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第七章 稷下劍聖

解子元的臉頗難看,一副心事怔忡的樣子,見到項龍一把扯著他往大門走去,道:“小弟忽然有急事,怕不能在約好的時間來接沈兄,所以提早來了。”

龍道:“解兄既有急事,大可改作另一天。”

解子元搖頭道:“那解子元就有禍了,我本想遣人來接你,但細想下還是不妥當,橫豎順路,待沈兄到舍下後,請恕小弟失陪一會。”

兩人步出大門,廣場中三十多名家將,正和馬車恭候他們大駕。項龍是第一次見到解子元如此陣仗駕勢,愕然道:“解兄好威風。”

解子元搖頭嘆道:“我並不想這麼張揚,是仲孫龍迫我這麼做的,上車再談。”

從衛拉開車門,兩人登車坐好,馬車開出院門,解子元嘆道:“不要看臨淄表面熱鬧繁榮,其實人人自危,恐怕朝不保夕。”項龍低聲問道:“解兄指的是否兩位王子的王位之爭?”

解子元訝道:“原來沈兄知道。”

龍道:“略知一二,看解兄愁眉不展,是否有什麼突變,令解兄煩惱?”

解子元再嘆一口氣,沉聲道:“有些事沈兄知道了不會有益。沈兄先到舍下與人聊聊,小弟見過仲孫龍,立即回來會沈兄。嘿!今晚怎都要出外逛逛,沈兄懂得怎樣和人說項哩!”

龍啞然失笑道:“我還以爲解兄忘了。”

解子元苦笑道:“小弟現在比之以往任何一刻,更須到青樓解悶。”

龍關心善,自然屋及烏,關心起解子元來,也知解子元不會隨便將王室的鬥爭向他這外人說出來,心念電轉,已明其故,試探道:“不是呂不韋在玩手段吧?”

解子元一震道:“沈兄怎會曉得?”

低聲音道:“我曾在咸逗留過一段日子,與秦廷的一些重量級人非常稔,深悉呂不韋的手腕,故而一猜即中。”

解子元愕了一愕,玩味道:“重量級人,這形容的詞句小弟還是初次聽到,細想又非常切,沈兄認識些什麼人?”

龍隨口說出李斯、昌平君兄弟等人的名字,當然包括自己在

解子元聽得瞠目結舌,籲出一口氣道:“沈兄竟然和嬴政邊一羣近臣有?其中最有本領的當然是項龍,呂不韋千方百計尚扳不倒他,順口一問沈兄,嬴政究竟是不是呂不韋和朱姬的兒子?”

龍肯定道:“當然不是!否則他們的關係不用鬧得那麼僵。究竟呂不韋用了什麼手段,害得解兄如此煩惱?他是否對你們大王說了些話?”

解子元顯然是好心腸的人,搖頭道:“這種事輒是抄家滅族的大禍,小弟怕牽累沈兄,沈兄最好勿要理會。”

龍知不宜迫他,心忖自己無論如何不能讓人把善的家抄了。一時卻苦無良策,因爲本不知箇中況。

解子元岔開話題道:“看來菲很重沈兄!”

龍想起與菲糾纏不清的關係,隨口應一聲,心中轉到齊國的王位之爭上。本來與自己全無關係的事,卻因善的緣故而變得直接有關。田單和呂不韋是玩謀手段的專家,仲孫龍、解子元等一系的人,雖有各國之助,但能否爲贏家,仍屬未知之數。鄒衍若在就好了,由他這位以預知名震天下的大宗師指著星星月亮說上兩句話,比其他任何人的雄辯滔滔對齊王更管用。

馬車抵達解府,項龍下車後,解子元足不著地的原車離開,到仲孫龍的府第與自己的黨人議。小婢領項龍到府見善,而項龍則在心中不斷自我警惕,告訴自己善已作人婦,絕不可再續前緣,否則怎對得住自己的良心?

始終是善,沒有一般子的弱扭,神態如常的將下人趕出偏廳,劈面道:“我嫁人後變會吃人的老虎嗎?一見到人家立即拚命逃跑,是否這一段時逃慣了?”接著“噗哧”一聲,橫了他充滿婦風的一眼,氣笑道:“壞傢伙到那裡都是壞傢伙,竟敢串通子元來騙我,若不是看在致致份上,看我不打折你的狗。”

龍見善“兇神惡煞”的模樣,反放下心來,毫不客氣坐下來,微笑道:“不抱兩個白白胖胖的兒子來給我看看嗎?小弟對任何長得像大姐的小傢伙,都好奇得要命,他們是否剛出世便懂舞拳弄腳打人踢人?”

笑得似花枝的倒在地席上,嗔道:“很想揍你一頓,唉!作了解夫人,想找個敢還口或還手的人並不容易,師傅現在又不肯再舞劍弄棒,他那班徒弟更是窩囊,害得人怪手的。”

龍駭然道:“難怪解兄要遭殃呢!”

狠狠瞪著他道:“不要把我說得那麼可怕,不若我們拿木劍對打玩兒好嗎?”

龍心中一道:“你師傅有四個最得意的弟子,我知道其中兩人是韓竭和仲孫玄華,其他兩人是誰?”

一臉不屑道:“什麼四個得意弟子?恕我沒有聽過!只知師傅最疼我善,仲孫玄華這蛋只懂腦,每次要他手過招,總是推三推四,真想把他的卵蛋割下來。嘻!”

龍聽得捧腹大笑,刁蠻做了母親,仍不改一貫本,確令他欣。順口問道:“田單知道你了解夫人嗎?”

冷哼道:“知道又如何?我不去找老賊算賬,他應該拜祖酬神。唉!真奇怪,殺掉那假貨後,我心中所有仇怨都消了,田老賊雖仍是活生生的,我竟可將他當作死人辦。”

龍正容道:“談點正事好嗎?你清楚韓竭的爲人嗎?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品如何?”

撅起可的小道:“可以和嫪毐狼狽爲的,會有什麼好人?我一向對他沒有好,不過手下尚算有兩下子。”忽又皺眉道:“你爲何仍不滾回咸,致致要擔心死了。”

龍苦笑道:“我是走投無路下溜到這裡來,你當是來遊山玩水嗎?”

點頭道:“聽說道路河道給十多天的連綿大雪封了,離開火爐便做不人似的,遲些我著子元使人把你送走。”

龍大吃一驚道:“萬萬不可,千萬莫要讓解兄知道我的份,否則將來事傳出去,他要犯上欺君之罪。”

傲然道:“憑他解家的地位,最多是不當有什麼好當的?”

龍知因父親當遭抄家而對此深痛惡絕,同意道:“解兄人太善良,確不適合在場打滾。”

笑道:“他和你並非好人,整天想到外邊鬼混,你差點爲幫兇。”

龍淡淡道:“愈得不到手的東西愈珍貴,你試試迫他連續出去胡混十晚,保證他厭倦至以後不再去。而且他到青樓去,似乎是要找作曲的靈,不是真的胡來。”

杏目圓瞪道:“是否他央求你來向我說項求?”

龍事實上如解子元般那麼懼怕善,舉手投降道:“大姐該明白我是站在哪一方的吧!”

解凍地甜甜笑道:“當然知道啦!你來了真好,這樣吧!子元到外面胡混時,你來陪我。”

龍失聲道:“什麼?”

道:“這才公平嘛!”

龍苦笑道:“坦白說,現在我每一天都爲保全自己的小命想辦法,我……”

嗔道:“算了!你是寶貝嗎?誰要你陪?兩個都給我滾得遠遠的,否則莫怪我手下不留。”

龍聽得啞口無言。

卻橫他一眼,“噗哧”笑道:“只是唬你吧!人家怎捨得趕你走?項爺是小子的第一個郎,這麼小小面子都不給你,你還如何在子元面前神氣起來。好吧!今晚準你們去勾三搭四,初更前必須回來,否則子元要到你那裡去睡。”又肚子嚷道:“不等子元!要吃東西哩。”

膳罷,解子元仍未回來,項龍乘機告辭回聽鬆院,剛院門,把門的手下道:“楚國李相爺派人來找沈爺,但沈爺不在,只好走了。嘿!沈爺的人面真厲害,我們這班兄弟以後要跟著你呢!”

龍暗忖自難保,哪有能力照顧諸位兄弟,敷衍兩句,這位池子春的年青家將低聲音道:“小人有一件事須告訴沈爺,沈爺心中有數便,千萬不要泄是我說出來的。”

龍訝道:“什麼事?”

池子春道:“今天我見到谷明、房生兩人鬼鬼祟祟的溜出街外,吊著尾跟去看看,原來他們竟是去見沙立,看來不會有什麼好事,最怕他們是要對付沈爺你呢。”

龍心想自己又非三頭六臂,怎能同時應付多方面的事。上上之策是立即手做另一對雪板,趁城外雪深至腰千載一時的良機,立即“走”,保證縱使東方六國追兵盡起,亦拿他不著。這個想法人之極,問題是他過不了自己的一關,更何況解子元那邊的事仍未知況,教他怎放心一走了之。拍拍池子春肩頭,勉勵幾句,朝院走去。

池子春卻追上來,拉他到一角道:“尚有一事說給沈爺你聽,谷明回來後去見二小姐,接著二小姐和秀真小姐出門去了。”

龍心中大怒,董淑貞和祝秀真竟如此不知好歹,仍與沙立勾結,枉自己爲們冒生命之險而留下來。

回到院,肖月潭在臥室所在那座院落的小偏廳等候他,欣然道:“你要的東西,老哥已給你辦妥,看!”由懷裡掏出一卷帛圖,打開給他過目,正是項龍要求的稷下學宮簡圖。

龍喜道:“這麼快弄來了!”

肖月潭道:“費了我兩個時辰繪畫呢。”指著圖上靠最右邊的城門道:“這是大城西邊的北首門,又稷門,學宮在稷門之下、系水之側,通便利,且依水傍城,景宜人,故學宮乃臨淄八景之一,是遊人必到之地。”

龍細觀帛圖,嘆道:“稷下學宮看來像個城外的小城,城牆街道應有盡有,若胡闖進去找一把刀,等若大海撈針。”

肖月潭指著最宏偉一組建築道:“這是稷下學堂,乃學宮的聖殿,所有儀典均在這裡舉行,你的百戰刀掛在大堂的南壁上。”

龍猛下決心道:“我今晚去把刀拿回來。”

肖月潭愕然道:“該尚未是時機吧!龍何不待離開齊國前方去刀?”

龍斷然道:“我今晚刀,明早離開,免得韓闖等人爲我費盡心思,左想右想。”

肖月潭駭然道:“大雪將臨淄的對外通完全癱瘓,你怎麼走?”

龍信心十足的道:“我有在大雪裡逃走的方法,否則也來不到這裡,老哥放心。”

肖月潭皺眉道:“立即離開是上上之策,可是你不是說過要幫助菲、董淑貞們嗎?”

龍冷哼道:“只是我一廂願的天真想法,事實上我不過是們的一隻棋子,現在我心灰意冷,只好只爲自己打算。”

這番話確是有而發。目下他唯一不放心的是善,不過齊國的部鬥爭,豈是他所管得到,留下來於事無補。下了明天即離的決定,他整個人變得無比輕鬆。吹縐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既然菲、董淑貞等當自己是大傻瓜,他再沒有興趣去多管閒事。

肖月潭道:“我現在去爲你預備乾糧,明早來掩護你出城。”忽又想起一事似的皺眉道:“今晚你怎樣去刀?除非有特別的通行證,否則誰會給你打開城門?”

龍一拍額頭道:“我忘記晚上城門關閉呢!”不由大苦惱,想起積雪的城牆本是無法攀爬的,但心念電轉,暗忖既然額菲爾士峰都被人征服,區區城牆,算是什麼?心中一道:“老兄有沒有辦法給我弄十來把鐵鑿子?”

肖月潭有些明白,欣然道:“明天我到鄰街那間鐵鋪給你買吧!是否還需要一個錘子呢?”

龍笑道:“橫豎是東西,我索今晚一併去鑿,省得事後給人查出來。”

肖月潭同意道:“若是要走,宜早不宜遲。”手拉起他的手道:“呂不韋塌臺後,或者我會隨你到塞外去,對中原我已厭倦得要命。”

肖月潭離開後,項龍把浪取出來,又檢查上的攀爬裝備,一切妥當,仍不放心,在兩邊小各扎一把匕首,休息半晌,穿往後院門走去。大雪仍是無休止地降下來,院各人避進屋去。院門在,項龍心生警覺,忙躲到一棵大樹後。院門張開,三道人影閃進來。項龍借遠燈火的掩映,認出其中兩人是菲和小屏兒,另一人則是個形高的男子,卻看不到樣子。

菲依依不捨的和那人說了幾句話,那人沉聲道:“千萬不要心,沈良只是貪你的財。”

龍心中一震,認出是韓竭的聲音。知道是一回事,確定又是另一回事。忽然間,他有點恨起菲來,以的智慧,竟看不穿韓竭英俊的外表下有的只是豺狼之心。言又止,沒有答話。到韓竭走後,兩主婢返樓去了。項龍心中一,尾隨追去,在暗黑的巷道里,韓竭送菲回來的馬車剛正開出。由於巷窄路,馬車行速極緩。項龍閃了過去,攀著後轅,無聲無息的爬上車頂,伏了下來。他並不知道這麼做有任何作用,純是運氣,若馬車走的不是他要去的方向,他可隨時下車。在這樣的天氣裡,狗的勾當,最方便不過。

馬車轉大街,速度增加。項龍瀏目四顧,辨認道路,心想這該不是往呂不韋所寄居相國府的方向,韓竭究竟想到什麼地方去?他本意只是利用韓竭的馬車神不知鬼不覺的離去,以避過任何可能正在監視著聽鬆院的人,此刻好奇心大起,索坐便宜車去看個究竟。長夜漫漫,時間足夠他進行既定的大計。他拉上斗篷,心舒暢輕鬆。自今早得肖月潭提醒,被好朋友出賣的恐懼形莫名的力,使他困苦頹唐。幸好猛下決心離開,恐懼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唯一擔心的是善,假若解子元在這場鬥爭中敗陣,以田單的心狠手辣,善將要面對另一場抄家滅族的大禍。對此他是有心無力,徒呼奈何。

馬車左轉右折,最後竟駛解府所在的大街去。項龍心中大訝,韓竭到這裡要見誰?馬車在仲孫龍府第的正門前停下來,接著側門打開,一個高的人閃出來,迅速登車,馬車又緩行往前。項龍心中奇怪,要知韓竭是隨呂不韋來臨淄,該算是田單一方的人,與仲孫龍乃死對頭。爲何韓竭竟會來此見仲孫龍府的人,還神兮兮,一副怕給人看見的狀。想到這裡,哪還猶豫,移到車頂邊沿,探下去,把耳朵在廂壁全神竊聽。

一陣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廂道:“師兄你好,想煞玄華。”

原來竟是有臨淄第一劍譽的仲孫玄華、仲孫龍的得力兒子。

韓竭的聲音響起道:“你比以前神氣,劍必大有進步。”仲孫玄華謙虛幾句,道:“師兄勿要笑我,咸況如何?聽說師兄非常風哩!”

韓竭笑道:“嫪毐用人之際,對我自是客氣。不過此人心狹窄,不能容,難。反是呂不韋確是雄材大略,如非遇上個項龍,秦國早是他囊中之。”

仲孫玄華冷哼道:“項龍的劍法真是傳言中那麼出神化嗎?”

韓竭嘆道:“此人實有鬼神莫測之機,教人完全沒法清他的底子,你該看過他的百戰刀吧!誰能設計出這樣利於砍劈的兵來?”仲孫玄華同意道:“師尊收到大王送來那把刀後,把玩良久,沒說半句話,我看他是心了。近十年來有看到他這種神。”

韓竭道:“先說正事,你們要小心田建與田單達協議。”

車頂的項龍心中劇震,終於明白解子元爲何像世界末日來臨的樣子。果然仲孫玄華嘆了一口氣道:“我們已知此事,想不到田單竟有此一著,師兄有什麼應付的良策?”

韓竭道:“這事全由呂不韋從中弄鬼,穿針引線,把田單和田建拉在一起。唉!田單始終是當權大臣,若他肯犧牲田生,讓田建登上王位,不像以前的勝敗難測,你們現在的境的確非常不利。”

仲孫玄華憤然道:“我們父子爲田建做了這麼多工夫,他怎能忽然投向我們的大對頭?”

韓竭嘆道:“朝廷的鬥爭一向如此。對田建來說,誰助他登上王位,誰是功臣,況且……唉!我不知該怎麼說好。呂不韋向田建保證,只要田單在位,秦國不單不會攻齊,還牽制三晉,讓他全力對付燕人,你說條件是多麼的人。”

仲孫玄華冷哼道:“只有傻子會相信這種話。說到底,仍是秦人遠近攻的一套。”

聽的項龍糊塗起來,弄不清楚韓竭究竟是哪一邊的人。韓竭忽地低聲音說了幾句話,聽不清楚的項龍心中大恨,仲孫玄華失聲道:“這怎麼,家父和田單勢水火,怎有講和的可能。而且以田單的爲人,遲早會拿我們來做箭靶的。”

韓竭道:“只是將計就計,田建最信任的是解子元,若你們能向田建提出同樣的條件,保證田建仍會向著你們。”

聽到這裡,項龍沒有興趣聽下去,小心翼翼翻下車廂,沒黑暗的街巷,鐵鑿去也。

龍找得西城牆一蔽的角落,撕下一角衫包紮好錘頭,把一鑿子不斷往上釘到積雪的城牆去,再學攀山者般踏著鐵鑿登上牆頭。巡城兵因避風雪,躲到牆堡去。項龍借勾索輕易地翻到城外,踏雪朝稷下學宮走去。大雪紛飛和黯淡的燈火下,仍可看出高牆深院的稷下學宮位於西門外一座小山丘之上,房舍連綿,氣勢磅礴。項龍已不太擔心解子元在這場齊國王位之爭中的命運。既然田建最信任解子元,儘管田建投向轉*軚的田單,當然繼續重用解子元,犧牲的只是仲孫龍和大王子田生。拿了百戰寶刀立即逃得遠遠的*的想法,令他無比興。有雪板之助,頂多三十來天便可回到咸溫暖的家裡,世上還有更爲愜意的事嗎?

他由稷下學宮左方的雪林潛至東牆下,施展出特種部隊擅長的本領,翻只有臨淄城牆三分一高度的學宮外牆去。認定其中的主建築羣,項龍打醒十二個神朝目標潛去。接連各院的小路廊道在風燈映照下冷清清的,不聞喧譁,遠偶爾傳來弄簫彈琴的清音,一片祥和。此時快到初更,大多數人早登榻酣睡,提供項龍很大的方便。到達主堂的花園,見三個文士裝束的人走過。項龍忙藏樹叢後,豈知三人忽然停下來賞雪,害得項龍進退不得,還要被迫聽他們的對答。

其中一人忽地討論起“天”的問題,道:“治國首須知天,若不知天道的運行變化和其固有的規律,管治國家就像隔靴搔,申公以爲然否?”

申公的道:“勞大夫是否因見大雪不止,天生畏,生此?”

另一人笑道:“申公確是勞大夫的知己,不過我卻認爲他近日因鑽研荀況的‘制天命而用之’的思想,方有此語。”

暗裡的項龍深切會到稷下學士好空言的風氣,只希他們趕快離開。

勞大夫認真地道:“仇大人這次錯了,我對荀況的‘制天命而用之’不敢茍同。荀況的‘不治而議論’,只管言不管行,本是離現實的高談闊論。管仲的‘人君天地’則完全是兩回事,是由實踐的迫切需要方面來認識天人的關係。”

申公呵呵大笑道:“勞大夫惹出我的談興來哩!來吧!我們回舍煮酒夜話。”

三人遠去,項龍暗謝天謝地,閃了出來,蛇行鼠伏的繞過主堂外結冰的大水池,來到主堂西面的一扇窗下,挑開窗扇,推開一隙,朝瞧去,只見三開間的屋宇寬敞軒昂,是個可容百人的大空間,南壁的一端有個祭壇似的平臺,上方掛有長方大匾,雕鏤著‘稷下學堂’四字。最令項龍印象深刻是堂上端的雕花樑架、漆紅大柱,襯托得學堂莊嚴肅穆,使人之生畏。大堂門窗閉,惟平臺上有兩盞油燈,由明至暗的把大堂沐浴在暗紅的裡。

虎目巡逡幾遍,發覺百戰刀高懸東壁正中,跳將起來,該可剛好到刀把的尾端。項龍心中大喜,過窗臺,翻進堂,急步往百戰刀走去。大堂似是靜悄無人,項龍心卻涌起一難以形容的覺,非常不舒服。項龍手握浪劍柄,停下步來。

“咿呀”一聲,分隔前間和大堂的門無風自的張開來。項龍心不好,正要立即退走,已遲了一步。隨著一陣冷森森的笑聲,一個白人昂然步進廳來,他的腳每踏上地面,發出一下響音,形一種似若催命符的節奏。最奇怪是他走得似乎不是很快,項龍卻到對方必能在自己由窗門退出前,截住自己。更使人氣餒心寒的是對方劍尚未出鞘,已形莫可抗和非常霸道的氣勢,令他到對方必勝的信心。如此可怕的劍手,項龍尚是初次遇上。

龍猛地轉,與對方正面相對。這人來到項前丈許遠的地方,油然立定。烏黑的頭髮散披在他寬壯的肩膊上,鼻鈎如鷹,雙目深陷,予人一種冷酷無覺。他垂在兩側的手比一般人長了許,臉晶瑩如白雪,無論相貌型都是項龍生平罕見的,比管中邪還要高猛強壯和沉狠。他的眼神深邃難測,專注而篤定,好像不需眨眼睛的樣子。黑髮白,強烈的對比,使他似是地獄裡的戰神,忽然破土來到人間。

龍倒一口氣道:“曹秋道?”那人上下打量他幾眼,點頭道:“正是本人,想不到曹某今午收到風,這晚便有人來刀,給我報上名來,看誰竟敢到我曹秋道的地方撒野?”

龍的心直沉下去。知道他來東西的,只有韓闖和肖月潭兩人,後者當然不會出賣他,剩下來的就是韓闖,這被自己救過多次的人,竟以借刀殺人的卑鄙手段來害自己,教他傷心絕。站在三晉的立場,項龍最好是給齊人殺了,那時秦齊惡,對三晉有利無害。項龍打消取刀離去的念頭,但求,連忙排除雜念,收攝心神,“鏘”的一聲拔出浪,低喝道:“請聖主賜教!”

他知此事絕難善了,只好速戰速決,覷準時機逃之夭夭,否則若惹得其他人趕來,他更翼難飛。

曹秋道淡淡道:“好膽,近十年來,已沒有人敢在曹某人面前拔劍,閣下可放手而爲,因曹某下了嚴令,不準任何人在晚上靠近這座大堂。若有違令者,將由曹某親手決,而閣下正是第一個違規者。”

龍見對方劍未出鞘,已有雄霸天下、擋者披靡之態,那敢掉以輕心,微俯向前,劍朝前指,登時生出一氣勢,堪堪抵敵對方那種只有高手纔有的無形力。

曹秋道劍眉一挑,許訝,道:“出劍吧!”

龍恨不得有這句話,對這穩爲天下第一高手的劍聖級人,他實心懷強烈的懼意,故見對方似不屑出劍的託大,哪會遲疑,施出墨氏補三大殺招最厲害的攻守兼資,隨著前的步法,手中浪往曹秋道疾而去。項龍實在想不到還有哪一式比這招劍法更適合在眼前的況下使用,任曹秋道三頭六臂,初次遇上如此妙的劍式,怎都要採取守勢,試接幾劍,方可反攻,那時他可以進爲退,逃命去也。

曹秋道“咦”了一聲,前忽地起一團劍芒。

龍從未見過這麼快的劍,對方手,劍芒立即迫而來,不但沒有毫採取守勢的意思,還完全是一派以的打法。心念電轉裡,他知道對方除了劍快外,劍勢力道更是凌厲無匹,奧妙奇,比之以往自己遇過的高手如管中邪之輩,至高上兩籌。那即是說,自己絕非他的對手。這想法使他氣勢陡地減弱一半,再不敢攻,改採以守爲攻,一劍掃出。

“當!”項龍施盡渾解數,橫移三尺,又以步法配合,勉強劈中曹秋道搠而來的一劍。對方寶劍力道沉重如山,不由被震退半步。

曹秋道收劍卓立,雙目神采飛揚,哈哈笑道:“竟能擋我全力一劍,確是痛快,對手難求,只要你再擋曹某九劍,曹某任由閣下離開。”

龍的右手仍痠麻,知對方天生神力,尤勝自己,難怪未逢敵手。因爲只要他拿劍砍,已沒有多人吃得消,何況他的劍法更是妙絕倫至震人心魄的地步。在這劍道巨人的前,縱使雙方高度所差無幾,他卻有矮了一截的窩囊覺。不要說多擋他九劍,能再擋下一劍實在相當不錯。項龍明知若如此沒有信心,今晚必飲恨此堂,可是對方無時不在的人氣勢,卻使他大有克的頹喪。他已如此,換了次一級的劍手,恐怕不必等到劍鋒及,便心膽盡裂而亡。曹秋道之所以能超越所有的劍手,正因他的劍道修養,達至形神一致的境界。

曹秋道冷喝道:“第二劍!”

唰的一聲,對方長劍照面削來。項龍正全神戒備,可是曹秋道的一劍仍使他泛起無從招架的覺。此一劍說快不快,說慢不慢,速度完全控在曹秋道手裡,偏偏項龍卻到曹秋道劍上貫足力道。以常理論,愈用力速度愈快,反之則慢。可是曹秋道不快不慢的一劍,偏能予人用足力道的。項龍心頭難過之極,更使他吃驚是這怪異莫名的一劍,因其詭奇的速度,竟使他生出把握不定、對其來勢與取點無所捉的仿徨。他實戰無數,還是首次到如此的有力難施。吃驚歸吃驚,卻不能不擋格。幸好他一向信心堅凝,縱使在如此劣勢裡,也能迅速收拾心,回覆冷靜。直覺上他到假若後退,對方的劍招必會如洪水缺堤般往自己攻來,直至他被殺死。別無選擇下,項龍坐馬沉腰,畫出半圈劍芒,取的是曹秋道的小腹。理論上,這一劍比之曹秋道的一劍要快上一線。所以曹秋道除非加速,又或變招擋,否則項龍畫中曹秋道腹部之時,曹秋道的劍離他面門該至仍在半尺之外。

曹秋道冷然自若,冷哼一聲,沉腕下挫,準確無誤的劈在項龍畫來的浪劍尖,仿如項龍配合好時間送上去給他砍劈似的。項龍暗不好,“叮”的一聲,浪鋒尖了寸許長的一截,而他則虎口裂,無奈下往後退開。

曹秋道哈哈一笑,劍勢轉盛,喝道:“第三劍!”當一劍朝項口搠至。

龍此時深切領會到名聞天下的劍大宗師,其劍法已臻達出神化的境界,看似簡單的招數,無不暗含玄機,教人防不勝防。就像此似是平平無奇的一招,卻令人到他把所有力量,整個人的神,全投進一劍去,使本是簡單的一劍,擁有莫可抗衡的威懾力。以往項龍無論遇上什麼湛招數,都能得心應手的疾施反擊,反是現在對上曹秋道大巧若拙的招式,卻是縛手縛腳,無法迎架。問題是項龍此刻正在後退的中途,曹秋道的劍以雷霆萬鈞之勢攻來,使他進退失據,由此可見曹秋道對時間拿的準確。自手之始,項制,這樣下去,不橫地上纔怪。項龍猛一咬牙,旋運劍,底下同時飛出一腳,朝曹秋道前的右足小閃電踢去。

曹秋道低喝道:“好膽!”

龍一劍劈正曹秋道刃上,卻不聞兵擊的清音,原來曹秋道在敵劍上己刀時,施出奧無倫的手法,持刃絞卸,竟把項龍帶得朝前蹌踉衝出半步,下面的一腳踢勢立時煙消瓦解。項龍心知要糟,劍風勁嘯之聲倏然響起,森森芒氣,從四方八面涌來,使他生出陷驚濤駭浪裡的覺。際此生死關頭,項龍把一直盤算心中的逃走之念拋開,對曹秋道的兇猛劍勢視若無睹,全力一劍當頭朝曹秋道劈去。

在生死懸於一發的形勢下,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選最短的路線,迫對方不得不架一招,否則即管高明如曹秋道,亦要落個兩敗俱傷。

但他仍是低估曹秋道。驀地左一寒,曹秋道的劍先一步刺中他,然後往上挑起,化解他的殺著。項龍雖到鮮泉涌而出,對方劍尖的深度只是寸許,但若如此失下去,不用多久,他會失去作戰能力。由於對方劍快,到這刻他仍未到痛楚。

曹秋道大笑道:“第四劍!”

龍心生一計,詐作不支,手中浪頹然甩手墮地,同時往後蹌踉退去。曹秋道大愕然,項龍退至百戰寶刀下,急跳而起拿著刀鞘的尾端,把心的寶刀取下來。

曹秋道怒喝道:“找死!”手中劍幻起重重劍芒,隨著衝前的步伐,往項龍攻去。

龍把久違的寶刀從鞘拔出,左手持鞘,右手持刀,信心倍增。“當!”出乎曹秋道意料之外,項龍以刀鞘子擋曹秋道一劍,接著健腕一揮,唰唰唰一連三刀連續劈出,有若電打雷擊,威勢十足,凌厲至極。曹秋道吃虧在從未應付過這種利於砍劈的刀法,更要命是對方先以刀鞘架著他的劍,方疾施反擊。不過他並沒有毫慌張失措,首次改攻爲守,半步不讓的應付項龍水銀瀉地般攻來的刀浪,刀劍擊之聲不絕於耳。項到對方像一個永不會被敵人攻陷的堅城,無論自己的刀由任何角度攻去,對方總有辦法化解。這覺對他的心志形沉重力,但自己能使他只可固守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足可自豪。

龍一聲長笑,再劈出凌厲無匹的一刀,往後退走,道:“第幾劍哩?”

曹秋道愕然止步,記起早過了十劍之約。

龍順手撿起浪,穿窗逃逸。

走了十來步,項龍雙,倒在雪園裡,中劍全是斑斑漬,滲服,開始到劇痛攻心。他勉力爬起來,腦際一陣暈眩,自知剛纔耗力過巨,又因失的關係,再沒有能力離開這裡。假若留在這天寒地凍的地方,明天不變僵直的冰條纔怪。遠方有人聲傳來,看來是兩人的打鬥聲,驚了宮的人,只因曹秋道的嚴令,故沒人敢過來探查。項龍取出匕首,挑破衫,取出肖月潭爲他旅途預備的治傷藥敷上傷口,包紮妥當,振起神,爬了起來。先前的人聲斂去,一片沉靜。

龍把浪棄在一草叢,把百戰刀掛好背上,忍著椎心的痛楚,一步高一步低的往外圍去。經過數重房舍,項龍再支持不住,停下來休息。心想這時若有一輛馬車就好了,無論載自己到哪裡去,他都不會拒絕。以他目前的狀態,雪回咸只是癡人作夢。想到這裡,忙往前院的廣場潛去。照一般習慣,馬兒被牽走後,車廂留在廣場,他只要鑽進其中一個空車廂,捱到天明,說不定另有辦法離開。

片刻後他來到通往前廣場的車道上,四周房舍大多烏燈黑火,只其中兩三個窗子,不知是哪個學士仍在燈下不畏嚴寒的努力用功。項龍因失耗力的關係,溫驟降,冷得直打哆嗦,舉步維艱。就在這刻,車聲由後傳來。項龍心中大訝,這麼夜了,誰還要乘車離宮呢?忙躲到一旁。馬車由遠而近,正是韓竭的座駕,項龍還認得者的裝束。項了聲謝天謝地,趁馬車過時閃出去,起餘力攀上車頂,任由車子將他送返臨淄古城。

當夜他千辛萬苦返聽鬆院,倒在席上立即不醒人事,直至日上三竿,仍臥在原,喚醒他的是肖月潭,駭然道:“你的臉爲何這麼難看?”

龍苦笑道:“給曹秋道刺了一劍,臉怎會好看。”肖月潭失聲道:“什麼?”

龍把昨晚的事說出來,然後道:“現在終於證實兩件事,首先是菲的郎確是韓竭,其次是韓闖出賣我。”

肖月潭苦惱道:“以你目前的狀態,能到哪裡去呢?”

龍道:“有三天時間我當可復原,屆時立即遠走高飛,什麼事都不去管。”

肖月潭道:“讓我去告訴其他人說你病了。三天你儘量不要離開聽鬆院,這裡總比外面安全。”

龍苦笑道:“希是這樣吧!”

肖月潭走後,項龍假裝睡覺,免得要應付來問病的人。

午未之,肖月潭回來爲他換傷藥。低聲道:“真奇怪,稷下學宮那邊沒有半點消息,好像昨晚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但至他們該傳出百戰刀失竊的事。”

龍沉道:“你看曹秋道會不會猜出昨晚刀的人是我項龍呢?”

肖月潭拍道:“該是如此,只有慣用百戰刀者方可把該刀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亦只有項龍有本領把曹秋道殺得一時難以反擊。”旋又皺眉道:“若曹秋道把你在此地的事告訴齊人,將使事變得更復雜。”

龍道:“橫豎我要走的,有什麼大不了。最采是沒有人敢明目張膽來對付我,韓闖便要假借他人之手來殺我。”說到這裡,不由嘆氣。被好朋友出賣,最令人神傷心痛。

肖月潭明白他的,拍拍他道:“李園他們有沒有遣人來探聽消息?”

龍搖頭道:“照道理李園知道我曾找他,該來看看我有什麼事。”

肖月潭沉片刻,道:“或者他是問心有愧,於面對你。唉!曹秋道真的那麼厲害嗎?”

龍猶有餘悸道:“他的劍確達到突破能限制、超凡如聖的境界,我對著他時完全一籌莫展,只有捱打的份兒。”

肖月潭道:“你知不知道一般所謂高手與他對陣,站都站不穩,不用手而擲劍認輸。”

道:“我也有那種覺。”

肖月潭思索道:“假設打開始你用的是百戰刀,勝負如何?”

龍苦笑道:“結局肯定是小命不保。”

肖月潭訝道:“你是真正的謙虛,且不把勝負放在心上。照我看你落在下風的最大原因,是因知道被好友出賣,心神震盪下無法凝起鬥志,又一心想溜,所以發揮不出平時一半的實力,假若換了環境,用的是百戰寶刀,你當是曹秋道的勁敵。”

龍的自信早在昨晚給曹秋道打跑,嘆道:“現在我只想走得遠遠的,以後不再回來。以前無論在多麼兇險惡劣的況下,我從沒有想過會死,但曹秋道那把劍卻似能不住起我對死亡的恐懼。劍道達到這種境界,令人驚佩。”

肖月潭岔開話題道:“菲來過沒有?”

龍答道:“所有人都來過,就只不聞不問,我對早心淡了。”

這時董淑貞知他“醒”過來,要來見他,肖月潭乘機離去。

蓮步姍姍的在榻沿坐下,上他臉頰,秀眸出深刻的,幽幽道:“好了點嗎?唉!好好一個人,怎會忽然病倒呢?”項龍很想質問爲何搭上沙立這卑鄙小人,終還是忍下衝,有神沒氣道:“這事要問問老天爺才。”

董淑貞忽伏在他膛上,悲切的哭起來。

龍明白的心出沒傷的左手,香肩,憐地道:“現在豈是哭泣的時候,二小姐爲了自己的命運,必須堅強起來。”

董淑貞悽然道:“我的命運,由你們男人來決定,現在你病得不明不白,教人家怎辦?”

龍氣往上涌,哂道:“又不是隻得我一人幫你,二小姐何用悽惶至此?”

董淑貞軀一,坐直,淚眼盈盈地愕然道:“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和秀真現在把希寄託在你上,再沒有三心兩意。”項龍不屑道:“若是如此,昨天爲何仍要和沙立暗通消息?”董淑貞惶急道:“是誰造的謠,若我或秀真仍有和沙立勾結,教我們不得好死。”

龍細審的神,知該非做戲,心中大訝,同時省悟到池子春是沙立的人,故意說這些話,既可誣董祝兩,又可取得自己的信任,以進行某一謀,自己竟差點中計。不過另一個頭痛的問題又來了,若兩的命運全在自己手上,他豈可獨自一走了之。可是現在他是自難保,何來能力保護們?

董淑貞秀眸淚花打轉,滾下兩顆豆大的淚珠,苦的道:“我和秀真現在是全心全意信任你,你……”

手按在潤的紅脣上,截斷的話,低聲道:“你有沒有法子通知龍君,教他來見我。”

董淑貞點頭道:“我明白了,此事淑貞立即去辦,不會教人知道。”

董淑貞去後,似對他不聞不問的菲來了。不知如何的,項的神有點異樣,眼神裡藏著一些他難以明白的東西。

以慣常優人的風姿,坐在他旁,探出右手,上他的額頭,聲道:“幸好只是有點熱,有*言先生爲你診治,很快該可痊癒。”

龍想起韓竭,嘆道:“多謝大小姐關心,歌舞排練的況如何?還有五天是齊王壽宴舉行的時候呢。”

菲苦地道:“聽你說話的口氣,像個陌生人般,我們的關係爲何會弄這樣子的?”

龍發覺的鬢髮有點凌,一副無心打理的模樣,舉手爲整弄秀髮,順口道:“小屏兒今天沒爲你理頭梳妝嗎?”

菲苦笑道:“聽到你好生生一個人忽然病倒,還有什麼心。”說到這裡,自然地舉起一對纖手撥弄秀髮。項龍的目首先落在因舉手而強調玲瓏浮凸的線條上,接著目上移,立時給纖指上緻的銀指環吸引整個心神,心中劇震。

菲停止整理秀髮的作,訝道:“你的臉爲何變得這麼難看?”

龍心中翻起滔天巨浪。銀指環正是那隻藏毒針的暗殺利,當日在咸醉風樓,菲曾向他坦然承認有人教以此環來毒殺他項龍,後來將指環棄於地上,以示打消此意。現在危險的指環忽然出現在的五指上,不用說是韓竭來殺自己,以顯示對韓竭的忠誠,難怪的神有異平常。

菲當然不知他看破了謀,微嗔道:“爲何不答人家?”項下心中波濤洶涌的緒,同時大頭痛。假若菲以環的毒針來刺殺他,他該怎辦呢?這一針他當然不能捱,但若揭破,等若告訴自己是項龍,此此況確是兩難之局。

在他呆若木頭之際,菲撲在他膛上,悽然道:“爲何菲竟會遇上你?”

龍知是有而發,不過他關心的卻是玉指上的殺人兇,忙一把抓著想摟上他脖子的“毒手”,同時分神道:“爲何大小姐會看上肯與嫪毐同流合污的人?”

菲心中有鬼,軀猛,坐直,把“毒手”回去,裝出生氣的樣子怒道:“不要瞎猜!人家本不認識韓竭。”

龍把心神全放在毒指環上,嚴陣以待道:“還要騙我?大小姐想不想知道昨晚韓竭送你回來後,去了見什麼人?”

他這話只是順口說出來,話出口時,心神一。仲孫龍不是菲而甘心的人嗎?韓竭去見仲孫龍的兒子,是否有什麼問題?菲“啊”的一聲起來,瞪著他啞口無言。

龍放下心來,知絕不會在未弄清楚韓竭去見的是什麼人前暗算自己。微微一笑道:“大小姐若仍否認,我們不用談下去。”

菲垂下俏臉,低聲道:“他去見誰呢?”

龍淡淡道:“仲孫玄華。”

菲失聲道:“什麼?”

手拍拍的臉蛋,含糊地道:“大小姐好好的去想吧!我累得要命,須睡他一覺。只有在夢中,我沈良纔可尋找躲避這充滿欺詐仇殺的人世的桃花源。”

菲愕然道:“什麼是桃花源?”

龍將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娓娓道出,人和時代當然順口改了。

菲忽地淚流滿臉,想說話時泣不聲,再次撲龍懷裡,悲切道:“人家現在該怎麼辦?”

龍坦白道:“此事還有待觀察,韓竭去見仲孫玄華,並不代表什麼,大小姐可否給點時間小人*一點時間去查看查看。”

菲搖頭道:“他至該告訴我會去見仲孫去華啊!”

龍歉然道:“很多男人習慣不把要做的事說給人聽的。”

菲默然片晌,幽幽道:“若換過是別人,在這種況下,絕不會爲韓竭說好話。唉!沈良啊!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龍苦笑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只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明知大小姐騙我害我,仍不忍見你傷心落淚。”

菲坐直軀,任由項龍爲拭掉淚珠,神木然。項龍不知該說什麼,幸好龍君來了,打破僵局。

菲的位置換上龍君,項龍若無其事道:“我差點給韓闖害得沒有命見君上。”

君駭然道:“這話怎說?”

龍知道龍君由於對自己的“”,絕難作僞,判斷出他真的不知道此事,遂把昨晚的事說出來。

君不斷變,沉片晌,斷然道:“雪剛停了,待這兩日天氣好轉,奴家立即送你離開臨淄。”

龍道:“萬萬不可,否則君上將難逃貴國罪責。我現在只想知道韓闖有沒有將我的事告訴郭開。”

君道:“我會設法查探,現在回想起來,韓闖確曾在言語上向我試探,這賊子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教人鄙視。”

龍道:“我不會怪他,他這麼做是迫於無奈,憑著大家的,應付他亦不困難,最怕是他通知郭開,那就危險多了。”

君站起來道:“奴家立即去查,只要我向韓闖詐作想害你,保證他什麼都說出來。”

君去後,項龍心轉佳,傷勢竟像立即好了大半。這一著他是押對了,以龍君和他的,很難狠下心來第二次害他。想著想著,沉沉睡了過去,給人喚醒,已是黃昏時分。解子元來了。

解子元坐在榻旁的墊上,搔頭道:“你怎會忽然病得臉無人似的,小弟還想找你去逛逛呢。”

龍愕然道:“你的事解決了嗎?”

解子元道:“就算解決不了,小弟都要爲蘭宮媛寫最後軸的一曲,這次糟了,最怕大王怪責我。”

龍爲他著急道:“只有五天時間,怎辦好呢?你自己去不行嗎?”

解子元苦笑道:“人只信任你一個人,我若不帶你回家給過目,什麼地方都去不了。”

龍獻計道:“你說要去仲孫龍商量要事不就嘛。”解子元嘆道:“仲孫玄華那傢伙怎敢瞞,只一句就知我在說謊。”項龍推被而起道:“小弟只好捨命陪君子,抱病和你去胡混吧。”

龍其實並沒有什麼事,只因失太多,故而臉蒼白。經過半晚一天的休息,力回覆過來,只是傷口仍作痛。

到了解府,善見到他的模樣,嚇了一跳,支開解子元,私下問道:“發生什麼事?”

龍苦笑道:“給你的師傅捅了一劍。”

失聲道:“什麼?”

龍以最快方法,扼要地把昨挽的事說出來,善尚未來得及說話,解子元回來,兩人只好改說其他事。

離開解府,解子元有若甩繩野猴般興道:“我們到蘭宮媛的玉蘭樓去,這妮子對我應有點意思。”

龍心想蘭宮媛應比菲和石素芳更認不出自己,點頭道:“今晚全聽解兄的吩咐。”

解子元雀躍道:“只要我告訴人今晚是爲了作曲而到那裡去,怎樣沒空都要來向我獻的。”

龍提醒道:“別忘記初更前回家,否則沒人可救得你。”

解子元正容道:“小弟到青樓去,只是想那種煙花地的氣氛,用以提起心思,絕非有什麼不軌企圖,有這麼的兩個時辰儘可夠樂了!”

龍笑道:“原來如此,我放心了。”

解子元忽地嘆氣,瞧往車窗外雪後一片純白的世界。

龍瞭解地道:“還在爲政事心煩嗎?”

解子元苦笑道:“說不心煩是違心之言,今早我見過二王子,唉!這些是不該對你說的。”接著神一振道:“到了!”

在從衛前呼後擁中,馬車駛進臨淄聲名最著的玉蘭樓去。在熱烈的招待下,兩人被迎。際此華燈初上的時刻,玉蘭樓賓客盈門,非常熱鬧。

兩人被安排到二樓一個佈置華麗的廂房,婢自然是侍奉周到。項龍奇道:“爲何樓的人像對解兄非常絡和結的樣子?”

解於元自豪道:“一來小弟的作品乃這裡必備的曲目,二來我昨晚特別請仲孫龍給我在這裡訂房,在臨淄誰敢不給他面子。”

蘭夫人的青樓主持來了,未語先笑大拋眼道:“媛媛知道解大人肯來探,開心得什麼人都忘記。刻下正沐浴打扮,立即就來,解大人和沈爺要不要點多兩個兒來增添熱鬧?”

雖是徐娘半老,但妝扮得,又有華麗的羅裳襯托,兼之材保持得很好,故此仍頗爲惹眼,最人是言笑,自有一種的神態,最使男人心猿意馬,想非非。項龍亦不由讚一聲齊不論老,均是非同凡響,善和趙致正是其中佼佼者。

解子元聞言笑得合不攏來,忙說:“不用了!我們是專誠爲媛小姐來的。”

蘭夫人帶著一香風到解子元旁,在兩人席間坐下,半個人捱到解子元上,把小湊到解子元旁咬著耳朵說起話。項龍見解子元陶醉的樣子,便知蘭夫人說的必是男人最聽和落的說話。

接著解子元和蘭夫人齊聲笑起來,後者方有閒把目移到項上,笑道:“媛媛今晚是解大人的,沈爺要不要奴家爲你挑個*好兒呢?”

龍忙道:“在下今晚只是來作陪客。”

蘭夫人也不勉強,煙視行的去了。解子元卻真個神百倍,由懷中掏出一卷布帛,令侍婢給他取來筆墨,即席作起曲來。項龍不敢擾他,半臥在墊上,閉目假寐。兩名善解人意的年青婢,不用吩咐便來爲兩人推拿。項龍心中有另一番,至此深切會到份地位的重要。自己仍是那個人,但因份的不同,再不若以前般無論到什麼地方,都爲衆人注意的核心人,像蘭夫人顯然對自己不在意。想著想著竟睡了過去,朦朧中他似是聽到一陣得像棉絮的子歌聲,從天外。他雖聽不清楚對方在唱什麼,卻吐字之間流泄出無限的甜,彷彿飄逸得有若輕煙迷霧,使曲子似如在憂傷的水波中不住晃,清得像拂過草原的微風。項龍還以爲自己在做夢,睜眼時發覺南宮媛來了,正伏在解子元背上輕輕詠唱他剛出世的曲子。對面席上還多了個拔雄壯的年青男子,見他醒來,隔席向他打招呼,又全神貫注到蘭宮媛和解子元

一曲既罷,年青男子鼓掌道:“曲既采,媛小姐又唱得好,玄華佩服佩服!”

龍心中一震,此人竟是仲孫龍之子、名震臨淄的劍手仲孫玄華。

解子元倒蘭宮媛懷裡,斜目往項龍瞧來,喜道:“沈兄醒來了,我們喝一杯,今晚不醉無歸。”

蘭宮媛的目落到項上,轉了兩轉,又回到解子元,不依道:“不準解大人提這個‘歸’字,今晚讓人家好好侍候你嘛!”解子元和仲孫玄華對視大笑。

龍坐直,不好意思的道:“小弟睡了多久?”

仲孫玄華笑道:“我來了足有整個時辰,沈兄一直睡著。若非媛小姐肯開金口,否則怕誰都喚不醒沈兄。”

蘭宮媛親自爲三人斟酒,在,登時一室春意,整個氣氛都不同了。酒過三巡,蘭宮媛挨回解子元懷裡,對他癡纏得令人心生妒意。

仲孫玄華向解子元嘆道:“佳人配才子,小弟從未見過媛小姐肯這麼順從人意,小弟從未嘗過媛小姐如此的溫滋味。”

解子元一副飄然仙的陶醉樣兒,不知人間何世。

仲孫玄華將承繼自乃父的窄長臉龐轉往項龍,雙目寒芒電閃道:“家父對沈兄的飛劍絕技念念不忘,不知小弟能否有一開眼界的機會?”

龍心來了,微笑道:“至要待小弟病癒才。”暗道那時我早溜掉。

仲孫玄華點頭,語帶諷刺道:“這個當然。哈!沈兄該正是鴻運當頭,有解大人這位好朋友。”

蘭宮媛訝道:“什麼飛劍之技?仲孫公子不要打啞謎似的好嗎?”

解子元笑道:“只是一場誤會,媛小姐知不知道沈兄是大小姐的團執事。”

蘭宮媛愕然朝項來,秀眸明顯多了點不屑和看不起項龍的神態,“嗯”的一聲,沒有說話。

龍卻渾不自然起來,正打算託病,蘭夫人來了,親熱地挨坐仲孫玄華旁,呢聲道:“奴家想借媛媛片刻景,請三位大爺給奴家許面子,萬勿介意。”

蘭宮媛嗔道:“他們不介意,奴家可介意呢!不過蘭姨這麼疼媛媛,媛媛怎麼介意,只好勉爲其難!”

龍心中絕,這些名姬無一不是手段厲害,這麼和蘭夫人一唱一和,他們有什麼可以反對的。

仲孫玄華亦非易與,淡淡道:“是否齊雨兄來了?”

蘭夫人笑道:“仲孫公子一猜就中,來的尚有秦國的大人呂大相國。”

仲孫玄華雙目電芒閃,冷哼道:“若論秦國的人,首推項龍,呂不韋嘛!哼!”

蘭宮媛忽然有而發的嘆一口氣,從解子元懷裡站起來,聲道:“妾打個招呼,立即回來。”

解子元忙起立恭送,並向項龍打個眼道:“媛小姐不用介懷,在下亦到回家的時候。”

蘭宮媛不知是真還是假意,不依道:“妾不會讓公子走的,若是這樣,人家留在這裡好了。”轉向蘭夫人問道:“仲父那邊來了多人?”

這次到項龍大吃一驚,忙道:“媛小姐不去招呼一下,那可不太好吧!”

蘭夫人笑道:“仲父聞得解大人和仲孫公子在這裡,正要過來打招呼!”言罷去了。

龍哪敢猶豫,施禮道:“小弟有點頭暈腳,先一步告退,三位請了。”

不理三人奇怪的目,大步朝門口走去,剛把門打開,蘭夫人挽著神采飛揚的呂不韋,迎面而至,後面跟著齊雨、旦楚和韓竭三人。雙方打個照面,呂不韋雄軀猛,愕然止步,不能置信地瞪著項龍。韓竭、齊雨和旦楚顯然尚未認出項龍,訝然著兩人。

蘭夫人更不知什麼一回事,笑道:“真巧呢!奴家是剛好見仲父和三位大人走過來呢。”

龍心中苦,進退不得,著頭皮微笑施禮道:“沈良見過仲父!”

呂不韋眼中掠過複雜無比的神,旋即恢復常態,呵呵笑道:“沈先生像極呂不韋的一位故友,真給嚇了一跳。”

韓竭則聞沈良之名,眼中掠過殺機。項龍卻知呂不韋已認出自己,只是不揭破吧!退房去,免得攔在門口。忽然間,他涌起滔天鬥志,再沒有任何顧忌。說實在的,他已非常厭倦僞裝別人的把戲。呂不韋帶頭進,仲孫玄華等忙起立致禮。此子剛纔還表示不把呂不韋放在眼,但看現在不敢出一口大氣的樣子,便知他給呂不韋的威名和氣勢震懾。解子元讓出上座,自己移到項龍那席去,房只有四個座席,故此須兩人共一席。蘭夫人見蘭宮媛仍纏在解子元旁,遂親自侍候呂不韋。

蘭宮媛在項龍和解子元中間,忽然捱到項,低聲問道:“沈爺爲何又不走?”

龍苦笑道:“這麼走太沒禮貌了。”

呂不韋先舉杯向各人敬酒,接著的一杯卻向著項龍道:“小姐有沈良兄爲打理團務,是的福氣!”

龍知他看穿自己暗中破壞他對菲的圖謀,微笑舉杯回敬道:“那裡那裡,小弟只是量力而爲!”

衆人大訝,若論份,兩人相差十萬八千里。可是呂不韋進來後,注意力似乎全集中到項上去。

齊雨、韓竭和旦楚等三人與項龍接的機會之又,當然無法像呂不韋那樣一個照面認出項龍來,無不心中納悶,爲何呂不韋竟像是認識和非常重視這個小人呢?

蘭夫人邊爲呂不韋斟酒,邊訝道:“仲父和沈先生是否素識?”呂不韋眼中閃過深沉的殺機,淡淡道:“確曾有過來往,異地重逢,教人意想不到。”

衆人聽呂不韋語氣裡充滿慨,顯是非常“看重”沈良,無不對此人刮目相看。

龍心知肚明呂不韋現在腦袋裡唯一的念頭是如何殺死自己,心念電轉道:“這次來臨淄,哪想得到會見到這麼多老朋友。”

呂不韋聞言大愕然,沉不語。項龍當然明白他的難題,儘管給他以天作膽,絕不敢公然行兇殺死他這上將軍。因爲只要小盤事後知道呂不韋曾在這裡見過他,然後他項龍又忽然給人殺了,他呂不韋休想罪。所以只有在誰都不知項龍是沈良的況下,呂不韋方可逞兇,他甚至不會向任何人此事,以免日後會泄出消息。尤其是齊人,因他們絕不想負上殺害項龍的罪名。

仲孫玄華對項龍的態度完全改觀,試探道:“沈兄原來相識滿天下,難怪與韓侯和龍君那麼稔。”

這麼一說,項龍立知團有仲孫龍的線眼,說不定是沙立一系的人。呂不韋則雄軀微,顯然知道失去殺害項龍的機會,甚至還要保護他不被別人加害,否則將來可能要蒙上嫌疑或負上罪名,況不妙之極。衆人呆瞪項龍,不明白一個菲歌舞團小小的新任執事,爲何得到各國公卿大臣的重。

龍舉杯道:“是各位給的面子,小弟敬各位一杯。”

衆人弄不清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臉茫然的舉杯回敬。

呂不韋卻知項龍在警告自己莫要輕舉妄,喝罷正容道:“沈兄這兩天是否有空?可否找個時間再頭,又或呂某親來拜候。”此番話一出,各人驚訝得合不攏,這是什麼一回事?以呂不韋的份地位和一向不把天下人放在眼的高傲自負,怎會紆尊降貴的去見這個沈良?

龍微笑道:“相見不如不見,仲父三思纔好。”

衆人一聽下由驚訝變震駭,知道兩人的關係大不簡單。原本以挨著呂不韋臂膀的蘭夫人,忘的坐直軀。蘭宮媛則目一眨不眨的在旁邊凝視項龍。

呂不韋眼中閃過怒火,低頭看看手上的空杯子,沉聲道:“沈良畢竟是沈良,那天呂某聽到沈先生獨闖仲孫府,早該猜到沈先生是故人。”

仲孫玄華立即不自然起來,乾咳一聲。項龍心中暗罵,知呂不韋不單要挑起仲孫家和自己的嫌隙,還想把自己真正的份暗示出來,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像仲孫玄華那類劍手慕名來向他挑戰,若在公平決鬥下殺死自己,小盤難有話說。但當然呂不韋不可直接揭穿他是項龍,所以說得這麼含糊。室靜至落針可聞,遠方傳來管絃竹之音,氣氛奇異之極。

龍淡淡道:“那天全賴仲孫兄的令尊高擡貴手,又有李相爺在旁說項,否則小弟恐難在這裡喝酒和聽媛小姐的仙曲。”

仲孫玄華見項龍給足面子,繃的臉容放鬆下來,舉杯敬道:“哪裡哪裡,只是一場小誤會!”

解子元終於有機會說話,笑道:“真的只是小小誤會,大家把這杯喝了。”

旦楚等仍是一臉狐疑,心神不屬的舉杯喝酒。蘭宮媛先爲項龍添酒,再爲各人斟酒。

龍趁蘭宮媛離席,兩人間了阻隔,湊過解子元低聲道:“別忘了嫂夫人的囑咐。”

解子元一震嚷道:“各位見諒,小弟要趕回家去!”

    人正在閲讀<尋秦記>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