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我招惹了前夫》第22章

無利不起早, 韶儒偉是個生意人,生意人請同行吃飯,殷勤, 能為了什麼,還不就為了那一個字, 錢。

而只有項目, 才能生錢。

韶儒偉是為了《無路可退》的項目。

要知道ip的他已經吸過一次了,當年吸得可謂是相當餮足。

要不是過於短視, 因為一個《昨日月2》, 斷了再和劍虹合作的機會, 他也不想拍鹿橙的馬屁。

當然, 韶儒偉也清楚,要和鹿橙、陸慎非合作, 想分項目裡的一杯羹, 會拍馬屁是不夠的。

他心底明白,陸慎非人雖年輕, 眼、能力、手段,都是一流。

這頓飯, 得拿出誠心、實力。

實力,韶儒偉不缺, 資金、人脈他都有。

誠心, 已經擺在了這張飯桌上。

何況韶儒偉也確實有些能耐,冷菜上齊, 場子還未熱起來, 他便用自己的經驗、眼,做了第一道“開胃菜”——

“現在得罪誰,都不能得罪書。”

“這群人看小說, 也一樣是劇集的目標用戶。”

“他們不滿意了,不是否定劇集、演員的問題,還會行一個小圈子,高度組織、紀律,控評都能把你的劇控出個低分。”

“但只是書滿意了,劇、演員又未必會。”

“最好麼,前中期卡在一個書不怎麼滿意,但也不否定、繼續觀的臨界點,等劇播了,他們發現竟然還不錯,沒讓他們失,就會馬上變安利、主推的第一波人。”

又聊到版權——

“我們公司做過不劇,賺錢的有,撲得媽都不認識的,也不。”

“不我們,好多公司都這樣,所以現在買ip都很謹慎了。”

“不過要說誰的ip最好,還是敘幕的。”

從煦心底輕哼。

韶儒偉那邊把場子熱起來了,幾個人就開始端著酒杯到喝。

鹿橙特意帶了兩個能喝的,就是為了應付這種場面。

但韶儒偉怎麼可能去和那兩個喝,他都是盯著陸慎非這邊。

敬完陸慎非,起去敬費鵬程,敬完費鵬程,手往從煦椅背上一搭:“從總!”

從煦偏頭,眼神都沒抬起來,不不慢:“韶總別顧著喝酒,我初來乍到,你剛剛說的那些,還沒聽夠呢。”

韶儒偉一下子琢磨開,這從總可能不是什麼“前老板”。

他余往陸慎非那邊瞥,看到陸慎非拿走了從煦面前的紅酒,換了果,眼珠子一轉,沒接著敬酒,走回位子坐下。

韶儒偉也算看出來了,陸慎非態度不冷不熱,像是無意和他應酬,注意力倒一直在右手邊的“從總”上。

這從總什麼來頭,韶儒偉不清楚,不過既然這位才是陸慎非此刻在意的……

沒聽夠是吧?聊,接著聊!

韶儒偉晃晃酒杯,一邊喝一邊說起行業裡的事。

從煦問:“什麼是IP?”

韶儒偉:“我給你舉個例子,有本書很火,現在要拍劇,我競價、出的錢最多,買下了這本的影視版權,這就是IP。”

聊到這,韶儒偉大談特談這些年影視圈的IP開發。

從煦一副聽得很認真的樣子,筷子都沒幾下,都是陸慎非在幫他夾菜。

旁邊費鵬程已經開始汗了:不會是真的“欣賞”這禿子吧,這些東西陸慎非不能問?要問韶儒偉?

韶儒偉已經從ip開發裡的選角,聊到了容改編,再聊回了ip本

“為什麼要買小說?”

“因為完本小說可以直接看出故事核,ip開發之前,就可以從小說績、評論、熱度上,看出這個核這個故事的市場反饋。”

“市場反饋這一點很重要。”

“不過我是覺得,ip開發,從版權買來的那一刻起,就和什麼網站、作者沒關系了。”

“和他們有什麼關系?”

“故事我買了,版權費我付了,錢我花了,想怎麼改編都是我的事、公司團隊的事,又不用他們出錢出力開發這個項目,還用管他們?”

“書要不是潛在流量,我連他們都不想搭理。”

……

韶儒偉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時不時敬酒、喝酒,再回來接著聊。

從煦酒杯未,筷子未拿,這包間富麗堂皇,飯菜致可口,桌上觥籌錯,他置其間,卻如同隔絕在外,心底靜得出奇。

他想,他原本該在書房的電腦前,如今卻在商人們的推杯換盞間。

而生意人的眼中,只有項目,沒有ip,ip不過是他們砸錢買來的商品,這件商品,在他們眼裡,花了錢,便可以任由理。

道理邏輯上,似乎是對的,可從煦聽著,隻覺得惡心。

因為在這包間之外的公共臺面上,這些買ip的商人,當初可不是這麼承諾的。

他們的場面話說得很漂亮,說他們看過小說,喜歡這個故事,喜歡裡面的角,他們說想拍出來,讓更多的人看到。

他們說這個故事很好,值得這個版權價。

背地裡,酒桌上,他們卻說,我花了錢的,和原作還有個屁關系。

從煦把以前都忘了,卻心想,那當初的《昨日月2》,這位邵總,又是帶著多大的不屑一顧和傲慢,和劍虹打了一場持續兩年的侵權司。

事後的十六萬賠償……

從煦轉頭,看向韶儒偉擱在桌上的一塊表。

那表恐怕都不止十六萬。

十六萬,於這位韶總來說,不過是一場司後的“尾氣”,他不得不花這個錢,就索“施舍”了,雨似的,不痛不

那於當年的他自己又是如何?

錢,不缺,其他呢?

從煦心道:必然是咽都咽不下的一口氣。

從煦忽然笑了下,抬手端杯子,喝了口果。喝完轉頭看陸慎非,在酒桌的熱鬧間,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低聲道:“別跟我說,你不知道我會喝酒。”

陸慎非斂著神,看了從煦一眼。

從煦手,去拿剛剛被換走的紅酒,被陸慎非一把按住。

陸慎非的借口不怎麼樣:“你還要開車回去。”

從煦:“可以代駕。”說完笑笑,“真醉了,不還有你陸總麼。”

陸慎非還是沒放手。

這邊的靜很快被旁邊站著和費鵬程對酒的韶儒偉看到了。

韶儒偉低頭,看了眼酒杯下的兩隻手,笑:“這是幹嘛?”

韶儒偉帶來的年輕男孩低聲道:“一個要喝,一個不讓。”

韶儒偉喝開了,立刻道:“要喝就喝啊,幹嘛不喝。陸總,你這可就不給面子了啊,自己人要喝都不給喝的嗎?”

陸慎非還按著從煦的手,看著他,聞言開口,像是回了韶儒偉,又像是對從煦說的:“他不能喝,我替他。”

韶儒偉不得陸慎非和他幾杯,這不喝酒不聯絡聯絡,還怎麼做生意?

韶儒偉大氣磅礴:“來,陸總,這杯我敬你!”

敬到後來,陸慎非沒怎麼著,就跟喝汽水似的,臉不紅、人不醉。

韶儒偉明顯喝大了,從餐桌換去了包廂裡的沙發,腳往茶幾上一翹,和旁邊單人沙發上的從煦聊嗨了。

“陸總手裡現在這個項目,就那本書,磨磨蹭蹭,還簽不下來?”

“要我說,直接開項目,他們賣啊,反正這邊項目開了,你覺得我侵權,你就去告我,告我,我把錢捧給你,你不告我,那就簽啊,我還把錢捧給你。”

“他們能怎麼選?打司那麼麻煩,最後還不是只能賣。”

又道:

“敘幕,哼,他現在是狂了,本本劇王。”

“他以為他多了不起?Ip是他開發的,還是劇是他拍的?”

價水漲船高,那都是影視劇的功勞,他沾了一臉,還真以為自己寫個小說多了不起!”

從煦看了看茶幾上的白酒,決定了,今天的韶儒偉,連都不能豎著走出這包廂。

結果這白酒也沒喝,又讓陸慎非喝了。

陸慎非一杯,韶儒偉一杯,一杯一杯又一杯。

韶儒偉最後攤在沙發裡,開始翻眼白,木瞪瞪的,裡嘀咕:“怎麼樓在晃。”

陸慎非端酒的手穩穩的,把再一杯白酒遞過去:“韶總。”

韶儒偉想接,手已經抬不起來了,投降:“不喝了,不喝了。”

陸慎非放下酒杯。

從煦滴酒未沾,陸慎非坐過來的時候,還給他取了一小盤水果。

他們喝完了,從煦的水果也吃完了,起:“我去洗個手。”繞過茶幾。

陸慎非轉頭,看了眼從煦的背影。

費鵬程立刻過來,看韶儒偉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湊近問陸慎非:“什麼況?”

陸慎非心道:從煦不爽。

在公司的時候,就明顯不痛快,他這酒替了,人也幫灌醉了,也未必讓從煦覺得痛快了。

陸慎非搖頭,沒說什麼。

費鵬程看看他:“你還好吧?”默默算了下陸慎非的酒量和他今天喝的酒,暗道還好,在陸慎非這裡不算多,遠不到喝醉的程度。

結果陸慎非抬手,:“嗯,醉了。”

費鵬程:“?”

陸慎非又出手機,當著費鵬程的面關機。

費鵬程:“??”

做完這一切後,陸慎非問費鵬程:“我住哪兒?”

費鵬程想都不想:“央湖灣啊。”

陸慎非抬眼:“不,你不知道。”

費鵬程:“……?”

一會兒工夫,從煦洗完手回來了,韶儒偉小瞇了半刻,恢復點神,想說今天到此為止吧,可以了,結果從煦端著杯果湊近:“韶總。”

韶儒偉一個激靈,手上又被塞了杯白的。

從煦端著果,和他杯:“繼續啊。”

韶儒偉已經喝出慣了,不假思索地仰頭一口,喝完看從煦:“嗯?你手上怎麼是黃的。”

從煦睜眼說瞎話,晃著果:“韶總,你醉了,我這白的,不是黃的。”

韶儒偉醉得辨不出真假:“那你喝啊,我喝完了。”

從煦喝掉了果

喝完了,又一杯白的塞過去,韶儒偉帶來的年輕男孩走到旁邊,看況不對,想要出言製止,被從煦一個眼神定在了沙發後。

從煦這次連果都不倒了,拿了一個空杯,對著韶儒偉:“韶總。”

韶儒偉迷瞪瞪的:“不喝了,不喝了。”裡說著不喝了,又嘬了口。

這一口嘬完,頭一歪,著杯子閉眼倒在了發裡。

從煦把茶幾上剩下的小半瓶白酒盡數倒在果杯裡,杯一傾,酒一撒,全潑在了不省人事的韶儒偉臉上。

年輕男生一聲驚呼,銀荷華雯的兩個同事也過來了,看到沙發裡的老板,再看老板臉上、服前襟全是被潑的酒,都驚呆了。

什麼況?

其中一個看向從煦:“你……”

從煦把杯子往茶幾一擱,起,神冷淡:“你們老總醒了,記得提醒他,是我潑的。”

眾人:“……?”

從煦淡定地繞過沙發,往門外:“告辭。”

走到門口,正要開門出去,費鵬程突然道:“等等。”

從煦轉頭。

費鵬程示意沙發上閉著眼睛的陸慎非,心一橫:“你知道陸總住哪兒嗎?”

從煦的角度,看不到陸慎非,只能看到沙發背面,和陸慎非搭在扶手上的胳膊肘,一:“醉了?”

費鵬程:“嗯。”

站在沙發旁邊的眾人:“?”

不對吧,陸總醉了?他難道不是和費總對視一眼之後才自己閉上的眼睛嗎?

這一點,從煦並不知道。

但不妨礙他做個“無無義”的前任。

“隨便找個酒店。”

說完推門,走了。

人前腳才走,陸慎非跟著睜開了眼睛,站起來,沒有半分醉態。

眾人:“……?”這又是什麼況?

費鵬程也有點心梗,問:“又要幹嘛?”裝醉博同的戲碼已經失敗了好嗎?

卻見陸慎非繞過沙發,走向包廂門:“你收尾。”很快也沒了人影。

留下一屋子不明事態的懵群眾。

以及一個被灌醉又被潑酒的韶儒偉。

費鵬程乾笑:“剛剛,是不是酒撒了?”

銀荷華雯的幾人:你說呢?

費鵬程圓著場:“嗨,不小心,都喝多了,拿不住酒瓶了,不就這樣了麼。”

又用目掃過全場,端出自己費總的架子,半奉勸半威脅:“別說話,知道嗎。”

停車場。

從煦剛上車,正要合上門,副駕門被拉開,陸慎非坐了進來。

也不看從煦,座椅按鈕一調,自顧閉眼躺下。

從煦看著他,緩緩帶上車門,挑了挑眉鋒:“這就是你的醉了?”

陸慎非躺在副駕,閉著眼睛:“央湖灣。”

從煦拉上安全帶:“你不是該躺著裝死麼。”

原本是這麼計劃的。

剛剛也是這麼執行的。

失敗了。

陸慎非還閉著眼睛:“我估計我裝死,你會直接下車。”然後打車回去。

從煦開著車:“送一下是可以的。看在你幫我喝酒的份上。”

陸慎非睜開了眼睛,躺靠著,借著停車場的燈,靜靜地看著從煦,肯定的語氣:“和韶儒偉有過節?”

從煦沒答,開著車。

陸慎非:“你到今天,還是不肯說?”

從煦卻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埋怨,也不是反諷,是平鋪直敘地表達一個事實。

他不知道,陸慎非不知道。

車子開出地庫,駛上地面,迎向夜

陸慎非看著從煦的神,也跟著斂進了黑暗中。

從醫院到今天,這麼長時間,他們第一次,坐在一起,聊起過去。

陸慎非:“你以前有提過被人欺負,我問的時候,你說沒什麼事。”

從煦忘了從前,但可以猜測出多年前的心態和做法:“你那麼忙,我和你說了,怕影響你工作,耽誤你時間。”

頓了頓,“我不想影響你,也不想耽誤你。”

我總想諒你。

繁華的城市夜,如洪的織車流,靜謐的車廂,分離的舊

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從煦平靜地說著:“我回來之後見過方鉑禹了,你給了他一張資產表,我也會把自己這邊的資產拉一張表出來。”

陸慎非無言。

從煦:“我爸媽家裡,我房間屜裡有張卡,是你的名字,”應該是陸慎非以前給他用的,“那張卡我這次一起帶回來了,也會還給你。”

陸慎非靜靜地看著從煦。

視野裡,車後視鏡上,掛著一冰藍的水晶鏈子。

“但我可能……”從煦暫時還不太確定。

這份不確定,不是因為他在猶豫,而是因為他還要再好好想一想。

從煦坦道:“我可能會和你分鹿橙,你做好這個準備。”他不是只要權,還要公司。

後視鏡上,藍的水晶鏈子上,吊著一個持劍的卡通小人。

陸慎非見過,在去劍虹拜訪的時候。

劍虹的老板諸侯介紹,劍虹當年在站評出了“五劍”,這五把劍,分別代表劍虹網最頂尖的五個作者。

劍虹給這五個作者分別設計了不同的卡通人,再分別持不同的五把劍。

陸慎非記憶力向來不錯,諸侯一一介紹了,他就記下了。

如今,代表作者“敘幕”的卡通小人,正掛在水晶鏈上。

一瞬間,陸慎非腦海裡串聯起了很多東西,最後定格在業臭名昭著的侵權網絡劇《昨日月2》。

陸慎非忽然道:“停車。”

從煦一愣,偏頭看副駕。

陸慎非:“我有事,回趟酒店。”

十分鍾後。

龍秀十一層,電梯廳。

大家正等著電梯,其中兩人架著喝得人事不省的韶儒偉,韶儒偉帶出來的年輕男生跟在旁邊。

電梯抵達,梯門敞開,大家正要進去,卻見陸慎非去而複返。

費鵬程:“唉,你怎麼回……”

陸慎非沒有多言,電梯裡走出來,衝著韶儒偉的方向,走近了,二話不說,抬就是一腳,正中豬腹心,連帶著旁邊架著胳膊的兩人一起踹翻在地。

眾人:“????”

陸慎非冷冷地盯著地上睡死的禿頭豬,掃了眼旁邊一臉懵的年輕男生:“韶儒偉醒了,跟他說,合作免了,以後看到我,記得繞路。”

年輕男生:“……”

他真的只是一個被帶出來見世面、應酬、等著公司力捧的小鮮

這圈子也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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