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第八章 披荊斬棘
項龍回營換上夜行裝,箍上戴針的腰甲,扣上攀山的上,背起弓矢,吻別雅夫人往營後走去。
經過趙倩的帳,忍不住在營門喚道:“公主!”
戰鼓的聲音愈來愈急,顯示敵人快要發攻山。
“咚咚咚……”
一下一下像死神的呼喚般直敲進戰場上每一個人的靈魂深。
趙倩不知是否在思念項龍,聽到他的聲音,驚喜地掀帳而出問道:“龍!你怎會在這裡呢?噢!”明的秀日落到他的夜行上。
項龍看著這像烏廷芳般可的麗,至真至純的清麗容,一直制的深,涌上心湖,微笑道:“我現在去制敵於死地,公主不給我一點香豔的鼓勵嗎?”
趙倩吃了一驚,俏目出崇拜傾心的神,溫地仰起俏臉,嘟著小,靜待初吻和幸福的降臨,沒有半點畏怯,玲瓏有致的急劇起伏。項龍心中貫滿,對這位被父親當作一件政治工的金枝玉葉,生出誓死保護對抗任何傷害之心,在香脣上深深一吻,同時兩手探出,把摟得懷。
營邊忽地喊殺震天,敵人開始攻上斜坡。
項龍和趙倩卻是充耳不聞,完全迷失在那種親融合,銷魂蝕骨的醉人接裡。喊殺和箭矢劃破空氣的聲音,水漲退般此起彼落。
項龍放開趙倩,微微一笑道:“得此一吻!我項龍有信心保護公主直至地老天荒。”
趙倩心神皆醉,項龍早沒營後的黑暗裡。
北風呼嘯。
項龍施展渾解數,純靠記憶、覺,沿早先系下的索子,攀過峭壁,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到敵軍一側,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往賊營潛去。他曾過二十一世紀最嚴格的軍事訓練,如此黑夜營,實乃小兒科的事。不用負上近百斤重的戰甲,他活像鳥兒長出翅膀,騰躍移時迅若貍貓,直抵敵陣的大後方。
賊兵結的營陣“上方陣”,形由至外共五層的大小方形。放糧的營位於後方,設有兩個大圍欄,關著數百匹戰馬。
那邊的勢愈趨張激烈,賊營這邊卻愈安詳寧靜,燈火黯淡。尚未到攻山的賊兵,正儘量爭取休息的時間。項龍心中暗笑,項某可保證你們今晚好夢難圓,有的只是一個殘忍現實的噩夢。留心觀察後,賊軍的營地保安鬆弛,甚至有守兵坐下來打瞌睡。
當他到達馬柵,更覺好笑,原來十二個值夜的賊兵竟圍在一起賭錢,興高采烈,像完全不知那邊敵我雙方正陷於張的膠著狀態中。只要解決這十二個小賊,他就可以放火燒糧燒營。問題是怎樣可殺掉十二個慓悍和有富作戰經驗的賊兵,不讓一人逃掉?項龍大頭痛,此時其中一個人朝他走來。
項龍先是嚇了一跳,幸好看到那人邊走邊解頭,知道對方要幹什麼勾當,忙閃往一棵樹後,那人剛步林,刃一閃,咽微涼,登時了賬。項龍收起飛虹,掉那人的外甲,披在上,大模大樣走回去,直來到其中兩人後,探手抓他們的頭髮,大力扯得兩人頭顱猛撞一起,然後兩掌揚起,迅疾無比地劈在另兩賊頸側。兩下手法一氣呵,乾脆利落,當四人倒下,其它七個賊兵方醒覺發生什麼事。刃閃,項龍手執飛虹,躍上臨時當作賭桌的石頭,割破另三個人的咽。
“砰!”
一腳踹出,命中剛把刀子拔出一半的另一名大漢面門,把他踢昏,剩下的三名賊子魂飛魄散,分往兩旁滾開去。
項龍心中暗笑,飛虹手而出,穿背擊殺其中一人。另兩人見他丟了武,拔劍撲回來。項龍探手腰間,拔出兩支飛針,手腕一振,飛針電掣而出,兩人眉心。當他們倒地,項龍早拾回飛虹,沒黑暗裡。
喊殺聲更趨激烈,檑石聲隆隆作響,可見敵人攻近斜坡頂,胥等不得不放下檑石,衝擊攻上來的敵人。此際項龍功拆毀後方的馬欄,忙解下大弓,穿行衆馬間,來到靠近糧營的一方。由這個角度窺視賊營,剛好見到三丈外位於後方最外圍一排二十多個營帳,每個帳幕外都掛有風燈,在北風裡搖搖晃晃,營地裡清清冷冷,只有幾個守夜的賊兵在打瞌睡,防衛散漫。這也難怪他們,此乃他們後防重地,又以爲項龍的人全被圍困在絕境,故而心大意。
今早項龍佔高勢之利,清楚看到最後兩排四十多個營帳,均用來放置糧食,所以省卻再作探察的煩惱。這土方陣的營地,首尾向著南北,現時吹的是北風,所以若他功燃燒位於北端的糧營,火隨風勢,很快便能席捲整片廣闊的營地,尤其營地仍是野草,極易釀不可收拾的大火。
打定主意,項龍單膝跪地,先把火箭燃點,往最接近他的糧營,他取的是營帳背營地的一面,除非火苗蔓延,否則敵人一時難以察覺。燃著外圍的糧倉後,他又用火種點燃馬欄餵馬的飼料,這才找上其中一匹特別壯健,沒有鞍蹬的戰馬,繞穿營地旁的疏林,轉往營地的中部,此時營北冒起濃煙,火焰竄閃,部份驚覺突變的賊兵大喊救火,往那方向趕過去。更使賊人心的是戰馬驚嘶狂竄的聲音,鬧得整個營地起來。
項龍一邊策騎緩行,一邊不住出火箭,取的都是外圍的營房,只要外圍火起,在圍營帳的睡者休想逃出。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北端熾烈的火勢,他又穿上賊兵的戰甲,公然穿過營地,馳往另一邊的外圍。
賊兵營地世界末日般混,正要爭取休息時間,以作下一攻擊的賊子,紛紛睡眼惺忪由營鑽出來,茫然不知發生什麼事。有些則以爲有敵人來襲,甲不整提兵撲出來。四盡是狼奔鼠竄,慌忙失措的賊兵。北端蹄聲由疏轉,顯是戰馬驚,由那端逃往草原去。
項龍策騎而過,竟沒有人懷疑他,還有人呼喝他這擁有一匹馬的人,去追趕逃逸的馬兒。項龍答應一聲,轉個圈依然馳往另一邊的外圍去,這時後方邊緣的營帳,全陷大火裡,火勢波及四周的草樹,迅燎原之勢。他火箭用罄,索拋掉長弓,拔出飛虹劍,逢風燈運劍挑破,火油落到地上,立即燃燒起來,比火箭更管用。
後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項龍忙伏在馬背上,三枝勁箭背而過。他哈哈一笑,一夾馬腹,早已馳遠,再挑十多盞風燈後,發覺遠近賊兵均向他趕來,不再猶豫,策馬快速遠遁,往己方營地奔去。此時攻營的賊兵正倉皇撤退回來,慌下還以爲大批敵人來犯,陣腳大。這些賊人除灰鬍、狼人和另外四名領袖,其它全是步兵,趕回來時,灰鬍等騎馬者自是遙遙領先。項龍藝高人膽大,收起飛虹劍,兩手拔出飛針,暗藏手。
黑夜裡只能藉助遠的火,看不真切,灰鬍等還以爲來的是報訊的自己人,大聲喝道:“什麼事?”
項龍大應道:“是信陵君的人!”
衆賊頭都大吃一驚,加速馳來。灰鬍和狼人落在較後方,項龍暗可惜,兩手揚起,飛針電而出。他腕力何等厲害,兼之飛針尖長,穿力驚人,破甲而,策馬奔在最前面的兩名賊兵領袖立時中招。兩賊尚未倒下,項龍又拔出兩飛針,在兩人間穿過,擲往後排兩人。
灰鬍和狼人同時驚覺不對勁,大喝聲中取出長劍,策馬由兩側繞來。前排兩人已在慘哼聲中翻倒馬側,項龍無暇取回飛針,一手策馬,另一手拔出飛虹劍,往左側來的狼人迎去。
狼人一聲暴喝,借健馬衝刺之勢,一劍照臉劈來。項龍一聲長嘯,舉劍擋格,同時側傾往外,借勢飛起一腳,踹在狼人腰際。這一腳乃由泰國拳改良出來的側踢,勁道十足,狼人一聲慘嘶,跌下馬背。
此時後排兩個中了飛針的人才掉在地上,發出兩聲沉響。戰馬失去主人,驚下跳蹄狂嘶,其中一馬鐵蹄下踏,正好踹在倒地的狼人的膛,骨折裂的聲音立時起,把這兇人當場踩死。項龍繞兩匹馬轉了一個圈,乘隙拔出另一飛針,趕到灰鬍背後。灰鬍見勢不對,掉轉馬頭,朝陷進大火的營地全速奔逃。項龍扯掉賊甲,減輕重量,狂追過去。
他這匹馬負重比灰鬍那匹至輕百來斤,兼之特別壯健,轉眼追到灰鬍七、八個馬位後。項龍一聲不響,投出飛針。那知灰鬍見逃不掉,索勒馬回,剛好避過飛針。這恰好是由山上撤回來的賊兵和著火賊營的中間,四周無人,變一對一的局面。
灰鬍持劍反殺過來,大喝道:“來者何人?”
項龍大笑道:“還不是你的老朋友項龍。”
鏗鏘聲中,兩人馬而過,換二劍,誰也沒佔到便宜。項龍想不到他膂力既強,劍又,掉轉馬頭,純以雙控馬,右手飛虹劍,左手拔出飛針。這些天來他大半時間在馬背上度過,使他的騎突飛猛進,早非當日的吳下阿蒙。
灰鬍乘機取出弩弓,以迅速的手法裝上弩箭,“颼”的一聲向他勁一箭,長劍則咬在上。項龍一直以來的訓練足閃避槍彈,那會懼怕他的弩箭,往側一閃,避過來箭,一夾馬腹,加速前衝。
灰鬍想不到他能避過必殺的一擊,大吃一驚下將空弩往他擲來,手取過大口咬銜的長劍。項龍飛起一腳,踢掉擲來的空弩,飛虹劍閃,橫掃灰鬍膛。
“當”的一聲激響。
灰鬍雖險險擋格此劍,但因自己是倉猝招架,對方則蓄勢而發,又借馬兒前衝的力量,整個人被劈得翻仰馬背上。項龍一聲暴喝,反手擲出飛針。
“叮”的一聲,飛針雖中灰鬍,可惜卻是在他堅的頭盔,反彈開去。
項龍知道形勢危急,若這樣任由兩馬往相反方向錯開,將沒有可能再在離賊營的短程裡趕上這兇人;行個險招,離馬後翻,凌空打個觔斗,飛虹劍手飛出。這時灰鬍剛坐直,兩腳夾著馬腹,給項龍那鋒利無比,來自越國巧匠冶的飛虹寶劍貫背而,把他當場刺死。馬兒狂奔而去,十多丈外,灰鬍的終翻跌馬下。
項龍安然落地,趕了上去,拔回飛虹劍。己方營地殺聲震天,顯是胥等見賊人潰不軍,乘勢殺出陣來。
項龍豪氣涌起,割下灰鬍的首級,不理流著的鮮,提起首級,飛上馬,迎著退回來的二千賊兵趕去,大道:“灰鬍死了!灰鬍死了!你們快逃!快逃!”
那些持著火把趕回來的賊子,因後有追兵,早心慌意,又見前方來人手提灰鬍首級,還以爲來了強大的敵人,哪敢逞強,一聲大喊,四逃去。兵敗如山倒,後邊的賊兵哪知發生什麼事,連鎖反應下,也亡命奔逃。二千多人,不戰而潰。
項龍轉瞬與殺來的胥等大軍相遇,全軍歡呼震天,往了一片火海的敵陣殺去。賊兵既失領袖,又被燒掉營帳,丟失馬匹糧食,誰還有心戰,風而逃,項龍率領衆兵將衝殺直至天明,大獲全勝。
是役斬賊過千,項龍方只五人陣亡,傷一百五十多人。以不足一千的兵力,破敵人過萬大軍,傷亡如此輕微,實屬難以想象的奇蹟,確立了項龍在戰場上的地位。
不過亦勝得很險。賊營起火時,灰鬍的人已清除斜坡上所有障礙,填平陷坑,正要發越壕之戰,因己陣告急,撤退下去。那些木柵反賊兵撤離的障礙,被滾下的檑石和居高下的箭矢殺得流河,儼若人間地獄。
灰鬍和狼人的首級浸在藥酒裡,由輕騎抄快捷方式送回去給趙王,讓他向國人顯逞威風。此更是項龍對抗趙穆的心理攻勢,使趙王愈來愈到他的重要,異日若因趙倩的事出岔子,仍有商量轉寰餘地。
當項龍回抵營地,除更添嫉恨的原君託病不出,平原夫人都出來歡迎他凱旋歸來,更不用說趙雅、趙倩諸。自古人英雄,衆眼睛著他的那種迷醉崇景之,教他似飄然置雲端。
在二十一世紀,這種況幾乎不可能出現,一切是集的配合和行,個人只是組整的一枚小螺釘。但在古戰國的年代,則充滿個人彩的浪漫英雄主義,故此纔有商鞅此類扭轉整個時局的人出現,又有廉頗這種絕代名將叱吒沙場。項龍卻名副其實是超時代的產品,擁有現代化的軍事知識和訓練,故能屢施奇兵,破敵取勝。
滿腹詭計的平原夫人登時對他刮目相看,轉其它的念頭,如此人才,倘浪費掉實在可惜。
項龍多傷,被趙雅和趙倩拖到帥帳裡,爲他洗傷口、敷上傷藥。
雅夫人見趙倩對項龍只穿短褌的毫不避嫌,大奇怪,又心中憂慮,若兩人糾纏不清,肯定禍患無窮。
趙倩心痛地道:“痛嗎?”
被兩個滴滴人兒的玉手在上,差點舒服得起來,項龍以微笑響應,躺在席上,迷糊間,帶著兩的香氣沉沉進夢鄉。
大勝灰鬍後,項龍仍在那裡逗留近十天。傷病者均日漸康復,各人商量後,怕魏人再耍手段,決定不等關樸的救兵,自行上路,最好當然是於半途遇上救兵。得此決議,項龍往見平原夫人。的家將對他態度大改,敬若神明。
項龍早從雅夫人得悉,自平原君逝世後,他的三千多家將食客,均不看好原君,紛作鳥散,最後剩下不到五百人。趙王若非念在他們與信陵君的關係,亦不會縱容原君,使他爲在邯鄲橫行的惡霸。
這些家將大部份是趙人,對魏國無甚好。此時逐漸覺察到平原夫人等回到魏國後,可能再不返趙國,所以人心思變。而項龍則是最理想的投靠對象,一來因他烏家孫婿的背景,更重要的是看到他正義的爲人、高超的劍和驚人的膽識。
在這時代,只要是強人,便有人依附和追隨,而項龍正是這樣一個如日之初升的強人。食客和家將,代表的正是本的實力。當年信陵君能奪晉鄙的兵符對付秦人,是因爲本有數千家將。現在平原家的人對他態度大改,乃最正常不過的事。
在平原夫人的帳外,他遇到痊癒得七八的原君,後者看也不看他一眼,徑自去了。項龍暗忖好小子,我不去找你麻煩,可算你祖宗有福,竟然給我臉看。自重創原君後,他對原君的仇恨淡多了,但上他這種仇視的態度,不由勾起舊恨。
帳,平原夫人蜷臥席上,肘枕墊,一副慵懶人的風,害得項龍的心兒忐忑地跳。生原君趙德時年紀當不會超過十五歲,所以雖有個這麼大的兒子,仍只不過三十出頭,恰是最有韻味、風和需要男歡好的時刻。與這種的往,必然是滿足的追求,不像男般充滿憧憬和幻想,而轉趨爲實際的利益。所以當看到平原夫人的樣兒,份外使他聯想到男之事。他反而規矩起來,老老實實在腳側坐下。
平原夫人淡淡道:“項龍,你是否想不待援軍,立即上路?”
項龍一驚道:“你猜到了!”
平原夫人風萬種地白他一眼道:“不是猜,而是從你的格推想出來的,因爲你絕不是那種放棄把主權握在掌心的人。”
項龍有點招架不住,苦笑道:“夫人似乎對我改變態度,不但不防備我,還似在引我哩!”
平原夫人“噗哧”笑起來,再白他一眼道:“你自己心邪吧!不過我卻不是要引你,而是希和你懇誠一談,因此態度改變,是很自然的事。”
項龍故作驚訝道:“這樣說,夫人一直不是以坦誠待項某。”
平原夫人坦然道:“可以這麼說,因爲那時我還看不你,到你大破灰鬍,我弄清楚你是個絕不肯人縱的人,而你亦有足夠的智慧能耐做到這點。”
項龍苦笑道:“你把我弄胡塗了,我怎知你什麼時候說的話是真,什麼時候說的話是假。或者你只是改變對付我的策略?”
平原夫人沒有正面回答他,卻突然道:“你知不知道安釐爲何要破壞趙魏這個婚約?”
項龍搖頭。
平原夫人眼中出緬懷傷的神,緩緩道:“此中來龍去脈,須由十二年前說起,那是長平之戰前三年,趙倩只有三歲。”
項龍現在對當時的歷史,已頗爲悉,聞言道:“夫人說的當爲秦昭王派殺人王白起攻韓的事。”
平原夫人失笑問道:“殺人王?哼!此綽號倒很適合這個滿手腥的兇徒。”
嘆一口氣接著道:“秦人若要東侵,首當其衝的是我們三晉的魏趙韓。其害之下,特別深刻,爲此三晉最有權勢的三個大臣,私下協議,要在有生之年,使分裂的三晉重新合一個強國,就像以前的大晉,只有這樣,才能擊敗秦人,爲天下至尊。”
項龍一怔道:“原來竟有這般想法。”
平原夫人岔開話題道:“你知不知道我爲何要嫁給平原君?”
項龍暗忖當然是因你以爲平原君可篡位自立吧!口中卻說:“那是否另一項政治易?”
平原夫人漠然道:“大概可以這麼說,亦是協議的一部份,利用皇族間的通婚,拉近各國君主的距離。”微笑道:“但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和無忌兩人對趙國有很大的期,長平一役之前,趙人擁有天下最銳的雄師和名將,所向無敵,趙國更是第一個棄車戰而改以騎兵爲主的國家。”
無忌是信陵君的名字。
在春秋之際,純以車戰爲主。戰車乃份和實力的象徵。改車爲馬,實是一項劃時代的改革,也改變了戰爭的形武。趙國因與強悍的兇奴接壤,長年累月的戰經驗下,趙人深切會到這些以騎爲主的遊牧民族的軍隊,實擁有更大的靈活和來去如風的攻擊力,所以捨棄以戰車爲主中看不中用的作戰方法。
平原夫人黯然道:“可是長平一役,碎了我們的夢,卻更使我們相信,所謂生存之道,唯一的希是分裂了的三晉重歸於一。只有這樣,纔可避免互相間的傾軋和戰爭。”
項龍道:“那三個大臣,魏國的當然是信陵君,趙國則是平原君,韓國是誰呢?”
平原夫人道:“我不想說出來,總之他們運用影響力,爲三國定下連串婚約,趙王后正是韓人,信陵君則娶趙爲妻,此次趙倩嫁給魏國的儲君,是協議裡至關重要的一環。”
項龍恍然大悟,拍著道:“定是安釐王風聞此事,怕三晉合一使他失去王位,故如此不惜一切破壞婚約。可是他爲魏國之主,要悔婚一句話便,何必費這麼多心力?”又冷冷地看著道:“爲何夫人又要破壞趙倩的貞?”
平原夫人俏臉微紅道:“可否不和我算舊賬!”
幽幽一嘆道:“現在形勢已變,平原君的早逝,趙國大權旁落到趙穆這狼子野心的人手裡,信陵君因而被迫返回魏國,與昏君安釐展開新一的鬥爭,趙倩的婚約早失去原本應有的意義。”
又沉思頃刻,目凝視著項龍道:“實際上現在沒有人講信用,外表上卻誰都扮作以誠信治天下道貌岸然的樣子,安釐屢屢失信於國國外,怎能再次失信於趙人。況且他對無忌非常忌憚,豈敢公然悔約。”頓了頓低聲道:“對付趙倩只是其次的事,他真正想除去的人是我。因爲他知道當我和無忌合起來,對他會構很大的威脅,因爲我有無忌所沒有的決心。”
沒有人比項龍更明白最後這句話,看著閃閃生輝細長而嫵的目,沉沉地道:“夫人爲何忽然肯對我推心置腹,說出天大的?”
平原夫人玉輕移,到項龍側,俏臉升起兩朵紅暈,聲道:“因爲我從你上看到新的希,除非你永不返回趙國,否則必須和趙穆展開生與死的鬥爭,若你能除去趙穆,甚或取而代之,那三晉重合再次變有可能的事,”再低聲道:“但這仍非最重要的原因,項龍你想聽下去嗎?”
項龍大頭痛,茫然不知是否只是以另一種計謀來對付他。那晚聽母子對話,平原夫人給他那毒若蛇蠍的印象實在太深刻。而且這麼寵縱兒子,怎會對兒子的仇人毫無保留地和推心置腹?他暗忖你要和我玩遊戲,我只好奉陪到底。手放到大上,欣然道:“當然要聽!”
平原夫人俏目泛上一層人的雲彩,垂首看著他躍躍的手,輕輕道:“因爲人家想向你投降,乞求你的憐。”
項龍上前封住的香脣,不片晌平原夫人全劇烈抖,脣舌因慾張而寒如冰雪,那種無可掩飾的生理反應,教項龍慾火大熾。一聲冷哼,由帳外傳來。兩人嚇得分了開來,往帳門看去。
原君掀簾而,雙目閃著近乎瘋狂的憤恨和怒火。他們同時想到原君其實早進來看到兩人的親熱況,只是再退出去,以冷哼驚醒他們,然後又扮作什麼都沒看到似的進帳。
項龍心中涌起報復的快意,不待原君說話,起道:“今晚我們趁夜行軍,夫人請準備一下。”看也不看原君,徑自離開。
項龍現在明白了很多以前有若藏在迷霧裡的事,例如田單之所以派出囂魏牟來破壞魏趙之間的通婚,正是因爲不想有三晉合一的局面出現,那不但對秦國不利,亦威脅到齊國和其它國家。三晉雖不同姓,終因曾共事舊主,比起別國自然更親靠近。當年信陵君不惜盜虎符、竊軍權,正是要保存趙國,希有一天二晉能重歸於一,爲最強的國家。但陶方曾說過魏人最不可信,平原夫人縱然對自己或有三分真誠意,於信陵君他頂多是隻有用的棋子。而更影響他決定的,是他知道三晉本不會再合而爲一,這早清楚寫在史書上。他能改變歷史嗎?
“兵衛大人!”
項龍循聲去,原來是趙倩兩個婢裡的翠桐。這兩個陪嫁的婢均生得非常秀麗出衆,比趙倩大一兩歲,約在十七、八歲之間。
翠桐怯生生地攔著他垂首道:“三公主有請大人。”
十多天來,項龍和趙倩兩人郎妾意,早打得火熱,除未逾越最後一關,什麼男親熱的作都嘗過做過,忍得不知多麼痛苦。所以近兩天他們反剋制起來,不敢太過放肆,免得鑄下大錯,給別人拿到他的罪狀。
趙倩見他來到,欣喜地把一個親手製的長革囊,送給他道:“這是人家特別爲你的木劍做的,倩兒最不歡喜兵刀兇,只有項郎的木劍是例外。”厭惡地盯著他腰間的飛虹劍一眼。
項龍貪飛虹輕快,所以把它隨攜帶,見人重,笑道:“越國名劍竟看不眼嗎?”
趙倩橫他一眼道:“越劍形質高雅古樸,但因它乃趙穆贈你之,睹思人,所以我不想見到它。”
項龍訝異地道:“原來你不歡喜趙穆。”
趙倩兩眼一紅道:“我不但恨他,更恨父王。”
項龍將擁懷裡,移到一旁,和坐在席上道:“趙穆對你有不軌行爲嗎?”
趙倩伏他膛裡,幽幽道:“我與魏人有婚約,他尚不敢如此放肆,倩兒的娘卻是因他而死。”
項龍失聲道:“什麼?”
趙倩熱淚涌出,摟項龍道:“項郎爲倩兒作主,替我把這賊殺了。”
項龍爲拭去淚珠,聲道:“你先告訴我你娘怎樣被他害死。”
他一直沒有問及趙倩有關宮的事,還以爲現在的趙王后是的生母。
趙倩淚眼盈盈悽然道:“那時倩兒的親孃乃父王最寵的昭儀,一晚趙穆和父王把娘召進寢宮,次日娘懸樑自盡,倩兒才只十歲,那景卻永遠不會忘記,娘死得好慘啊!”再次痛哭起來。
項龍想不到麗且純潔無瑕的公主,竟有這麼悽慘可怕的年,任痛哭泄出仇怨,香背,心中涌起不能遏抑的怒火。趙穆和孝王兩人是禽不如的傢伙,竟在宮幃裡玩變態的勾當,由此推之,宮還不知有多害者。王宮實是個最藏污納垢,不講倫常的地方。唯一改變風氣的方法,是由自己來把天下統一,確立新的法制。
他記起墨家最後一個偉人元宗的話。當日他和元宗討論起當時代的思想,項龍提到孔子,元宗不屑地道:“他只是不肯面對現實,終日思古憂今,只知擁護傳統,不辭養尊優之人。提倡所謂的禮樂,令諸國君主更窮奢極侈,把國人的財富變一小撮人的私利。他又尚高論,不明實務,更不知行軍打仗之竅,最可惡者是鄙視手藝,對種園的弟子樊遲竟有‘小人哉’之譏。”項龍當然沒有反駁他的識見,不過亦知墨孔兩家的思想於南轅北轍兩個極端。墨子不但是著名的戰士,還是孔子鄙視的巧匠。他胼手胝足,以禮樂爲虛僞浪費奢侈。還有最大的分別,就是孔子的學說有利傳統君權,而墨子卻是一種新社會秩序的追求者。沒有統治者會喜歡墨翟的思想,這亦是孔子日後被尊奉的主因。
項龍從元宗口中,始得悉“儒”這一名詞在當時並非孔子的信徒專用。所謂儒者,最初實乃公室氏室所祿養的祝、宗、卜、史之類,主家衰落後流落民間,藉對詩、書、禮、樂的認識,幫助人家喪葬祭祀的事務,又或教授這方面的事,賺取生活費用。到孔子提出“君子儒”的理想,“儒”始變他們的專稱。
每一種學說,代表某一種政治思想。對項龍來說,墨翟的思想比較合他的脾胃,不過當然不是全盤接。
趙倩哭聲漸止,見他默然無語,忍不住喚道:“項郎!”
項龍捧起的臉蛋,親了幾下道:“不用怕!以後有我保護你。”
趙倩悽楚地道:“我不想回趙國。”
項龍一愣問道:“你想留在魏國嗎?”
趙倩嗔道:“當然不是,只要能隨在你旁,什麼苦我也不怕。”又飲泣道:“假設回到趙宮去,沒有婚約,趙穆一定不會放過我,那時倩兒唯有一死以報項郎。”
項龍皺眉道:“他真會這樣橫行無忌嗎?妮夫人不是在他魔掌外安然無恙?”
趙倩道:“妮夫人怎同哩!公公乃趙國名將趟奢,軍中將領大部分來自這系統,所以儘管是趙穆亦要對投鼠忌,不敢強來。但我趙倩的份全賴父王的賜予,他不維護人家,倩兒將呼救無門。”
項龍安道:“有我在哩!”原來趙妮嫁的是趙括的兄弟,難怪趙妮和雅夫人關係如此切。
趙倩悽楚地道:“趙穆最懂用藥,若他有心得到我,倩兒本無法拒絕,惟有學娘那樣!”悲從中來,再次痛哭。
項龍心中燒起熊熊仇恨的火焰,爲了趙倩,爲了舒兒的海深仇,當他再回趙國,將是他和趙穆決一生死的時刻!他會不擇手段地打擊這賊,縱然須藉助信陵君和平原夫人,在所不惜。
離開趙倩後,回到帥帳。胥和烏卓兩人在等侯,與他商量往封丘去的路線。
與平原夫人一席話,使他茅塞頓開,很多以前不解的事,現在豁然而通。若能回到二十一世紀,定可爲戰國史的權威。
三家分晉,變韓、趙、魏三國,諷刺的是三個國家無時無刻不在希重歸於一,問題只是由誰來當家作主,最直接的方法是侵略和征服。首著先鞭,風頭十足的是魏國,破邯鄲並佔領兩年,後在齊國的迫下退兵。齊國當然不是對趙人特別有好或見義勇爲,只是齊國最恐懼的是三晉合一,因爲在那形勢下,第一個遭殃的,當然是靠三晉的齊國。後來魏國遭到馬陵之戰的大敗,十萬雄師,一朝覆沒,主帥太子申和大將龐涓戰死沙場,自此一蹶不振。馬陵之戰之於魏國,有點像長平之戰之於趙人,均是影響深遠。
各國因深恐三晉合一,所以趁其頹勢,連連對魏用兵,齊秦楚接二連三予無的痛擊,魏國再無法以武力統一三晉。可是秦人的威脅卻日益強大,於是三晉最有權勢的三個大臣,謀通過婚約等等手段,希以和平的方武使三晉合一,細節當然只有他們才知道。但齊國仍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們,所以田單派來囂魏牟,破壞這次通婚。
現在項龍幾可肯定囂魏牟不會放過他們,囂魏牟可不比灰鬍這種半賊半兵的烏合之衆,而是職業殺手,有點像他來此之前的特種部隊,專門深敵後從事偵查、顛覆、破壞和暗殺等行,非常難應付。所以他們更要早點和援軍會合,那時他們才真的安全。
今年的霜雪來得特別遲,草原上仍是綠草如茵,大小湖泊星星點點綴於其上。這片沃土位於黃河支流與主流間,濮水貫穿而過,兩大水系分出百多條河流灌溉沃土,長短河流銀線般織在一起,牧草茂,草浪草香,地草甸草原,是森林草原和乾草原的混合地帶。
大隊車馬在直往天際、仿若一大塊碧綠地毯的平坦草原緩緩推進。雖是沃野千里,仍是塊未開發的土地,只居住數的牧民,他們各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像趙境漂亮的白夷族,我行我素,並不接政府的管束。這盛產牛、馬和鹿。穿行其中,不時見到它們結隊在遠奔馳或徜徉吃草。但此原始區域,亦是猛橫行的地方。最可怕的是野狼羣,不時追在隊伍的前後方,並不怕人。
項龍派出十隊五人一組的偵察隊伍,探察遠近的原野,以免給敵人埋伏在長草區或灌木林。三天後,地勢開始變化,眼前盡是延綿起伏的丘陵,雜草大量生長,鋪滿地榆和裂葉蒿,大大拖慢他們的行程。
項龍大不安,以囂魏牟兇名,若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絕不會不知道他們大戰灰鬍之事,至也抓得著幾個“逃賊”來拷問,從而掌握到他們的行蹤。假設推論正確,那囂魏牟定是一直跟蹤他們,等待最佳下手的時刻。他們會在哪裡手?
正午時分,答案終於出現,那是橫亙前方的一座大山,唯一的通路是長達三裡的一道狹隘山谷。
項龍看得眉頭大皺,沉片晌,召胥、烏卓和查元裕來道:“假若我猜得不錯,囂魏牟和他的人該在峽谷裡等待我們。”
胥點頭道:“探子的回報說,若有人埋伏兩邊崖壁上,只是擲石便可使我們全軍覆沒。”
查元裕苦著臉道:“這裡丘巒草樹,敵人若在上風放火,濃煙便可把我們活活嗆死。”
項龍笑道:“濃煙只能對付沒有預備的人,元裕你立即發全部人手,將這個山頭和斜坡的草樹全部除去,又在坡底挖掘深坑,引附近的溪流進坑裡,把營地團團圍著。山頭則聯車爲陣,保護營地。同時營地裡準備大量清水,每營至兩桶,每人隨帶備布巾一類的東西,遇上濃煙時,沾水後鋪在臉上,可不怕煙嗆。”
查元裕正要行,項龍又把他喚回來,道:“吩咐所有人把戰甲下,免得影響行!”
查元裕領命去了。
項龍和胥、烏卓研究一會後,正要去找趙稚、趙倩,原君在幾個家將陪同下,興沖沖趕來道:“項龍!爲何停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怎樣對抗敵人的火攻?”
項龍冷冷道:“你喜歡的話,自己過峽谷吧!恕我不奉陪。”
原君雙目差點噴火,沉一會,當然不敢冒險,改口道:“進既不能,理應後撤至安全地方。”
烏卓忍不住道:“尚有三個時辰日落,山路難走,若撤至進退不得的地方,不若……”
原君怒喝道:“閉!哪有你這奴才口的資格。”
烏卓臉大變,手按到劍把上。
項龍一手搭上烏卓的肩膊,微笑道:“公子弄錯哩,烏卓是我的戰友,他的話等若我的話。”
胥冷笑道:“誰說的話有道理,我們聽誰的。”
原君氣得臉陣紅陣白,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
烏卓激道:“能和孫姑爺並肩作戰,實是生平快事。”
項龍親切地拍拍他,放開他的肩膊,著峽谷道:“只要守過今晚,我有把握對付囂魏牟布在峽谷上的伏兵。”
胥道:“照我估計,囂魏牟的人手絕不會比我們多,否則早在路上對我們強攻。”
談了一會,項龍去見雅夫人。小昭等剛豎起營帳,見他到來,紛紛向他施禮。看著這些如花似玉的,項龍心大好,帳見雅夫人。
雅夫人欣然迎上前去,與他擁坐席上道:“龍!有些說話雅兒不吐不快,請勿見怪!”
項龍笑道:“想問我和趙倩的關係,放心吧!仍是子之。”
雅夫人道:“可是你挑起的火,怎肯嫁到魏國去,我們還到大梁幹什麼呢?”
項龍淡淡道:“自然是去《魯公錄》哩!”
雅夫人嗔道:“龍!”
項龍笑著道:“我知道你想說若信陵君明知我們要去他的《錄》,自不會教我們得手,是嗎?”
雅夫人狠狠地在他肩頭咬一口,氣得說不出話來。
項龍安道:“信任你的夫君吧!在這爾虞我詐的時代,只可隨機應變,說不定魚與熊掌,兩者兼得。嘿!我好像很久沒有和你行房了。”
雅夫人聲道:“是沒有‘行營’,那來‘房’呢?”
項龍尚未有機會回答,小紫的聲音在外喚道:“副將有請項爺!”
項龍嘆道:“定是原君在鬧事。”
不出所料,原君召集家將,一意孤行,要自行撤離山頭。
項龍到達時,平原夫人正苦口婆心地勸兒打消念頭。
原君見到項龍,更是怒髮衝冠,暴跳如雷道:“我纔不陪蠢人送死,這裡山林,敵暗我明,我們能守多久?只有對軍事一無所知的愚人,纔會做這和自殺相差無幾的蠢事。”
平原夫人氣憤地道:“你有什麼資格批評人呢?你能破灰鬍的大軍嗎?那天灰鬍攻來,你除了躲在帳,做過什麼出的事。”
原君想不到母親當衆揭他瘡疤,面子哪掛得住,點著頭道:“好!現在你完全站在外人那邊,還反過頭來對付自己的兒子,由今天開始,我再沒有你這種孃親。”
“啪!”
平原夫人怒賞他一記耳,渾抖道:“你給我再說一次!”
原君著被打的一邊臉頰,眼中出狠毒的神,眼珠在和項龍上打幾個轉,寒聲道:“有了夫,還要我這兒子作啥!”舉臂高嚷道:“孩兒們!要活命的隨我去。”
平原夫人氣得臉無,叱道:“誰也不準隨他去,這個家仍是由我作主,何時到他說話。”
衆家將一言不發,誰都知道沒有人會隨原君冒險離去。
平原夫人冷冷看原君一眼,道:“你若不給我叩頭認錯,休想我原諒你。”哼一聲,回營去了。
項龍看都不看僵在當場的原君,命令道:“若要活命,立即給我去工作。”
衆家將齊聲應諾,不理原君,各自斬草砍樹去了。其它人一鬨而散,只留下原君一人獨立山頭,孤無助。
日落西山,大地昏沉,寒風一陣一陣由西北方吹來。項龍這邊全軍戒備,枕戈待旦,營地只有幾點燈火,悽清苦冷。項龍、胥和烏卓二人坐在外圍的一輛騾車上,觀察四周的靜。墮地的聲音在另一方的山頭傳來。三人終於肯定敵人就在當前,證明了項龍的推斷。墮地的聲音乃因敵人上他們設下的絆馬索。
要知直到這刻之前,對敵人的存在仍純屬揣測,沒有任何實質的支持。只是推論若有敵人,則他們必是藏峽谷中,而這裡終是魏人之地,故囂魏牟不得不速戰速決,趁天黑襲營。若要夜襲,這種地方最利火攻,而火攻則必須先佔上風的地利,故此敵人須離開峽谷,潛往與峽谷遙對的營地另一邊的山頭。他們針對此點,在營地兩側外的山野設下絆馬索,敵人若被絆倒,發出聲音,可把握到黑暗裡敵人推進至什麼位置。
墮地和悶哼聲連串響起。
項龍大笑,高喊道:“囂魏牟,你中計哩!放箭!”
營地火亮起,數百支火箭勁高空,分別遠遠投往兩側和峽口的方向,只餘下上風之地。一時火苗四竄,乾燥的山林迅速起火,乘風勢由兩側往峽口的方向蔓延過去,把黑而來的敵人全捲火舌裡。原來項龍早命人在林木上先灑遍燈油,一即發。濃煙冒起,大部份均往峽谷方向送去,只有部分飄往營地。
衆人忙取來溼巾,蒙在臉上,遮掩鼻。
慘和驚呼聲響個不停,敵人手足無措,怎想得到項龍先發制人,反以火攻來對付他們。人影閃出,峽口既被大火封閉,潛伏在營地四周的敵人惟有冒險往營地攻來。趙兵見主帥的奇謀妙計再次湊效,軍心大振,萬衆一心神抖擻地向試圖搶過水坑,攻上斜坡的敵人箭去。
毫無掩護下,兼黑煙所薰,敵人前仆後繼地逐一倒下,只有數十人勉強越過護營的水坑,仍無一倖免地倒斃斜坡。戰完全是一面倒的局面。
項龍見敵人縱使在這等劣勢,仍是兇悍迅捷,奔跑如飛,大僥倖。若是正面鋒,縱能獲勝,己方勢必傷亡慘重,哪有現在斬瓜切菜般容易,可見智勇兩項,缺一不可。
附近山林全陷進狂暴的火勢裡,烈焰沖天而起,參天古樹一株一株隨火傾頹,更添聲勢。濃黑的煙直送峽谷,大火往延去。敵人被火勢不住迫得攻過來,有些在衝出來前早變火人,不用殺亦活不。本是風怡人的山野,頓人間地獄。慘嚎聲不住由火場傳來,喊聲震天。斜坡和水坑堆積如山,流河。到天明時,方圓十里之地全化作焦土,火苗仍在遠延續,幸而火勢減弱多了。
項龍巧施妙計,不損一兵一卒,在囂魏牟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的況下,把敵人收拾。正是“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劫後災地駭遍野,約略估計,燒死殺對方近千人之衆。只不知囂魏牟是否其中一名死者。
項龍親自帶隊,到峽谷探路,確定沒有敵人,立即起程,離開慘不忍睹有若修羅地獄的現場。
越過峽谷,東南行兩個時辰,大隊抵達濮水西岸。此段河流石質多泥沙,流水清澈。再南下數裡,晶瑩澈的大湖出現眼前,湖區遼闊,水草,無數大雁、野鴨、魚鷗嬉戲飛翔,把藍天白雲和瀲豔碧波連無比人的畫面。
衆人經過一夜的折騰,至此心大好,立即在湖邊紮營,起竈做飯。又有軍士撒網捕魚,充滿旅行的趣?雅夫人興致大發,命人在湖的一角圍起布幔,就在明澈澄碧的湖水裡嬉戲沐浴,最後趙倩和翠桐、翠綠兩名婢抵不住引,加們,中自是春無邊。
項龍悠然坐在湖旁一方大石上,欣賞湖山,看著綠草無窮展,接連蒼穹,湖水則流溢彩,碧綠迷人,一時心神皆醉。
兵卒們不甘後人,赤撲湖裡,縱暢泳,飽歷驚險後,誰可怪他們放肆。
項龍分他們的歡樂之際,平原夫人的聲音溫婉地在後響起:“龍爲何不下水暢遊?”
項龍回頭看去,笑道:“若夫人肯和我鴛鴦戲水,下屬自當奉陪。”
平原夫人俏臉微紅,到他旁坐下,幽幽一嘆道:“我愈來愈佩服你,若長平一戰是你作主帥,保證死的四十萬人不是趙人而是秦兵,整個形勢亦須改寫。”
項籠謙虛道:“夫人過譽,偶有小勝,何足掛齒。”間道:“君是否仍在生氣?”
平原夫人玉瞼一寒,咬牙切齒道:“不要提那沒用的畜牲。”無奈嘆一口氣,語無言。
項龍驚愕地道:“他竟敢不向你叩頭認錯嗎?”
平原夫人別過頭來,深深地看著他道:“叩頭認錯有什麼用?我一向對先夫不太滿意,豈知這畜牲更遠不如他。”垂下螓首,紅著臉道:“龍!你肯不肯給我一個孩兒,只要他有一半像你,妾已心滿意足。”
項龍先是虎軀一震,繼而大喜道:“到此刻我才真正不到夫人對我的敵意。”
平原夫人的俏臉更紅,輕輕道:“這是你以本領賺回來的,連番目睹你鬼神莫測的工夫,我再不想爲你的敵人。”
項龍手過去,抓起的玉手道:“那你是否想爲我的人呢?”
平原夫人眼中出無奈的神,輕嘆道:“現在我不想瞞你,此次我返回魏國,早安排好改嫁一名握有兵權的大將,這是不能更改的事。你……你怪我嗎?”
項龍反鬆了一口氣,事實上他對這人有無,一直抱著玩弄的心態。一方面藉此報復原君害死素的仇恨,也是一種求生的手段,所以怎會因此怪。表面當然扮作傷嘆氣、失之極的樣子。
警報聲起。項龍愕然去,遠方地平在線塵頭大起,一隊人馬往他們馳來。
平原夫人反手握他,喜形於道:“關樸的援兵來哩。”
魏都大梁位於黃河南岸,乃水、膠水、雎水、丹水、鴻數大河系彙集之。魏人又先後開鑿大、樑兩大人工護河,團團保衛大梁,天然屏障,令這偉大的都城更是易守難攻,穩如泰山。
魏國於當時中原的中心,北趙,西靠韓秦,東鄰齊,南臨楚,乃天下通樞鈕。大梁是位於魏國正中的戰略重鎮,扼水陸通要衝,若要進攻其它五國,不先攻陷魏國,會困難倍增,而若要征服魏國,則大梁乃必爭之地,於此可見魏國都城的重要。
項龍等於封丘休息三天,在關樸的二千軍馬護送下,渡過黃河,走了十五天,大梁在。
項龍一路走來,心輕鬆,有若參加古代的旅行團,重遊“舊地”。神馳意飛中,他想象著在這廣闊的大地上,分佈無數的城市,每城建起高大堅實的城牆和城外寬闊的城壕,而每一個城市又是一個戰鬥的中心和龐大的軍事設施。這時代的所有風雲,就是在一個個這樣的據點外,以破城與守城爲目標而展開。城市的保存或陷落,標誌國家的運勢和敗。這種以城市攻防戰爲主的爭霸,既簡單又直接,在某一角度來看,實有其無比人的魅力。對戰國的君主來說,有若在下一盤棋,迷上了罷不能,只有互拚棋力,看看最後誰吃掉誰。
在封閉的城牆,是大大小小的政經軍中心,是四周土地最重要的指揮中樞,是該地政權的象徵,攻下這些城市,等於摧毀對方的政權,意義不言而喻。
關樸的軍隊把他們送至大北十里,回師封丘,將護行的任務,轉給大梁外圍的駐軍。信陵君歡迎的先頭部隊亦已抵達,領他們由吊橋渡過大。而信陵君魏無忌,早在另一端排開陣勢,隆重地迎接多災多難的送嫁團。戰國四公子之一的魏無忌一便服,策騎而來。他生得方面大耳,相貌堂堂,段頎長,自有一威嚴尊貴的氣質,雖是笑容親切,但兩眼閃閃,顧盼生威。他雖是平原夫人之弟,外貌卻比乃姊老了幾歲,不知是否因長期於力之下,人也蒼老一點。
一番寒暄之後,衆人朝大梁城出發。
大梁城氣象萬千,城郭相連,周圍城壕寬廣,呈不規則的長方形,隨地勢河道彎延有致,以南門爲正,所有城門均有凸出的門闕和護城,大大增強對城門的防守力,氣勢磅礡。
離城門尚有五里許路,前面塵土飛揚,一將持魏王之令至,傳旨除項龍和趙倩等眷外,餘人須在城外紮營,平原夫人母子和家將自然不在此限,項龍等當然大驚詫,也覺得無趣。信陵君臉不悅之,但王命既下,除非決心違背或立即造反,否則只好接屈辱的安排。項龍吩咐胥和烏卓幾句後,隨信陵君進大梁。
大梁比之邯鄲,又有不同面貌,了趙國的古樸宏偉,多出幾分綺麗纖巧,裝飾上更見多采多姿。城街道,以南北向八條並行的大街,和東西向的四條主街互相錯而。十二條大街各可容十多匹馬並肩而進,極規模。其它小街橫巷,則依主街錯佈置,井然有序。
在衛士開道下,大隊人馬經過皇宮外佈滿署的大街,繞過宮城的高牆,來到東北角貴族大臣聚居之地。沿途熱鬧昇平,街上的行人比邯鄲多上一倍,見到信陵君的旗幟,現出尊敬神,甚至有人跪地禮拜,顯出信陵君在魏人心中的威。信陵君的府第巍峨矗立道路盡,高牆樹木參天,益發顯出信陵君與衆不同的份地位。
項龍和趙倩等被分隔開來,各自居於不同的院落。信陵君招呼周到,派了四名千百的婢侍候,梳洗過後,立即在書齋接見項龍。
當侍婢全退出去,信陵君殷勤招待他用膳,舉杯祝賀,信陵君道:“龍你確是不凡,能以區區數百之衆,力抗過萬馬賊,難怪你在趙國冒起得如此之快。”
項龍知道是開場白,連忙謙讓。
信陵君舉杯沉片晌,淡淡一笑道:“人人都看到長平一戰,使趙國由強轉弱,卻很人看到其實秦人在此戰亦傷亡慘重,否則本人怎能在六年前大破秦軍於邯鄲城下,翌年又給貴國的樂和慶合,偕韓、楚和敝國的聯軍大敗秦人於寧新。”
項龍不知他爲何說起這些事,著頭皮拍馬屁道:“全賴君上果斷英明,領軍有方,使秦人遭逢自商鞅變法以來最慘痛的敗績。”
信陵君傲然一笑道:“秦昭王心狹窄,有白起如此名將,竟爲一時意氣,把他迫死,范雎又於四年前罷相,使秦勢大弱,旋被我國攻陷陶郡,若我猜估不錯,秦人在二十年休想恢復元氣。”
項龍心中懍然,暗忖信陵君確是一代人傑,因爲據他從史書得知,秦滅六國,確是二十多年後的事。
信陵君親自把盞斟酒,幹了一杯,悠然道:“現在呂不韋害死孝文王,助異人登上寶座,天下皆惴惴然,因知呂不韋厲害,但我卻持有另一種看法,以秦人對外人的猜忌,怎容許呂不韋把持朝政,所以部必陷於四分五裂之局,更削弱他們東征的大業。”
項龍由衷讚道:“難怪君上如此得天下人,確是見解闢。”
他自然知道呂不韋后來給秦始皇族誅,所以特別佩服信陵君的遠見。戰國四公子中,以他和孟嘗君居首,可見盛名之下無虛士。想起趙人聽到呂不韋得權時的心驚膽,益發顯出信陵君的高瞻遠矚。
信陵君雙目芒閃耀,神馳意遠地嘆道:“龍!若要使三晉合一,此其時也。”
事實上項龍對這想法大有興趣,誰敢保證歷史不可以被改變。至現在的秦始皇只是廢人一個,與歷史上英明神武的他判若兩人。自己既要對付趙穆,自然要藉助信陵君的力量,想到這裡,心兒忐忑狂跳。
信陵君自然不是等閒之人,察貌觀,已知其心,滿意地點頭道:“家姊沒有看錯你,項龍果然是有膽有識之人。”旋即沉聲道:“龍知不知道正陷進退兩難的險境。”
項龍點頭表示知道。
豈知信陵君搖頭笑道:“你還不算真的知道!告訴我,你知道灰鬍是誰人的親信嗎?”
項龍一呆問道:“灰鬍不是聽命於貴王嗎?”
信陵君道:“安釐是個膽怯的傢伙,怎敢沾手這種犯衆怒的事。這些暗裡爲非作歹的事,全是由安釐最寵的龍君一手包辦。據報龍君現在對你恨之骨,故慫恿安釐下令不許貴屬城,好使你孤立無援,若非得我維護,龍早死無葬之地。”
項龍既是頭皮發麻,又好笑。竟然會遇上千古傳誦,早了同者專有名詞的龍君,亦是異數。不問可知,安釐和龍君,趙孝王和趙穆的關係是大同小異。可見這時代的王室貴族,因於極度奢和生命朝不保夕兩種極端的矛盾裡,心理變得有異常人。
信陵君又道:“龍君名列魏國三大劍手榜上,人又明狡詐,絕不容易應付。”
項龍苦笑道:“我可算是進不得,但爲何退也不能呢?”
信陵君凝神看他一會,淡淡道:“因爲你若就此回趙,趙穆必然置你於死地。”
項龍想起平原夫人曾說趙王看中自己,若是如此,信陵君說的自非恫嚇之言。嘆道:“實不相瞞,此次我奉命來魏,實懷有令,要盜取《魯公錄》。”他明知信陵君早悉此事,所以先一步說出,以爭取他的信任。
果然信陵君哈哈大笑,手拍他肩頭,道:“好!現在我相信你有投誠之意,假設你能爲我好好辦事,本君保證你榮華富貴,終生之不盡。”低聲音道:“安釐在龍君慫恿下,現正鑼鼓,準備滅趙,所以不論灰鬍和他是否有關係,絕不肯放你這種人材回去。至於趙倩不但做不儲妃,命運還會非常悽慘。”
項龍泛起有心無力的慨,問道:“現在應怎麼辦呢?”
信陵君微笑道:“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龍明白嗎?”
項龍登時出一冷汗,終於明白信陵君費這麼多脣舌,仍是要進行當初平原夫人和原君議刺殺安釐王的計劃,方知自己只是一隻棋子。他憤怨得差點掌自己兩掌,自己是多麼的愚蠢稚,竟然相信平原夫人上自己。平原夫人真厲害,故意表現得不滿原君,又哄他說要爲他生個孩子,教他自我陶醉。若非那晚聽到們母子的說話,命歸黃泉仍不知爲的是什麼事。
此毒婦以逐步漸進的手法,犧牲相他彀,又不斷奉承他討好他,目的是要藉助他的膽才智以及劍和份爲他們殺死魏王,事後歸罪於他和趙人,俾可完全置事外。如此連環毒計,確使人心膽俱寒。
爲了不啓對方疑竇,扮作熱填膺地昂然道:“若有用得著我項龍的地方,君上儘管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信陵君歡喜地道:“有你這幾句話,何愁大事不。”然後正容道:“我心中早有計劃,不過仍未到告訴你的時候,這幾天你可盡樂,我府如雲,你那個侍候都可以。”
項龍靈機一,趁機試探他道:“我有雅夫人便心滿意足。”
信陵君眼中嫉火一閃即逝,換上親切的笑容道:“你很懂得選擇,趙雅狐過人,確是男人私房的寵,你可盡!”又道:“今晚你先好好休息,明天讓我給你安排點節目,包管你不虛此行。”
項龍離開大堂,朝趙雅等居住的優雅房舍走去,心知信陵君爲取得他的信任,不會限制他在府的活,或派人暗中監視他。步園裡,忽地想起蠶娘那個幽靜的小山谷,假若能終老於那與世無爭的地方,豈非沒有現在的煩惱嗎?虛榮與野心真的害人不淺。項龍緒忽爾低落,對周遭一切生出強烈的厭倦。尤其當想起平原夫人,心中更有一種因被欺騙和傷害而來的痛楚。
經過一排婆娑老樹,趙雅等寄居的“飛雲閣”出現眼前,廊柱上和檐脊下,掛有照明的燈籠,燈火掩映裡,屋頂重檐飛迭,寶頂飾以吻和覆瓦的勾頭滴水,彩豔麗,氣派豪華。大門的雕漆甚爲,窗子簾幕深垂,出一片和朦朧的燈。
項龍心中一陣茫然,大生!那種在奇異時空做夢般的覺,涌上心頭。唉!真是做夢就好了。縱使在趙國最惡劣的環境中,他從未像現在這般頹喪。正如信陵君所言,就算他逃離魏國,回去仍是死路一條,除非他能把《魯公錄》弄到手中。不過那時的追兵隊伍,必然會多出個信陵君。信陵君恐怕比魏王更難對付,否則秦人不會在他手下連吃大虧。若真讓他統一三晉,說不定他真能代秦始皇爲天下霸主。
歷史可以被改變嗎?
項龍頹然躺在雅夫人的臥榻上。
趙雅在牀沿坐下,手上他的臉頰,擔心地道:“項郎你到什麼打擊,爲何臉如此難看?”
項龍把樓上牀,埋的,苦嘆道:“假若《魯公錄》現已落我的手裡,我會立刻帶你們出大梁,遠走高飛。”
趙雅軀輕道:“龍啊!振作點好嗎?看見你這樣子,教人家心痛。”湊到他耳邊輕道:“不準胥等人進城,完全與安釐王無關。”
項龍愕然擡起頭來,道:“你怎會知道?”
雅夫人抿一笑,臉得意之道:“所以不要以爲我們全無反抗之力,我們趙國在各均廣佈線眼,信陵君府亦有我的人。”接而俏目閃起寒道:“此事必與信陵君有關,故意使你覺得孤立無援,生出危機重重的覺,於是惟有任他們姊弟擺佈你。”
項龍神大振,坐了起來,雙目放道:“你查到《魯公錄》的藏了嗎?”
雅夫人泄氣地瞪他一眼道:“假設你明知有人來盜取你的東西,你會隨便讓人知道嘛!”站起來,往布囊取出一卷圖軸,攤在牀上,赫然是信陵君府的鳥瞰圖。
項龍大喜道:“哪裡來這麼好的東西?”
雅夫人地笑道:“別忘記人家是幹哪一行的,若連這樣的寶貝都弄不到,怎麼更重要的東西呢?”
項龍想起一事,疑地道:“若真有《魯公錄》,信陵君怎不拿去依圖製造,還留在府幹什麼?”
雅夫人淡然道:“這牽涉到信陵君和魏王的鬥爭,信陵君一天未坐上王位,一天不會把錄拿出來,所以錄必藏在府某。”
項龍嘆道:“恐怕我未找到錄,早給信陵君害死。”
雅夫人倏地出纖白皙的玉手,掩上他的,膩的覺,電流般傳人項龍心坎裡去。只聽嗔道:“不要說不吉利的話好嗎?”
項龍嗅著的香,好過些兒,留心細看攤開牀上的圖軸,默記所有屋宇房舍的位置,他曾過這方面的嚴格訓練,自有一套記憶的方法。
雅夫人見他回覆自信冷靜,欣然向他解釋府的形勢。
項龍終從失落中回覆過來,道:“你有沒有方法聯絡上烏卓等人?”
雅夫人驕傲地道:“這麼簡單的事,即管給我辦!”
項龍沉半晌,道:“你要烏卓設法在營地打條通往別的地道,若有什麼事發生,說不定能救命呢!”
雅夫人臉一變道:“勢不是那麼嚴重吧?我們終是趙王的代表……”
項龍打斷道:“你若知道魏王有攻打趙國之心,就不會這樣說了,此次我們是來錯了。”說著走下牀去。
雅夫人拉著他道:“不陪人家嗎?”
項龍道:“信陵君隨時會我去行刺魏王,時間無多,我要儘快查出《魯公錄》的藏。”
雅夫人大吃一驚道:“魏無忌的住有惡犬守衛,闖定會給他發覺。”
項龍笑道:“你是東西的專家,自然有應付惡犬的方法。”
雅夫人白他一眼,從行囊裡拿出一個小瓶,遞給他道:“只要灑點這些藥在上,惡犬會退避三舍。可是那裡不但有惡犬,還有守衛,唉!既知道你這樣去冒險,人家今晚怎睡得安穩?”
項龍接過瓶子,吻一下道:“你服在牀上放心等我!保證沒有人可看到我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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