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枕上書》第六章 (五)
一秒記住【】,爲您提供彩小說閱讀。如今,既然有了姬蘅這樣一個聰明伶俐的學生,不僅可以幫他的忙還可以陪他說說話解個悶,他已經用不上這個小狐貍了。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心中涌起一陣頹廢難言的酸楚。
這幾日姬蘅確然同東華形影不離,雖然當他們一起的時候,九總是遠遠地趴著將自己在草叢或是花叢中,但敏銳的耳力還是能大概捕捉到二人間一些言談。發現,姬蘅的許多言語都頗能迎合東華的興趣。譬如說到燒製陶瓷這個事,九覺得自己若能說話,倘東華將剛燒製功的一盞細白瓷酒放在手中把玩,一定只說得出這個東西看上去可以賣不錢啊這樣的話。但姬蘅不同。姬蘅不釋手地了一會兒那隻瘦長的酒壺,溫婉地笑著對東華道:“老師若將赤紅的丹心石磨和在瓷土中來燒製,不定這個酒能燒出漂亮的霞紅呢。”姬蘅話罷,東華雖沒什麼及時的反應,但是九察言觀地覺得,他對這樣的言論很欣賞。
九躲在草叢中看了一陣,越看越到礙眼,耷拉著尾打算溜達去別轉一轉。蹲久了卻有些麻,歪歪扭扭地立起子來時,被眼尖的姬蘅一眼看到,顛顛地跑過來還手混沌重生君臨異界/23488/似乎要抱起。
九欽佩地覺得倒真是不記仇,眼看芊芊玉指離自己不過一段韭菜葉的距離,姬蘅也似乎終於記起手臂上齒痕猶在,那手就有幾分怯意地停在半空中。九默默言地看了一眼,又看了隨姬蘅那陣小跑緩步過來的東華一眼,可恨腳還麻著跑不,只好將圓圓的狐貍眼垂著,將頭扭向一邊。這幅模樣看上去竟然出乎意料地很溫良,給了姬蘅一種錯覺,原本怯在半空的手一撈就將抱起來摟在懷中,一隻手還溫地試著去撓撓頭頂沒有發育健的絨。見沒有反抗,撓得加起勁了。
須知九不是不想反抗,只是四個爪子脈不暢,此時一概麻著,沒有反抗的實力。同時又悲哀地聯想到當初符禹山頭姬蘅想要搶回去養時,東華他拒絕得多麼冷酷而直接,此時自己被姬蘅這樣,他卻視而不見,眼中瞧著這一幕似乎還覺得有趣的,果然他對姬蘅已經別有不同。
姬蘅滿足地撓了好一陣才罷手,將的小腦袋擡起來問:“明明十惡蓮花境中你那麼喜歡我啊,同我分手時不是還分外地不捨麼,唔,興許你也不捨老師,但近我和老師可以共同來養你,小狐貍你不是應該很高興麼?”盯著好一會兒不見有什麼反應,+乾脆抱起來就向方纔同東華閒話的瓷窯走。
九覺得上的脈漸漸通順了,想掙扎著跳下來,豈料姬蘅看著文弱,箍著的懷抱卻實,到了一張石桌前才微微放鬆,探手拿過一個瓷土尚未燒製的碗盆之類,含笑對道:“這個是我同老師專爲你做的一個飯盆,本想要繪些什麼做專屬你的一個記號,方纔卻突然想到留下你的爪子印豈不是有意思。”說著就要逮著的右前爪朝土盆上按以留下玉爪的小印。
九在外頭晃盪了好幾天的自尊心一時突然歸位,姬蘅的聲音一向黃鶯唱歌似的好聽,可不知今日爲何聽著聽著便覺得刺耳,特別是那兩句“我和老師可以共同來養你;我同老師專爲你做了一個飯盆”。究竟爲了什麼才化這個模樣待在東華的旁,而事到如今努力那麼久也不過就是努力到一個寵的位置上頭,覺得自己很沒用。原本是青丘之國寵的小神,雖然他們青丘的王室在等級森嚴的九重天看來太不拘俗禮,有些不大像樣,但用膳的餐也不是一個飯盆,睡覺也不是睡一個窩。自尊心一時被限地放大,加之姬蘅忘了前幾天被咬傷之事,仍興致地提著的玉爪不知死活往飯盆上按,驀然到心煩意,反手就給了姬蘅一爪子。
爪子帶鉤,忘記輕重,因姬蘅乃是半蹲地將摟在懷中,那一爪竟重重掃到的面頰,頃刻留下五道長長印,深的那兩道當場便滲出滴滴珠子來。
這一回姬蘅卻沒有痛喊出聲,呆愣在原地表一時很茫然,手中的飯盆摔在地上變了形。臉上的珠子越集越多,眼見著兩道痕竟匯聚兩條細流,汩汩沿著臉頰淌下來染紅了領。
九眼地,有些懵了。
約地覺得,這回,憑著一時的義氣,似乎,闖禍了。
眼前一花,瞧見東華一手拿著張雪白的帕子捂在姬蘅傷的半邊臉上幫止,另一手拎著自己的後頸將從姬蘅的上拎了下來。姬蘅似是終於反應過來,手抖著握住東華的袖子眼淚一滾:“我、我只是想同它親近親近,”噎著道:“它是不是很不喜歡我,它、它明明從前很喜歡我的。”東華皺著眉又遞給一張帕子,九愣愣地蹲在地上看到他這個作,分神想他這個人有時候其實細心,那麼多的眼淚淌過姬蘅臉上的傷必定很疼罷,是應該遞一塊帕子給淚。
後悉索地傳來一陣腳步聲,也忘記回頭去看看來人是誰,只聽到東華回頭淡聲吩咐:“它近太頑劣,將它關一關。”直到重霖站到旁畢恭畢敬地垂首道了聲“是”,才曉得,東華口中頑劣二字說的是誰。
九發了許久的呆,醒神時東華和姬蘅皆已不在眼前,唯餘一旁的瓷窯中約燃著幾簇小火苗,小火苗一丈開外,重霖仙似個立著的木頭樁子,見眼裡夢遊似地出現一點神采,嘆了口氣,彎腰招呼過來:“帝君下令將你關關,也不知關在何,關到幾時,方纔你們鬧得淚橫飛的模樣我也不好多問,”他又嘆了口氣:“先去我房中坐坐罷。”
從前做錯了事,父君要拿祭鞭子時一向跑得飛。若不願被關此時也可以輕鬆逃,但沒有跑,跟在重霖的後茫然地走在花蔭濃的小路上,覺得心中有些空,想要抓住點兒什麼,卻不知到底想要抓住什麼。一隻蝴蝶花枝招展地落到面前晃了一圈,恍惚地擡起爪子一掌將蝴蝶拍飛了。重霖回頭來瞧,又嘆了一口氣。
在重霖的房中也不知悶了多天,悶得越來越沒有神。重霖同提了提姬蘅的傷勢,原來姬蘅公主是個從小不能見的質,又文弱,即便磕絆個小傷小口都能流上半盅,遑論結實地捱了狠狠一爪子,傷得頗重,折了東華好幾顆仙丹靈藥纔算是調養好,頗令人了些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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