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馬寒江湖行》第二十九章、逃牢獄

隻見牢房門大開,一名佝背白鬍子的老獄卒送來一大盤飯菜。書趣樓(www.shuqulou.com)除了一碗白米飯,還在一隻燒,一隻豬蹄,更有一壇上好的燒刀子,酒香四溢。原來睡夢中的酒香便來自於此。

拓跋鴻飛一驚,道:「這是要送我上路麼?」

那老獄卒笑嘻嘻地道:「哪裡哪裡,這是大人特意吩咐下來的,是向三位表示道賀。」

拓跋鴻飛奇道:「喜從何來,有什麼可賀的?」

獄卒道:「這個小的實在不知。上麵隻是這麼吩咐的。小的隻管送上來便是。」

拓跋鴻飛正自飢腸轆轆,顧不得許多,心道:「便是死也要做個飽鬼。」當下抓起那隻燒,扯下一條便大嚼起來,又舉起那壇燒刀子,仰脖灌了下去,隻覺真乃人間味。

他忽地想到什麼,問道:「我那兩個兄弟呢?也在慶賀不?」

老獄卒道:「這個,這個小的當真不知。應該是如此吧」

拓跋鴻飛連呼:「二弟!三弟!」獄外並無聲息回應,原來這個監牢隻關押著這黨項三鷹,並無其他犯人。拓跋鴻飛眼見無人應答,心下大,一把抓過老獄卒道:「他二人到哪裡去了?」

那老獄卒大驚,聲道:「小的實在不知,隻聽說,隻聽說」

拓跋鴻飛急道:「聽說什麼?」手中用勁,那老獄卒頓時麵上漲得通紅中,無法張口說話,隻管連連擺手求饒。

拓跋鴻飛猛省對方不會武功,力一收,手上勁力頓消,好言道:「你人家你且老老實實說與我聽,我不與你為難!」

好老獄卒咳嗽連連,半天道:「你便是殺了我,我也說不出來呀,那兩個犯人,一個時辰之前便已提走了。」

拓跋鴻飛道:「為何隻提走這二人?」話一出口,頓時後悔,心道:「此人一概不知,我又何必多問!」

不想這老獄卒卻道:「聽說是這二人立功了罷,至於立什麼功,在下是當真不知。」

拓跋鴻飛大奇,心道:「立功?立什麼功?莫非,莫非他二人扛不住招出了《武經總要》的下落?」心下這樣想著,口中卻問道:「今日為何要換你來?此前送飯的獄卒呢?」

那獄卒道:「今兒個牢頭說,有犯人立功了,將功贖罪,可喜可賀,上頭一高興,府統統都放大假。牢頭還說,大夥兒辛苦了這多天,是該放鬆放鬆,都聚到了吉慶樓喝酒去啦,偏讓小老兒來當值,還囑咐好酒好菜拿來給你也用上一用,絕非要送你上路啊,可不曾想,被你這一掐,咳咳,小老兒險些沒命」

拓跋鴻飛心中暗道不妙:「莫非這二弟、三弟果然招供了?」轉念一想,這絕無可能,黨項三鷹是何等人,豈是公堂上威便可以屈服的?可是,可是我自己是這等人,二弟三弟是否也和我一般,能這樣咬牙過來呢?況那三弟雙目已盲,二弟中四刀傷,開封府各種手段招呼上去,他二人難保得過去,是了,為何前次提審二人,都用去了好幾個時辰,若是無話可待,又怎麼會將二人留在公堂上這般長久這一瞬間,他心念百轉,心中猶疑難斷。

驀地裡靈一現,腦中有了主意,忽地目:「老傢夥,把你上鑰匙拿來我用一下吧。」

老獄卒大驚:「求你放過小老兒吧,你若跑了,小老兒全家人可被你連累了,如何使得!」

拓跋鴻飛喝道:「廢話,快拿鑰匙出來!」說罷手中一,那獄卒連連咳嗽,漲紅了老臉道:「我這就拿,這就拿。你且鬆開手。」

拓跋鴻飛將手略鬆一鬆,老獄卒巍巍地手到襟下擺,取出一大串鑰匙,拓跋鴻飛一把奪過,「快快開啟我腳鐐!」

拓跋鴻飛腳鐐一,登時整個人神大振,竄到監牢外,將老獄卒關進牢,順手把鑰匙帶了走。他往東頭西頭兩間牢房門上的小鐵窗張了一張,果然裡空無一人。顯然潘天羅與麻青是被帶到別了,不容多想,便要轉離開,忽地想起什麼,轉頭沖被他關進牢的老獄卒問:「你可知今日是幾時?」

老獄卒聲道:「今日,今日是四月十四,明日是四月十五,小老兒還要帶上婆娘去上香,你,你便放小老兒出去吧?」

拓跋鴻飛大喜,心道:「當真是天助我也,說不得了,二弟三弟我回頭再設法來救,待我明日先見了師父,將經書給他之後再設法來營救你二人!」掉頭便往通道外頭跑。

那老獄卒急得大喊道:「快快放我出去,外頭還有不差役,你越獄罪加一等,抓回來還要遭罪的」

拓跋鴻飛上本無刀劍之傷,隻在那一日在堂上挨過一百杖,雖是皮開綻,但畢竟隻是皮外之傷,並未傷及筋骨,加之皮外之傷已漸痊癒,早已無礙。現下甫獲自由,登時健步如飛,沖向監牢通道盡頭,那通道盡頭直通外麵大院,所幸剛剛有人進去,大門未閉,一掌推開之後,眼前豁然大亮。

大門外還留守著十來個差役,正自圍在一張桌前喝酒吃,忽見拓跋鴻飛發足奔來,定睛一看,竟是牢重犯,驚得急去牆上摘取佩刀,卻哪裡還來得及。

拓跋鴻飛外號原「撲天雕」,輕功夫最為了得,隻輕輕點地,便從他們桌上躍將過去,反手一揮,丟擲一件事,從差役知他武藝了得,個個大驚,皆往桌下躲避,隻道是什麼厲害暗,隻聽得「嘩啦」一聲,眾人抬眼去,那木桌底下竟穿了十幾把銅鑰匙。

原來那拓跋鴻飛將搶來的鎖匙當作了暗發出,若非這些鑰匙後麵穿著一隻大大的鐵環,必會穿桌而過,眾人腦袋。

待眾差役戰戰兢兢鑽出桌底再看時,拓跋鴻飛早已跑得不見蹤影。

拓跋鴻飛一路飛奔,唯恐被人認出形跡報了,專挑擇人跡罕至的地方行走,凡是酒肆茶樓菜市這些熱鬧一概繞道避開。

他自知過不多時,開封府便會通輯自己,整個汴京城裡定會到滿自己畫像。當務之急,是換一服,再想法改換了自己麵貌。

他腳步不停,走了數裡路,轉過兩條大道,穿過七八條小巷,忽見街道邊上有一戶人家院門未閉,一個閃闖了進去,見一個老婆婆正背對自己,往一桿上晾曬棉被,後麵另一橫桿上晾曬著幾件男人衫。

拓跋鴻飛趁不備,順手將那上麵正晾曬的一套藍布長衫捲了下來,抬眼瞥見一旁房門大開,一個貓腰閃了進去。原來是個廚房,灶上正蒸著饅頭,他也顧不得燙,抓了四、五隻就包在服中,又見案板前頭放著一把菜刀,也一併拿了,包在服中,打包袱往上一背,從原路退出,那個老婆婆兀自背對著他在拍打棉被,想是年紀大了耳背,竟對家中有人闖了進來東西被盜全然不知。

他奔出數十丈遠,便見前麵一個蔽去,臨河數十株柳樹一字排開,濃蔭直垂地下,恰似形了一道風的綠門簾。於是奔到柳樹後,除下上破破爛爛的舊裳,所幸那件藍長衫雖略有些短小,但胖瘦倒也合適。

換好裳,他倚靠在一棵最大的柳樹上,將順手抓來的饅頭全吃了,腹中是有些飽了,卻覺有些口,急急跑到河邊去掬水,那河水倒也清澈,拓跋鴻飛猛見水麵映著一張披頭散髮,鬍子拉碴的臉,驚覺太過惹眼,服雖然是換了,樣貌也須得改改纔是,想到自己還順手了一把菜刀,當下有了主意,取過菜刀,一點一點剃刮自己的頭髮,鬍子。那老婆婆家的菜刀有些鈍,隻剃他齜牙咧,足足剃了半個時辰方纔剃。對著河水一照,儼然了一個出家人模樣的壯年漢子,連自己也認不出自己了。

呆得一呆,他心想,今日已是四月十四,明日便是十五,師父待我們,務必要在四月十五這一天,將得手後的那一十二卷《武經總要》到他手中,可是,二弟、三弟現在還在開封府監牢之中,不對,那老獄卒說是他們二人立了功了,因此府裡的人還慶祝起來,他還說『兇犯招供了,上頭放大假』這不是便是說二弟三弟將經書所在地說了出來麼?

「二弟、三弟會如此經不住包拯的大刑麼?決計不可能,我黨項三鷹都是鐵錚錚的漢子,連死都不怕,又怎會輕易便招供了呢?」拓跋鴻飛搖搖頭,似要晃掉那些疑問和想法,可是腦子裡質疑之聲卻源源不斷而來。

「若是沒有招供,為什麼每次他二人審訊的時辰都比我要長這麼許久,為什麼有幾次問他二人,都是含含糊糊,不肯多說便睡去了呢?是因為不住堂上的折騰,說?還是,對了,聽說有一種迷藥,可以讓人在昏昏沉沉中說出,莫非」

拓跋鴻飛苦思冥想,想不潘天羅、麻青究竟是否如那獄卒所說,已經招供了。「如果他二人當真是供出了這十二卷《武經總要》的下落,恐怕包拯早已帶人包圍了大相國寺,早將這些經書拿到手了吧!難道他們之前所說和慶賀,便是為慶賀經書得手?」他心念一,越發焦躁不安起來。

「不管二弟、三弟是否得手,總之這大相國寺,我是無論如何要去探一探的。」當下打定主意,夜人定之後,再潛大相國寺,去探那經書是否還在。

於是便大著膽子繼續往城中方向而去,因他鬚髮皆剃,又換了衫,自是無人將他與「逃犯拓跋鴻飛」聯想到一。一路之上,並無人多留意他一眼。

路過一煙花柳巷,他尾隨一個打扮鮮的爺公子哥到僻靜,下手點了他道,從他袋中搜出幾綻銀子,找到一個馬鋪,買了馬,一直馳到距相國寺數裡路外的一家客棧住下。這一路之上倒並未見到府模樣的人,心中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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