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馬寒江湖行》第二章、郡主挑戰

草原的深秋天黑得早,元帥的大帳之中點起了數十支如兒臂的牛油燭,契丹士兵亦在營地周圍四下裡生起篝火,照得帳篷外白晝也似的亮堂,耶律浩罕命人烹牛宰羊,犒賞三軍,同為胡振邦慶賀。書趣樓(www.shuqulou.com)

耶律元帥軍營中的眾軍士人人得知元帥營中今日又得一勇士,一時間無不歡欣鼓舞,那契丹人格豪放,天生善飲,紛紛在草原上點起篝火,又唱又跳,一時間熱鬧非凡。

元帥賬中早已大擺宴席,庫倫與胡振邦分坐在耶律浩罕左右手,席間,耶律浩罕軍中各路將軍、統領紛紛上前祝賀胡振邦,契丹族人酒量驚人,個個大碗來敬酒,胡振邦來者不拒,痛飲數十碗烈酒,竟是麵不改,耶律浩罕見狀不由得大為讚歎。

眾人豪飲正酣,忽聽得帳外馬蹄得得,一匹馬疾馳而至,在元帥帳前停下,帳外眾侍衛齊聲喊道「是郡主回來啦!」

話音未落,便見帳外走進一人,胡振邦抬眼去,隻見來人穿一勁裝,材苗條,麵上蒙著一塊黑紗巾,隻出一雙大眼。奇就奇在小,肩上卻扛著一個形大許多的龐然大

但見一進帳便將那往帳中一拋,眾人在白晝也似的牛油燭下看得真切,竟是一匹個頭大過年人的巨狼,此狼一隻眼中著一枝羽箭,箭已沒大半,隻餘箭尾一寸羽在外,眼見是被人殺了。

胡振邦暗想,塞外苦寒之地,野狼皆皮糙厚,羽箭極難傷它,似這匹巨狼,雖是被人一箭從眼中,但已幾至沒羽,也實在是了得,這郡主可當真有漢武帝時飛將軍李廣之神勇了。

蒙麵子拋下巨狼、摘下麵紗,一頭如雲般烏髮隨之傾瀉而下,映出一張白裡紅的俏麵,蛾眉之下,眼眸閃亮,之中帶著幾分英氣,隻見上前拱手施禮道:「孩兒拜見父帥、拜見庫老將軍。」胡振邦暗道,原來這位便是郡主了。

耶律浩罕哈哈大笑道:「傲霜你來得正好,剛剛獵得狼王,又恰逢今日我大遼又添一員猛將,真可謂好事雙,來來來,快快來見過胡將軍。」

胡振邦連忙搶先起,向郡主行禮道:「在下胡振邦,久聞郡主大名,今日有幸得見郡主屠狼凱旋,果然巾幗不讓鬚眉,在下欽配。」

耶律傲霜上前回了一禮,笑道:「我早就聽說了,索王爺極力舉薦的胡將軍連敗我十二名契丹高手,難怪能來到元帥帳前,想來必是當世豪傑,今日得見當真有幸,我定要向胡將軍討教一番。」

耶律浩罕在旁向胡振邦笑道:「胡將軍見笑,小習武,隨我征戰四方,天生男兒格,又管束,難免不識大。」他旋又轉向郡主道:「傲霜休要胡鬧。」

胡振邦笑道:「郡主英雄氣概,巾幗不讓鬚眉,在下早有耳聞,今日有幸得見,實是三生有幸,隻是今日郡主圍獵歸來,未免疲乏,郡主何不先席暢飲,改日再向郡主討教?」

他這一番話說得極為得,既對郡主示以景仰,又表明自己不願與郡主爭強,就連耶律浩罕心中也不免暗暗稱讚。

不料這耶律傲霜嗤地發出一聲輕笑,不依不饒道:「這位胡將軍說話怎生這般文縐縐,不過圍獵而已,又不費什麼氣力,何須改日,我看就在今天比試吧。來,我先向胡將軍敬三碗酒,再行討教」。話一說完,也不待胡振邦開口,便已端起案前三碗烈酒,仰脖喝了下去。

要知那契丹人酒杯之大,好似漢人的海碗,那酒倒滿三碗,恰有半壇之多,且契丹苦寒之地,酒極烈,眾侍衛見如此豪飲,不免都看得呆了一呆,又大聲起好來。唯有耶律浩罕深知郡主脾氣刁蠻任,一旦拿定主意,便再難更改,隻是當前形之下,他也隻能皺皺眉頭,不再多說。

胡振邦暗想,此番比試,斷是避不開去,不如拿出些本事,也好讓郡主不要瞧低了自己,主意已定,便向耶律浩罕。

耶律浩罕深知自己這個兒脾,當下順水推舟道:「胡將軍不必顧忌,小既決意討教,你便拿出真本事,好讓心服口服。」

耶律傲霜見他眼大帥,以為他心下怯,想示意大帥出麵阻止,眼見父親居然答允自己的挑戰,當下雀躍道:「胡將軍,既然大帥都已答應,你還有什麼顧忌沒有?」

胡振邦微微笑道:「那倒沒有,不知郡主想要比試什麼?」

耶律傲霜道:「你使什麼兵?我們便比一比兵如何?」

胡振邦道:「恭敬不如從命。」

耶律傲霜笑道:「我用的是鴛鴦刀,你可隨意。」但見話音未落,手腕快如閃電般一翻,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一長一短,一金一銀兩柄刀。這一出手,登時引得滿堂喝彩。契丹人好武,酒宴之上比試武力也是常有之事,故此大帥旗下眾將士一片好。

在場眾人都隻在不久之前見過胡振邦鑒別奇門兵的本事,對於胡振邦連勝十二名契丹高手的場麵,也隻是聽大帥和庫倫說起而未曾親眼看見,眼見得一場比武便要開始,當下鼓譟起來。

「胡將軍若是沒帶兵,我這兒狼牙棒可借你使一使。」

「我這兒有一柄金九環刀,胡將軍盡可拿去耍耍。」

「胡將軍可要試一試我從宋軍中繳獲的長槍?」

胡振邦探手懷,取出一支筆,微微一笑道:「今日我來帥府,並未攜帶我慣用的長虹劍,就暫以這枝狼毫筆作兵,與郡主討教一番。」

四下頓時嘩然一片,連耶律浩罕也是微微一怔,心道,「這胡振邦竟這般託大,莫非他不知傲霜得我真傳,雖力稍有不足,這一手鴛鴦刀法可是遼國一等一的好手。」他邊上的庫倫,心道「不知他手中這枝筆是否暗藏玄機,是一件非同尋常的兵?」

一旁的庫倫似是明白大帥的意思,一雙鷹目炯炯注視著胡振邦手中的狼毫,但見此筆長約七寸,筆桿乃是以北地極寒之域的苦竹製,呈黃褐,前端是灰黑狼毫,外表看來並無異常。

需知漢人的奇門兵中,原是有一種作「判筆」的短兵,筆多以鋼或者黃銅鑄,兩頭俱以玄鐵打尖尖的筆鋒狀,纏鬥時專用於點取要害位,也是一件不容小覷的兵。眼前胡振邦手中之筆,卻平平無奇,輕若鴻,顯然並無特殊。於是他便向耶律浩罕略一頷首,意思是說此筆尋常,並非異樣。

那耶律傲霜見胡振邦竟拿出一枝狼毫筆來做兵,冷笑一聲道:「胡將軍如此輕慢,想是藝高人膽大了,那便領教了!」話音未落,向前,左刀在前,右刀在後,使得正是一招「雙燕林」,快如閃電刺向對手。

胡振邦見來勢迅猛,形微側,讓過銀刀,眼見右側金刀又至,他竟不閃不避,筆端反點,去襲對手右臂曲池,若是對手繼續遞刀,勢必在刀尖尚未及他軀之時便會被點中道而力竭。

耶律傲霜見他招數巧妙,不待一招變老,左足點地,一躍而起,人在半空中,上三刀、下三刀、左三刀、右三刀,雙刀大開大闔,須臾間砍出一十二刀,將胡振邦籠罩在一片刀之中。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心下都道,「郡主這般淩厲的刀法,這胡將軍如何能敵。」

但見胡振邦形忽左忽右,繞著郡主疾奔,飄忽不定,竟如汪洋風暴中的一葉小舟,一片刀之中,隻聽得「叮叮噹噹」數聲,郡主的雙刀竟被激開去。

眾人目不轉睛,卻也沒看出名堂,不知道這聲音因何發出,但耶律傲霜卻是大為驚訝,需知這飛沙卷石十二式刀法使得異常迅疾,每一刀劈刺、每一刀砍削都既狠又準,而且每式中都藏有三四招變化,可在頃刻之間使用四十八餘招,更兼雙刀或刺或劈或砍或挑或掃,招數絕不用老,對手居然都能憑手中一支小小狼毫筆,在疾風驟雨般的刀法中,抓住電火石的一隙間,雙刀的刀麵之上輕輕一點,以力將自己雙刀震開,看似輕描淡寫地,實是拿準,妙到毫巔。

耶律傲霜當下神一振,不敢小覷對手,雙刀錯,哐啷一聲,由攻變守,刀勢放緩,使的正是八卦刀中的招數,力圖以靜製

胡振邦見變招,當下也順節奏變幻招數,一柄尋常筆以攻代守,隻等耶律傲霜出破綻間隙,便以筆急襲向對手要害道。

外人看來,攻守互換,兩人手好似從急風驟雨,變為雲淡風輕。隻道是郡主久攻不下,對胡將軍起了惺惺相吸之意,因而施以緩手,唯恐傷著了他。但耶律浩罕卻看得真切,那胡振邦雖然手持一隻普通筆,但其招數湛,力深厚遠在郡主之上,看來那胡振邦在這樣的場合之下,已是對郡主手下留了。

他心下想著,對胡振邦又是多了一分好。正在思忖如何中止這場比武間,驀地裡聽賬外一陣喧嘩,一名契丹衛士跌跌撞撞闖進帳篷中道:「大帥,不好了,有狼群來襲!」

耶律浩罕怒道:「何至慌慌張張,了軍心!」

胡振邦雖與耶律傲霜比武,但耳聽八方,聽聞帳外有異,當即躍出一步對耶律傲霜道:「郡主閣下,當下急,不如下回再比試?」耶律傲霜順水推舟,收了雙刀道:「胡將軍好武功,傲霜改日討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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