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龍佳婿》第十二章 道是無晴卻有晴

因為植被更茂,鄉間的天氣比京城稍稍涼爽,然而,如今已經快要日上中天,頂著烈日行走那滋味,卻是絕對不好

之前是從村頭張家走到快村尾的這座臨時學堂,如今又要從村尾走到村頭,朱瑩此時已經汗如雨下,隻覺得衫全都上,難極了。

一麵走一麵想,平日裡每到大熱天,必定躲在全都是冰盆的屋子裡,以免曬紅曬黑,又或者滿頭大汗毀了妝容,要不是因為好奇張壽到底給人講什麼課,纔不會在這種日頭毒辣的時候出來,還走了那麼多路!

雖說發現了一些東西,可那傢夥卻還是對不聞不問!

而且在京城不是坐車便是乘轎,更多的是騎馬,真正靠兩條走這麼久這麼長的路,這對來說還是頭一回。要知道就算從前進宮時,也一向備優待,常常會有肩輿可坐。

朱瑩不自覺地舉起袖子遮擋火辣辣的,可沒走幾步,突然覺得原本被太曬得都睜不開的眼睛突然暗了暗。還以為是天上終於飄來了雲彩,連忙放下袖子抬頭一看,卻發現那遮去炎炎烈日的,竟然是一把大紅的油紙傘!

最重要的是,那把傘上赫然寫著一首詩,正是《春江花月夜》!

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字跡看了好一會兒,突然覺得有點眼,這纔想到去看撐傘的人,這一轉頭,的目就定住了,剛剛那滿腔惱火一下子散去得乾乾淨淨,連說話也有點結

「你……你怎麼……」

張壽淡然若定地手把傘遞了過去:「夏天出門,出門就打傘,否則曬黑就來不及了。」

說完這話,等朱大小姐獃獃接過,他便微微一頷首,頭也不回徑直離開。

足足好一會兒,朱瑩這才恍然回神。看到手中那把漂亮的紙傘不但握柄圓潤,傘紙上除卻那首墨跡淋漓的詩,間或點綴的圖案也賞心悅目,不知不覺轉好,竟是忘了旁邊是個悶葫蘆,扭頭晃了晃手中的傘問道:「這是你家爺做的?」

「不是,是徐木匠閑時做的。」阿六的回答照舊**,隨即卻突然詞鋒一轉道,「但上頭的字是爺寫的,那是他很喜歡的一首詩。」

這下子,朱瑩頓時喜形於不是那種張口就能詩作對的才,可從小讀書,幾十上百首唐詩宋詞爛於心卻也是輕輕鬆鬆,然而,最喜歡這首華麗雋永,孤篇蓋全唐的春江花月夜,卻對誰都沒提過。

真是好緣分……就是這一手爛字真的有點刺眼!

喜上眉梢的再也沒計較阿六最初說話說一半,撐著油紙傘就繼續往前行。縱使這會兒天上太依舊毒辣,走在村裡的爛泥地上很不舒服,上依舊在流汗,可打著大紅油紙傘的卻反而很悠閑,心中甚至不由得想到了一樁題外話。

張壽知不知道,大紅油紙傘據說都是新郎接新娘時用的?

儘管之前還想著痛痛快快洗個澡,換一服,然後躺在床上再不起來,可此時有大紅油紙傘遮,朱大小姐到底打起了神,心想自己既然是借著巡視父親產業的藉口住到張家來的,那麼總應該在這村裡好好再走一走,否則回去之後什麼都不知道豈不是笑話?

於是,村中的孩子們便有幸見識到了和平日小先生張壽經過時截然不同的風景。

就隻見一個穿著清雅青,可容卻艷人的年撐著大紅紙傘穿行在村中爛泥路上,這裡走走,那裡看看,彷彿是田園畫卷中突然多了一朵富貴牡丹,異常引人注目。

隨著第一個孩子懵懵懂懂跟在後頭,當朱瑩在村裡兜兜轉轉一大圈之後,後已經是跟著歪歪斜斜一長串孩子。當看過村子邊上一片稻田,終於覺察到有些不對勁,一轉頭,就隻見後有男有,有大有小,大的也不過四五歲,小的不過剛會走。

麵對的目時,好些人撒就跑,可跑了不遠又站住,轉過繼續盯著直看。

別人,必定莫名其妙,可朱瑩在京城大街上打馬飛馳時,早就領教過萬眾矚目,此時隻是微微一怔便咯咯笑了起來:「這些小傢夥,倒也認得醜!」

話音剛落,就聽到阿六的聲音:「大小姐,家裡好象有客來了。」

朱大小姐立刻轉頭去,卻隻見張家確實就在不遠,此時此刻,那座出來時還空空落落的大門前停著眾多車馬,單單馬車,就有足足七輛!

眼力極好的認出那些馬車恰是來自家裡,第一覺不是高興,而是……張!

要知道,昨天是使小子留下的,別說二哥必定會氣急敗壞,就算一貫疼的祖母,也未必會容忍繼續胡來。這要是這撥人是來接的該怎麼辦?該打聽的還沒打聽清楚,張壽這個人到現在還彷彿藏在雲裡霧裡,本就沒能看明白!

也顧不得今天走太多路的兩條猶如灌鉛,加步子趕了過去。

還沒到門口,朱瑩就聽到裡頭似乎有些吵吵嚷嚷,心裡一時更加焦急,可跟著,就隻見兩個人影一前一後怒氣沖衝出了大門,當瞧見時,兩人立刻飛一般地跑了過來。

認出是自己最心腹的兩個大丫頭湛金和流銀,朱瑩心微微一鬆,不等們開口便連忙問道:「你們怎麼從裡頭出來了?這吵鬧是怎麼回事?莫非二哥來了?」

材高挑,穿著的湛金,此時一見朱瑩頓時喜出外,右頰出了一個淺淺的小酒窩,等聽見朱瑩這話,方纔出了怒

「是我和流銀看不慣趙媽媽那輕狂樣子,就打算出來找您!二爺沒來,太夫人把他足了,派了李媽媽和江媽媽帶了我們這些人過來。可天知道二爺怎麼想的辦法,竟唆使趙媽媽半路上帶人攔了我們的車!」

聞聽此言,朱瑩頓時大為惱火。母趙媽媽是什麼貨,沒人比更清楚了。仗著曾經伺候過已故的生母,又餵養了兩三年,於是素來在府中仗勢欺人。最初還被蒙在鼓裡,等知道之後立刻大發雷霆,強地把人攆出了府去,還其名曰榮養。

沒想到這個厚臉皮居然又被人引到了這兒來!

下一刻,就聽清楚了趙媽媽尖銳的聲音:「府裡隨便一過道,也比這大好些,這麼仄的地方怎麼住人!大小姐金尊玉貴,怎麼能聽人蠱,住在這種豬圈似的地方?」

知道再不攔住趙媽媽,自己留在張家的苦心就全都白費了,朱瑩差點沒了拳頭。可正想衝進去喝止這個長舌婦,可眼角餘往自己的來路一瞥,就看見張壽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此時正和阿六並肩站在自己後不遠

不清楚他到底聽沒聽到趙媽媽那囂,糟糕,可隨之張壽的稱呼卻惹惱了

「大小姐。」

「都說了我瑩瑩!」

一想到張壽從昨天到今天就沒過瑩瑩這兩個字,還一直都和保持距離,朱瑩就氣不打一來。瞬間意識到自己不該當著丫頭的麵髮脾氣,當下拒絕了手要幫自己拿大紅油紙傘的湛金,有些惱地沖張壽質問道:「幹嘛攔著我,我要進去攆走那潑婦!」

張壽隻當沒發現緒變化,若無其事地問:「你打算怎麼攆?罵,還是打?何必和個潑婦爭執到自己火冒三丈呢?有道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那纔是上策。」

侍立在自家小姐後的湛金和流銀,此時此刻四隻眼睛也全都死死盯著張壽。

們事先不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以至於自家小姐竟然連個人都不帶,連套換洗裳也沒有就留在鄉間,可如今一看到張壽,們就完全明白了。

眼前這位小郎君無論相貌還是風儀,那都是一等一的,滿京城無人能及。就連這說話不慌不忙的聲調,也讓人聽著覺得心愉悅……

就是眼下紙上談兵就想對付趙媽媽有點離譜!

朱瑩也有些不服氣:「朱公權到底還是讀書人,你那一套管用。可這會兒鬧事的是我母,目不識丁,蠻不講理,從前在我家也是人敢惹,你和理論隻會被氣死,怎麼不戰而屈人之兵?」

張壽一臉山人自有妙計的淡定:「你進去後,不理,隻管和你祖母派的人說話,讓們去對付。你二哥那麼厲害都能被你祖母足,你這母難道能扛得住你祖母那些親信?」

湛金和流銀對視一眼,正有些驚疑,朱瑩卻眼睛一亮,直接把大紅油紙傘塞給了兩人,隨即便沖著張壽嫣然一笑:「那好,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就用你這主意試試!」

想到今天在村中所見所聞,足可證明張壽並不完全是隻有好皮囊的鄉野村夫,如今這主意聽上去也大有道理,眉飛舞地瞟了他一眼,隨即就昂首進了大門。

連正眼都不看那衫鮮亮的趙媽媽,朱瑩徑直穿過院子,來到吳氏麵前,笑地問:「吳姨,我了,今天午飯吃什麼?」

大門外,張壽忍不住鼻子。他是不是該說,這位千金大小姐真會類旁通?

竟然做得比他提議的還要更徹底,別說那個潑婦母,就連趙國公府太夫人派來的人,也一概都無視了!

回頭他對說的話要是被兩個丫頭泄出去,那位太夫人不會把帳算在他頭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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