告訴你混沌之劫是天地劫難，其實不對，混沌之劫是我引下的。”

到如今，竟還會妄想他有一歉疚，上古，你真是可笑。

“那你恨我嗎？上古，我死了古君，毀了柏玄的，棄了後池的婚事，你恨我嗎？”

“恨，當然恨。”上古道：“但我不止是後池，後池恨你，我不能，後池恨不得你去死，我也不能。”

千萬載友誼，白玦，我怎麽去恨你？即便你做到這一步，我又能對你如何？

“當初的事，你要一筆勾銷不？”

“不，我會重開上古界，整個下界給你，仙妖兩族之爭我不會再過問。”

“為什麽給我，你就不怕我助森鴻滅了仙族？”

“無論當初你做了什麽，你都是真神白玦，你會對後池無，可不會拿三界安危開玩笑。”

“說得真好，上古，你這些大道理幾萬年了，還是沒丟下，我呢，你要如何置與我？”

“留在蒼穹之境，永世不能踏足上古界一步。”上古抬首，緩緩開口。

這是唯一能做到的罰，剛才無法說完的那句話……古君和柏玄是後池這一世至親之人，可白玦卻是上古永生永世最重要的人。

無法抉擇，也分不清孰輕孰重，到最後，隻能都失去。

白玦笑了起來，眼底劃過莫名的意味，垂眼：“上古，我害死了古君和柏玄，隻是將我放逐在下界，是不是太輕了？”

他角微嘲，上古不知怎的，竟覺此時的白玦格外涼薄。

眼底盛起薄怒，下心底的冷意，轉過眼，卻見天啟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不遠的桃林中。

上古輕舒了一口氣，道：“既然來了，怎麽不出聲？”

“我又沒有躲躲藏藏，你自己沒發現，怎麽賴在了我上。”天啟眉一揚，朝兩人走來，大喇喇的坐在白玦和上古中間，端起桌上備好的茶，角一勾：“看來你是知道我要來，選的又是上古喜歡的俗味。”說完偏向上古，斜眼看：“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麽也不改改？”

白玦低頭抿茶，麵上雲淡風輕。上古白了他一眼，輕哼一聲懶得理他。

桃林之外的世界，管它三界傾覆，恩怨糾葛，他們三人隻管端杯飲茶，淡看流水，六萬載時，仿似從未逝去。

千萬年前便是如此相，到如今，還能坐在一起，已是世間難得之事。

隻不過，誰都知道，這恐怕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若炙在這裏，便也無憾了。”上古角微勾，茶杯在石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終於打破了這難得的氛圍。

“白玦，炙在哪裏？”

“上古，還是我來說吧，有些事，我確實瞞了你。”天啟打斷上古的質問，看向上古，眼底是莫名的堅持。

白玦微怔，眉頭皺起。

“你說。”上古轉頭，看向他。

“你沒有那三百年的記憶，所以有些事你不知道。你蘇醒時我曾經告訴你混沌之劫是天地劫難，其實不對，混沌之劫是我引下的。”

一句話如石破天驚，上古眼底劃過淺淺的驚訝，白玦亦轉首朝上古看去。

上古丟失了那三百年的記憶嗎？

“當初我以九州大地為爐，燃三界脈，卻不慎引下了混沌之劫，你才會以殉世。”天啟看著上古，一字一句，沉聲道。

“你派月彌他們下界勸我，他們卻慘死在我布下的滅世大陣中，是我害死了他們。”

上古麵沒有一表，天啟卻突然鬆了口氣，他瞞了那麽久，甚至因此縱容蕪浣的所作所為，到現在，都沒有必要了。

“你為何要燃盡三界脈？”上古盯著天啟，問道。

“為了超越祖神，為曠古爍今的存在。”

“我不信。”上古輕飄飄的丟下一句，回轉頭，懶得再看天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兩人同時朝上古看去，白玦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樣，天啟卻怔住，啞聲道：“上古，我說我六萬年前滅世，害死了月彌，也累得你殉世，這都是事實。”

“我再說一遍，我不信。”上古兀然轉頭，目灼灼：“你若在下界布下滅世大陣，我隻會相信你另有苦衷，若月彌真的死於大陣中，也不可能是你所為，我若殉世，一定是因為……那是救你的最後辦法。天啟，我們認識多久了，就算三界明日就毀滅，我也不會相信是你甘願所為！”

上古扯過天啟前的領子，聲道：“因為你是天啟，所以那些該死的請罪理由都給我丟到九天外頭去，我答應你絕不問你當初滅世的原因。”

“上古……”這樣怒發衝冠的上古他已經很久沒看到了，可是，天啟卻沒有錯過眼底深切的悲痛。

不是怪他滅世，而是怨他不能告訴滅世的理由，無法相信於。

也不是怪害死了月彌，而是已經失去了月彌。

六萬年了，他從不認為當初的選擇有錯，即便回到過去，他依然會如此抉擇。

隻是，他卻無法否認，他所做的一切，給上古帶來了永世無法釋懷的傷害。

天啟垂下頭，眼底唯剩無奈。

上古朝白玦看去，道：“有些事，一次解決了也好，我們以後大概不會再見了。”

白玦笑了笑：“我也是覺得如此甚好，炙在上古界，你回去了，自然能看到他，上古，以後……”他頓了頓：“算了，古君和柏玄之事，是我的錯。”

“不必，他們已經不在了，就算你道歉，也換不回兩條人命。回上古界之前，我不會再來蒼穹之境了。”

上古起，行了兩步，卻微微怔住，垂眼看著被拉住的手腕，回轉頭。

白玦站在後，一眼一眼，仿似空無，卻又溫至極。

“上古，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

白玦，你真是這個世上最殘忍的人。可以冷酷到毀滅我，也能溫得讓我錯以為你還著我。

手腕溫熱的傳到心底，上古突然靠近白玦，將他擁住。

天啟怔在一旁，轉過了眼。

白玦渾僵，手朝肩上落去，卻又在最後一息時，停了下來。

“清穆，我不再你了。”上古著漫天桃林，聲音點點蒼涼。

這是後池一百年前就應該說的話，就算太遲，終究要說。

淵嶺沼澤裏拚死讓先逃的清穆，青龍臺上以為聘的清穆，擎天柱下等歸來的清穆……拾起了記憶，卻不能再拾起。

終究早已失去了那個溫堅韌的青年，隻是一直不肯承認而已。

在上古看不到的地方，白玦看著遠方，似是釋懷，又似是歎息。

“我知道。”

手腕的溫暖盡管能沁心底，卻不能抹平當初一劍一劍劃下的傷痕。

古君和柏玄盡管已經死去，但終究不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阿啟已經長大，可他們卻欠了他百年時。

銀的神力在指尖匯集，古帝劍在白玦後凝聚形。

上古心底冷到了極致，無法抑製的疼痛。

白玦微微勾起角，閉上了眼。

天啟麵大變，來不及靠近，古帝劍已從白玦前穿過。

鮮染盡了他素白的袍，白玦麵容蒼白，垂下眼，卻覺不到一疼痛。

有些人，相了千萬載，早已命脈相連，可終究也有陌路的一日。

“白玦，一百年前那一劍是後池所刺，這一次，你記清楚，是上古，不是後池，也不是這世間任何一人，是我上古。”

“柏玄、古君之死，我們一筆勾銷。”

“淵嶺沼澤之義，青龍臺上之，從此不再。”

“上古時教導之恩，朝聖殿陪伴之誼，永不回首。”

“白玦，我上古以祖神的名義向天起誓，生生世世，不恨你，不你，淪為陌路，永無再見之期。”

上古的話一字一句傳耳裏，白玦卻突然覺得，古帝劍刺骨而過的寒冷，竟不及上古話語的半分。

上古，好像我高估了自己能承的程度，也低估了你對我的恨。

不過，這樣也好，真的很好。

他看著古帝劍從他前一寸一寸出，看著上古消失在桃林，看著天啟匆忙的追了出去。

看著整個世界又隻剩他一人，和百年前的蒼穹殿一般無二。

鮮沿著挽袖劃過指尖，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仿似盛開的桃花。

白玦陡然失去了所有力氣，轟然跪倒在地，麵容失盡了。

漫天雲霞，世界嫣紅。

唯有他一頭黑發，轉眼間唯剩雪白。

這世間真有朝生夕死嗎？上古，我隻怕你還不夠恨我。

你能恨我，是我六萬年來最大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