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仵作》第三十一章 十裡聖穀
三月汴都煙雨空濛,巍巍行宮,市井人家,皆花紅柳綠裡。書趣樓(www.shuqulou.com)
傍晚時分,江北水師都督府裡,章同一花廳便叩拜道:“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
步惜歡負手而立,賞著窗外那頗似盛京江北都督府裡的景緻,轉過頭來漫不經心地道:“平吧,瞧卿腳靈便,嗓音也含中氣,看來是傷養得不錯。”
章同謝恩而起,恭謹地答道:“承蒙陛下恩旨,醫院上下盡心盡力,微臣福大命大,如今除了左肩尚在將養不能使槍以外,行無礙。”
“嗯。”步惜歡隻是嗯了一聲。
章同沉默以對,氣氛有些尷尬。
頃,步惜歡笑了聲,“朕今日微服去臨江茶樓裡坐了會兒,回宮途中路過都督府,就進來探卿一眼,沒別的事。”
“承蒙陛下掛念,微臣也盼著早日傷愈,好為朝廷效力。”章同抱著拳,言行舉止恭謹客套。
這三個月多來,他雖在府裡養傷,但朝中之事都聽說了。
上個月恩科放榜,朝廷分三等取士,點錄四十九人,聖上欽點甲榜八人,皆放往淮州、關州和星羅各縣為吏。此三州皆是從龍要臣主事,既能防備士族黨羽迫害寒門新吏,又能將這些寒門學子施政的一言一策盡收眼底,可謂煞費苦心。
近來,汴都城中的寒門學子人數不減,反有越聚越多的趨勢。恩科放榜後,一些落選的學子並未返鄉,而是聚到刺史府外聯名請願,州衙能簽發暫住文書,準他們留在都城求學。這些學子當中,除了恩科落選的,還有一些是剛從其他州縣趕來的,盡管知道今年不可能再開恩科,但當今聖上曾在茶樓裡與眾學子辯議朝政的事已是天下皆知,難免有人想在州城待著,運氣。
聽說,刺史陸笙被雪片子般的請願書鬧得一個頭兩個大,前幾日扛不住了,進宮恭請聖意去了。
又聽說,聖上對學子們的意願甚是重視,次日就在早朝上詢問百有何良策。
各地學子聚集在都城,小到食住行,大到京畿治安,長住都不是現實之事。再說國家尚未久安,都城裡人多又雜,萬一混進刺客來,誰也擔待不起,故而百一致反對各地學子在都城久留。
但各地學子乃國之棟梁,請願之聲不可置若罔聞,於是左相陳有良提請,刑曹尚書傅民生、兵曹尚書韓其初、工曹尚書黃淵和督察院左督史王瑞等人附議,請旨於各州縣及汴都城設學,設縣學、府學、太學,各學設四學、書學、律學、算學、農學、醫學,不拘門第,以試招錄。
眾所周知,當今聖上親政之初,提出要取士改革時,興學就在新政之列。南興之前,寒門學子在拜士族門下當門生之前,多求學於私塾,朝廷僅設有國子監一學,學生多是七品以上士族子弟,並無寒門書院,可既然要改革取士,自然要有取士之徑。上個月的恩科不過是朝廷以汴州為試點試行改革之策,若要舉國推行,自然要先篩選人才,不然朝廷一開恩科,各州縣千上萬的學子就都湧向都城來,那還得了?
這不?解決之策來了!
先興學,後設考,層層錄憂,再以恩科取士。
章同自認為是個武夫,可此事連他都看明白了。瞧瞧提議附議的那些人就知道了,聖上怕是早就等著這一天呢!聖上之謀向來深遠,他下旨開放恩科,不可能料不到各州縣學子的反應,他極有可能早就在等各地學子湧汴都的這一天,等刺史府焦頭爛額,百不得不想法子安置學子,最後順理章地由近臣們提出興學設考,為舉國推行取士新政鋪路。
隻是,聖上是從何時起就算到這一步的就不好猜了,這人行棋佈局深不可測,每當你驚於他的深謀遠慮之時,過一陣子再看那局,就會發現他的謀算仍然未到盡頭。
回想南下之初,朝中一堆的爛攤子,而今不過一年,嶺南平定,淮州大安,賑災已有新策,江南水師已降,朝堂也已洗清,興學取士等新政正一步步地推行,民心鼓舞,百勤政,舉國上下一派新氣象,隻除了……皇後未歸。
而今皇後問政淮州、平定嶺南的功偉績已了汴都百姓和各地學子熱議之事,可決定改道圖鄂後就沒了訊息,圖鄂鎖國已久,國人擅蠱,素來神,此去兇險極大,也不知如今怎樣了。
章同走著神兒,不知過了多久,回神之時,步惜歡已迎麵走了下來。
“天不早了,朕該回宮了,卿不必急著舞刀弄槍,先把傷養利索了,莫要落下病兒,朝廷日後還指著卿挑大梁呢。”步惜歡到了花廳門口,略微頓了頓腳步。
章同知道步惜歡所指何事,見他說罷就要離去,下意識地喊道:“陛下!”
“嗯?卿有事要稟?”步惜歡回問道。
章同垂首盯著花廳門外被晚霞染紅了的石階,眼中有掙紮之。
有事要稟?不,並沒有。
他是有事想問,想問……
“是,微臣……有事要稟。”章同艱難地閉了閉眼,跪下之後從懷裡取出一來,高舉過頭頂時,神已然如常,“啟稟陛下,皇後孃娘臨行之前曾將佩賜予微臣,下過一道便宜行事的旨,稱陛下如若有險,可準微臣執此佩斬殺臣!寧可因負禍朝政之罪而廢後,也要陛下平安無事。”
他其實想問,在圖鄂可有訊息傳來,是平安還是有險,可他還是不能問。已嫁作人婦,由不得別的男子掛念,自古君心多疑,縱然聖上待極好,他也不該顯對的心跡,以免聖上疑。他能做的唯有盼著,盼恩寵永固,盼平安歸來。
章同高舉著佩,暖玉承著晚霞,玉之上,飛抬首,眸所之正是當今天子。
男子定定地著那忽然得見的佩,似著久未相逢之人,庭前無樹亦無花,清風晚霞卻分外人,而最人的莫過於那眸波深,說不盡,似海深。
半晌後,男子淡淡一笑,轉離去,章同詫異地抬起頭來,見天子信步而去,雲袖攏著紅霞,隨風舒捲,勢若飛花,話音仍是那麼懶慢,“佩乃皇後之,賜予卿乃的意願,待回來若想收回,自會到卿府上來取,朕就不代置了。”
“……”章同怔怔地目送著步惜歡出了都督府,連恭送帝駕的禮節都忘了,腦中隻剩下一句話——待回來。
聖上知道他想問何事,甚至……知道他對皇後的心意,可佩他還留在都督府了。
或許他錯了,聖上並不以恩寵待,而是待之以尊重。
章同緩緩地將佩收了回來,懷的那一刻,他竟覺得繃著的心神鬆開了,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他從未像此刻這般確信,聖上不會讓有事,無論在何方。
……
日暮西斜,雨燕歸巢,一駕孤車駛宮門。
太極殿前已掌了燈,小安子見到車駕,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稟道:“啟奏陛下,李將軍在殿候駕,已有半個時辰了。”
話音剛落,步惜歡就親手推門下了車來,未更袍便進了大殿。
李朝榮見駕之後二話不說便呈上了奏報,“啟奏陛下,圖鄂的奏!”
不待範通接呈,步惜歡便取來手中,就地拆閱!
這封信來之不易,南圖接駕的大軍在國境線那邊兒紮著營,上萬雙眼盯著,奏難以傳出,而暮青改道時所走的道信使又不知曉,烏雅阿吉隻能親自往返道將奏接國境。因族寨離國境線頗近,挨著南圖軍中的瞭哨,朝廷大軍找茬兒與南圖軍發生了一夜的沖突,烏雅阿吉才得以趁潛了族寨之中。
接獲奏之後,信使們八百裡加急日夜兼程,一路上跑死了好幾匹馬才將信奏了汴都。
殿窗關著,華室無風,鶴足銅燈上的蘭膏燭火卻無風自搖,晃得閱信的男子眸生驚波,幾度明滅。
“傳旨烏雅阿吉!”許久過後,步惜歡將奏一合,說道,“他告訴南圖使臣,就說朕限一月之期給南圖,若再找不到朕的皇後,朕就親自到都跟南圖皇帝討要個公道!”
“……是!”皇後孃娘已潛圖鄂國,隻是朝中咬定於南圖境遇襲失蹤,責令南圖尋人。聖上明知實,卻久不揭破,反倒下旨迫南圖,想來必有用意。但究竟有何用意,李朝榮沒問,更不問皇後在圖鄂又有何驚世之舉,他領了旨便辦差去了。
殿門開了又掩上,步惜歡轉到桌後,一座便提筆疾書,口中喚道:“月影。”
殿不見月影,隻聞人聲從西屏後傳來,“屬下在。”
“那老毒癡如今何在?”
“回主子,據例報,周老還在聖廟廢址附近采生練毒。”
“傳旨給他,說朕用他之時到了。”
“是!”
“將這封旨傳圖鄂,速命門中之人依計行事。”步惜歡將旨折起,隨手一送,那旨便飛了屏風後。
“是!”月影接了旨,屏風下的黑影一晃便不復見。
殿靜了下來,步惜歡起來到窗前推開了半扇殿窗,月朦朧,孤鴻長鳴,窗臺上玉蘭斜生,向著南方。
步惜歡也著南方,輕著懷中那新收的奏,似著驚,眉宇間的神也不知是嘆還是惱。
這人啊……素來是不長記,去年這時候還夢魘纏,今年就敢把自個兒當作待嫁之送神廟齋戒了。
拿下大安縣廟,假扮縣祭參選圖鄂大神,這可真是的作風!
不得不說,假扮參選之人大搖大擺地去往中州的確是個省事之法,但今年不同往屆,政局詭,潛圖鄂僅率有千餘銳,而今隨的護衛不過百人,在敵國久留太險。他遠在千裡之外,要想護,唯有把南圖和圖鄂朝堂上的水攪得渾些,纔好渾水魚。
眼下,南圖以為巫瑾還在嶺南待時而出,故而接駕的大軍駐紮在國境線南端,口稱要尋人,卻尋得拖拖拉拉的,看樣子想這麼一直耗下去。此前為了打掩護,他樂見南圖這麼耗著,如今也該他們張張了。
南圖大皇子的黨從在嶺南事敗之後,南圖就全境戒嚴,尤其是都皇宮裡,自從南圖皇帝下旨命巫瑾回國之後就再沒上過朝,是死是活沒人說得清。
在他看來,南圖皇帝應該尚在人世,朝政由左相一黨把持著,倘若皇帝駕崩,而巫瑾尚未回國,那麼大皇子乃嫡長子,即位名正言順。
而有趣的也正在於此,左相一黨既有把持朝政的勢力,巫穀皇後又把持著宮闈,那南圖皇帝病重,命豈不是攥在權臣手中?自古老皇帝死得不明不白,權臣假擬詔的事又不見,巫穀皇後等人為何非要等南圖皇壽終正寢再手?
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他們一黨還沒到那隻手遮天的份兒上,畢竟聖和景家這些年來一直在為巫瑾謀權,加上其他皇子的勢力,左相黨羽縱然勢大,南圖朝堂上恐怕也一鍋粥了。
既如此,何不再些?
以眼下南圖朝堂上的局勢而言,他放出話去要到都去見見南圖皇帝,不知這個訊息會在那一潭渾水中擊出何等響聲來。
還有圖鄂,木彥生、端木虺等人同巫瑾一起失蹤了,神和聖不可能不急,不論他們猜測使節團在何方,嶺南事敗之後使臣們久未傳信出去,巫瑾也遲遲不到都麵聖,神和聖必定各有各的急惱。
既如此,也不防他們再急些。
神大選這麼按部就班地進行下去要好些時日,而且並非好事,中州神殿、長老院、聖及各族勢力龐雜,某人一貫不喜朝堂爭鬥,當初在盛京可是個連太皇太後都不跪的茬子,到了中州為了殿試向人屈膝?
論濟世之策,可無需跪人。
月淡花低,男子的指尖在花瓶上繪著的雁歸圖上輕輕地描畫著,手比玉瓷明潤,意態比秋涼薄。
頃,涼意淡去,笑眸來。
得讓神和聖早日戈,把戰場轉移到中州之外,纔好某人大展拳腳鬧一場!
鬧完了,早日回來。
四月時節,漫山花黃,浩浩的車馬儀仗行進在崎嶇的山道上,漫漫黃塵裡,約見道旁立著塊山碑,青苔滿,字影斑駁——武牢。
武牢山地州、中州、延州三州界地帶,乃鄂族山,因山地帶有道峽穀,終年山霧繚繞,縱是絕世高人踏其中也難以困,故名武牢。
而那道峽穀名曰十裡聖穀,正是聞名天下的天選大陣的口。
沒錯,本該去往中州的殿試生隊伍忽然中途改道,來了武牢山。
殷長老冠冕堂皇地說,神夜觀天象,近日翼星不利,主見瘟惶,凡事牽纏,相剋憂煎,為大兇之相,疑殿試生中有克國運之星,而祿存之宿在北,實乃上天指引眾生神脈山北麓大陣。故而神殿奉天降詔,四州之殿試生十二人即刻改道武牢山,天選大陣,誅除災厄,擇選賢能。
這番說詞沒一個字兒能信,可信的原因應當是時局所迫,不得不提前天選。
暮青雖不知潛圖鄂之後,外頭又生了什麼事端,但神與聖的權力之爭顯然到了生死關頭,加之南圖使節團和巫瑾已失蹤月餘,的確有可能使得兩人焦躁不安,決定速速決一勝負。
這番變故對暮青而言是好也是壞,好在進山陣之後,離了眾多眼線,便可以大展拳腳,壞在神甲軍在大安縣已化散前往中州,如今突然隨殿試的隊伍來了武牢山,邊僅有護從百餘人,而神和聖既要一決勝負,神大選必然隻是奪權的其中一環,無論勝出天選的是誰的人,在出陣的那一刻,等待著的都必然不是迎接,而是險惡的殺機!而這百餘護從裡隻能有九人隨進天選大陣,此戰會萬分險惡。
據聞,天選陣中有九陣,乃上古時期所布,殺機奇詭,至今有守陣高人在。至於九陣是何陣法,如何破解,就連神也無法盡數知曉。
這些都是途中宿之時,暮青從藤澤和司徒峰的閑談裡聽來的,而這天日暮時分,隊伍翻過武牢山,抵達山半腰時,約見山下霧吞險峰,氣象如雲。此時日已西沉,山霧竟不見消散,反倒染了幾分霞,顯出些許妖異之來。
“下方便是十裡聖穀,儀仗止步此,不得再往山下行進。”隊伍停好之後,殷長老便對剛下車駕的暮青、藤澤和司徒峰三人道,“你三人即刻點選好護從,老夫引你們到穀口。”
“今夜便要陣?”司徒峰一臉驚詫之,聖穀之中大霧連綿,十裡不見人煙,白天都容易走散,夜裡進去不是找死?“長老,何必急於這一夜?今夜歇整,明日一早陣又有何妨?”
“半炷香後,老夫引爾等陣,若有人不想陣,老夫自會稟明神大人。”殷長老說罷便轉走開了。
司徒峰吃了記老拳,轉而看向藤澤,藤澤跟他打了個眼底司,他這才識相地閉了。
天選大陣時可帶九名護衛,這在圖鄂並非事,故而士族門第之中,凡是有陣的子弟無不提早數年甚至十數年就開始招納武林高手,藤澤和司徒峰的護衛隊早就安排好了,本無需點選,於是二人都看向了暮青。
早在途中得知此事後,暮青就將挑選護衛的差事給了月殺,隻點了一人——巫瑾。
巫瑾在大安縣廟中的傷已養得差不多了,他堅持陪同暮青陣,雲老和景子春自是不同意,但因途中人多眼雜,二人不便力勸,而暮青見巫瑾甚是堅持,考慮到陣中興許有蠱毒之險,便同意了此事。
巫瑾這一路上扮的是暮青的長隨而非護衛,故而當月殺率七名神甲侍衛來到暮青後時,一小廝打扮的巫瑾便顯得甚是紮眼。
藤澤和司徒峰都愣了愣,司徒峰以為撞見了奇事,指著巫瑾噗嗤噗嗤地笑問道:“不是吧?木縣祭要帶家仆陣?”
暮青道:“先生並非我的家仆,隻是不喜奢靡,司徒公子莫要以貌取人。”
“先生?”司徒峰打量了巫瑾一眼,這纔看出他雖然著質樸,相貌平平,但目中有清輝,風姿傲骨,的確不像是為仆之人。
除了武林高人,族府中自也極力招攬謀士,尤其是於縱橫捭闔、行兵布陣的高人。但文武全才者天下間有,故而如非破陣奇人,一般不會點選文人謀士陣,畢竟能帶天選大陣的名額隻有九個,陣之後保命要,能帶武夫誰也不會帶文人。
木兆吉要帶一介文人陣,此人必定於破陣,如此高人,各族必定爭搶,怎麼會甘願輔佐木兆吉?
正當司徒峰狐疑之時,藤澤溫和有禮地道:“原來是先生,失禮了。司徒兄直率,方纔並無惡意,先生莫怪。”
凡是高人,大多脾古怪,此人即便不是木家所派,而是自願輔佐木兆吉的,那也沒什麼可疑的,興許隻是木兆吉哪裡對了他的脾。
巫瑾未與藤澤客套,隻是一笑,淡而疏離。
藤澤見了,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測不虛,於是朝巫瑾施了一禮便不再叨擾了。
山腰上靜了下來,風嘯而來,霧無際,這下山前最後的時辰裡,各家高手無不相互拿眼估量著對手的實力,半炷香的時辰,星火紛飛間似見狼煙。
景子春和雲老心焦如焚,奈何兩人假扮著神殿接引使和木族的老家院,此時都不宜吭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一炷香在山風中燃燒過半。
殷長老獨自行來,說道:“時辰到,上路吧!”
霧靄於山間,老者拾路而去,腳下似實似虛,真如黃泉路上的引路人一般,司徒峰眼神兒發飄,見藤澤率九名侍衛當先下了山道,這才率人跟在了後頭。暮青和巫瑾走在最後,二人臨行前皆未與雲老和景子春有眼神流,就這麼下山往穀口去了。
……
峽穀穀口佇立著兩尊石像,眾人到達穀口時天已黑,月懸東南,朦朧霧裡,兩尊石像形如巨石,山鳥咕,霧沉穀口,氣森森如鬼門關開。
“到了。”殷長老回說道,“此便是聖穀的穀口,亦是陣口,行出十裡便可陣。莫要耽擱,爾等穀吧!”
“有勞長老引路,那便就此別過了!”藤澤拱手稱謝,而後便要當先陣。
這時,卻聽暮青的聲音從後頭傳來,“不是說四州之殿試生十二人皆改道武牢山嗎?怎麼隻有我們?其他人呢?”
殷長老循聲去,喜怒不地道:“到了即可穀,四州距武牢山遠近有別,自然不會同日抵達。或許有人已經到了,還有人未到,這可不好說。”
天選是最先出陣者為勝,倘若有人先到,那便占了先機,這並不公平。可天時地利人和,此六字已道盡所謂勝算本無公平,於是暮青並未糾結於此,釋疑之後便拱手道謝,準備穀。
殷長老道:“但今夜穀口一別,他日還能再見諸位。”
說罷便負手著眾人,示意眾人可以穀了。
“承蒙長老吉言,別過。”藤澤再未耽擱,當先率護衛了聖穀,司徒峰後腳跟上,暮青仍然走在最後。
穀中霧大,很快的,穀口外便如隔雲海。暮青回頭去,見殷長老的影在霧裡猙獰扭曲,不似人樣。再看穀中,黑崖崔嵬,勢如削鐵,月懸霧上,人在霧中,如行走在雲蓋倒扣的牢籠之中,人心頭升起不祥之。
出了聖穀纔可陣,而聖穀綿延十裡,即是說十裡之,尚無殺機。但各家護衛皆是高手,五敏銳,覺出聖穀地勢兇險,便不約而同地擺開梭陣,將主子護陣中,借著月小心探行。
走了一會兒,司徒峰停下回頭張了兩眼,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罵道:“那殷老頭兒的可真損!上路!上什麼路?”
藤澤隻得住了腳步,回笑道:“殷長老曾過天選大陣,他的話總是沒錯的,陣中殺機詭,死傷乃尋常之事,倘若你我破不了陣,今夜穀也就算是上路了。”
“……”司徒峰噎了下,一時間無言以對。
藤澤往司徒峰後頭看了眼,揚聲對暮青道:“木兄,雖說你我各為其主,但天選乃先出陣者為勝,不到最後關頭,你我是友非敵,不妨聯手,齊力破陣,如何?”
司徒峰愣了一愣,但隨即便明白過來,藤澤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此刻,他們二人皆被護衛護在陣心,唯有木兆吉的陣心之中有兩人——他和那謀士。
看來,那謀士果真是破陣高人!
好不容易招攬到了高人,木兆吉未必樂意為他人作嫁裳,但眼下的形勢由不得他不答應。若他拒絕,那便是與他們為敵,起武來,敵眾他寡,吃虧的必定是他木兆吉。再說了,尚未陣就殺個你死我活,這對誰都沒好,木兆吉理應知道何為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果他不懂,那也不妨用的。
司徒峰早在州試時就看暮青不順眼了,趁此機會給護衛們使了個眼,陣後的數名高手立刻轉麵向了暮青一行人,未亮兵刃,殺氣已。
神甲侍衛們無令未,但在司徒峰的護衛們出殺氣的一瞬,森冷的目便鎖住了他們的眉心、嚨、心窩和腕脈,不僅殺氣更勝一籌,軍紀般的自律更是令人心驚。
藤澤和司徒峰都驚了驚,還未等二人有時間琢磨,暮青就開了口。
問藤澤:“如要結盟,我可以助你破陣,你有什麼能助我的?”
司徒峰道:“我們人多,破陣之時,出的力自然比木縣祭多,這難道還不夠?”
暮青道:“未必,人多死的也多。”
“你!”司徒峰氣得氣直往頭頂上湧!怎麼著?殷老頭毒,木兆吉也毒,今夜沒個會說吉利話的人是吧?
暮青又道:“我為智囊,力自然要你們出,若我既要出破陣之策,又要出破陣之力,那結盟何用?”
“你為智囊?我看你是皮囊,皮還厚得很!”司徒峰譏諷道。
“司徒兄。”藤澤淡淡地看了司徒峰一眼。
司徒峰一驚,實在不知木兆吉有何過人之,不就是州試時巧破了一樁案嗎?藤澤實在是高看他了。
藤澤笑問道:“不知木兄需要什麼?”
“我需要知道有關天選大陣的事,包括神私下告知你的。”暮青直言道,好像提的是再尋常不過的要求。
司徒峰卻又驚了一把,神大人屬意藤澤為繼任人,他作為上屆天選的得勝者,必定將陣中之事告知藤澤了,但此事連司徒家都沒敢問過。司徒家陣隻是為了助藤澤得勝的,陣中事問得多了,萬一被藤家疑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司徒家尚不敢問,木兆吉打聽此事無異於引火焚!
可正當司徒峰如此作想之時,卻聽藤澤笑道:“人人皆對問及陣中之事避如蛇蠍,唯獨木兄敢問,好膽量!”
司徒峰猛地轉頭,差點兒把脖子擰了!
藤澤看起來頗為開懷,稱贊之言也不像是虛偽客套,他朝暮青招了招手,說道:“在我們之前,興許已經有人陣了,時間耽擱不得,木兄不防上前來,你我邊走邊談,司徒兄殿後。”
說罷,便對司徒峰道:“司徒兄,有勞了。”
司徒峰的臉頓時就跟穀中的景緻似的——不知是何。他不敢忤逆藤澤,隻得把手一揮,招呼人往後頭去了。
暮青帶人走上前來,侍衛們相互之間有所提防,故而未改陣型,便和藤澤隔著雙方的侍衛,邊走邊話陣事。
藤澤道:“神大人的確將他的經驗傾囊相授,但他也說過,這對破陣助益不大。傳聞天選大陣乃祖神下界之路,百步一陣,變幻莫測。傳聞有幾分可信另當別論,但可以肯定的是,陣中至今有守陣高人在。”
這正是暮青所疑之事,“那些高人從何而來?總不會是長生不老之,從創陣起活到至今吧?”
藤澤笑道:“自然不是。據說,當年創陣之後,一些高人不願世,自願留下守陣,後經繁衍生息,代代相傳,便瞭如今的守陣人。這些人懷絕世武藝,且深諳陣法髓,他們生來就在陣中,其中有不陣癡。天選大陣自創陣至今已被大大小小的完善過無數回,上回神大選是二十年前,這二十年間,那些陣癡不可能不大陣,故而神大人的經驗於我等而言未必有用。”
暮青走在藤澤後頭,不見其神,但此話倒以為有幾分可信。神大選自古有之,天選大陣雖詭,但隻要有人能出陣,陣局就不可能毫不流傳出來,歷經千百年,何陣能無解?除非陣局常變。
藤澤又道:“我從神大人口中倒是得知了一些別的事,據說陣中除了守陣高人,尚有一些武林人士在。”
“哦?”
“武牢山雖是地,但素日裡並無重兵把守,天選大陣殺名在外,尋常百姓本不敢靠近,但有一些武林人士會來闖陣。十裡聖穀無門,誰都可以進來,這些人或是武癡,或是陣癡,或為世間名利,或為突破武學境界,還有一些是被仇家追殺到無路可逃而躲天選大陣的。陣之後,有人死於陣中,有人困於陣中,也有留在陣中不願走的。約莫兩百年前,也就是大圖分而治之的時候,大陣西南出現了一座惡人鎮,鎮中之人不是古怪,就是窮兇極惡之徒。”
“……”這倒是出乎暮青的意料,曾在大漠破過暹蘭大帝陵墓中的機關,想象中的天選大陣應該與那大同小異,卻沒想到陣中竟還有村鎮。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如此說來,天選大陣的確是難破。可這麼多武林高人都破不了的陣局,為何每到神大選,總有人能從中走出去?”暮青又問。
“木兄真是敏銳,先出陣者為勝,而非先破陣者為勝啊,木兄。”藤澤的語氣聽著有些嘲諷,“我等又非武癡,陣本就不為破陣,久居陣中的高人無不深諳陣局,其中必有能破陣之人,我們何需自己蹚那些殺陣?”
“你要去惡人鎮尋訪高人帶你出陣?”暮青這才明白了藤澤的意圖。
藤澤道:“沒錯,但惡人鎮在大陣西南,要抵達鎮子,途中仍有殺陣要破,還能與木兄聯手。待抵達惡人鎮後,能否尋訪到願意出山的高人,咱們再各憑本事吧。”
暮青默然,心中冷笑了一聲,好一個各憑本事!惡人鎮中高手如雲,誰是破陣高人,誰又願出手相助?且那些高人古怪,想來不會輕易幫人,很有可能有何條件,這恐怕纔是神告知藤澤的事。
暮青很聰明地沒再問下去,再問下去這同盟就結不了。藤澤方纔之言雖然可信,但他從一開始就在防著,他讓近前說話,說得好聽點兒是近些說話方便趕路,實質上,居中行路,前有藤澤,後有司徒峰,又何嘗不是被人包夾著?從一開始就知道藤澤的心思,不過是與他各有所圖,故而沒有揭破罷了。
暮青和藤澤很有默契地都沉默了下來,結束了談話,穀中一時間靜得隻能聽見腳步聲。
司徒峰在後頭聽兩人說了這會兒話,心頭已經冷靜了下來。藤澤的心思雖然一貫令人難以琢磨,但他絕對不是一個僅因欣賞就能對人推心置腹之人,他對木兆吉實言陣中之事,恐怕多半是說給那謀士聽的,畢竟出了聖穀之後要多仰仗此人。
眾人穀之時約莫是戌時,十裡路本無多遠,但穀中大霧,眾人行路又倍加小心,故而腳程不快,約莫半個時辰後,隻見穀中地勢漸漸開闊,兩旁高崖依舊在,霧中卻已形如遠山了。
漸漸的,獨石矮叢、零星樹木出現在穀中,眾人繞行,又探了約莫大半個時辰的路,見前方老樹叢生,儼然出現了一片林子。
藤澤停下腳步說道:“總算快到了!出了此林,再過一條狹道,便可出穀了。”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武者率領藤澤的隊伍長矛般進了林子,林中樹木高直,舉目去,如萬劍葬於大地,霧輝,如人間虛境。
侍衛們不約而同地收了陣型,將各家主子護得了些。
藤澤道:“尚未陣,小心行路即可,不必過於張。林中有片湖泊,形如鉤月,見湖繞行,往湖心所向之去,即可出林。”
那絡腮胡武者按著藤澤的指示探路,但此林頗深,霧障目,眾人尋了一陣子並未見到湖泊,隻見大霧吞月,似雲蓋倒扣,樹木參天,如天牢地籠。
那武者問道:“主可知湖泊在何方向?”
藤澤道:“這我也不甚清楚,神大人並未提及,聽他的語氣,尋湖並未費多大週摺。”
那武者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拔出匕首就近在一棵樹上挑下塊樹皮,說道:“那就再往前走走看吧!”
於是,眾人又往前,可這回沒走多久,那人便嘶的一聲停了下來!
“怎麼?”藤澤問。
“主,果然不大對勁!我們在原地打轉,您看!”武者閃讓開,隻見他旁的樹上赫然了塊樹皮!
藤澤上前一看,麵凝重地道:“上去看看!”
武者會意,縱便上了樹!眾人仰頭去,見那人風剛猛,踢得樹上鳥群驚飛,大霧都散出個來!他順勢上了高,霧漸漸回籠,人便不見了影。
過了片刻,那人踏著樹鷂躍而下,沉聲稟道:“回主,霧太大,在上頭僅見一些樹冠,不見湖在何方。”
藤澤聞言默然良久,隨即轉頭看向了巫瑾。
暮青和巫瑾一同走了過來,巫瑾一言不發,倒是暮青看了看樹上的刀痕,忽然皺起了眉頭,隻見刀痕斜下方長著塊老疤,形如梭子,已然生了青苔。
“這樹上有節瘤!”暮青回頭看向藤澤,藤澤被那寒劍般的目刺得一愣,尚未吭聲,暮青便繞過他往前頭去了。
月殺率神甲侍衛們跟上,藤澤和司徒峰尾隨在後,見暮青停在前頭的一棵樹旁敲了敲樹乾,說道:“這棵樹上也有!”
說罷,不待眾人近前細看,又往前頭去了。
如此察看了一圈兒,方圓五十步,有十幾棵老瘤樹。
司徒峰無頭蒼蠅似的跟著暮青轉,早就惱了,不耐煩地問道:“樹上有瘤又能說明什麼?”
暮青沒搭理他,問那蓄著絡腮胡的武者道:“你方纔做記號,為何不是在樹上劃一刀,而要挑下塊樹皮?”
那武者道:“林中大霧,又是夜裡,劃一刀哪有挑塊樹皮顯眼?”
“這就是了。”暮青轉頭對藤澤道,“樹皮被剝之後,有機輸送阻斷,聚集在被剝的樹皮上,就會形節瘤,剛才那十幾棵樹都是從前被剝過皮的。”
暮青用詞生僻,藤澤足足愣了半晌,卻沒時間思考聞所未聞之詞,他的心神係在暮青的最後一句話上!
“木兄之意是……從前也有人像我們今夜這般被困在了此林中?”
“沒錯。”
“可神大人從前並未在此遇上迷陣。”
“但你也說過天選大陣常有改,神二十年前沒遇到迷陣,不代表從前沒人遇到過,從這些樹上的節瘤來看,已經形很長時間了。”
“……”藤澤沉默了。
司徒峰道:“我看是木縣祭被嚇破了膽才疑神疑鬼的,此地可是聖穀,咱們還未陣!”
未陣?暮青冷笑了一聲,那可未必!
此時再回想殷長老穀之前的話,才發現那話裡有矛盾之,當時他說:“此是聖穀的穀口,亦是陣口,行出十裡便可陣。”可既然要行出十裡纔可陣,穀口又何來陣口之說?
他們很有可能被那姓殷的老頭兒給擺了一道——並不是過了十裡聖穀纔可陣,而是在踏穀口的那一刻就已在陣中了!
但此中蹊蹺暮青當時在穀口時疏忽了,此刻便覺得再提已無意義,不想和藤澤討論為何殷長老知道林中有陣卻未稟知神,隻想出陣。
於是,暮青對藤澤道:“我們是在聖穀還是在天選大陣中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此刻困在陣中,破陣纔是當務之急。”
“……木兄所言極是!”藤澤神凝重地點了點頭,那些陣癡古怪,絕非循規蹈矩之人,把陣布來林中也不無可能。於是,他看向巫瑾,意味再明顯不過。
巫瑾知道藤澤和司徒峰皆把他當做了破陣高人,他並不在乎兩人如何看他,隻是低頭看向暮青,說道:“莫急,剛被困住,不妨再走走看,興許……會有所獲呢?”
這是一路上藤澤等人頭一回聽見巫瑾說話,隻覺得那嗓音乾凈得讓人想起聖山上的雪,落在塵世,卻不染塵詬,淡漠高潔,拒人千裡。唯有那雙低垂著的眸中含著和暖的笑意,皎如月,彷彿連林中霧都被退了幾分。
暮青和巫瑾對視了一眼,穩了穩心神,點頭道:“好,再走走看。”
兩人之言聽在眾人耳中皆以為是巫瑾這破陣高人要再探探此陣,於是藤澤給護衛首領使了個眼,那武者又使匕首就近在樹上挑下塊樹皮來,而後帶隊探陣了。
此陣並無殺機,似乎隻是迷陣,眾人在林中徘徊,明知天選大陣就在前頭,卻不得其門而。
片刻之後,眾人果然又繞了回來!
“嘖!還是在繞圈子!”那武者瞥了眼缺了塊樹皮的樹,皺起了眉頭。
藤澤朝巫瑾施了一禮,問道:“不知先生可有所獲?還不吝賜教。”
巫瑾沒吭聲,他看向暮青,暮青已經走到了那棵樹前,正看著樹。
眾人的目不由都隨著巫瑾聚到了暮青上,那棵樹上可沒有節瘤,隻有侍衛做的記號,誰也不知暮青又在看什麼。
“你確定我們在繞圈子?”暮青看向藤澤的護衛首領,說出的話人脊背發涼,“這不是你做的那個記號!”
“……什麼?!”那首領懵了。
“這的確非常像你做的那個記號,但下刀的力道不同,確切的說,是兵刃不同。”暮青學著那首領下刀的手勢虛虛地往樹皮上一紮,說道,“你是從此下刀將樹皮挑下來的,因匕首乃是雙刃,故而下刀之,樹皮的上下兩端都應該有刀割的痕跡,而這個記號,下刀的位置與你相同,但隻有下方有刀割痕跡,上方沒有!上方樹皮的紋理順長自然,無斷,乃是順著樹皮的生長紋理被揭下來的,故而做此記號的兵刃是單刃,也就是說……是一把刀!”
在場的多是武功高強之人,不難理解暮青之言,但仍被此言所驚,驚的不僅僅是暮青言中之事,還驚於敏銳的眼力!
眾人被困於陣中,所有人的心思都在破陣上,有誰此時會去留意樹上的記號有哪些細微的不同之?此人敏銳的何止是眼力?這變不驚的冷靜隻怕纔是真正可怕之!
木兆吉……
藤澤和司徒峰一麵審視著樹上的記號,一麵審視著暮青,見在樹皮的斷了,又蹲下在那塊被挑下來的樹皮上同樣了一把,而後對著朦朧的月了指腹。
“嗯,樹上的樹皮斷麵尚且潤,揭下來的這塊尚無灰塵,說明記號是剛做的。”暮青扔了樹皮,起脧著林中,所說之言比剛才的話還人頭皮發麻,“這林子裡有一個人,一直在跟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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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這章會卡,結果意外的順,雙手合十,祈禱下章不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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