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六十歲，也有人說六

十多歲。亡夫忌辰那天，我代表父親前去誦經，佛前隻有老寡婦和我，並無一個親戚。

時值夏季，誦畢，在另一房間招待我喝茶，我請求讓我洗個澡。老婦人替我衝洗了

赤摞的背。像憐恤似地出神著我的，我心便生起了一種企圖。

折回方才的房間後，我一邊揩試，一邊板著麵孔開始說道：我出世時，佛祖托

夢於我母親，並告訴這孩子人後，如果有人衷心崇拜他的腳，就定能極樂往生

了。虔誠的寡婦手撚念珠，定睛著我眼睛在聽我的講述。我信口念經，然後將掛著念

珠的手合在`前，活像一死似地赤摞著仰躺了下來。我會上雙眼，裏依然念

念有詞。

可以想像我是怎樣強忍住笑的。我心裏洋溢著笑。我毫也沒有幻想我自己。我知

道，老寡婦一邊念經，一邊一個勁地拜我的腳。我隻顧⑤

“到育場那邊溜達溜達好嗎？”柏木說。

柏木先我一步穿過了電車道。他猛烈地扭全，像水車似地從幾乎無車通過的車

道上狂奔而過。

育場麵積廣大，或是逃課或是停課的學生三五群地在遠練習投球，另五六個

學生則在近練習馬拉鬆。戰爭結束剛兩年，青年們又在企圖消耗自己的力。我回想

著寺廟的茶淡飯。

我們坐在一開始老朽的浪木上，似看非看地著圖形路道上有近有遠的練習馬

拉鬆的人。從四周的和微風吹拂草木的搖曳中，可以令人有一種對逃學時間的覺，

就好像剛製好的襯衫及一樣的覺。隊的育比賽者氣籲籲地跑了過來，

漸漸近，隨著疲勞的增加，將淩的腳步聲和揚起的塵埃一起殘留下來，爾後遠去了。

“真是一群傻瓜！”柏木不服氣，不讓人聽清楚似地說，“那種醜態究竟是什麽玩

意兒？那幫家夥難道健康嗎？既然如此，在別人麵前炫耀健康又有什麽價值呢？”

他仿佛做夢似地繼續說：

“育運到都是公開的啊。這是世紀末的象征。應該公開的東西，卻一點兒也

沒有公開。所謂應該公開的東西……也就是死刑。為什麽不公開死刑呢？你不覺得戰爭

期間的安寧秩序是由於人的死於非命的公開而保持下來的嗎？死刑所以不能公開執行，

據說是因為考慮到公開執行會使人心充滿殺氣。這是臺活。在空襲中收拾的人，都

是做出一副優雅而快活的樣子。

“觀察人的苦悶、鮮和臨終的[yín]，會使人變得謙虛，使人心變得纖細、明朗、

溫和。可是，我們所以變得殘暴，充滿殺氣，決不是在這樣的時候。你不覺得我們突然

變得殘暴，就是在這樣的一瞬間嗎？－－譬如就在這樣晴朗的春天的下午，就在心修

剪過的草坪上茫然地著過葉隙篩下來的嬉戲的一瞬間嗎？

“世界上所有的噩夢，曆史上所有的噩夢都是這樣產生的。但在天化日之下，渾

是的苦悶而死的人的影子，會給噩夢勾勒出清楚的廓，使噩夢完全質化。噩夢

並不是我們的苦惱，隻不過是他人的禸的一種強烈的痛苦罷了。然而，他人的痛苦，

我們是不到的。這是一種什麽拯救呢！”

但是，此時此刻，比起聽他這種充滿腥味兒的獨自論斷（當然也有其本的魅力）

來，我更想聽他講述他自己失去重貞以後的經曆。如前所述，我一味從他那裏期待著

“人生”。我話提出了這樣暗示的問題。

“人的問題嗎？嗯，最近我可以憑自己的覺，知道哪一種類型的人喜歡生就

一雙X型的男子漢。人當中是有這種類型的人的。所謂喜歡生就一雙X型的男子漢，

說不定這是一生的私，會把它一起帶到墳墓去呢。盡管那是這種類型的人惟一

的怪癖，惟一的夢。

“對啊。有辦法可以一眼就分辨出哪一種類型的人喜歡X型哩。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