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從金朝奉手裡接過符錢，展開來仔細觀察。

準確來說，這就是一張仙家符籙，符頭、符膽、符腳俱全，隻是形狀變化與尋常符籙不同，裡又含竅，簇以雲紋，即觀又有氣勢，哪怕目無意識地掃過也會有“打眼”的覺。

靈於煉符之道能力有限，讓他按照手上的銀葉符錢再煉一張是萬萬不能。

他製作不出，卻不妨礙他鑒別符錢的效用。

“你這符倒也算是巧妙，確實有趨吉避兇，轉運祥的能力，還能聚攏靈氣，化解惡煞，改善風水，令遊魂野鬼不能靠近，有穩定心神之功效。”靈把符錢遞還回去，“但是它的功效太淺，稍微厲害的惡鬼，它便降之不住，聚靈化煞的效果也很有限，若是一個普通人，將這錢帶著，十年以後，或許能夠看出些，氣神比旁人稍好。就這麼點功效，如何能跟我的仙丹相比？”

金朝奉說：“這隻是銀葉符錢，百年仙貝樹葉製，還有更厲害的金葉符錢，以千年仙樹葉子為原料，由天級符師花費七七四十九日苦功才能煉一張，那個功效就大了。再說，就算是銀符錢，一張或許不算什麼，你可以多帶一些，帶上十張在上，效果疊加，跟僅帶一張絕不一樣。”

靈忖度了下，還是搖頭：“三張金葉符錢，也就是三百張你這總銀葉符錢，加起來，也不如我那胎換骨丹上刮下來的一角有用。”

“你不能這麼算。”金朝奉說，“我們這是符錢，既是符，也是錢，如普通的金銀，不能吃也不能喝，但是卻可以用它們去跟別人購買珍饈味，佳釀仙茗。現在荊國境，都在通用貝葉符錢，哪怕是到了北邊的衛國、南邊的梁國也都可以兌換他們的純丹錢和玉幣。下可以跟普通凡人買房置地，上可以從修士手中購買仙草靈藥。這符錢最大的價值不是其作為符籙本有多作用，而是它能買到多東西。”

“你要是這麼說，倒也有些道理。”靈問白藥師，“你們煉出來的四品丹作價幾何？”

白藥師長生嘆氣：“老朽無能，煉不出四品丹。”

“那在沖、湛、滌這些地方，總有賣四品丹的，那裡又都賣多符錢？”

白藥師正要說話，金朝奉接過去：“雖然同是四品丹，還要看功效用途，功效強的貴，功效差的賤，用途廣的貴，用途窄的賤，你這胎換骨丹作價三張金符錢已經是很高了。”

“不行，我總覺得我費那麼大的力氣，采藥炮製，最後把藥煉，就換三張符紙，太吃虧了，你若能給我三萬張金葉符錢，我倒不介意弄些來玩。”

“啥？！”金朝奉失聲出來，“三萬張金葉符錢，就算是在沖買最好的二品五韻神丹也用不了三萬金符錢！”

“嫌貴就算了，反正符錢我已經見到了，不過如此。”靈揚手，把懸浮在祭壇上空的丹丸隔空收來，裝進葫蘆裡往外就走。

“十張金符錢，這是最高價了。”金朝奉在後麵喊。

靈頭也不回，他對金符錢已經失去興趣了，還是繼續找梅散彩吧。

“五十張金符錢！不能再多了。”金朝奉又喊。

靈速度不減，開始下樓梯。

“一百張金符錢，三品丹也就這個價。”

靈毫不停留，直接從陶氏丹樓前門離開。

等他走了以後，白藥師兀自滿臉不捨，金朝奉瞟他一眼：“人都走了，還看什麼看。”

白藥師問：“大朝奉可知道他是什麼來路？”

“就是丹華山裡麵一介散修，師父死了，敗家子拿出家裡的存貨來賣。”

“能煉出這樣的丹藥，他師父肯定是位世外高人。”

“不說他了，你趕把煉丹所需要的原料列個清單，我讓人置備。”

白藥師發愣：“這個月的進藥清單月初時候我就已經開完給丹樓掌櫃的了。”

“我是說這胎換骨丹的。”

白藥師越發不解：“要那丹藥的清單做什麼？”

見他如此不開竅，金朝奉氣不打一來，覺得這老頭上了年紀，被爐煙熏得頭腦不清楚：“自然是煉藥啊，既然這丹藥功效如此強大，咱們自己煉，在丹樓四百張金符錢一枚往外賣。”

白藥師吃驚道：“咱們樓裡誰能煉這丹藥？”

金朝奉也懵了：“不是你嗎？你是咱們這最厲害的四品藥師，方纔連丹方都辨析得清清楚楚，煉這四品丹藥不是正好？”

白藥師長長嘆出一口氣，無奈苦笑：“我並未能辨出丹方，隻是看出了主要的藥材，唉，且不說還有好幾種用量雖，卻很關鍵的藥材我沒有辨出來，就算把藥材全部找齊，我也煉不出來。他那丹藥製法十分奇特，似乎是早已失傳的古法‘七返九還’之，據我所知，能以此法煉丹的隻有兩三個人，玉泉山的白水真人是其中一個，煉十次也未必能功一次，你讓我來，煉上一百爐也未必能煉一顆，真要在丹樓出售，也得賠個底掉。”

金朝奉傻眼了：“那丹就那麼難煉？量他一個小小的散修，能有什麼底蘊，能跟咱們陶家相比？七返九還之法，難道陶家沒有？”

白藥師耐心解釋：“七返九還之法大致的原理我是懂的，其以心火控製火候，何時用武火，何時用文火，何時進風，何時進水，都存乎於一心，稍有差遲，就煉廢了，古語有言‘水怕乾，火怕寒，差毫厘，不丹’。人心難定，心一雜，火就，產生種種幻想，心猿妄，意馬難收，就要走火魔，兇險萬分。就算你給我找來丹法，我學會了，也做不到，煉不了！煉不了！”他越說越是沮喪，嘆氣，“若朝奉無事，我就先回去，告假半日，我要去尋那小孩買一顆來。”

他邁步要走，金朝奉把他拽住：“依你這麼說，想要此丹必須得從那小孩手裡麵買了？”

“是，據我所知，並無第二人有那般好藥，似咱們陶家自己的伐洗髓丹，雖然也有相同之效，但對有相當的摧伐，質弱的人吃下去甚至會半不遂，他那胎換骨丹就好，哪怕還有一口氣在就能吃。我估自己還有十年壽，須得吃上一顆，再多活二十年。”

金朝奉沉思問：“那你說，咱們三公子能不能吃那丹？”

白藥師一愣，隨即堅定地點頭：“能！”

遁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