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龍佳婿》第十章 數學和八一點都不搭

屋子裡,張壽正笑地看著兩個正鬧騰的年。要是平時,他早就用教鞭維持課堂秩序了,但此時此刻,他卻並沒有阻止這兩個高興的農家子。被生活的重擔得早就很有笑容的他們,這時候纔有點十六歲的樣子。

沒錯,此時此刻這屋子裡的兩個人,全都是出自農家,和他竟是同齡。

舅舅在順天府衙戶房當典吏,算是有門路的鄧小艾,諢名鄧小呆,從小在村裡長大。

鄧家祖上世代務農,自有的田地不過十畝,家裡人口多不夠餬口,所以也是張家的佃戶——當然張壽現在知道,鄧家恐怕應該算是趙國公家的佃戶。

眼看兩人笑鬧,他突然若有所,側頭一看,就發現阿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房門口。從前這小子也是如此神出鬼沒,因此他隻以為是家裡有什麼事,當即撇下眾人來到門前。

剛走。」

如此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換一個人絕對要一頭霧水,張壽卻好歹和人相了三年,連蒙帶猜,終於大致明白,阿六說的恐怕是那位大小姐。隻不過,他從朱瑩的脾氣很快就推斷出,所謂的走應該不是回京城趙國公府,而是剛來過這裡,卻又突然走了。

想到剛剛屋子裡正在歡慶的這件事,他細細一尋思就明白了過來,當即便不以為意笑了笑:「千金大小姐自然理解不了,鄉間農家子考上區區一個不流的小吏有什麼好高興的。隨怎麼想,反正又不是我求留在鄉下的。你悄悄追上去,免得遇到點什麼麻煩。」

見阿六點點頭就二話不說轉離去,已經習慣了這位沉默僕人的張壽轉回來,可隨即卻想起,之前朱公權還過一件事——除卻田宅之外,張家就連僕人也是趙國公給的。

可看阿六剛剛那樣子,好像並沒有把朱瑩這個真正的大小姐看得比他更重?

張壽從來不懷疑自家三個僕人的守問題——雖說中間生了一場導致穿越的病,但丈夫不明的吳氏,父親不明的他,在這鄉間太太平平安安穩穩生活到現在,三個僕人出力甚大。

所以,他很快拋開了這個疑問,重新又回到了幾個差不多同齡的學生麵前。

屋子裡的兩個本沒注意到他和阿六談了什麼,鄧小呆此時見張壽回來,連忙迎上前說:「小先生,我爹孃說這兩日就擺酒謝您!另外,從前你為了讓我跟你讀書,補我家不,趕明兒我一定還!」

「還錢的事暫且不提,再說也不是錢,我也就是補你一點口糧和食而已。」

「小先生這話就不對了!」既然能得到小呆這個諢號,鄧小呆伶俐之外,還有一迂氣。他把頭搖了撥浪鼓,「舅舅家裡有三個兒子,如果不是我跟著先生學會了算數和讀寫,又練出了一手還不錯的字,會理文書,哪裡能越過他們得到去考令史的機會?更何況……」

他抬起頭,臉上恰是自豪:「今年吏考中,有好幾道題都是小先生曾經講過的。一道是以碗知僧,隻不過和小先生的原題略有區別,是四個和尚一碗飯,五個和尚一碗湯,總共二百九十七個碗,問總共有多和尚。」

「除了這道題,還有藤纏枯木五圈整,枯木高四丈,周長六尺,問葛藤長度。又有一道韓信點兵,三三數之餘三人,五五數之餘四人,七七數之餘五人,問至人。

我出場後就發現無數人唉聲嘆氣,幾乎沒人能答上來,可我卻自信肯定答對了!所以,我這些年又是吃又是學,如今還通過吏考考上了令史,自然應該好好回報小先生!」

張壽頓時啞然失笑。這種算題,擱後世也就小學生水準,奧數題說不定都列不進去,在如今卻算得上是頂尖難題。見齊良在那快速心算,不消一會兒就報出了正確的答案,他不點了點頭,同時對那位出題者也頗有些好奇。

雖說是吏考,可居然能遇到一位出數學題來難考生的兒,還真是難得!

隻不過,麵對興過頭的兩人,他卻不得不潑一盆冷水:「小呆你考上令史,可喜可賀,但你也不能懈怠。順天府衙小吏多如牛,你一個新人,哪怕有舅舅幫襯,也很容易被踩下去,得一麵勤勤懇懇學本事,一麵好好學一學人際往。」

「你也說過,你想娶的那位姑娘是小家碧玉。戲文裡全都是賢惠妻子供養寒門書生,金榜題名之後,書生一麵另結新歡,一麵髮妻還無怨無悔,但那都是編的!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就算要讀書,靠人養,要臉嗎?真要喜歡,就該讓風風,以你為榮。」

說到這裡,張壽看向了一旁瘦弱的年齊良。如果不說年紀,任憑誰都看不出來,齊良甚至還比他大一歲,隻是從前發育嚴重不良。

「而小齊你要考秀才,我能幫你的就有限了。從前悄悄教我的那位老先生,四書五經教得我算是會背了,數學……咳,就是算學,我也學得很有心得。但時文這種東西,他認識我,我不認識他。就和吏考與生試完全不同一樣,數學和八,實在是一點都不搭!」

撲哧——

聽到這麼一個清脆的笑聲,張壽忍不住愣了一愣。他當然聽得出這笑聲是朱瑩的,可阿六不是說,這位大小姐已經走了嗎?

然而,屋子裡兩人卻隻以為又是村中哪個頑在外頭聽,也沒放在心上。

齊良就苦笑道:「時文確實太難,我爹考了一輩子都是生,從我很小就開始教我時文。可他自己的四書就學得不過爾爾,是那些格式吃有什麼用?」

張壽也忍不住暗嘆。如今這大明和歷史上的大明很多地方都不同,偏偏時文這種東西竟仍然是科舉考試的一道敲門磚,也不知道某位開國太祖到底是怎麼回事。

「更何況,他過世留給我的就是一屁債和一堆快翻爛的時文,如果不是小先生,我說不定早就被債主們死了,哪裡還能讀書,還過了縣試?真的,我已經很激了……」

張壽沒等齊良把激涕零的話說完,就打斷道:「縣試能過是你家學淵源,和我關係不大,府試就難了。小呆,你既然考進了順天府衙做令史,你就幫小齊好好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把他的文章給什麼好的老師看看。如果有緣能書信往來,不能當麵授課,可以函授嘛。」

「好嘞!」鄧小呆滿口答應,「兄弟一場,小齊你就放心吧,我一定用心訪求!」

沒等喜出外的齊良再次出言謝,張良就岔開了話題。

「對了,小呆你這次進的是戶房吧?如果能查京城戶籍資料,能不能幫我個忙,查一查京城那些勛貴家中子的婚書?我記得娘提過,本朝製度,婚書是要衙門報備的。我家在京城的一個能耐親戚號稱在頂尖的勛貴裡給我找了一門好親事,嚇得我連覺都睡不著。」

門外朱瑩早就去而復返,原本還暗惱張壽明明聽到自己的笑聲,卻還恍若未聞,直到聽見這最後一番話,才恍然大悟。

張壽教出一個年考上了順天府衙的小吏,原本肯定是為了打探世!如今為了,他竟然沒顧得上去查自己的世,而是先去打探他們倆的婚約了。

可是,什麼號稱找了一門好親事,嚇得連覺都睡不著!氣死人了,難道是洪水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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