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歸》第九章百裡青葦
黑木山,青石城西南向一百裡,因山多黑木而得名。書趣樓()
其山綿延數百裡,多有險峰峻嶺,山中林疏葉,野眾多,加之千年黑木,遮天蔽日,使得山上終年晦暗,難見日,故亦人跡罕至,偶有獵戶上山,也隻是在山腳林邊,有深。
正因為此,黑木山也就了青石城的一道天然屏障,終年聳立在這個古老的城池之畔,守著山下世代生存的人們。
黑木山南,兩峰匯之。
一道飛瀑自山上傾泄而下,飛珠濺玉般,注山下深潭,轉輾流一條寬約十丈的溪流,最後匯滋養青石城千萬年的浩浩大川——青瀾河。
河寬愈百丈,不知起於何,自黑木山東流經青石城,河水平緩,呈青碧之,兩岸多青石,質地堅,當地人多採為建築之用,青石城亦以此為名。
在山溪和青瀾河匯外,有一村莊,依山傍水,取村後終年不斷之飛瀑為意,曰鳴泉村,村民雜姓而居,多以打獵漁撈為生,生活雖不甚富足,倒也自得其樂。
這一日,蘇邁和吳攸依神運算元所指,順西南而行,到這鳴泉村時,已近正午,二人離開青石城已八日,一路餐風飲,此時已然心疲憊。
遠遠去,隻見鳴泉村依山而建,橫豎不過數十人家,多為茅舍木屋,偶有鳴犬吠,一幅怡然自得的田園景象。
順道而行,臨近村頭,忽而聞到一濃濃的燒餅香味,二人不胃口大開,多日不曾進食,以野果走為食,此時突然聞得燒餅味,不啻於天上掉下的包子,令人食慾大。
蘇邁招呼了吳攸,一陣小跑,發現村頭有個老漢,正支個攤子在賣著燒餅,那烤得焦黃的饒餅似乎還冒著熱氣。
二人心頭大,卻在攤前一丈逡巡不前,聞著那人的香味,頗有梅止之態。
老漢奇怪地看著二人,衫破舊,麵有飢,忽然明白了過來,便笑著對二人道:「兩位小哥,可是了?」
吳攸搶著道:「正是,可是我們沒錢」。
「不打,過來吃點吧,幾個燒餅也值不了啥錢,誰沒有個困難的時候」老漢說道,一邊取過兩個燒餅,示意二人過來食用。
二人也不客氣,衝過來接過燒餅便大口啃了起來,邊吃邊忙不迭地道謝,老漢見二人似乎得厲害,又各遞了一個過去,如此往複,最後竟各吃了五個燒餅,方纔停歇了下來。
老漢著二人的窘態,一臉慈祥地問道:「兩位小哥是從何而來啊,為何流落到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吳攸正要答話,蘇邁搶著道:「回老丈,我們是從寧州城來的,本來尋親,後來沒有遇到,盤纏用盡,便一路流浪至此」。
老漢嘆道:「可憐啊,你們兩個孩子,如今又沒盤纏,打算去哪兒?」
蘇邁麵帶蕭索道:「我們也沒去」。
「你們兩個還小,到流浪也不是辦法,聽我那兒子二狗說,這黑木山鐵劍門近日正在招收門徒,你們可以去看看,一則有個落腳的地方,二來如果機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被門裡的長老收為弟子,學得一本領,將來也好有個安的本事。」
蘇邁眼前一亮,轉對吳攸道:「這鐵劍門是幹什麼的啊?」
吳攸沉片刻道:「記得以前聽爹爹說過,這鐵劍門是千年前興起的修真門派,其宗門便在黑木山中,這些年世間平靜,這鐵劍門倒是發展頗快,如今勢力已到青石城中,和我們吳家還曾有過爭執。」
「不管了,既然招學徒,我們不妨去看看,至還有頓飯吃。」吳攸說道。
「請問老丈,這鐵劍門要如何去得?」蘇邁介麵道。
「鐵劍門在我們這黑木山裡,乃是第一大派,很好找,你們順著腳下這路,沿著青河一直往前走,約三十裡左右,便可看到一大片的青葦,穿過青葦叢,右側有個山穀,峪口豎著把巨大的劍,上麵寫著鐵劍門,直往裡走就到了,我那兒子二狗就在鐵劍門的夥房裡當夥計,你們要到了那,可以去找找他,畢竟他在那兒做了五年,門道比較,也可有個照應。」
老漢說著目視遠方,眼中出幾分欽佩,似乎對這鐵劍門頗為敬重,特別是說到兒子之時,臉上神閃爍,明顯看得出欣之。
二人商量片刻,但決定往這鐵劍門過氣。
臨行前吳攸老漢深深一躬,道:「未知老丈貴姓,如何稱呼,今天贈餅之恩,指引之,我二人銘記於心,大恩不言謝,日後若真有機緣,得鐵劍門學本事,必當報答!」
「嗬嗬,小哥不用客氣,什麼恩不恩的,幾塊燒餅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老漢搖搖手,接著道:「老漢我姓李,家裡排行老三,村裡人都我燒餅李三」。
「多謝李大叔,我們這就告辭了」,二人拱手道謝,說完轉朝鐵劍門方向而去。
二人沿李三指引,離開鳴泉村,向青河行去,浩浩的青河在他們眼前緩緩流過,彷彿千萬年不曾變化,多歲月在這裡沉澱、消亡。
蘇邁站在河邊,著這沉靜的河水,心頭忽生慨,這河水不知流躺了多年,中間又有多人像我一樣站在這裡呢,百年之後,當後人再站在這裡時,又有誰還記得我?
吳攸自在這青河畔長大,倒也無甚慨,見蘇邁雙眼木然地盯著河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搖了搖頭,走近河邊。
彎腰撿起一塊鵝卵般大小的青石,握到手中細細的,那溫潤細膩的質自手心傳來,吳攸眼前一陣恍惚,依稀回到兒時,父親背著他到青河邊上撿青石,還告訴他這石頭是青石城裡的寶貝。
那悉而模糊的影,在眼前飄,漸行漸遠,不由淚水潸然。
蘇邁回過頭來,看到一臉淚水的吳攸,莫名地問道:「好端端的,你哭什麼啊?」
「哪有哭,我眼睛不舒服而已」吳攸有些尷尬地道,順手舉起袖子了。
「走吧」,蘇邁說道,轉朝前方走去。
二人順著青河一路行來,轉過一片山頭,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大片青翠的蘆葦叢,鬱鬱蔥蔥,竟一眼不到盡頭。
清風徐來,蘆葦枝隨風而,綠的波浪迎麵撲來,帶著一青的氣息,頓時讓二人神大振。
吳攸深吸了一口氣,對蘇邁說道:「這裡應該就是青河有名的『百裡青葦』」了,我曾在書上看過,說這地方盛產一種青的植,狀似蘆葦,桿呈碧,其高逾一丈,四季長青,與普通蘆葦不同的是,它不會開花,亦不變,卻會結一種碧綠的果子,於枝葉之中,常人很難發現。當地人這種植為青葦,它的果實青靈果,稍帶微甜,有養補氣的功效,據傳此生長三十年以上,其轉為赤紅,逾五十年而為紫,百年以上為金黃,有起死回生之效。不過能長到百年的果子已極為罕見,因為這裡生長著一種神奇的,名紫金貂,量短小,通紫,最為顯眼的是腹部有一抹金痕。這紫金貂行如電,嗅覺敏銳,甚有靈,其可解劇毒,平素難得一見,生最喜採食青靈果,這百裡青葦雖大,但也不住這紫金貂長期吃吧,我看那百年的果子,怕也隻是書上才能看得到」。
聽吳攸這麼一說,蘇邁便介麵道:「想不到你懂的還真多啊,連這偏遠之地的蘆葦叢都這麼清楚」。
吳攸赫然一笑,說道:「我也是從書上看到的,平素沒事時,就翻看些故史傳聞,我爹以前還經常罵我不務正業呢」。
「你博覽群書,多看些故史傳聞,對我們在外行走倒是頗有好,比那些老祖宗學堂裡的東西強多了。」
蘇邁從小跟著天隨子學文識字,所學甚雜,除了經史典籍外,卜算陣法等皆有涉獵,隻是他向來不求甚解,博而不,倒是對各地風俚俗興趣甚濃。
每到一,天隨子也多有指點,有時蘇邁甚至懷疑,這老頭子以前到底是做什麼的,似乎什麼都懂。
但聯想到二人的境遇,蘇邁也隻當他是吹牛胡扯,很多事並不放在心上,而對一些旁門左道之法倒是頗有興趣,有時甚至還能探討一二,不過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問一答。
如今見吳攸也喜歡鑽研一些故史傳聞,山川形勝,倒有幾分見獵心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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