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請見諒》第十七章 豬圈與選婿
送了姑娘們離去,灼華去了保元堂,發現堂屋裡安然坐著抹修長的影,靠近仔細一看,竟是蔣楠。
又回頭瞧了瞧,沒旁的人,疑問道:「表哥怎在這兒?」
蔣楠亮起白牙,笑意明朗的說道:「老祖宗我來用午膳。」
公子們的午膳午歇,不都安排在了二院的長水居了麼?做什麼單單把他來院裡用膳?
灼華眸淺淺的大眼微瞇,防備的盯著蔣楠,怎麼,有什麼是不知道的麼?
蔣楠好笑的看著,不知為何竟是麵一紅,然後輕輕轉開,畔低著拳咳了一聲,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
灼華心頭一跳,張了張:「……」這貨臉紅什麼?!
定是有鬼!
「……」
「楠哥兒多吃些,下午還得聽老先生講學,不要拘束,隻當是自個兒家裡便是。」老太太神慈藹的朝蔣楠說著,又吩咐陳媽媽給他佈菜,「老先生講的楠哥兒聽著如何?」
「姨祖母吃,您也吃。」蔣楠白白,麵淺紅,斯斯文文的笑著說道:「盛老先生講學方式雖與姚閣老的不同,卻是極好的,更為靈活富,老先生常年居住在北燕,心懷寬闊,與京裡的先生不一樣。」
「盛老先生學問是頂好的。」老太太點頭,道:「若是順利,後年過了殿試,哥兒可就得在翰林院裡熬著了。」
蔣楠應道:「是,曾祖父、祖父還有父親,皆是這樣熬了三年,然後或外放、或就翰林院升侍讀。」
老太太角含笑,神慈和的問道:「哥兒心中可有打算?」
「孩兒是想著如曾祖父一般,在翰林院裡慢慢熬上去的,待資歷滿時,進六部聽政,最後是否有幸與老太爺一般閣,還得看孩兒的本事。」飛快了瞄了沈灼華一眼,蔣楠道:「雖說曾祖父如今為首輔,可倒時是外放還是留任翰林院,還得看陛下的旨意。」
老太太笑道:「楠哥兒倒是個有主意的。也是,最後如何還得陛下做主。好好備考,以哥兒的才智,定能高中的。」
「老祖宗吉言,蔣楠定會努力的。」說著又輕輕瞟了對麵的灼華一眼。
灼華眉心微攏,目在一老一間遊移著,乍見這貌的年郎幾次三番含帶怯似的瞄向自己,又想起方纔他莫名其妙的臉紅,幾乎驚的筷子險些掉下去,驚恐的看向老太太。
不、不是吧!?
「阿……啊……寧,你怎麼不吃呢?」頭一回這樣親熱的名字,蔣楠有些張。
「啊什麼啊!」頭回見還是表妹,二回見就寧妹妹,這才第三回見呢,就「阿寧」上了。
蔣楠倒是半點不惱,反而愈加笑的燦爛,「阿寧說的是。」
是什麼是!灼華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什麼跟什麼啊?
難怪祖母會把他進院來吃飯,這是在告訴各家,在相看蔣楠,別人家避讓些呢!
那蔣傢什麼意思?也是有意往的?蔣家夫人上回這算是相看來著?
還是因為上回見過了,才起了這心思?
可、纔多大啊?兩個月後才十二歲呢!虛歲也不過十三呀!
他、他蔣楠都十六了,難不還要等及笄了再娶進門?
怕是不大可能吧?四年後要說不肯,還能耽擱得起,他那時候可都十九還是二十了!難說他蔣家或許同時也在想看旁的姑娘呢!
灼華又幽幽的看了眼老太太,想必祖母也不止替相看著這一個吧!難怪前陣子家中來客,總拉著來陪著了。
老太太是真的疼,樣樣都打算的細緻。
「來,哥兒吃,這是竹蓀湯,姑娘一早煨起來的,足足三個時辰呢!」陳媽媽笑嗬嗬的給三人各盛了碗湯,「這選的是養了剛一年的烏骨,質口都是最好的時候,竹蓀也是新一茬兒的,兩廂裡擺在一小火兒細煨著,湯水極是鮮呢!哥兒快嘗嘗咱們姑孃的手藝。」
湯清亮,鮮潤口,臨起鍋時又撒上一層香蔥,蔥香四溢,極是開胃爽口的,老太太和蔣楠都大大的喝了兩碗,又就這,鮮甜竹蓀,一老一連著了兩碗飯。
陳媽媽看的目瞪口呆,這謫仙一般的哥兒竟是個好胃口的。又瞧著老太太今日也是敞開了吃的,瞧瞧兩人微微凸起的肚子,嚇了一跳,吃這許多,稍等會兒怕是腹中要難了,趕著人去熬消食兒的茶飲來。
飯飽之後,大夥兒回到正屋坐著,大胃口的哥兒坐在老太太的下首,三人由婢僕伺候著漱口凈手。
抬手、沾水、試溫、端茶、廣袖遮掩、漱口、巾帕輕拭,作行雲流水的溫婉和煦,極是優雅貴氣,蔣楠看的微愣,心中略略稱奇,不過十餘歲,這一整套作下來竟比他的母親更為順暢,彷彿天生就該是生在高門的。
蔣楠優雅的著手,將帕子給春曉,然後笑瞇瞇的問道:「阿寧怎麼都不吃呢?」
阿寧坐在蔣楠的對麵,低頭喝著茶,聞言微微抬頭,扯著角悶悶的說道:「我在孝中,吃素。」
還是有些接不了這突如其來的訊息,實在太震撼了!比之重生的衝擊力,也小不了多了。
蔣楠有些不好意思的肚子,掩著口小小的打了個嗝,惹的老太太直笑起來。
瞧他不好意思的又紅了臉,灼華也忍不住的笑他,這傢夥怎麼跟個姑娘似的,老個沒完呢!
蔣楠微赧的抿了抿,「阿寧手藝是極好的,我、我就忍不住多吃了些,」
「我啊老了,尤其這夏日裡,胃口更是差些,累的總是天不亮便起來,給我做這做那的。」老太太瞭沈灼華,眼裡儘是驕傲,又轉頭對著蔣楠笑著說道,「哥兒吃什麼,下回你阿寧妹妹給你做。」
蔣楠目閃爍著笑意:「妹妹是金枝玉葉,不敢勞妹妹為我辛苦,我沾沾老祖宗的,能吃上便十分高興了,我不挑兒的,不計妹妹做什麼,我都吃。」
「快喝些消食兒的茶飲,免得下午晌裡不舒坦。」老太太指著茶盞他喝,又滿臉笑意的看向灼華,「我記著上旬,薑家兩位哥兒給你弄來了好些海菌子,不如就做這個?」
灼華又忍不住的去瞪他,還沒怎麼著呢,就得讓洗手作羹湯呢!又不是廚娘來著!
蔣楠瞧瞪自己,笑的高興,似乎在旁人麵前總是笑的可模樣呢!
他輕聲道:「下回我幫阿寧打下手。」
老太太樂嗬嗬的了掌,道:「那倒是極好的,我這老婆子是有口福的。」
灼華皺皺鼻子,故意道:「表哥是要半夜就往這兒跑麼,咱麼可不給開門的!」
「我……」他眨眨眼,瞭老太太,「我可不聽學的時候早、早些來、來給老祖宗請安的。」
灼華哼了哼,他倒是積極的很,到真是不明白了,他瞧上自己什麼了啊?京裡頭年紀相當的大家閨秀不呀!自己一黃小丫頭……哪裡吸引他了?
「表哥不給我幫倒忙,我就阿彌陀佛了,表哥分得清油鹽醬醋的麼?」
蔣楠鼻子,依舊笑瞇瞇的,兩眼亮閃閃的瞧著,「阿寧教我,我就曉得了,我不算笨,學得快,阿寧教了我,我也可給阿寧……和老祖宗做。」
這一記拐彎拐的極順,老太太笑的拍著心口直順氣。
陳媽媽和丫鬟們也跟著湊趣兒的笑著,隻覺著快十幾年了,老太太邊何曾這樣輕鬆愉快過,到底是姑娘好本事討人喜呢!
喝盡了消食兒的茶飲,陳媽媽又去右次間準備榻,伺候了蔣楠午歇,老太太牽著灼華去了左稍間裡歇息。
伺候了老太太寬上了床,灼華了外裳鑽進老太太的懷裡,一肚子的司想問老太太,可如今蔣楠就躺在右次間裡,便不好問了,省的稍待會兒他聽去了,怪尷尬的。
老太太摟著,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的背,灼華正睏倦,小小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的竟也睡著了。
待灼華醒來時老太太已經起了,正在次間裡與陳媽媽說著話。
陳媽媽說話總是帶著三分笑意,話風也有趣,「……姑娘見著楠哥兒在堂屋裡坐著,一臉的驚訝和防備,奴婢瞧著,那會兒姑娘心裡頭就有些明白了。午膳那會兒楠哥兒不住的瞅著咱們姑娘,還臉紅呢,姑娘險些掉了筷子,真真是小姑娘心思,一點都藏不住,有趣兒的很。」
「楠哥兒是我從小看著大的,脾不錯,是個溫和的,難得又好讀書、有出息,蔣家那頭有意思,咱們也可相看著。」老太太的聲音裡帶著幾分笑意,「這丫頭小呢!這事兒若不擺上明麵兒,阿寧怕都不會忘那兒去想。」
「是,要著,可得兩廂裡都明白著才。奴婢瞧著那日紮鞦韆,楠哥兒可殷勤著呢!瞅著咱們姑娘那眼神兒……」陳媽媽掩笑了起來,「老太太這招不錯。」
老太太閉著眼撥弄著佛珠,笑了笑。
灼華在裡頭聽的愣愣的。話說,一直把自己當做二十來歲的人,所以才沒想過老太太會讓想著把和那些小郎君湊到一出去,更何況,如今頂著的是十一歲的殼子,委實了些啊!
陳媽媽笑道:「奴婢想著定是文遠伯夫人在蔣家人麵前提了咱們姑娘,蔣家夫人這才領著楠哥兒一道來請安拜見的。」
「宋家的事兒,這孩子連我麵前都沒提起過。」老太太幽幽道,「我這做表姨的沒法子,倒是阿寧好手腕,竟從倩丫頭那下手。」
陳媽媽嘆息道:「宋家那烏煙瘴氣的,姑娘定是怕汙了老太太的耳朵。」默了默,「要死那對妾室母其實不難,找個伯爺喜好的子,斷了生育送去就了,到底那溫氏也不年輕了。可表姑是個烈子的,哪能肯啊!這是往心口刀子。可倩姑娘為著母親卻是肯的。」
「倩姐兒冷清的子是被自己的父親的了和的,學那不堪的手段,也是難為了。」老太太憐憫的一嘆,道,「早些會對付的手段,肯放得下段,總是好的。」
灼華曉得,老太太是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想起了那個妾室害了的孩子。
當年老太太便是太高傲,不將妾室放在眼裡,不屑與們相爭,最後落的九個多月的孩兒胎死腹中,往後的幾個孩子也因此胎裡帶毒,或死或病弱。若早些將們製住,或許、還不至得瞭如此結果吧!
「姑娘悄麼聲兒的幫著倩姑娘贏得了伯爺的疼,表姑可了口氣,心裡頭鬆快了,人也神些了,這回蔣家的人一來,那對母更是要小心翼翼些了,怪道表姑那日見著咱們姑娘這樣激呢!」陳媽媽安著老太太,「咱們姑娘是個能耐的,將來定能安安穩穩的。」
「人啊太糊塗了,過的難,可太明白了,日子過的便淡了,還是稍許糊塗些才過得舒坦。」老太太語調中有抹不去的擔憂,「阿寧心思重,太明白,就該找個溫和的,可開解人的。」
這兩年細細看著,這孩子為著兄弟延請名師,平衡姐妹間的關係,扶持嚴厲為自己鋪路,幫助宋家姑娘,一樁樁一件件的,說的話、做的事都帶著深意,從不做無用功的事兒。
不過十一歲,郡主的忌日、大祥祭、小祥祭都是自己一手辦,圓滿而周全。如今外頭的人家,哪家不贊一聲好呢!
其實,並不用特特討好自己,便是沒有護著,也能掙紮出一條自己的路來。
後來也看明白了,這孩子親近,討的歡心孝順,是看到了心裡的苦吧!
失恃的嫡,上有外家強悍的妾室,下有利害的庶姐,活的本就是辛苦,卻還要來開解自己,愈是如此,便愈是心疼,想給最好的保護,最好的未來。
「咱們姑娘有得力的父兄,有咱們國公府和外家的疼,沒得怕的。您瞧啊,隻要姑娘肯既請的來怪脾氣的盛老先生,又勸解得住冷清的倩姑娘,家裡的兄弟姐妹哪個不喜歡?姑娘有心思有手腕,老太太還擔心什麼呢?」陳媽媽笑了笑,又道,「否則蔣家這樣的人戶,京裡多好姑娘等著他們去挑去選的,怎的就肯把楠哥兒留下呢?就是瞧著咱們姑娘好呢!」
「老太太那時候擔心姑孃的眼睛,會不會壞了姻緣,奴婢瞧著真沒什麼乾係,姑娘又不是去做判,用不著火眼金睛的,模模糊糊些,添幾分糊塗,豈不是正合了老太太的心意,未來的姑爺才更憐惜呢!將來咱們姑娘嫁了人,有夫婿的生活要照顧、前程要襄助,有子的學業規矩要心,有滿府滿院的丫鬟婆子要管著,再明白的人,也架不住日子的滋潤和滿不是?」
陳媽媽的口才極好,老太太聽著慢慢也笑了起來,「你說的是,與我不同,有傲氣,但更圓周全,如今拿著懶散天真充愣子,何嘗不是為了保全自己的寧靜,曉得自己要什麼。」一聲嘆息,角那笑意落在從屋外投進的一閃又被烏雲遮住的線裡,有幾分寥落,「當初我若能如這般明白,或許、又不同了。」
陳媽媽搖頭道:「姑娘有姑孃的難,老太太有老太太的境,不一樣的,每個人的路都不一樣,走過了便是走過了,沒什麼後悔的,再不好過,如今也好過了,老太太如今也子孫滿堂不是?老太太經歷過,可教著咱們姑娘避免再去走那彎路,豈不是更好?幾回見下來,奴婢覺著楠哥兒的脾氣是極好的,家世好模樣也好,這便是姑孃的福氣了不是?」
老太太點頭,綿長歲月在眼角刻出了痕跡,裡頭帶了淡淡的喜悅,「你總是能說的我高興起來。」
「老太太和姑娘有緣,滿府那麼些公子姑娘,唯咱們姑娘能老太太笑得開懷,這兩年來,您瞧您,年輕了也神了,老太太好福氣呢!」陳媽媽笑嗬嗬的又道,「待咱們姑娘出嫁,怕是老太太要躲起來眼淚咯。」
「誰捨不得那潑猴兒了!指著早些嫁出去呢!」老太太了眼角,朝陳媽媽努努,對著**屏風後的影子嘆息著道,「早些將嫁出去,我好過些安生日子,見天兒的鬧的我頭疼。」
灼華繞出屏風,鞋爬上了羅漢床,鑽進老太太的懷裡,拿著腦袋不住的蹭著老太太的頸窩,「老祖宗頭疼的福氣,旁人還沒有呢!」
老太太架不住的,著的臉頰直是笑罵,「怎麼養出個這麼不要臉皮的。」祖孫兩個堪堪笑倒在榻上,的臉頰,慈藹道:「我與陳媽媽說的你聽到了?」
灼華點點頭,又忍不住的眉心一擰,「祖母,我還小呢!現在就、可早了些吧?」
老太太沒好氣的斜一眼,道:「早什麼,你以為好夫婿是圈兒裡的豬崽子,想要的時候,就去抓一頭來相看呢麼!」
這是什麼比喻?
灼華瞪大了眼,竟是不知老太太還有這樣的幽默了。
「祖母祖母,我、我又不是母豬仔子!」
老太太笑著拿著指頭的額頭,「豬崽子有什麼不好,能吃能喝又能生的,好福氣的很!你瞧瞧你,瘦的沒幾兩,風吹就能倒。」
灼華著鼻子小小聲的說道:「那、那還拜什麼送子觀音呀!拜拜那大母豬豈不是更實惠?」
老太太瞪了一眼,隻覺著自己能給氣的多活好些年,抬手著的耳朵直罵道:「你這小崽子,凈胡說,小心送子娘娘住你的孩兒不給你了!」
灼華笑著討饒,「我胡說我胡說,還是送子娘娘利害,阿彌陀佛,母豬不可比,比不得比不得。」
陳媽媽笑的直不起腰。
要不是老太太規矩大,否則怕是春曉春桃都是要笑趴下。
「好郎君、好親家難找的很呢!沒個幾年慢慢尋能麼?」
陳媽媽收了笑,揩揩眼角的淚,掰著手指,一臉的婆表的開始說起來,「再過兩個月姑娘就要十二了。相看可是漫長的過程,得慢慢著,看看人品再看看才幹,一番下來說得一兩年呢。若是真好的,再備嫁,過三書走六禮的,又是一番功夫。姑孃的年紀像看起來正合適。」
灼華想起上輩子出嫁,好像也是這樣經歷的。十五歲定下親事,足足做了李彧三年的未婚妻,十八歲時才為「雍親王妃」,而大周尋常人家的姑娘,大多在十五六的年紀出嫁。
想在正經年紀出嫁,算起來確實得早早的開始相看才行。
前世經歷那樣多,心裡對的總會存著保留態度,可是要說不親不嫁人,似乎……瞄了老太太一眼,肯定,是不可能的!
蔣楠啊……
前世裡實在沒什麼際,也不記得他是否親,娶得是誰也不清楚。
他若是今世裡娶了,那本該是他妻子的子,姻緣豈不是要被搞了?
可想不破壞了旁人的姻緣,就得嫁一個前世裡未有親事的男子,似乎、還是很有難度。
不過話說回來,的重生本就已經擾了前世的軌跡,前世裡,蔣楠和徐惟這會子並沒有到北燕呢!白氏和蘇氏也都沒有這一胎懷上。
蔣楠似乎也是個不錯的人選,好歹蔣家門風還是不錯的。
「早些尋起來,仔細觀察,得養樣兒瞧準了,這才能定下最合適的人家。門戶不計如何的高,總要你順順噹噹的無有過日子纔好。」老太太憐的著的青,小小年紀便經歷頗多,心思重偏又是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反過來高高興興的哄著這個冷淡的老婆子開懷,是個有孝心的,難人不去心疼,「也就是你這猴孫兒了,旁的我也不想管。」
難為老太太這樣為謀算著,沈灼華偎著老太太,眼眶酸酸的,小臉埋進老太太的頸窩裡,貓兒似的磨蹭著,「祖母……」
陳媽媽頗為容,「蔣家的公子好是好,咱們也不能一棵樹上……額,不能一邊兒的乾乾觀察著,可得多多的尋著,說不準還能尋見更好的。」
那煽的氛圍一下子散去,有些搞笑起來,春曉、春桃掩著咯咯直笑,猛點頭稱「是」。
陳媽媽眼眸亮著,「下月裡便除服了,別府來的帖子都好些了,老太太可不能拜佛了,也得去拜拜月老纔是。多去吃吃酒,席麵上多多觀察,北燕的好兒郎也不。」
老太太點頭稱是,拉著的手,細細想了想慢慢道:「可你父親在手底下的員裡尋著,好些年共事,知知底的。」
陳媽媽立馬介麵道:「還有按察使顧大人的衙門裡,我記著可有好些個青年才俊呢!做著刑名的兒,好歹曉得規矩律法,子多周正,不會來。魏國公府的世子不是在指揮使衙門裡麼,他多掌掌眼,世子爺年輕有為的,他說好的,定是不會差的。」
灼華小聲提醒陳媽媽:「世子爺和蔣楠是……表兄弟……恩。」
表兄去給表弟的「相看」件,介紹「相看」件,這心得有多大啊!
陳媽媽愣了愣,「啊」了一聲,似有些可惜的神。
老太太稍稍皺了皺眉,「蔣家就是人口實在多些,但世家大門的大都如此。最重要的是門風一定要好,人多些也無妨,家裡和睦,和和氣氣,些個算計,居家過日子的,咱們阿寧有靠山,也不怕什麼的。」
陳媽媽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最是、最是讀書人。早年裡糟糠妻陪伴著一趟吃苦,一朝中第便要休妻另娶,這樣的事也不是沒有。」
老太太深以為然,「所以,說一千道一萬的,就是得好好相看,細細觀察,時間長了才能瞧出真章來。」
灼華瞧著老太太和陳媽媽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的紅滿麵,興異常,「祖母、媽媽……要不咱們喝口茶歇歇?」
老太太接了茶盞小小呷了一口,遞給春曉,「蔣楠且看著不錯,可也不能就是看著他就好了,不到拜天地的那一刻,什麼都不做保證的,不得掉以輕心,咱們得多方尋,若這邊兒不好,那兒還有旁的可補上,國公府的門第,你父親好賴也是從二品的職,可挑的門戶多的是。不僅僅是要相看人品才學,如陳媽媽說的,門風是極要的,還有公婆妯娌、姑子小叔,哪一樣不得看準了看清了。且有的幾年慢慢來呢!」
灼華:「……」
老太太越說越順,「話說回來,薑家的兩位哥兒也是年紀相當的,好歹是你的外家,嫁給表兄也不錯。我明兒去信給你老太公,他幫著尋著,你老太公眼睛毒著呢!雖說男子不好管院的事兒,可要是男子有心,未必不能護著妻子,萬勿似我一般。你祖父若能多護我幾分,何至於我那孩兒斷了命,又累的你大伯父整日裡湯藥不離的,你大姑姑和二叔叔胎裡帶毒,小小年紀便去了。」老太太忽然生氣了氣來,揮揮手,「算了,不你老太公看了,選出個國公爺也沒見得多好!哼!下回我帶著你親去清河一趟,我給你瞧去。」
灼華張著不曉得要說什麼了,嚥了咽口水,趕打斷了老太太繼續拓展名單,「我與蔣楠差的委實多了些,他都十六了,我才十一,他……他到底瞧上我什麼呀?」
老太太笑著斜了一眼,揚眉道:「他來前聽你的事聽了不,印象便在了,且郎君麼,一眼瞧的是長相,你這模樣清爽乾淨不張揚,氣質也好,自然是滿意的。」
灼華了眼窗外悠哉的幾片薄雲,道:「那天旁邊兒還站著大姐姐和二姐姐,們可是比我好看多了。」
「嫡出與庶出,不論氣質還是談吐,都不可同日而語。」陳媽媽含蓄道,「蔣家世代將相,好的與沒那麼好的,可不就是一眼就能瞧得出來麼!」
灼華默然。
老太太對此也十分贊同,道:「他剛過十六,你馬上就十二了,差四歲而已。他蔣楠若真是又這份兒心思,便是多等幾年又如何!」
「老太太疼我,瞧著我什麼都是好的。我自己瞧著我自己……」垂垂眼簾,湊上老太太的肩膀,然後忽的笑開,調皮道,「我瞧著我自個兒,也是極好的!」
老太太瞪著眼,指著噴笑道:「真是遇上了不要臉皮的了!」
陳媽媽跟著咯咯的笑,「這才能哄了老太太高興不是!」
老太太輕輕拍著的背,輕語道:「那楠哥兒你也見著幾回了,若瞧著不討厭,就慢慢著,可也別太放在心上,免得有萬一的話,也免得心裡頭疙瘩。」
灼華伏在老太太膝頭,乖巧的應下,「我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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