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端上來，香氣撲麵，呷一下，滿口回甘。

那瓜餅有圍棋子大小，外皮香，瓜餡甜，十分味。

靈吃得高興，從葫蘆裡取出一株拇指細的人參，揚手一拋，“吧嗒”一聲隔空落在櫃臺上：“這是我從山裡采的瑤池參，大約有一百多年的參齡，就當是茶錢了。”

這下引得店裡三五桌客人齊齊側目。

掌櫃的把參拿起來，掂了掂，吃了一驚，那參雖然積小，但是沉甸甸的直打手，跟用石頭鑄的差不多，他雖然對人參不太懂，但也認得確實是丹山中的特產，隻生在泉水旁的瑤池參。

他哪裡敢收，趕忙把參捧回來：“小神仙無須如此，不過是一碗茶水，權當是小店供養了，這參太過貴重，就算是把小店整個買下來都綽綽有餘……”

靈就喜歡這種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豪爽地手把參又推回去：“給你就拿著，這種百年參我還有好多，不值什麼的。參給你，除了喝你們這壺茶，我還有兩件事要跟你們打聽。”

“小神仙有什麼事盡管問來，小老兒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頭一件。”靈用手往東邊一指：“那邊的尹府是怎麼個況？人都死了嗎？”

掌櫃的有些為難，十分審慎地說：“尹家子弟都是原來城主墨翻雲的手下乾將，兩家還是姻親，昨晚丹城易主，尹家也跟墨家一起被滅門。”

靈仍有希冀：“尹家的人全都死了嗎？一個存活下來的都沒有？”

掌櫃很忌諱在這個時候說這種事，擺了擺手：“沒有了，全家七十八口，全都死了。若真有活口，也必備通緝，既無通緝，便是死絕了。”

靈在心裡嘆息，可惜不能再見鹽鹽姐姐一麵，當麵報答昔年的謝意了。

不過他並沒想過要替小姐姐報仇，一來小姐姐已經死了，即使滅了陶家也於事無補，從小到大他師父屢次警告他，不許介人間恩怨，否則深陷紅塵，徒惹殺劫。二來陶家人多勢眾，連梅散彩都沒能挽救墨家，他自知法力遠不如梅散彩，即便願意出手也還是白給。

“掌櫃的你先別走，我還有事。你這兩天有沒有見著過一個人，穿著黑紗長，大約三十多歲，能有這麼高，手裡拿著一支黑骨紅梅，上麵有六個花苞。”

“沒有，沒有。”掌櫃的搖頭，“這時候梅花都謝的，哪裡有梅花可拿？”

靈看他雖然謹小慎微，害怕惹事，但所說的都是事實，並非說謊，隻得罷了。

他正苦思用什麼辦法才能找到梅散彩，忽然左邊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我見到過。”

在臨窗那桌，坐著個年輕公子，穿月白長衫，二十歲左右年紀，長相英俊，氣質優雅。

在他桌上擺著一柄長劍，一壺酒，四碟小菜，此刻他正端著古藤酒杯看過來。

靈問：“你在哪裡見到過的？”

年輕公子目落在手裡的酒杯上，輕輕晃：“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被稱作紅梅仙師？”

“紅梅仙師麼？這個我倒不知。”靈其實聽梅散彩在師父麵前吹噓過，說如今外麵的天下如何如何，人們都稱做紅梅仙師。他是覺得單憑一個綽號作不得準，要對方說出更多線索。

年輕公子繼續說：“邊有兩個孿生姊妹的徒弟，一個穿黑墨梅，一個穿杏梅？”

這下靈不再懷疑，立即端著茶壺餅盤湊到這一桌：“貧道靈，不知您怎麼稱呼？”

年輕公子放下酒杯，抱拳還禮：“我姓顧，大名顧耿存，小真人請坐。”

靈跟顧耿存對坐：“顧兄可否告知，那梅散彩現在何？”

“是梅散彩嗎？我並不知什麼，隻知道旁人稱為紅梅仙師。”顧耿存雙手扶著桌麵，盯著靈的眼睛問，“你先告訴我，你跟什麼關係？要找是為了什麼？”

靈如實說：“我有一樣東西被搶去了，我要把東西奪回來。”

顧耿存看著他靈，細心地判斷他是否在說謊。

“我不能直接告訴你在哪，但是今天晚上我會去找，你可以跟我一起去。”

“可以，如果真能找到梅散彩那老妖婆，將來必有重謝。”

聽到“老妖婆”三個字，顧耿存眸子裡神一鬆，舉起酒杯，邀請靈暢飲。

靈舉起茶杯，跟他了一記，然後一飲而盡，雖然喝的是茶，卻有一種天然的逍遙不羈，比喝酒更顯純粹。

顧耿存問：“小真人是在丹山中修道嗎？不知尊師道號如何？在哪裡修行？”

“我師父名號上妙下，本門隻有我們師徒兩人，府在丹山丹華峰。”

妙真人，丹華峰，客棧所有的食客包括掌櫃的都在琢磨，全都一頭霧水，沒聽說過！

“不知尊師現在何？”顧耿存說也頭一次聽說這個門派，“道友莫要猜忌，據我所知，那紅梅仙師十分厲害，而且盛氣淩人，你若要找討要東西，恐怕有命之憂，若是尊師能跟你一起，或許還有三分希。”

“我師父前不久已經飛升了，不過對付那老妖婆何須用我師父出手？有我就足夠了！”

聽說靈師父已經飛升，顧耿存道歉：“對不起了，還請道友節哀。”

想起師父，靈心裡空落落的，緒不免低落：“他剛走那會我還不怎麼想他，現在時間長了，就總能想起來，也不知道他在那邊過得好不好。嘿，應該是好的了，見著了本門歷代祖師，尤其有我師祖帶著他玩，又怎麼能不好。”

顧耿存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纔好，聽著靈絮叨著，他連喝了兩杯酒，又問：“我很好奇，小真人究竟修行到什麼境界了？紅梅仙師可是金丹老祖，道友如何這般有竹一定能戰勝？我實在是擔心，我把你帶過去，惹惱了那位紅梅仙師，你要丟掉命。”

“是金丹老祖？”靈又聽說這個詞，“才丹一轉，就可以被稱為金丹老祖了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豈不是也是金丹老祖了！

“什麼丹一轉？”很顯然，顧耿存沒聽過這個名詞，“我聽人說是丹九品。”

“怎麼是丹九品？不是丹九轉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周圍一群同樣吃驚的吃瓜群眾。

遁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