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第六章
事實證明,白璐完全低估的風寒病毒的實力,別說兩天,堅持十天也是小菜一碟。
十九號晚上,白璐去找包建勛請假。
週六本來也是自習,沒有課,包老師給假給得很痛快,甚至要週日也不用來,在家徹底把病養好。
白璐明白他這麼豪爽地給假完全是擔心會傳染其他人。
包建勛是數學老師,從高一開始就一直帶他們,今年三十歲,帶過兩屆畢業班,屬於謹慎嚴肅的型別,平日不茍言笑。
白璐拿著包建勛給的假條,沒有上晚自習,提前回到宿舍。
屋裡現在隻有一個人。上週三放學回來,白璐發現蔣茹的被褥和日用品全部被拿走,去宿管阿姨那問,才知道是蔣茹家長來拿的。
沒到人,不然很想問一問蔣茹現在怎麼樣了。
桌子旁立著一把傘,疊得規整細長。
白璐用手機查了一下醫大二院的通,記好後洗澡做題,上床睡覺。
週六也是個晴天,天氣預報說是二十二到二十八度,白璐把校服收好,換了一件白亞麻八分袖,一條淺棕長,背著雙肩包,戴著口罩,慢騰騰地去坐公車。
前兩天熬夜做題,又沒有吃藥,白璐狀態奇差無比,在燥熱擁堵的公車上被得七暈八素,下車的時候險些一頭栽倒。
二院門口的通堵塞得厲害,白璐在塞得便的馬路上穿來穿去,到醫院大門。
週末醫院人滿為患,白璐站在烈日下,給自己扇風。
找到住院部,是一幢單獨出來的大樓,足有四十層高,站在樓下仰頭一,簡直嘆為觀止。後院在施工,被圍了起來,裡麵正在打地基。據這個地基的深度,另外一幢四十層高的住院樓明年應該型了。
白璐是本地人,小時候也來過二院,記得那時候醫院規模也就是現在的五分之一。沒想到短短十年過去,人的都變得如此脆弱。
白璐進了樓,裡麵的空調激得微微打了個。
不病患坐在一樓大廳裡休息,來往的醫生神嚴謹大步流星,白大褂在後虎虎生風。
白璐手,從單肩包裡取出一件薄衫,披在上。
找到服務臺,白璐剛要詢問,一張先打了個噴嚏。
「……對不起。」白璐手忙腳地從包裡掏麵巾紙,捂著說。
護士麵不改,「你要問什麼?」
白璐:「我來看我的朋友,不過不知道他住在哪間病房。」
護士:「什麼名字?」
白璐:「許易恆。許諾的許,容易的易,恆心的恆。」
「稍等一下……」護士在電腦上很快查到,「許易恆,在七區,a710。」
「謝謝。」
白璐到電梯等著,抬頭看電梯旁邊的住院部索引牌。
七區下麵是兩個科——神經科病區、康復科病區。
叮咚一聲響,電梯到了,白璐隨著人流上去。
醫院的藥水味讓頭疼,電梯裡的每個人上好像都有消毒酒的味道。
出了電梯,樓道裡沒有多人,白璐順著指示牌,找到了a710。
這間病房沒有開門,不過隔壁的門敞開著,三人間的普通病房。
白璐看了一眼時間,不到十點。
在病房門口轉了轉。a710旁邊的一個病房剛好臨著轉角,那邊有四間病房,並沒有樓梯和電梯。
白璐就在轉角後麵的凳子上坐下休息。
等了十幾分鐘,有點無聊,白璐從包裡翻出單詞本背單詞玩。
十點二十的時候,白璐收起了所有東西,注意力放在病房門口。
十點半過了。
十點四十……五十……
十一點。
還是沒有等到人。
是不是不來了?
白璐努著,長嘆一口氣,收起單詞本準備回去。
電梯太火,半天不來,門口已經了很多人。白璐看這架勢就算等下電梯來了人也不能全部運走,乾脆去走樓梯。
進樓梯口,白璐瞬間像踩了電門一樣,腳尖倏地一下了回來,翻靠在樓道外側的牆壁上。
心撲通撲通地震跳著。
白璐張張,還沒有緩過神來。
搞什麼,這麼嚇人。
半分鐘過後,白璐微微側,保證自己的沒有出去,眼睛往外瞄。
他還站在原。
許輝穿著那天在外淋雨的服——黑襯衫,牛仔,白休閑鞋。他站在樓梯下方,看著窗外煙,臉說不上輕鬆。
窗臺上有一個塑料袋,裡麵約能看出是水果。
人來了,沒去病房?
白璐思忖著,樓梯口的煙味已經比較重了,他應該不止了一支煙。
白璐耐心地等著,過了幾分鐘,許輝狠狠地把煙掐滅,轉下樓。
白璐跟了上去。
白璐本來想著保持一點距離,後來發現完全是想多了。許輝速度很快,白璐別說控製,得盡全力飛奔纔不至於被他甩開太遠。
許輝從住院部出來,直接往門口走,白璐在他出樓的前一刻拍了他的後背。
許輝回頭,白璐慣趨勢差點撞上去。還好許輝反應快,在撞上前拉住的胳膊,給扯到一邊。
作略,手臂略疼。
許輝皺眉,臉奇差,盯著看。
「幹什麼?」
白璐上氣不接下氣,在口罩後麵大口大口呼吸。
許輝轉就走。
「哎……」
白璐住他,許輝再次轉頭,表更不耐煩了。
「到底——」
白璐一把扯下口罩,臉被室外的熱氣熏得發紅。
指著自己,深吸一口氣。
「記、記得我麼?」
許輝頓住,眉鬆開一些,顯然是認出了白璐。
「是你。」
白璐點頭,「還記得我呀。」
許輝上下打量白璐。
「嗯。」
白璐了鼻子,口因為劇烈運一陣發,開口說話前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許輝:「冒了?」
白璐蹭蹭鼻子:「上次淋雨淋的。」
許輝:「來看病?」
白璐:「順便來看朋友,他在這住院,下樓的時候剛好看到你。」看著許輝,小聲說:「你走得好快,我差點就追不上了。」
許輝淡淡地笑,「是麼。」
白璐:「本來想你,又不知道你什麼。你也是來看朋友的?」
許輝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兩手著兜,頭微低。
「……嗯。」
白璐手握著揹包帶,問道:「你吃中飯了嗎?」
許輝抬眼。
他在麵前顯得很高,白璐頷首,聲音低了一些。
「要是沒吃,要不要一起吃,正好答謝你上次幫忙。」
許輝目微,打量白璐,好似在冷靜地審視著什麼,最後搖搖頭,「不用,我先走了。」
人轉,又被拉住。
許輝皺著眉回頭,「我說了——」
話語被遞過來的東西打斷。
一個塑料袋,裡麵是打包好的小金橘,提子和蘋果。
許輝看著塑料袋,白璐說:「剛剛看到的,你忘記拿了吧。」
許輝怔然半晌,目停在袋子上,卻並沒有接過。白璐了,許輝從水果袋上抬眼。
白璐目清澈,細小的汗珠凝在額頭上,小輕輕張著。
「就是看到這個纔想住你的,結果你走得太快了,差點沒追著。」白璐輕聲說。
許輝抿,不知為何,將目移開了。
白璐把袋子往前送了送,出微微疑的表,說:「拿著呀……」
許輝看著旁邊的花壇,隨手把袋子接過來。
白璐低著頭,兩人一時無話。
過了一會,白璐往上提了提揹包,說:「那我走了……再見。」邁步與許輝錯。
「喂。」
夏日難得吹風,地上滾過來一小張碎紙片,白璐淡淡轉頭。
「怎麼了?」
許輝站在後麵。他頭髮微長,烏黑髮亮,被風吹得擋住了眉角。瘦高的被下剪裁乾脆簡潔的線條。
「吃個飯吧。」他漫不經心地說。
白璐低頭,「好的呀。」
兩人並排往醫院外麵走。
白璐問道:「你想吃什麼?」
許輝:「隨便。」
白璐走路習慣不太好,總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到小碎石頭就輕輕踢開。
走在人行道上,白璐忽然淡淡地說:「咱們吃餛飩吧。」
許輝心思並不全在吃飯上,看得出在思索著別的事,聽了白璐的話,不作他想,點頭。
「行。」
白璐把手機拿出來,「我找找看附近有沒有餛飩店。」
許輝站在旁邊等著,看著外麵車水馬龍的街道。
地圖上顯示周圍兩公裡有三家餛飩店,白璐看著螢幕,低聲說:「……沒有呢。」
許輝轉頭,「你想吃餛飩?」
白璐合上手機,「也不是很想,周圍都搜不到……」
許輝:「哦,我學校附近倒是有一家,不過得坐車過去,就近找個店隨便吃一頓吧。」
白璐看著他,「你學校在哪?」
許輝一頓,說:「服藝職業高中,在我家旁邊。」說著,瞥了白璐一眼,「你還記得我家吧。」
「當然記得。」白璐說,仰著頭,微怯地看著許輝,又跟著說了一句。
「其實我也要去那附近的……」
許輝驀然笑了,看著一旁,角勾著,一種瞭然於的意味。
「行啊。」他清淡地說,「那就去吧。」
兩人去坐公車,是白璐來時的那一趟。
車上還是下餃子一樣,人人。
許輝站在白璐後。
人太多,兩人難免會到。
車轉彎,白璐一晃,頭微微後仰,馬尾辮在襯衫領口輕輕一,一蹭。
鎖骨有些。
許輝垂眼,白璐的頭髮在的照下泛著淡淡的金,帶著自來卷,看起來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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