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歸》第八章人抵債

翌日,二人早早起來,雖一夜未睡,卻也神爍爍。書趣樓()

吳攸本意要幫蘇邁尋找天隨子的朋友,然而一則無名無姓,尋之不易,二則吳攸初逢大變,吳家對其恨之骨,不宜拋頭麵,免遭不必要的麻煩。

二人合計還是先找個地方填飯肚子,再從長計議。

從破廟出來,天已然大亮。

二人不敢走城中大道,從街頭小巷遊走,看看能否找到酒樓茶館招臨時夥計或有大善人施粥放飯之類的好事,然而走了半天卻什麼也沒尋到,還被人當花子轟了出來。

吳攸一臉歉意,心想在自己的地盤上,連個吃飯的活都找不到,真夠丟人的。

好在蘇邁天豁達,加之平日裡對這種事見得甚多,倒也不介意,拉著吳攸轉頭就走。

二人漫無目的地在城裡搜尋,不期然來到了城西百寶集。

這百寶集顧名思義,即為出售各種靈藥寶的地方,類似於寧州城的東坊。

雖規模較之相去甚遠,但也是繁華鼎盛之地。

隻見各種商鋪名號繁雜,各類奇珍異寶琳瑯滿目,雖多為贗品或次等靈材,但依然吸引了眾多或仙或凡前往淘寶。

蘇邁對此類品接,自然無甚興趣,而吳攸自小在城中長大,見怪不怪,小心翼翼地跟在蘇邁後頭。

一路前行,二人各懷心事,順道便走到了百寶集的盡頭。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一畝方圓的廣場,麻麻地滿了各種攤販,賣著各地特產、工藝品、陶瓷件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的古董法寶。

著這些黑布鋪就的簡陋地攤,蘇邁心底湧上一暖意。

這些年跟隨天隨子卜卦算命,從來都是一桿青竹,一塊青布,和幾枚桐錢,且行卦之地也多是三教九流匯聚之所,和眼前景緻頗為相似。

漫無目的地穿梭其間,恍然間讓他有了種時空倒轉的錯覺,彷彿回到了過去走江湖算卦的時,那些攤販看上去也多了幾分親切。

走著走著,突然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一個小小的卦攤。

同樣的青布銅錢,同樣的青竹布幡,隻是上麵不再是「趨吉避兇」,而是「鐵神算」四個大字,底下還有「鐵斷未來,神算測吉兇,」兩聯小字,鐵筆銀鉤,卻自有一番氣勢。

蘇邁眼前一亮,約又看到了天隨子的影子,一個箭步沖了過去。

走到攤前,隻見一個材矮小,麵容乾瘦的老頭自顧自地坐在攤前,那「鐵神算」的竹竿就斜斜地在他的後。

老頭見蘇邁二人過來,頓時來了神。

瞇起雙眼,著二人道:「二位公子是要問前程還是測命數啊,我觀二位印堂晦暗,眉心有黑氣,看來二位皆是流年不利啊,最近煩心事不吧?」

跟在蘇邁旁邊的吳攸一聽,頓時折服,麵有欽佩之,急急道:「老人家說得沒錯,我們最近確實煩心的」

蘇邁瞪了他一眼,道:「什麼說的沒錯,我們倆的樣子,瞎子都能看出來不順」。

「這位小公子說得沒錯,小老兒確是瞎子」老頭說道,同時睜開了眼睛。

著他那雙眼睛,二人嚇了一跳,嚴格來說,那不算一雙眼睛,隻能說是兩個黑漆漆的眼珠,全無白之令人心生恐懼。

那眼珠就像凝固的一樣,一盯著他們,讓人極不舒服。

蘇邁輕咳了一下,尷尬地對那老人拱手致歉道:「抱歉老丈,我不知道您眼睛不方便」。

「嗬嗬,沒關係,小老兒雖眼睛不好使,但心裡卻是敞亮的」老人微笑道。

「老人家,您眼睛看不見,又怎麼會知道我們印堂晦暗,眉有黑氣呢?」吳攸喏喏地問道。

老人瞇起雙眼,麵無表地說道:「小老兒算命,不用眼,用心」。

「又是一個老騙子」蘇邁心道,不過話雖如此,心裡卻對這老者產生了幾分好,似乎老騙子在他心中,並不是什麼不好的形象。

「蘇邁,你不是說你那老頭子有個朋友在青石城嗎,你問問這老先生,說不定他知道呢」,吳攸突然開口對蘇邁道。

蘇邁心下不以為然,天隨子雖說也是走江湖算命,但細說起來,也算是遊戲風塵,替人指點迷津,多也沾點仙氣。

眼前這人形貌乾瘦,眼睛還是瞎的,怎麼看也不像是天隨子的朋友,且算命之人多是五弊三缺,一生遊盪,居無定所的,隻怕他也是在這青石城短暫停留罷。

不過好歹也算同道中人,自己現在一無頭緒,問問他或許還真能知道點訊息也說不定。

主意即定,蘇邁便對那老者拱手一禮,正道:「小可有一事請教老丈。」

「老規矩,五文錢,老夫知無不言」

老人正了正子,依然瞇著雙眼,臉上神卻倨傲了很多,彷彿隻要你給錢,天下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五文錢?」

二人麵麵相覷,此時此刻,別說是五文錢了,他們上連半個銅板都沒有。

蘇邁一臉苦笑,心道自己跟老頭子算了十年的命,卻忘了相師行有「算命不算空」的說法。

按天隨子的話說算命是窺探天機,為示誠意須得有所付出,算命須給卦金,否則定有無妄之災。

「我沒錢,不過我確實有重要的事要請教老丈,我不算命,隻想向老丈尋問一個人」。

蘇邁心想我隻是問訊,不算命,不收錢應該也不算違反行規吧。

「沒錢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們得給老夫立個字據,算是欠老夫一人,日後若有機緣,須得償還。」

老人神兮兮地說道,一邊從上布袋裡掏出了一張字條和一支硃砂筆。

「還問不問?」老人邊問道,邊抬頭著他們,半瞇著的眼裡儘是深沉的黑。

蘇邁想了想,自己一無所有,欠個人有何不可,日後還他就是。

再說這種算命的人行蹤飄忽,離開這青石城,以後能不能再見還是一回事呢,先問了再說。

思忖完畢,便把吳攸拉到旁邊商量片刻。

吳攸如今也是落魄之,亡命天涯,都不知道明日在何,人之事自然無關要。

二人一番思量,皆道一個虛無的人換五文錢的卦金,也算是極便宜之事。

隻是眼下如此,將來的事誰又可知呢,五文錢畢竟是死,人或有大小,或許一個小小的人,可能賭上一生的命運,隻是對此時的二人來說,卻無心思考這些。

「問,人就人

蘇邁大聲說道,接過老人手中的紙條,展開一看,隻是上麵寫著幾行字:

「問命於天,欠錢五文,以人抵,緣來即還,立此為據,不得有違」

正文後還順著寫了神運算元三個字,看來像是這老人的名號。

看完這字據,蘇邁一陣好笑。

心想這神運算元一定經常使這種把戲,連字據都是現的,也不知攢下了多債。

順手在下首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吳攸跟著也簽了下來。

老人笑瞇瞇地收了字條,並輕輕地折起收好,就像藏起什麼寶一般,蘇邁看在眼裡,總覺得有些奇怪。

這老人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詭異,而這作也讓人覺得小題大做,不過是兩個流浪小孩的遊戲而已,老人卻像得了寶一樣,真是個怪人,自己這麼多年,還真沒聽過用人來抵卦金的。

「二位想問些什麼,但說無妨,不過有話在先,每人僅問一回,餘者恕不回復!」老人一臉神地道。

算卦的規矩蘇邁自然是懂的,他本來也就想問問天隨子的訊息,並沒有其它的想法。

於是開口道:「請問老丈可認識一個天隨子的相士?」。

「不認識」老人乾脆地回了句。

「那老丈可否推算出他如今地何?」

蘇邁雖然一向不信算師士所謂的知未來,斷吉兇,但如今茫無頭緒,也算聊勝於無吧,有點微茫的希總比一無所知好。

「對不起,你的問題已經問完了」老人道。

「什麼,我才剛開始問啊?」蘇邁大道。

「你第一個問題問老夫是否認識一個天隨子的人,可對?」老人反問。

蘇邁無奈地了老人一眼,心道就這麼隨口一句,也問題,而且你也不算回答。

不過不服歸不服,既然有言在先,他也不能賴帳,隻能悶頭不說話,也懶得回答。

老人對蘇邁一臉不爽的樣子,似在意料之中,也不再理會,轉而對吳攸道:「這位公子,你問何事?」

吳攸被這突然一問,一時反倒不知該問什麼纔好,自己如今家破人亡,舉目無親,蘇邁還可以去找天隨子,自己連個可以找的人都沒有,也不知該去哪。

想到這,突然靈一閃,不如就問問哪裡可以去吧。

「我如今流落在外,無可去,老丈可否指個方向?」

老人沒有回答,兀自拿起地上的銅錢,一番推算,良久忽道:「震上坎下,雷水解。利西南,無所往,其來複吉,有攸往,夙吉」

「解以而免乎險,卦象表明,西南則大利,宜早往」,老人悠悠說道。

「老丈的意思是我要往西南方向去,那要到哪裡去呢?」吳攸急急問道。

「卦象僅示方位,路則需你自己去尋,究竟何是終點,就看你的造化了」老人一臉天機不可泄的神態。

「往西南,青石城的西南方向是黑木山,不如先去看看」,吳攸一陣思索,轉頭問起蘇邁的主意。

蘇邁求而未解,心想反正也無可去,到那黑木山看看也好,有吳攸陪著,也有個照應,於是便滿口答應隨之前往。

在二人離開之後,算命老人便收起了卦攤。

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喃喃道:「一個雙眉鎖印,刑親克宗,乃孤煞之命,一個天罡外泄,不死不休,卻是逆,好自為之啊」。

說完雙眼微掙,那空而漆黑的眼珠,似有忽閃而過,臉上浮現一種頗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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