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第五章 偎紅倚翠
聽鬆別館是庭院式佈局,前堂後寢,左右對稱,由大門起,依次排列是小廣場、門廳、正廳、後廳。兩側是花廳、書室等休閒之地。接著是個大花園,然後是三進式宅,由八個四合院落組,尊卑有序。院落前後間以亭園,花木作點綴。菲的主樓設在八個四合院正中,四周疊假山,鑿泉池,栽花植樹,佈列盆景,環境優。
項龍離開主樓,大雪方停,月亮在雲後出半邊臉蛋,金黃的灑在變銀白世界的園林裡,頓使項龍張的心鬆弛下來。若和菲在主樓上共度春宵,豈非人間大快事。想到這裡,項龍嚇了一跳,停在林木間,暗忖這麼下去,終有一晚會把持不住,和菲發生男歡好之事。看著周遭怡養的勝景,更宦海的險惡。
正心生慨,祝秀真甜的聲音在後響起道:“沈執事何事在這裡離不去?”
項龍轉過去,像月夜中的仙靈般,盈盈而至,到兩快要相,止步仰起吹彈得破的臉,含脈脈地等待答案。
他當然不會告訴他心中所思,胡謅道:“我在欣賞園林的佈局,設計者是高手,把裡裡外外的人工和自然合爲一,在有限的空間創造出無限的意境。”
就在此刻,他察覺到主樓上菲閨房的窗子燈明滅的閃了一下,醒悟到樓人移到窗前,又閃到一旁,遮蔽燈,造這般況。哪還不知正聽他們兩人說話。
祝秀真聞言出迷醉的神,讚歎道:“沈執事形容得很好,我只想到花木可寄,例如對芭蕉以聽雨,觀果樹以賞秋實,牆竹影,卻從沒想得像沈執事般澈深。”
項龍微笑道:“秀真小姐爲何尚未就寢?”
祝秀真牽著他角走到遠離主樓一個水池旁,低聲道:“今天沙立來找我。”
項龍皺眉道:“爲何我不知道的?”
祝秀真解釋道:“他是由谷明開了後門讓他來見人家。秀真終和他曾有一段,很難狠下心不見他一面。”
項龍腦海浮起沙立被逐前狠毒的眼神,沉聲道:“他有什麼話說?”
祝秀真嘆道:“我本不該說出來,但他不是說著玩的,故不得不向你報告。他說要把你和張泉碎萬段,聽他口氣,似乎有人在背後撐他的腰。”
項龍想起谷明、富嚴等一衆他的舊手下。登時回覆以前與人鬥爭的悍勁,暗忖若不先發制人,清除,說不定一個疏忽下,會裡翻船,吃個大虧。冷然道:“你沒有套出在他背後撐腰的是什麼人嗎?”
祝秀真惶然道:“他不肯說。唉!你可否放過他呢?他已變得一無所有。”
項龍啞然道:“若你夠愚蠢,他至還擁有你和你的財富,只看他背後一直有人在撐腰,當知他一直在利用你。”
祝秀真慚的垂下頭去。
項龍拍拍地香肩道:“回去睡吧!我會理此事,以後千萬別再單獨見他,有問題立即來找我商量。”
祝秀真扯著他袖角赧然道:“今晚讓人家陪你好嗎?現在你已了團的大英雄。”
項龍手在臉蛋一把,笑道:“我累得差點沒命,還嚇得出過幾次冷汗,現在只想倒頭大睡,小姐的好意留待下日吧!”
祝秀真追在他後獻道:“我最懂推拿之法,讓人家侍候你好嗎?保證你會不知不覺的酣然睡去。”
項龍大爲意,不過自忖剛被菲挑起火頭,若給祝秀真推拿之手再加燃點,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把持不住時就要破了自定的戒律。想到這裡手把摟到前,聲道:“有你這標緻的人兒在榻上,我哪能不心呢?何能酣然睡?”
祝秀真連連道:“你不歡喜人家,故不讓人家服侍你。”
項龍又哄又吻,好不容易離開,未到房門,給張泉截著,扯房,道:“你怎樣說服仲孫龍放人的?是否答應了他某些條件。”
對他自不能像對菲般坦白,項龍裝出抹一把冷汗的神,低聲道:“幸好當時有楚相國李園在,他知道我是大小姐的人,從旁說項,仲孫龍怕得失他,方肯放人。”
張泉皺眉道:“李園該不是對大小姐有野心吧?這次差點弄出禍來,皆因你沒有事前向我請教管束下人之道,下次不要這樣了。”
項龍倒同意此點,不過若非如此,也不能知道李園義仍在。心中一道:“你知不知道誰在背後撐沙立的腰?”
張泉顯是不知道沙立曾來見祝秀真,聞言大吃一驚道:“發生什麼事?”
項龍含糊地道:“大小姐告訴我有人見到沙立在附近出現。”
張泉思索半晌,搖頭道:“我不大清楚,沙立本是趙人,說不定是爲趙國某權貴服務。”
項龍暗忖這資料已非常管用,遂告辭回房。
踏房中,一陣似有若無的清香傳鼻。
項龍怕是悶香一類的東西,立即閉起呼吸,待要點燈,董淑貞的聲音從臥榻傳來道:“人家不要燈嘛!”
項龍大頭痛,他今晚已先後被菲和祝秀真挑起慾火,定力每況愈下,而董淑貞只是個最高級的名,攀摘了並不須負上債,一時間使他的心更是蠢蠢。
董淑貞狐的聲音又響起道:“還不過來!”
項龍苦笑著走過去,淡淡月由窗外,兼之他習慣了房的暗黑,已可約見。
揭開帳帷,董淑貞擁被而坐,笑道:“不要誤會,人家只是有話要和你說。”
項龍暗忖那被該不會是個赤的,竟涌起一陣失。
項龍掉鞋子,隨手把下的外拋在椅上,鑽帳去,盤膝面對坐下,道:“有什麼話得在榻上說出來。”
董淑貞氣質雖及不上菲,卻也所差無幾,足可與單媲。而且青春年,方在妙齡,無論哪一點都是教人難自的惹火尤,兼之項龍早被挑起慾念,說不心是騙人騙己。董淑貞兩手鬆開,任由棉被下,出曲線無限好的赤上,在朦朧的月中,特別強調了秀的鼻子,高聳的,勾畫出無比人的廓。最要命是有點張的急促呼吸著,使上滿的微微,更形使項龍魂爲之銷的節奏。項龍心中一,董淑貞溫暖的鑽他懷裡,讓他到膩香的黏磨的高度刺激。
項龍雖不自地把擁,心中仍是保持澄明清醒,低聲道:“你先說清楚來意好嗎?”
董淑貞不依的一陣扭,登時更令項龍心搖神,須咬牙苦忍,勉強集中神道:“你若是想以來收買我,只會令我生出鄙視之心。”
他有以這種殘忍的語氣對付,卻知若不如此,勢守不住瀕陷的一關。董淑貞果然軀劇震,離開了他。項龍腦海中仍充滿摟著的蛇腰迷死人的覺,忍不住湊過去,飽嘗索吻的滋味。不一會董淑貞重新纏上他壯的脖子,但脣分之後,再沒有故意挑逗的行。
董淑貞見他沉默不語,幽幽道:“你不歡喜淑貞嗎?”
就算明明不歡喜,項龍怎能說得出口來,何況只是違背良心的話,苦笑道:“不歡喜你的男人,就是不正常的。可是現在形勢險惡異常,前門有虎,後門有狼,若我和你一旦相好,卻又搞不清楚彼此的利害關係,會把事弄得更復雜,有害無益。”
董淑貞坐直軀,歉然道:“我倒沒有如此去想,只是希獻於你後,能得多一點你的歡心和憐惜。你很有本事,仲孫龍竟要賣賬給你。”
項龍奇道:“爲何你不像其他人般,以爲我私下和仲孫龍有易呢?”
董淑貞甜笑道:“因爲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
項龍泛起知己的覺,仍怕只是討好他,低聲道:“假若我可使大小姐安然退,而你則繼承的事業,組自己的舞伎團,你意下如何?”
董淑貞軀劇,旋則悽然搖頭道:“沒有可能的。我剛聽到消息,大小姐已將我們作了送人的禮品,而這人在東方六國裡有很大的影響力,現在我唯一的希是有人安排我帶點細私下離開,到哪裡去都不要。”
項龍微笑道:“你該早知有這樣的事而不是剛探聽得來的吧!”
董淑貞點頭道:“你的推測不錯。但直至今天,我終猜到那人竟是韓國的當權侯爺韓闖,他遊廣闊,與二王子田建關係切,我們怎鬥得他過,還妄想離他的魔爪。”
項龍心中一震道:“你怎知是他?”
董淑貞冷笑道:“今午韓闖曾來過,只是你不知道吧!若菲不是與他有勾結,怎肯私下見這好的傢伙。他在榻上的醜態,想起來便令淑貞作嘔。”
項龍方曉得韓闖亦是董淑貞的幕之賓,難怪對念念不忘。聲道:“我自有辦法把事弄妥。”
董淑貞怔怔地瞧他好半晌,道:“這種事,憑你一句空口白話教我如何相信?若你拿不出的事實,我只好自己想辦法。”
項龍怕著寒,摟著躺到被窩裡,咬著耳朵道:“若你倚賴張泉,只是與虎謀皮,此人品格低下、心腸歹毒。至於我如何幫你的細節,除非你向我清楚表明心跡,否則很多事我都不會跟你詳說。”
董淑貞誤會他的意思,擁著他深吻道:“你要我怎樣做都可以。”同時手他的背。
項龍大吃不消,制止道:“我不是要你這樣,而是想你清楚說出你和張泉或其他人的關係等諸如此類的實。”
董淑貞停止挑逗他,蹙起黛眉道:“我怎知你不是一心只爲大小姐效力,說真的,論財富我遠及不上大小姐,姿更遜於,而你對人家的又不興趣似的,教人有什麼信心以爲可縛住你的心呢?”
項龍訝道:“你剛纔不是說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董淑貞苦笑道:“可是你對人家的印象一向不大好嘛!”
項龍誠懇的道:“現在早改變了,事實上我本不須騙你。因爲我早知你和張泉的關係,只是要你親口說出來以表誠意而已。”
董淑貞道:“好吧!我曾陪過他幾晚,他這人很有辦法,大小姐很忌憚他。他要我把大小姐這次兩臺歌舞的歌譜抄一份給他,然後他可以安排我平安留在齊國,不用到韓國去。”
項龍失聲道:“什麼?”
旋則醒悟歌譜定是給田單,因爲蘭宮媛是田單的人。只要蘭宮媛先菲表演,旋律有點肖似,就可沉重地打擊擾菲的陣腳,此計非常卑劣。
董淑貞再深吻他一口,得意地道:“你想不到吧!只要傷害菲的事,我都不怕做。我還會在表演前溜走,好教知道榮並非憑一個人掙回來的。”
項龍急道:“那你已把曲譜給張泉嗎?”
董淑貞道:“若了他就不敢說出來,現在我什麼都對你說出來,沈爺你會拿什麼出來哄人家呢?”
至此項龍深深領教到這些名姬的心腸手段。最厲害是們懂得男人的心理,扮出可憐兮兮極須同保護的模樣,又不吝嗇,語相求。其實無論是董淑貞或祝秀真,都各有自己的一套計倆。像董淑貞現在使出來的等若變相的威脅。認定項龍是菲的人,所以過他向菲傳遞訊息,若不肯放人,菲便要在這場歌舞拚鬥中敗於另外兩大名姬之手。當然會有特別手段,不怕菲逞強施。至於爲何會忽然知道韓闖牽涉在此事,當然是祝秀真告訴。而祝秀真卻是由沙立聽來,但祝秀真卻把這麼重要的消息瞞著他項龍。幸好項龍知道兩的親關係,從而推斷出來。們仍是在合作無間,只不過各盡其力,分頭進行。對董淑貞和祝秀真來說,已認定他項龍私下被仲孫龍收買了,故能令仲孫龍放人。們當然毫不在乎菲的命運,祝秀真索不問,而董淑貞還贈他一件高帽,弄得他飄飄仙。連菲這表面擺著完全信任他的,亦在見韓闖一事上瞞他,足可以“居心叵測”來形容。
項龍想得頭大如鬥,道:“你的所謂坦誠相告,實在可怕。唉!二小姐,你知不知道就這麼一句話,令我首次起了一走了之,什麼都不管的想法。”
董淑貞又熱地獻上香脣,低笑道:“淑貞知沈爺不是有首沒尾的人。”
項龍暗忖你看得很準。驀地發力抱得差點折了腰肢,在小耳旁冷哼道:“董淑貞,若你當我只偏幫大小姐,再向我使手段,終有一天你們會悔恨終生的,相信嗎?”
董淑貞吃驚的低呼一聲,嗔道:“人家只是向大小姐使手段,你嘛!只求你憐惜人家吧!”
項龍到又像一條水蛇般在懷裡扭,大吃不消,推開許,聲道:“若我是菲,一旦發覺你們存有這麼一份曲詞,只要把你和秀真兩人抓起來,必可找出那份曲詞的下落,要不要賭一鋪看看。”
董淑貞像驚小鳥般抖一下,使項龍知道命中的要害,那就是和祝秀真的連盟關係。祝秀真是一面倒的功,董淑貞卻是中帶,都是針對項龍而施展的手段。換了項龍定力稍差,早已沉迷於們掌間,再難自拔。幸好他先前打定主意,不肯墮進溫陷阱裡,故可保持清醒。說不定兩跟沙立早有協議,聯起來對付他和菲。在董淑貞和祝秀真的立場,誰能予們最大的利益,們就靠向誰。若項龍以爲們對他另眼相看,是不折不扣的傻瓜。兩人在昏暗的室裡互相對視。
好一會董淑貞幽幽道:“你爲何會這麼想呢?”
項龍嘆道:“你回去想想好嗎?曲詞一事,我絕不會代你告知大小姐,要說自己去說。當有一天你肯無條件的信任我,不再暗中去勾結像張泉、沙立那種卑鄙之徒,你便來向我說一聲,那時我會真的幫助你們,且不要求任何回報。”
董淑貞還要狡辯,項龍怒喝道:“給我滾!”
兩行淚珠由董淑貞眼角瀉下,默默離榻。項龍看著在帳外窸窸窣窣的用服遮蓋羊脂白玉似的,差點忍不住喚回來,最後還是狠起心目送離去。
項龍一覺醒來,已是辰末巳初,還是肖月潭把他喚醒的。項龍這時了團的特權階級,教人把早點送進房來,兩人邊吃邊談。
到項龍把昨夜發生的事告訴肖月潭後,肖月潭抹了一額汗道:“幸好李園夠義氣,否則你昨晚就完了。有了李園的支持,形勢大改。現在縱然你暴份,齊人仍不敢你,李園也不會讓齊人這樣做。”
項龍道:“探到什麼消息嗎?”
肖月潭道:“只是舉手之勞吧,鄒大師仍然健在,現居於稷下學宮,齊人對他奉若神明,若要表份,最好是過他,只要他對齊王說一聲若殺害你必生橫禍,保證用劍指著襄王的咽,他都不敢你半個指頭。”
項龍大喜道:“我要先見他一面,再決定該怎樣做,肖兄可否安排。”
肖月潭道:“這個沒有問題,待會我去求見他。呂不韋今午會來,我將派人嚴監視張泉,他一拿到錢,便是他倒黴的一刻。”
項龍道:“不要傷得他太重,我還要利用他來間接推測呂不韋的靜。”
肖月潭冷哼道:“這種人殺了他都嫌把手沾污,龍放心。”又笑道:“還記得我們的人裡有個仲孫何忌的嗎?他是仲孫龍的堂侄,我會請他打聽仲孫龍的舉,他一向不滿堂叔,又對菲非常崇慕,必肯仗義幫忙。不過龍若肯亮出朵子,保證以仲孫龍的強橫,亦不敢輕舉妄。唉!若知你能回秦國去,誰敢冒得罪你之險。包括三晉在,雖然誰都希對方向你出手,但要任何一國負上殺你之名,卻是休想。”
項龍點頭同意。當日自己落荒而逃,三晉齊心合力來追殺自己,現在銳氣已過,又正向小盤求和,誰仍肯來對付他項龍呢。最妙是齊人表面上定要擺出全力維護他的姿態,以保持和秦國的良好關係。對齊人來說,首要目標是世仇燕國,而非秦人或項龍。再加上李園這大靠山,項龍隨時可重見天日,不用躲躲藏藏的做人。
項龍頗有吐氣揚眉之,不過仍有點捨不得目下所扮的角,笑道:“楚國是李園,韓國是韓闖,秦國是呂不韋,其他三國來的是誰?”
肖月潭油然道:“魏國自然是你的老朋友龍君,趙國則是郭開。至於燕國,太子丹當然不敢親來,到的是他的大將徐夷則,此人升了,還被燕王喜封作樂君。”
項龍苦笑道:“果然全是老朋友,這裡最大的青樓是哪一間,不若在那裡擺上兩席,開個敘舊聯歡會。”
肖月潭欣然道:“龍開始有說笑的心。”
就在此時,敲門聲響,有小婢來報道:“石素芳的金老大來了,想見沈執事。”
項龍大愕然,肖月潭笑道:“此人有點豪氣,不是壞蛋,龍不妨看看他有什麼事。”
項龍把果核放進舌底,到前廳與金老大見面。
金老大雖曾在咸見過項龍,但明顯地完全認不出是他。尤其項龍語調帶點口吃的古古怪怪,更不惹疑。
寒暄過後,兩人分賓主坐下,侍奉上香茗,項龍以他的“果核之聲”斷斷續續道:“不知金老大找小弟有何貴幹?”
金老大笑道:“自然是要來祝賀沈兄當上執事之職,若是張泉那傢伙仍據此位,休想我踏此半步。”
項龍毫不奇怪,因爲張泉正是人人鄙視的小人。不過金老大乃跑慣碼頭的人,理應不會開門見山的數別人長短,這麼說是試探自己居多。微笑道:“希將來金老大不會因有我沈良在,而不屑臨。”
金老大微俯過來,低聲道:“現在外面謠言滿天飛,說小姐臨淄之行後退田園,不知此事是否屬實。”
項龍苦笑道:“你教我怎樣答你,是否想迫我說謊?”
金老大欣然道:“我明白哩!這次我特地來訪,是想安排素芳與小姐見面打個招呼,素芳一直很仰慕小姐的才藝。”
項龍道:“我雖不能爲大小姐作主,但應該沒有問題,老大請說出時間來吧。”
金老大道:“不若在午後時份!最好我們兩人在場。”
項龍心中一,知道並非閒敘那麼簡單,否則金老大何須在旁。金老大的份與自己正執事的份,可說是判若雲泥。人家乃一團之主,石素芳地位雖超然,但名義上仍只是他旗下的正印當家花旦,而他項龍則是個大跑。他說希自己在場,只是客氣話吧!
項龍道:“這個我明白,老大可否許玄虛,教我好向大小姐傳話。”
金老大點頭道:“煩請告知小姐,說有人全心求勝,不擇手段便可以。”
項龍想起骨人蘭宮媛,恍然道:“我這就去通知大小姐。”
金老人欣然告辭。項龍想找肖月潭,但他剛剛離開,又給張泉扯著問長問短,敷衍了他,到菲的主樓去。菲等正在廳排舞,董淑貞和祝秀真都有點花容憔悴,項龍猜董淑貞定是離開他的房間後,去找祝秀真商量,說不定還幹了假虛凰那回事,所以自不能神弈弈。小屏兒見他來到,故意避到一角,不與他打照面。幸月則連飛眼,擺出請君大嚼的人樣兒。而其他姬對他態度大改,顯示經昨晚一事後,他的地位大爲改觀。
菲正在指點雲娘一衆樂師,見項龍來到,嫋娜多姿地走到他旁,低聲問道:“金老大來找你作什麼?”
項龍說出來,淡淡道:“韓闖來找你作什麼呢?”
眼角到,董淑貞等無不注視他們的神。
菲不悅道:“你要管的事愈來愈多。”
項龍心中有氣,冷冷道:“肯否讓我管,決定權當然在大小姐手上,大小姐一句話即可使我捲鋪蓋到街頭去度宿。”
菲目生寒,盯著他嘲弄地道:“有解子元和李園等大貴人看顧,沈大爺何用落泊街頭?”
項龍知其實心中悽惶,化下來道:“算我語氣過重,你有事瞞我,我當然不高興。”
菲呆了片晌,嘆道:“你愈來愈像菲的夫君大人,爲何我每一件事都要告訴你呢?”
這次到項龍有點理屈辭窮。理論上,菲確沒必要告訴他曾見過某人或某人。問題是事牽涉到董淑貞等人的命運,所以項龍會關心,是一個立場的問題。
項龍無奈道:“好吧!我以後再不理你這方面的事。”
菲默然片刻,低聲道:“爲何我們晨早第一次見面,便要吵架呢?”
項龍衝口而出道:“因爲我們在擔心對方。”
菲軀一震,把門的家將唱喏道:“魏國龍君到!”
項龍登時頭皮發麻,菲已欣然道:“請君上進來!”
只看菲神態,便知和龍君關係切,龍君或者是菲唯一不用擔心會對有非份之想的“男人”。項龍避無可避,龍君在一羣從衛前呼後擁中,踏進廳。包括菲在,全姬婢樂師福曲膝,半跪迎接魏國的紅人,只有項龍怎都“曲”不下去。龍君一眼看到他,“軀”劇震,呆在當場,不能置信的目瞪口呆。菲等無不大愕然。
項龍一聲長笑,抱拳道:“君上別來無恙。想當年沈良在無忌公子府作客卿,曾與君上把酒夜話,想起時流逝,實令人不勝慨。往者已矣!沈良差點把往事都忘記哩。”
龍君掠過慚之,恭敬回禮道:“難得沈兄肯不記舊事,本君沒齒不忘,無忌公子之事,本君只是迫於形勢,事後恨不得立即自盡,唉!我不知該怎麼說下去。”
兩人借信陵君魏無忌一事,解決恩怨,一方表示諒宥,一方則認錯求。除了龍君旁悉項龍的高手焦旭外,其他人似明非明,一頭霧水。
菲等固然驚訝至極,駭然沈良原來這麼有份地位。龍君的手下卻是大不解,怎都不明白當日弄掉信陵君後還要擺酒席慶祝的主子,竟是心中後悔。況確是非常微妙。
菲站直軀,欣然道:“原來君上和敝執事沈先生竟是素識。”
項龍環目一掃,見由菲以至小屏兒,上上下下的眼無不出異樣神,又尷尬又苦,知道們都在懷疑自己和龍君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關係。最糟是自己從未向們任何一人證明自己是“正常男人”,而“不正常”卻屢有表現,使況更爲曖昧。小屏兒更出恍然釋然的神態,教他更是難堪,他從未想過會陷進如此境中。
龍君神態忽地變得無比輕鬆,舉步走過來,同時向衆姬笑道:“各位小姐請勿因本君在而影響排練,當本君是個旁觀者好了。”
董淑貞狠狠瞪項龍一眼,與衆姬繼續研練舞技。
龍君來到項龍前,先手與他一握,鬆開手對菲道:“小姐有沈兄爲你辦事,一切煩惱當可迎刃而解。”
項龍心中一震,終於知道龍君方是菲的真正保家。而韓闖只是另一隻棋子,換了他是菲,亦會只相信龍君而非好的韓闖。不過菲若想安然往咸去會神郎,最好是同時有魏韓兩國的有勢力人士照應,而龍君當然有能力監管韓闖。
菲軀微,看了看項龍,又瞧瞧龍君,顯是弄不清楚龍君的含意,低聲道:“君上見過韓侯沒有?”
項龍心知肚明,這等若問龍君知不知道有呂不韋牽涉在的最新發展。果然龍君道:“當然見過,也知道小姐的心事,不過有智計過人的沈兄爲你運籌謀算,呂不韋將吃不完兜著走。”
菲由訝異變爲大吃一驚,怔在當場。
龍君知道因得項龍的原諒而太過興,說話過於“老實”,補救道:“沈兄的才智確令我這曾是他對手的人亦佩服得五投地。”
陪龍君前來的焦旭手項龍的臂膀一下,頗有識英雄重英雄的意味。在經歷這麼多苦難,項龍涌起滿腹辛酸的覺。鷹王殉主的景,再活現心。菲見到他一對虎目出神傷魂斷的神,還以爲他思憶故主,芳心升起無法形容的滋味。
龍君瞥了正試演舞步的諸姬一眼,向菲道:“本君想與沈兄借一步說話,再向小姐請安。”
菲哪能說不,只好答應。
項龍和龍君到了側廂,遣走下人,龍君涌出熱淚哭道:“我真的不是人,龍這麼待我,我卻……”
在項龍百般勸下,他好過了點,“秀目”紅腫的道:“我將此事告訴韓闖,給他罵了個狗淋頭,說在戰場上分生死無話可說,卻怎能在你落難時不施援手?”
項龍大奇道:“你怎可以把事告訴韓闖,你信任他嗎?”
龍君愧然道:“蹩在心太辛苦了,我願被人責罵出賣,不過我除了龍,嘿!除了龍外,就數他可說點心事,他還有很多事要倚靠奴家。”
項龍很想說發夢都想不到韓闖這麼有義氣,但說出來怕更傷“沒有義氣”的龍君的“芳心”,道:“那你代我通知他一聲,講明我在這裡的份,因爲我還要請他高擡貴手,放過董淑貞諸。”
龍君顯是清楚韓闖和菲間的易,點頭答應,道:“現在你除了要提防田單和呂不韋外,更要小心郭開,他特地把你的‘怪兵’帶來齊國獻與襄王作賀禮,好拖齊人下水。弄得襄王進退維谷,接禮則怕開罪嬴政,不接又怕人笑他害怕秦人。”
項龍聽得牙起來,狠狠道:“你可否給我打聽找這把‘百戰寶刀’的下落,我必須把它弄回手上。”
龍君點頭答應,然後道:“令儲君剛派來特使,警告我們三晉誰若敢損你半毫,必會不惜一切發報復,嚇得我們立即取消所有搜捕你的行。趙人最慘,被你們連下五城,李牧又不敢離開中牟,而我們新敗不久,想助趙人亦有心無力,所以現在郭開對我們恨之骨。昨晚在招呼你小姐的筵席上,還對我和韓闖冷嘲諷,態度惡劣。”
項龍問道:“田單現在的況如何?”
龍君道:“他仍握有實權,最大的弱點是他捧的田生昏庸無能,遠不及二王子田建的人擁戴。田建雖不算什麼人材,卻懂籠絡人心,不似田生的驕傲自負。現時觀之,太子之位落在誰的手上,仍是未知之數。”接著有點尷尬道:“龍怎能先知先覺的離開敝府,爲菲的執事。”
項龍本不想說,但怕他疑心自己不肯原諒他,所以作出簡略待,當然對曾魏宮之事隻字不提。
龍君聽罷悔集,道:“龍打算何時亮相,那就可名正言順的取回寶刀。”
項龍躊躇道:“我好像有點不習慣回覆自己份,看況再說吧!”
龍君道:“若不須暴份,就不宜暴。所謂‘齊國多狂士,稷下多狂徒’,稷下那些狂人縱放志,看不起天下人,文是如此,武更如是。尤其曹秋道一向護短,他那些得意門生,確有幾個得他真傳,在臨淄一向稱王稱霸。現在龍已爲曹秋道外天下第一名劍,若你來此一事傳開去,必惹來無謂煩惱。這些比武之事齊王恐怕難以阻止,而且如果可以在公平決戰裡殺死你,嬴政怕亦有口難言。”
項龍哪還有爭雄鬥勝之心,點頭道:“君上說得對,田單、呂不韋和郭開肯定會乘機煽風點火,我若惹出曹秋道,說不定我會像呂不韋遇上我般吃不完兜著走,那就糟。”
龍君忍不住“噗哧”“笑”,舒暢地道:“今晚奴家可以好好睡一覺,自那晚後,人家鬱痛得心兒都碎了。”
項龍見他確是一副“爲消瘦”的樣子,憐惜道:“由始至終,我並沒有怪你。”
龍君仍不想離開,給項龍催道:“我們不宜傾談過久,你自己回去向菲待,我也該去看看幾個給仲孫龍手下打傷的同伴。”
龍君愕然道:“仲孫龍這麼快便來行兇嗎?”
項龍再費脣舌把事說出,龍君愧道:“我竟連李園都比不上,真不算是人。”
項龍再好言安一番,龍君依依不捨的去了。
龍君走後,菲出奇地沒找他說話,到吃過午膳,小屏兒奉命來召他去相見。
項龍隨在小屏兒後,往廳走去,多天不肯和他說話的小屏兒忽和悅道:“原來你是好男風而不,小屏兒死心哩。”
項龍爲之啼笑皆非,明知不該否認,卻又不能不否認,正容道:“實如何,小屏姐終有一天會明白的。但我卻有一事不明,小屏姐不是該與大小姐共進退嗎?爲何卻好像……好像……嘿!”
小屏兒掩笑道:“你是想說爲何我好像很想找人來嫁的樣子吧?事實上我從沒想過嫁給你,只是不滿你不當人家是人的樣子,小姐常說人的第一次最重要,定要找個懂憐香惜玉的人才行。我當然不會離開小姐,但在這方面小姐卻予人家自由嘛。”
項龍心中一道:“若有了孕怎辦?”
小屏兒俏臉微紅道:“這個何用你來擔心,團中誰都懂得防避之法,唔!你對人還有興趣嗎?爲何要問這種人的事。”
項龍見認定自己好男不好,暗忖這次跳下黃河都洗不清,只好閉口不言。
廳一側擺滿樂,除菲外靜悄無人,小屏兒退下,項龍在菲旁坐好,道:“大小姐以前和石素芳見過面嗎?”
菲不大興趣的搖搖頭,道:“金就是個人材,八面玲瓏,頗人尊敬,可惜我遇不上這等人,否則現在不用你的氣。”
項龍道:“大小姐仍是餘怒未消?”
菲垂首笑道:“誰敢惱你這個龍君要肅然起敬的人呢?何況你歡喜時就把人又抱又吻,惡起來便罵個不休,幸好現在菲再不用擔心你會要人陪夜,否則睡難安寢。”
項龍泄氣道:“竟見連你都那麼想?”
菲搖頭道:“不!只是們那麼想吧!幸月失得哭著回房去,但我卻知道你非不,至我曾親會過。這樣說只是氣不過你那副可恨模樣,故意挖苦你。”
項龍苦笑道:“你對我真好。”
菲道:“現在我愈來愈不清你是怎樣的一個人。龍君保證你可以絕對信賴,與談先生如出一轍,可知你信譽昭著,菲再不會三心兩意,很想聽聽你的計劃。”
項龍淡淡道:“先安再攘外,此乃不二法門。若大小姐可授我全權,我會先對付張泉、沙立和他們的餘黨,只要安然抵達咸,一切大功告。”
菲悽然道:“你好像忘記呂不韋在咸的勢力有多大。”
項龍故作驚訝道:“大小姐的郎不是項龍嗎?呂不韋能奈他什麼何?”
菲知道說了,大窘道:“但他現在戰場,最怕還未見到他,先給呂不韋找到。”
項龍心中好笑,耍道:“這方面沒有問題,只要通知烏家,他們自會護著大小姐的。”
菲脹紅著臉道:“萬萬不可,我和他的事沒有人知道,唉!到時再說好嗎?”
項龍放過,看看天道:“石素芳該來了,我先到大門接,大小姐還有其他吩咐嗎?”
菲道:“今晚有其他事嗎?”
項龍搖頭道:“今晚我要去拜訪解子元,有什麼事呢?”
菲道:“沒事了!我本想你陪我去赴齊王和田單歡迎呂不韋的廷宴,讓你可在旁看看他,現在算了。”
項龍暗好險,自給龍君和李園認出來後,再沒信心面對呂不韋。肖月潭提出易容建議之時,並沒有想過他會面對面的與這兩人照臉,所以不能怪他。
菲大有意地白他一眼道:“今晚到人家臥室來好嗎?人家還有很多事想請教你呢。”
項龍知開始信任自己,欣然去了。步出大門,石素芳的車隊來了。項龍忙佝僂起子,又把果核放到舌底,迎了上去。神采依然的石素芳從容步下車來,項龍和一衆菲那邊的人,自然而然被絕世容所懾,躬施禮,不敢平視,兩個俏婢爲整理好披風,石素芳在金老大的陪伴下,來到項龍前。
不施脂,秀髮集中頂部,然後編一條短辮,下垂於腦後,有種說不出的輕盈寫意,與一向獨異的作風配合得天無。在寒的披風中,在襦上加上一件背心,兩肩有,上施帶,加上腰間各綴三條腰帶,形明顯的細腰,又強調了的的線條,使更是綽約多姿。項龍不由暗贊聰明。若純論麗,恐怕只有紀嫣然、琴清又或李嫣嫣可堪與菲媲。但石素芳利用自己獨特的優點,立時顯得並不比菲遜。兩表面是友好拜會,其實無可避免地暗中較量起來。石素芳顯然認不出項龍,金老大介紹兩人相識,只是禮貌的還禮。項龍連忙在前引路。
金老大踏前兩步,和他並肩而行,道:“剛纔我收到消息,沈兄曾獨闖仲孫府,向他要回被擒的手下,可是真有其事?”
項龍心想原來在臨淄消息竟可流傳得這麼快,答道:“只是一時僥倖。”
金老大登時對他刮目相看,豎起拇指道:“難怪小姐委沈兄以重任,不過仲孫龍此人一向霸道,失了的面子定要討回來。我看沈兄沒有佩劍,待會我使人送來好了。若趁手的話,以之傍吧!你若推辭,是不當我金就是朋友。”
項龍笑道:“那我唯一選擇只有衷心致謝。”
石素芳悅耳的聲音由後傳來道:“仲孫龍之子仲孫玄華乃忘憂先生曹秋道最得意的四名弟子之一,沈先生小心呵。”
金老大亦苦口婆心道:“我雖不知沈兄劍法如何,不過此人在臨淄確是未逢敵手,與田單旗下的第一劍手旦楚齊名。沈兄若遇上他,沒有把握可棄劍認輸,稷下劍手均極重聲名,不會對認輸的人出手。嘿!淺言深,沈兄勿要怪我。”
項龍生出好,點頭道:“兄弟激還來不及,怎會怪你?”
背後的石素芳訝道:“想不到沈先生襟如此廣闊,竟一點不因金爺認爲你比不上仲孫玄華而不高興。”
項龍心中微懍,岔開話題道:“稷下多名劍,除兩人外,該還有很多出類拔萃之輩。”
金老大道:“善劍的人多不勝數,稱得上出類拔萃者,不過數人而已。像麻承甲和閔廷章均極負盛名,專找人比試,沈兄昨夜了一手,說不定會惹來麻煩。”
石素芳聲道:“給他們天大膽子,都不敢闖到這裡來生事,但假若沈先生到外面去,便難保他們不來挑惹。”
項龍道:“多謝小姐指點。”
此時已抵菲所居的主樓階梯前,菲出門相迎,兩打個照臉,用神打量對方,不肯放過任何微細。
菲笑道:“聞得石妹子豔名久矣,今天終於得會。”
石素芳行了後輩之禮,迎上去拉著菲的纖手道:“菲姐莫要擡舉素芳,剛纔見到菲姐時,幾疑爲天人下凡哩!”
菲發出銀鈴般的人笑聲,挽著石素芳步進廳堂。項龍見金老大仍被菲的絕世容震懾得呆若木,撞他一記,方懂得隨項龍廳。菲項龍和石素芳金老大兩組人分坐兩邊,小屏兒奉上香茗。項龍忽然生出奇怪的想。在某一程度上,呂不韋不擇手段要得到菲,實存有與項龍比較之意。因爲紀嫣然已是他項龍的,呂不韋追求琴清又告礁,除非得到菲,否則在這方面要被項龍比下去。實是否如此,恐怕呂不韋自己也不自覺。
客氣一番,石素芳謙虛地道:“金爺有他想說的話,素芳卻是誠心來向菲姐請益,如何可若菲姐般顛倒衆生呢?”
菲明知是謙虛之語,因爲石素芳正是另一個顛倒衆生的名,仍用,和悅道:“妹子勿要擡舉菲,我們這些賣藝者,不外‘妙舞清歌、皓齒明眸、因人獻藝、拿手絕活’十六個字,更要謹記我們既是歌舞的創造者,也是文化的傳播者。”
石素芳欣然道:“十六字真言,素芳願聞其詳。”
菲目轉到項龍上,淡淡道:“不若由沈執事代我解說。”
石素芳和金老大難掩訝,一向心高氣傲的菲,怎會讓一個下人來代說話?
項龍當然知道菲是考較他,卻是心中苦,現在他舌底多了一粒果核,只要一開腔,立會使菲這聰明發覺自己怕石素芳認出他的聲音來,若還不生疑,就是怪事。只好道:“我剛纔咬損了舌頭,不便說話,還是大小姐……嘿!”
見到三人無不瞪大眼睛看他,只好收口,尷尬的攤了攤手。
見到他聳肩攤手的瀟灑作,石素芳泛起似曾相識的覺,一時仍未想到眼前此人是項龍,奇道:“原來沈先生竟是行家,有機會倒要請教。”
金老大笑道:“我也給大小姐引出興趣來哩。”
菲狠狠盯項龍一眼,油然道:“妙舞清歌,皓齒明眸,指的不過是藝兩事。兩者合而爲‘風致’,以閒靜溫雅爲理想,才能使人迷。妹子不要考較人家嘛!你自己便是個中能手啊!”
石素芳搖頭道:“菲姐萬勿謙讓,我們三大名姬中,論藝才,見者無不推菲姐爲首,可見早有公論。故聞得菲姐要退田園,怎都要來拜會菲姐,恭聆清誨。”
金老大道:“敢問大小姐因人獻藝,拿手絕活又作何解?”
項龍看看菲,瞧瞧石素芳,飽餐秀,毫不覺悶,還願時間愈長愈好。想不到極難對付的三絕石素芳,在菲面前表現得這麼虛心,若不是真想師,就是別有居心。不過菲也是厲害之極,石素芳想從上佔便宜,絕非易事。
菲淡淡道:“不同的階層,有不同的審趣味。若演出於宮廷,當以喜慶吉祥爲主;文墨之士,則偏清幽的格調、悠深纏綿的思;當觀者只是普羅大衆,必須著重熱烈的氣氛,加強悲歡離合的渲染,才能激起觀者的緒。”
金老大擊幾嘆道:“只這幾句話,素芳終生用不盡。”
石素芳欣然道:“拿手絕活當如菲姐般,建立起自己個人的神格調,任人怎麼學只是形似而神非。”
項龍想起菲離經叛道,別樹一格的唱功,不由心中舉腳同意。
菲不以他們的讚爲意般淡淡道:“閒話說過,金老大這次偕妹子來,究竟有什麼可指點菲之?”
金老大肅容道:“不知大小姐有否聽過以風流著稱齊雨的名公子呢?”
菲皺眉道:“略有耳聞,聽說此人是公卿之後,憑著一張俊臉和三寸不爛之舌,迷倒無數可憐子,不知老大爲何忽然提起此人。”
項龍聽到齊雨,想起當年趙穆過他迷倒趙雅,如今伊人已逝,先是心中一痛;接著見菲說“三寸不爛之舌”時臉微紅,知想到自己,又是心中一。兩種不能相容的紛至沓來,教他不知是何滋味。
金老大續道:“此人現在與骨蘭宮媛打得火熱,前兩晚在這裡最大的青樓倚雅院酒醉後還大發狂言,說這次蘭宮媛必可蓋過大小姐的芒,且使大小姐飲恨收場,言語奇怪。”
菲在這種況下顯示出的修養,玉容仍是平靜無波,只是出深思的神。
石素芳聲道:“我們不爲菲姐擔心起來,他的話只提菲姐而不說素芳,似乎正進行某種謀,且更似功在,教人奇怪。”
項龍聽得大爲懍然,猜到是與曲詞泄出一事有關,但照理歌譜該仍在董淑貞手上,齊雨怎能這麼有把握呢?愈想愈是不安,哪還有心坐下去,長而起。三人均訝然瞧來。
項龍告了個罪,逕自離開去找董淑貞,正在房中休息,項龍直闖進去,遣走婢後,劈面道:“你抄下的歌譜在哪裡?”
董淑貞不悅道:“你是否想刑迫供?”
項龍下怒火,坐下道:“齊雨公然聲稱可令大小姐飲恨收場,若非有歌譜在手,怎敢出此狂言?”
董淑貞臉微變,接著堅定的搖頭道:“歌譜仍在這裡,唉!人家剛向秀真要回來,正準備你燒燬哩!”
項龍道:“立即拿出來吧!”
董淑貞憤怨的瞪他好一會,移到一角的箱子前,取出一個竹筒子,發脾氣的朝他擲來。項龍輕鬆接著,拔起塞蓋,取出一卷帛書。打開一看,立時變,駭然道:“上面爲何沒有一個字?”
這次到董淑貞臉劇變,悽惶地捱了過來,一看下道:“天!誰人把歌譜掉了包?”
項龍的心直沉下去,除非菲能在表演前的十天另創新譜,否則只能跟在人後重唱舊曲,自是大爲失,因爲新譜是專爲賀齊王之壽而作的。
董淑貞臉如死灰地聲道:“這是沒有可能的,秀真和我已非常小心。”
項龍嘆道:“現在唯有向大小姐坦白說出來,看看有沒有補救辦法。”
董淑貞撲他懷裡,渾抖道:“沈良救我!”
董淑貞和祝秀真兩跪在菲前,垂頭喪氣有若死囚,但到現在仍不明白給誰以龍轉的手法,盜去歌譜。菲俏驗再無半,嘔心瀝的創作給蘭宮媛據爲己用,對打擊之大,可想而知,這時連罰兩的心都失去。
項龍亦是一籌莫展,道:“只要大小姐能演頭場,就不怕歌譜落在蘭宮嬡手上。”
菲搖頭道:“早說好由我作軸表演,何況此事田單一手安排,既有謀存在,怎容我們更改。”
項龍道:“大小姐可否另創歌譜?”
菲苦笑道:“除非可在一天想出來,否則何來練習的時間,如何能有采的演出,唉!難防,不過菲也該負上責任。”
董淑貞和祝秀真聞言哭倒地上。項龍不由對菲涌起敬意,這雖是自私了一點,但仍能在這種況下自省其,襟實異於常人。
菲朝項龍瞧來,眼中出絕的神,語氣卻出奇的平靜道:“獻醜不若藏拙,我曾答應會以新歌賀壽,怎也無以舊曲新詞差,看來只好裝病辭演一法。”
項龍忽然虎軀猛,雙目放,沉聲道:“我曾試作一曲,假若我把調子哼出來,不知可否刺激大小姐的靈思,改適合的歌譜?”
事實上他哪懂作曲,只不過在二十一世紀,常到卡拉OK唱歌,有十來首特別滾瓜爛,希在這山窮水盡的時刻拿出來充數。曲子與古調雖截然不同,不過落在菲這古代的音樂天才手上,自能編當時代的出音樂。
菲道:“唱來聽聽。”
項龍苦笑道:“我只懂哼,不懂唱。”
菲顯然並不把他作的曲放在心上,沒好氣的道:“哼來聽吧!哼!又說咬損了舌頭,現在說話不知多麼流利。”
項龍那有閒心理會算舊賬,揀了首當時最流行的《我不能離開他》,哼了起來。他的哼聲確令人不敢恭維,旋律仍大致沒有走樣。起始兩句,菲仍不以爲意,但到項龍尷尬地哼至一半,由容變爲驚訝,董淑貞兩收止哭聲,不能置信的直瞪著他。
一曲既罷,項龍手足無措,老臉通紅道:“怎麼樣?”
菲呆若木的瞧他好一會,籲出一口氣道:“你總能教人驚異,這麼怪的調子我還是初次得聞,不過卻非常悅耳,只是調子太哀傷了,不適合歡樂的氣氛。”
項龍急道:“我還作有另一曲。”
菲一呆道:“你不是說只作過一曲嗎?”
項龍只好道:“剛纔我是說,事實上我作了十多首曲。”
菲容點頭,似記起某事般轉向兩喝道:“還不給我滾出去。”
兩慌忙離開,臨走時看項龍的眼,可令任何男人陶醉上幾年。項龍又揀了首輕快的《海軍進行曲》哼出來。
菲聽罷長而起,投他懷裡,把他摟個結實道:“就算你想要菲的,菲也會立即獻給你,只求你把所作的歌曲全部哼出來,這次我要蘭宮媛這賤人敗得口服心服。”
項龍離開菲的主樓,像剛發了一場夢。他當然不會乘人之危佔有菲,卻清楚知道憑著這十來首歌把菲的芳心徹底征服。並非說菲就這麼上他,而是菲對他若如他對李牧的心服口服。項龍雖慚愧,但要助菲打敗蘭宮媛的熱蓋過一切。離開主樓的花園,給董淑貞兩截著。
項龍想起解子元的約會,好言安們,又著們莫要驚擾正努力編曲的菲,道:“你們最好想想有誰知道你們歌譜的藏,此人必須給揪出來。”
祝秀真道:“此事惟有張泉曉得,但他若曾到我房來,理該瞞不過下人的耳目。”
項龍道:“他只要收買你們的侍,不是可輕易辦到嗎?”
祝秀真出醒悟的神,項龍乘機告退。來到大廳,金老大答應贈他的劍剛剛送到,項龍拔劍一瞧,雖及不上浪,但劍質上,且劍沉重,頗合他意,不由對金老大更生好。肖月潭說得不錯,金老大是個有豪氣的人。安排把菲今晚所有的約會推掉後,項龍加蓋帽,離開聽鬆院。雨雪飄飛下,街道行人稀疏。想想都覺好笑,難怪別人覺得自己深不可測,智計才藝層出不窮,皆因有二千多年的文化產在撐他的腰。今晚自己若要對菲口手,佔點便宜,保證會“逆來順”。不過自己當然不肯這麼“乘人之危”。佔佔便宜當然是快事,但玩出火來,奪人所,就非是他所願見的。像現在般與諸保持親但沒有慾的關係,反另有一番人滋味。當初兵敗逃亡,哪想得到會有今天的日子。菲再次排演歌舞,實須做點保的工夫,以免珍貴的知識產權再被盜版。雖然他也是盜版別人的版權,幸好不會產生利益衝突的問題,因爲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所有古曲都散失了。而想深一層,即使蘭宮媛再得到新曲,亦來不及練習,所以菲們以新譜唱舊詞,蘭宮媛只能徒呼奈何。想到這裡,後方蹄聲驟響。
他本不以爲意,但當蹄聲到了離他十多丈時放緩下來,他立即生出警覺之心。矛尖震盪的聲音隨即響起,他的手握到金老大新送的長劍把手,收攝心神。來人只是單槍匹馬,但聽馬蹄的節奏,便知對方是訓練有素的戰士。項龍角抹過一笑意,頭也不回,放慢腳步,從容自若的在雨雪中漫步而行。金老大警告過的挑戰,終於發生。
項龍的心神進止水不波的境界,步伐穩定而暗合某一種節奏,準確地估計得對方接近的速度和距離。自從坐時空機來到古戰國的年代後,他沒有一天不著兵過活,對各類型的兵均非常識。此刻細心聆聽,立即推翻起始時認爲來襲者是持矛的想法,而肯定對方用的是長戟。戟可說是直刺的矛和橫砍的戈的混合,既可扎刺,又能勾擊,衝刺時發出的響音,明顯與矛或戈不同。項龍很想回頭看上一眼,但卻知若如此做了,就會失去自己高深莫測之勢,而且會引發對方全力加速衝刺。
一陣風迎面吹來,雨雪打得項龍幾乎要閉上眼睛。風聲使戟音蹄聲模糊起來。這時後方來騎到了兩丈之,略一發力,可在眨眼的工夫對他展開攻擊。驀地一聲“沈良死”有若平地起了個焦雷般在後方響起。
項龍猛地閉上眼睛,往右橫移,到了馬道之中,右手放開劍柄,改以左手拔劍。要知他一直靠左方的行人道緩步而行,又以右手握劍,換了任何人由後方攻來,必然以爲他會移往左方,好拉長距離,再以右手拔劍擋格。誰知他竟反其道而行,右移到馬道之中,使敵人的長戟完全攻錯方向。差之毫釐,謬以千里。何況是生死相博的時刻。
那人驚呼一聲,想把長戟攻擊的方向改變,已遲了一步。項龍頭也不回,反手一劍刺在衝過了頭的馬上。戰馬痛嘶一聲,狂竄往前,差點把騎士甩下馬來。看對方一人單騎,逃命似的消失在風雪裡,項龍心中好笑。此仗得勝看來輕鬆容易,其實箇中包含了膽量、時間的拿,法步法各方面的配合,最妙是那陣突來的風雪,他項龍固然影響,但對迎風策馬奔來的敵人影響更大,否則他項龍恐難施展適才的策略。
項龍回劍鞘,轉一條橫巷,急步走一段路,認準解府的方向,不半個時辰終於到達目的地。他對把門的家將報上姓名,被領府,在外廳等侯。奉茶伺候的小婢以奇怪的眼打量他,又頭接耳,恍似他像頭不知由哪鑽出來的怪。
項龍給看得渾不自在,解子元臉青脣白的來了,揮退下人,坐到他旁低聲道:“此回揀的真不是時候,不知誰把我昨夜去逛青樓的事告知人,剛纔大發雷霆,只差未手打我。沈兄快溜,現在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
項龍同地道:“那麼過兩日我再來找解兄吧。”
解子元把他拉起來道:“快點!”
兩人急步朝大門走去,一聲叱傳來,喝道:“哪裡走!”
解子元渾一震,像被點了般彈不得。項龍亦是虎軀劇震,不能相信的呆在當場。
環佩聲響,解子元的惡妻來到兩人後,冷笑道:“要到哪裡去?你當我不知道你兩個人的把戲嗎?”又喝道:“解權你給我滾出來,我要你把昨夜的事一字不的說出來,萬事有我擔保。”
解子元如遭雷殛,原來連他最後一個“忠僕”都給收服。
解權不知由哪裡鑽出來,跪倒地上,聲道:“爺!小人是被迫的。”
解子元機械化的轉過去,哭喪著臉道:“這事全是我想出來的,不關沈兄的事。”
項龍仍背對解子元的夫人,心中百集,因爲他從聲音認出解子元的夫人正是他曾經深過的善。終於放棄到流浪的夢想,落葉歸的作了解家婦,還生下兩個兒子。這時他最想做的事,是頭也不回的離開解府,使善永遠不曉得他曾來過。他亦明白解子元爲何既又怕,說實在的,那正是善予男人最大的“樂趣”。直至今天,他對與善相的每一刻仍是回味無窮。解子元的“義氣”,把責任全攬到自己上,更使他心中。想走是一回事,卻無法舉腳踏出半步。
善的矛頭指向他了,喝道:“你就是那個沈良?看你生得人高馬大,卻是膽小如鼠,竟不敢正眼看人嗎?”
衆婢僕立時發出“嗡嗡”笑聲。
項龍平靜地道:“解夫人可否把其他人請出廳堂,沈某想私下替解兄說兩句話。”
解子元急道:“不關沈兄的事,夫人啊!放沈兄離去好嗎?要罰罰我好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善亦像被點了般,不言不語的在發呆。項龍到善的目刺在他背上,真不知是何滋味。
人人莫名其妙,善道:“所有人給我滾出去。”
解子元愕然道:“爲夫也要出去嗎?”
善大發嗔道:“爲你的什麼夫,你第一個給我滾出去!”
不片晌所有人走得乾乾淨淨,空廣的大廳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善急促的呼吸聲在他後響起,項龍緩緩轉過來,四目投,雙方電般抖一下。滿了許,豔麗更勝往昔。善朝他衝前兩步,旋又停下,辛苦地剋制自己要投項龍懷的衝。項龍頭打結,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最後一聲長嘆,搖頭苦笑,步往大門。
善追了兩步,低喚道:“龍!”
項龍著心腸不應,走出門外。十多道目立時落在他上,婢僕家將們對他能“冠皮完整無缺”的走出來,驚訝得合不攏一衆張大的。
解子元橫裡撲出來,摟著他肩頭,朝外門走去,興地道:“沈兄和說了些什麼話?”
項龍胡謅道:“嫂子雖是霸道了點,卻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我向解釋了迫力愈大,反抗力愈強的道理,假設任解兄出去胡混,保證不須太久解兄會厭倦。”
解子元道:“我怎會厭倦呢?怎麼答你?”
項龍道:“說要好好想想。”
解子元大喜道:“這是天大的轉機,沈兄留下陪我聊聊好嗎?”
項龍此時肝腸像打了結般難,哪有興趣和他閒聊,投其所懼的恐嚇道:“你最好乖乖的去陪伴嫂子,若以爲你又在打鬼主意,說不定把想想省回去。”
解子元大吃一驚,忙放開摟著項龍的手,神教人發噱。項龍揮手作別,走出解府,來到風雪漫天的大道。心中一片茫然。到臨淄後,他一直想方法找尋善,卻從沒想過會在這種況下遇上,而還是別人的妻子。解子元該是好夫婿,唉!當年蠶娘改嫁別人,他並沒有多大,說到底皆因基礎薄弱,但他確曾深過善。
他尊重善的選擇,而且自己已有幸福滿的婚姻和家庭,只不過來到齊國這陌生的地方,容易生出孤單落寞的覺,纔會因善再難和自己繼續前緣而神傷。風雪打在臉上頭上,既寒且痛,使他像從一個夢中醒過來般。再嘆一口氣,項龍舉步朝賓館走回去。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他誠心爲拋棄了仇恨的善祝福。
回到賓館,肖月潭恭候多時,見他這麼早回來,訝道:“我聽你的手下說你會很晚回來,正要離開,咦!你的臉爲何這麼難看?”
項龍拉他房,坐下道:“你該聽過善吧!是致致的親姊,曾與我有一段,現在竟了解子元的妻子。”
肖月潭愕然道:“又會這麼巧的。”
項龍不想磨在這事上,岔開話題問起鄒衍,肖月潭神古怪道:“鄒大師不知到何去尋找自己的墓,已有十多天沒有回家。”
項龍聽得心都搐了一下,無言以對。
肖月潭低聲音道:“呂不韋今午乘船抵此,同行的尚有韓竭和許商。”
項龍奇道:“韓竭不是嫪毐的人嗎?”
肖月潭道:“只此一事,可知呂不韋和嫪毐暗中結一黨。韓竭乃‘稷下劍聖’曹秋道四大弟子之一,有他穿針引線,稷下出的劍士說不定會站在呂不韋和田單的一邊,那形勢將截然不同。”頓了頓續道:“以呂不韋的手段,必可令齊王深信倘改立田建,將會破壞和秦國的關係,若再加上曹秋道站在大王子田生和田單的一邊,這場王位之爭,輸家不是田建纔怪。”
項龍無可無不可的道:“誰輸誰贏,是齊人的家事。現在我關心的是如何爲歌舞伎團的諸位人兒完們的夢想,呂不韋怎麼搞便怎麼搞好了。”
肖月潭訝道:“我很見到龍這麼意氣消沉的,你難道不覺得扳呂不韋的後是很有趣的一回事嗎?你今晚好好睡上一覺,明天醒來時或者會改變想法。”
項龍苦笑道:“除非我以項龍的份出現,否則如何左右齊王的決定;不過如此一來,等若明請呂不韋來對付我,噢!差點忘記告訴你,李園和龍君已識穿了我。”
肖月潭連忙追問,到項龍解釋清楚,肖月潭興地道:“若是如此,形勢會完全不同。現今齊人最怕的是楚人與三晉聯手,抑制他們對燕國的野心,只要田單不敢明目張膽的對付你,我們便容易應付多了!”
項龍苦惱道:“有其利必有其弊,若我公然以項龍的份面世,呂不韋、田單,甚至郭開都會暗施手段來對付我,但假若我仍在充作沈良,則又須應付仲孫龍和齊國劍手的挑惹。正是左右做人難。”
敲門聲響,原來是小屏兒奉菲之命請他去說話,肖月潭低聲說了明天見,告辭離開,而項龍則隨小屏兒去見菲。
菲在主樓二樓的廳撥弄絃琴,發出似有若無,仿似由九天之外傳來的仙音,神專注。直待項龍在對面坐下,仍像覺察不到他的來臨,小屏兒退往樓下,項龍舒適的半臥半坐地倚在墊上,既飽餐的絕世容,又耳聞天籟仙音,因善而興的失意惆悵,不由減三分。
菲纖手琴,再出幾個清音,倏然而止,仰起俏臉往他來,目生輝道:“沈先生可認得這段樂章嗎?”
項龍呆了一呆,茫然搖頭。
菲甜甜笑道:“這正是由你那些小調變化而來的曲譜,你這人呢!竟會聽不出來。”
項龍搔頭尷尬道:“真的一點聽不出來,怎會是這樣的。”
菲聲道:“人家當然不能一板一眼跟足你的曲調,變化幾趟後,了這樣子!歡喜嗎?”
菲從未以這種撒式的神態語氣跟他說話,項龍寵若驚道:“大小姐確是高明,不知是否已爲這次賀壽的樂曲全換上新調呢?”
菲眸往窗外的雪夜,嘆道:“你知不知道人家直到這一刻才驚覺到外面下著大雪,自聽到你那些怪調後,菲像著了魔的一首接一首把新曲譜出來,想不到竟可如此容易。”
項龍大喜道:“恭喜大小姐。”
菲的目移回到他臉上,目深注道:“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項龍笑道:“有手有腳,有眼耳口鼻,和任何人沒有什麼大分別。”
菲道:“可是在我眼中,你是從仙界下凡的神仙,拯救遇上困苦的世人。唉!若真有神仙,那該是多麼麗的一回事。人世間實在太多事令人生厭,有時我甚至會憎厭自己。”
項龍思量片刻,點頭道:“有很多事確會令人不耐煩的,不過大小姐可知在別人眼中,你正是高不可攀的天之驕子,以能拜倒在你下是無比榮的事。”
菲斜椅墊上,笑道:“你的用詞真怪,什麼‘高不可攀的天之驕子’,‘拜倒下’,唉!菲只是個平凡的人,只有在創作和表演時,我才到自己有許的不平凡。”接著秀眸閃閃的瞧著他道:“今晚在這裡陪人家談話好嗎?每逢作一曲,我很難睡,卻又苦無傾談的對象。”
項龍嚇了一跳,怔怔的道:“我終是下人,大小姐這樣留我在閨房裡,不怕別人閒言閒語嗎?”
菲哂道:“你前兩晚的勇氣到哪裡去了?換過是別的男人,在眼前況,恐怕趕都不肯走吧?”
項龍苦笑道:“自得知大小姐的郎是項龍後,我愈想愈驚,將來到咸時,若有人向他通風報訊,知道我曾在大小姐房留了一晚,就算什麼事都沒有做過,恐怕亦要小命不保,大小姐以爲然否。”
菲呆了起來,無言以對。項龍心中好笑,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的“項龍”來自己真正的“項龍”,實是荒謬絕倫。
好一會菲苦惱道:“男人不是膽包天的嗎?爲何你其他事這麼膽大妄爲,偏在此事上如此膽小。”
項龍故作驚訝道:“聽大小姐的口氣,似乎除了想和小人秉燭談心之外,還有別的下文?”
菲“噗哧”笑,風萬種的橫他一眼,欣然道:“和你這人說話很有意思,一向以來,只有我菲去耍男人,想不到現在卻給你來耍我。來吧!”
項龍愕然道:“來什麼呢?”
菲角含春地道:“先爲人家掉靴子好嗎?執事大人。”
項龍呆瞪半晌,囁嚅道:“大小姐不是認真的吧?這種事開始了就很難中止,那時大小姐想反悔都不行。”
他的話並不假,像菲這種比得上紀嫣然和琴清的,蓄意一個男人,恐怕坐禪的高僧亦要把持不住,何況是他項龍。忽然間,外面的風雪,室掩映的燈,火爐傳來的暖意,都以倍數的強化了那本已存在著浪漫溫馨的氣氛。看的如花玉容,眉梢眼角的風,聳細腰,誰能不躍然心。
菲白他一眼道:“沈執事想到哪裡去了,人家要登榻睡覺,自然要掉靴子,剛巧小屏兒不在,只好由你代辦。”
項龍差點給氣死,猛一咬牙,移過去,探手拿起右足。
菲驚呼一聲,皺眉道:“沈執事你溫一點好嗎?”
項龍到自己的呼吸急促起來,左手託著纖足,右手上去,完無瑕的小,嘆道:“羊脂白玉,不外如是。”
菲軀抖起來,星眸半閉的聲道:“你若答應我不再往上推移,我便任你就這樣佔點便宜,當作是報答你令我度過難關的酬勞。”
項龍氣道:“大小姐這麼說,豈非在提醒我要繼續深進嗎?”一邊說,手已毫不客氣的往上移去。菲到項龍的手越過膝頭,正探索自己不可侵犯的大,一聲,手把項龍的手隔按個結實。項龍把手回來,一本正經地爲下兩足的綿靴,然後拿雙足一陣,弄得菲發,眼如。項龍一把將抱起,往閨房走去。
菲摟他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地道:“你害死菲呢!”
項龍奇道:“怎樣害你?”
菲道:“你若令人家上你,不是害死人家嗎?”
項龍清醒過來,暗好險,自己確不宜與這心有所屬的發生關係,否則徒使事更爲複雜和難以預料其後果。
將安放榻上,項龍俯頭在香脣吻了一口,聲道:“大小姐放心,只要我想起你是項龍的人,縱有天大的膽子我都不敢你。”
言罷逃命似的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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