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凰》第229章 湮滅
「大哥!」薄雲鬱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緒,神瞧著有些不太對,「對不起!」
薄雲崇愣了愣,一時間丈二和尚不著頭腦,不知道兄弟這沒頭沒腦的一句對不起,是從何而來?
「對不起什麼?」薄雲崇問。
想了想,大概是覺得老二出事,沒幫上忙?
「大哥!」薄雲鬱笑了笑,麵蒼白得厲害,整個人消瘦得就跟紙片人似的,彷彿風一吹就散了,「二哥的事,我會盡量去幫你,你不要那麼心焦,凡事……多為自己想想!」
薄雲崇一愣,「老四,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說什麼胡話?我是你們大哥,凡事自然要多照顧著你們,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找太醫?」
薄雲鬱搖搖頭,冰涼的手,輕輕拍了拍薄雲崇的手背,「哥,好好的。」
「哦,好好的。」薄雲崇有些懵,委實沒明白老四為什麼怪怪的。
後來他才曉得,這不過是一場謀,看似深義重的背後,是踩著別人的骨,為自己堆砌起的未來的延續。
薄雲列的人一直跟著薄雲崇,是以薄雲崇本騰不出手腳,隻能帶著令人嫌惡的「尾」繞圈子,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沒辦法宰了這幫混賬。
倒是薄雲鬱,一個病秧子,平素瞧著膽小怯懦,此番倒是膽子不小,單槍匹馬的進了天牢重地。
「老四?」薄雲岫重鐐加,靠坐在牆角,滿是汙的麵上已經瞧不清楚最初的容,「你怎麼敢進來?出去!快走。」
「二哥!」薄雲鬱低低的咳嗽著,麵慘白如紙,「你若是出去,是否能保證,一定反了太子?」
薄雲岫扶著牆,巍巍的起,「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二哥!」薄雲鬱斂眸,「我想過了,你比我有用,父皇疼你,文武百多會忌憚你,而我……不敢是個病秧子,連太子都不把我放在眼裡,本不屑對付我。」
薄雲岫拖著沉重的鐵鏈,亦步亦趨的走到牢籠柵欄前,眸幽沉的盯著他,「老四,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若你有難,就去找大哥,大哥是皇長子,太子也不敢輕易撼。立嫡立長,大哥是唯一一個能與太子抗衡之人。」
「二哥!」薄雲鬱麵蒼白的笑了笑,「我沒什麼難,隻是覺得很難過。兄弟鬩牆,為了那一個皇位,竟連骨親都可以不顧。」
薄雲岫定定的看他,「出去吧!別再來了。」
「二哥!」薄雲鬱將一樣東西遞給他,「這裡麵是一幅畫,你幫我……找到,好好的照顧。」
薄雲岫不解,「老四,你到底是怎麼了?」
「二哥,我把所有的罪責都擔了下來。」薄雲鬱低頭苦笑,「待會就會有人把你放出去,我來替你擔著所有的事,你幫我……照顧好我的妻兒。」
「老四,你瘋了,我不答應!」薄雲岫冷然抓了柵欄,「你出去,立刻馬上滾!」
薄雲鬱搖搖頭,「二哥,你府裡還有人等你回去,你都忘了嗎?」
心神一,薄雲岫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了夏問曦的影,的笑,的哭,還在等他……
「二哥,我都已經準備好了。」薄雲鬱將盒子遞進去,「你接著,答應我!就當是暫時替我照顧著,若是以後、以後有機會,你反了太子,再來救我好不好?!」
薄雲岫沒說話,眼眶猩紅,握著柵欄的手背上,青筋凸起。
走出大牢的時候,薄雲岫仰著灰濛濛的天,間滿是腥甜滋味。
「老二!」薄雲崇快速迎上來,攙穩了薄雲岫,「怎麼樣?還好嗎?」
「先、先別送我回去。」薄雲岫聲音沙啞,「帶我去沐浴更……」
薄雲崇心神一震,「你?」
「我不想,讓看見,更不想讓擔心。」薄雲岫努力的睜著眼,然則眼前的一切,終歸黑了下來。
「老二!老二!」
「二皇子?!」
「快,快找太醫!」
薄雲岫傷得太重,渾上下,被打得無完,傷外傷一大堆,若不是薄雲鬱及時將他換出來,隻怕……真的會醒不過來。
所幸,他還是醒了。
醒來第一件事是回府,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再不回去,怕是都要起疑了?不,是連他長什麼樣都會忘了吧?
夏問曦的確是等了很久,久得已經快忘了,自己為什麼要等,到底還要不要繼續等。
薄雲岫總是夜裡來,悄悄的來,還是跟做賊一樣,當是見不得的人。他很說話,隻是抱著,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最後終是一言不發。
天亮的時候,邊又是空的。
夏問曦仰躺在床榻上,神麻木,眼神空。
「主子?」阿落在旁候著,「您要洗漱嗎?今兒想吃點什麼呢?」
外頭又傳來了靜,隻不過這一次好似不太一樣了,相宜閣被收拾起來了,這是後院之中除了主院之外,最緻的院子,可見很快又會有人進來了,而且份不俗。
夏問曦想著,何止是份不俗,在薄雲岫心裡的地位應該更不俗。
「那麼,我又算什麼呢?」夏問曦紅了紅眼眶,兩行清淚從眼角落。
「主子?」阿落急了,「您……」
「阿落,兩個人之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是不是就該散了?」夏問曦側過頭著阿落,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們……無話可說了!」
阿落間乾,說不出一句話來。
外頭愈發熱鬧,可倚梅閣裡卻冷清得像是冰窖,一如既往的死氣沉沉。
風吹著鬱鬱蔥蔥的老梅樹,葉子窸窸窣窣的響著,鞦韆和花架還是沒有搭起來,以後應該也不會再搭起來了,要的小橋流水,要的閑適安逸,隨著那些迷夢的破滅,徹底化為烏有。
「主子,您這是要去哪?」阿落忙問。
「阿落,你別跟著我了,我去書房找他。」夏問曦深吸一口氣,「有些話,我想告訴他,想說清楚一點,終歸也是跟了他一場。」
哪怕要走,要離開他,也該先有個了斷。
書房門外的人躬讓行,殿下代過,不許攔。
推門而,門外的守衛快速合上房門。
黑漆漆的屋子裡,夏問曦有些不太適應,習慣的去開了窗,外頭的亮剎那間全部落進屋子裡,將畫架上的那幅畫,吹得左右搖晃。
畫軸被風吹著,不斷拍打著畫架,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那聲音就像是敲在的心口上,那麼沉,那麼疼。
畫捲上,明艷的子,宛若九天仙,真真是傾城國,且看那一顰一笑,眉目含,作畫之人若不是全神貫注,怎麼會連服褶子的痕跡,都描繪得如此細緻!
心有所屬者,方可畫得如此傳神。
「真啊!」夏問曦扯了扯角,笑得淚流滿麵,「魏仙兒?果然是如仙如畫,麗不可方。那我算什麼呢?薄雲岫,我算什麼?隻是你閑暇時逗趣的小貓小狗,永遠見不得的暗夜一筆?嗬……」
左肩下方,疼得針紮似的。
合上窗戶,狠狠拭去臉上的淚,頭也不回的踏出書房。
薄雲岫,你又騙我!
你明明心裡有別人,為什麼……為什麼還要招惹我?
「主子?」阿落快速迎上來。
夏問曦就在迴廊裡坐著,麵如死灰般靠在廊柱,眸遲滯的盯著前方,那般神讓人瞧著便覺得難,就好似失去了所有的氣神,宛若一行走。
「主子,您怎麼了?不是去找殿下嗎?怎麼您在這兒坐著呢?」阿落慌忙檢查,好在主子沒傷。
幸好!
「主子,回去吧!」阿落輕嘆,「奴婢打聽過了,說是二殿下今兒出去了,還沒回來呢!」
夏問曦苦笑著呢喃,「阿落,我完了……」
阿落一愣,「主子,您胡說什麼呢?」
「阿落,你說……我該去哪呢?」夏問曦站起,「或者,我真的該走了。」
阿落心驚搭在的跟在夏問曦後,然則剛走到迴廊盡,便瞧著有轎子從正前門抬進來。往常有轎子抬進來,也都是從後門進來的,唯有這一次,似乎不太尋常。
看到薄雲岫隨轎的那一瞬,夏問曦反而像賊一樣躲起來。
竊竊的躲在牆後,看著花轎落地,婢掀開了簾子,將裡頭的人攙出來,許是不太放心,薄雲岫微微彎下腰,檢視著轎子裡的人。
有如畫,宛若天仙。
眉眼溫,淺笑盈盈。
薄雲岫親自將攙出來,舉止很是輕。
夏問曦瞳仁驟,視線盯著子的肚子,「他們……已經有孩子了?」
阿落捂著,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扭頭便瞧見有淚從夏問曦的眼眶裡湧出,無聲無息的墜落。
長長的羽睫半垂著,夏問曦緩步往回走,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停留。別人怎麼說,真的不介意,因為喜歡的是薄雲岫這個人,不是什麼皇子,也不在乎什麼王妃之位,可為什麼要騙呢?
他可以對那個子這般溫,對……除了床榻上的作用,似乎真的連半點憐惜都沒有了。
坐在倚梅閣的梅樹下,夏問曦想了很多,從一開始他就占著絕對的主權,而隻是他的提線木偶罷了!從最初的不諳世事,到了後來的不顧,他像極了一個局外人,三言兩語就讓深陷其中,最後為了他,不惜詐死離開父兄,孤落到這步田地。
阿落提著心,一不的盯著自家主子,生怕一時想不開。
牆外很熱鬧,牆一片死寂。
今夜,薄雲岫沒有來。
夏問曦的心,終於開始死了,一點點的,灰敗下去,沒想到終有一日,會將這個人從自己的心裡,連皮帶的剜去……疼也隻有自己知道。
他應該,早就不在乎了!
隻是不知,當天夜裡,薄雲鬱死了,死在了大牢裡,替薄雲岫擔下了所有罪名,以死為這件事畫上了句點,真真正正的給了薄雲岫一條命。
長福宮,關勝雪暈死過去,用自己的兒換了魏若雲的兒子,一心要將他扶上帝王位。
可現在呢?
不蝕把米,賠了兒又折兵!
薄雲岫已經跪在寢殿很久了,他愧對關勝雪,原就是欠了老四一條命,如今……更是還不清了。老四沒了,隻留下魏仙兒和未出世的孩子。
「娘娘?」墨玉在閣裡伺候,「您振作點,四皇子已經沒了,您還有大皇子啊!若是、若是不趁著這機會,剷除太子,隻怕大皇子也會保不住!」
關勝雪淚流滿麵,著手中的書,雙手抖得不樣子,「就給本宮留了這麼個東西,嗬,就把本宮打發了?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故意報復?」
墨玉紅著眼眶,將關勝雪從床榻上攙坐起來,「娘娘,該有個決斷了!」
如果沒有這封書,關勝雪興許就不會燃起希,可現在……
「把這個燒了!」關勝雪咬咬牙,「記住了,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不知道!」
墨玉手一,「娘娘?」
「若是知道真相,知道那是哥哥,以後該如何做人?還有那孩子……」關勝雪流著淚,「讓這件事永遠瞞下去吧!」
「人在王府裡呢!」墨玉有些擔慮,「真的不用接回來嗎?」
關勝雪瞧著手中的書,「照這上麵做,你替本宮準備準備,儘早的除了罷!」
墨玉手一,書落火盆中,剎那間被火苗吞噬,那殷紅的字跡快速消失在火中,再不會被人所知。,將隨著薄雲鬱的死,徹底的長埋地下。
外頭傳來了些許雜聲,太子殿下那頭來了人,請二皇子莫要耽擱,前往刑場,監斬夏禮安。
「你先去吧!」薄雲崇哽咽著蹲下來,拍了拍薄雲岫的肩膀,「這裡有我看著,不會有事的。老四已經沒了,你不能不讓他白白犧牲,一定要振作起來。」
薄雲岫眸微沉,袖中雙拳握得咯咯作響。
「犧牲在所難免,總要有人活下來,撐下去。」薄雲崇扶著他起來,「老二,事已至此,往前看吧!」
薄雲岫沒說話,頭也不回的離開。
老四沒保住,曦兒的父親……定然是要保住!如大哥所言,老四不能白白犧牲,這一筆筆債,他薄雲岫一定會向薄雲列,如數討回。
風起雲湧,這東都城,瀰漫著濃烈的腥氣。
刑場上,流漂杵,被夏家牽連的這麼多人,一個個死在劊子手的刀下。
今兒風大,風沙容易迷了人的眼睛,似乎是以風送亡魂。
老百姓都知道夏家冤,可誰敢說?
鮮噴湧,一切歸零。
隻是薄雲岫沒想到,原本設計好的,以死囚犯換走夏禮安,再悄悄的送走夏禮安,到了實踐的時候,竟然會出現紕。
夏禮安半道上被人劫走,而劫走的那個人,正是貴妃關氏。
誰都可以,唯有夏家……薄雲岫是拚了命都得保住的,如果連夏禮安都保不住,來日夏問曦得了訊息,怎麼得了?
可關勝雪,如何能放過這最後的機會。
夏禮安在手裡,想拿住薄雲岫,幾乎是易如反掌。如墨玉所說,薄雲鬱已經沒了,所以現在能握住的,隻有薄雲崇這個大皇子。
皇位隻有一個,反了薄雲列之後,薄雲崇必定不想登位,能繼任皇位的隻有薄雲岫。
關勝雪豈能甘心,籌謀儲君,籌謀皇位多年,眼見著唾手可得,怎麼能拱手讓人?就算薄雲岫願意拱手相讓,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反悔?
「吃了它,本宮不會傷害夏禮安,會好好的善待他。」關勝雪咬牙切齒。
薄雲岫瞧著盒子裡的東西,這分明就是蟲子……
關於長生門的事,他知道得不,如今也明白這蟲子會有什麼危害,隻是他沒想到關氏對他的戒心如此深重。果然,後宮裡的子早就被皇位晃瞎了眼睛!
「吃了吧!」關勝雪嗤冷,「這是最後的機會。」
「貴妃娘娘會保證,夏大人安然無恙的活下去?」薄雲岫問。
關勝雪點頭,「本宮對天發誓,若傷害夏禮安分毫,必不得好死!」
種蠱的痛苦,不亞於取蠱,疼得厲害的時候,真真是滿地打滾,連墨玉都看傻了眼。即便如此,薄雲岫亦是沒喊一聲疼,一個人忍著,一個人疼著,心裡有個人就不會覺得熬不下去。
薄雲崇闖進來的時候,薄雲岫已經疼得暈死過去。
「母妃!」薄雲崇厲喝,「你到底在幹什麼?老二之前了重傷,差點就死了,你還敢折騰他?你太過分了!老二若是有什麼事,我跟你沒完!」
薄雲崇帶著人,將薄雲岫抬走。
那一瞬的關勝雪,力般癱在地,「本宮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為了你的將來!」
「娘娘!」墨玉慌忙將其攙起,扶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您別激,要冷靜。太醫院那頭說,皇上怕是、怕是就這幾天了。」
關勝雪閉了閉眼眸,「所以,留給本宮的時間不多了?」
「是!」墨玉頷首。
「你拿著本宮的親筆信,回去一趟,父兄會知道本宮的意思!」關勝雪咬著後槽牙,「薄雲列,本宮要讓你死無葬之地!」
墨玉抬步就走,誰知腕上一,又被關勝雪拽住。
「娘娘?」墨玉不解。
「那邊……」關勝雪聲音微,「做乾淨點!」
墨玉深吸一口氣,眸略有閃躲,「是!」
隻要夏家出事的訊息,傳夏問曦的耳朵裡,對薄雲岫的最後一信任,就會被輕而易舉的摧垮,沒有信任的分,終將湮滅!
夏家,學士府,都沒了。
你有沒有試過,一無所有的滋味?
後沒有退路,往前是懸崖。
皇帝駕崩的那一天,整個東都城都套了,太子正登基,卻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勤王大軍給包圍了,關、尤兩家聯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剷除太子餘孽。
薄雲列原以為大權在握,大勢已,誰知道會在最後的關頭,輸得這樣不明不白。他何其不甘心,明明已經勝券在握,明明都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為什麼最後輸的還會是自己呢?
端坐在皇位上,薄雲列麵如死灰,「我到底輸在何?」
「輸在從一開始,你就不是父皇欽定的儲君人選。」薄雲崇站在正殿,周遭的奴才都撤出了金殿。
如今,是三兄弟之間的恩怨。
薄雲列笑得何其涼薄,視線無溫的落在薄雲岫上,「從一出生,就決定的事實,哪怕我坐在這太子之位上多年,都沒能贏過你是嗎?」
「你不是想知道,勤王大軍是哪兒來的嗎?」薄雲崇晃了晃手中的虎符,繼而從袖中出了一道聖旨,「從老二出生那一天起,父皇的詔就已經寫好了,這麼多年,他從未過更改的心思。」
薄雲列瞇了瞇眸子,瞬時湧出淚來,「薄雲岫,你說你怎麼命那麼好?為什麼大家都幫著你?」
「我從未想過,要與你爭什麼皇位。」薄雲岫麵蒼白。
種蠱之痛剛剛過去,醒轉便是喪父之痛,別看他現在巋然佇立,實則早就扛不住了。
「父皇早就知道,你會將兄弟斬盡殺絕。」薄雲崇冷哼,「他隻是還沒來得及調兵罷了,那日父皇將虎符和詔給我,讓我靜待時機,隻待勤王大軍趕到,便扶老二登基。薄雲列,老四這筆賬,該算了!」
薄雲列坐在龍椅上,明晃晃的龍袍刺得人眼睛疼。他了手中的劍,悠悠的站起來,冷劍直指二人,「我薄雲列就算是死,也不會任爾等淩辱踐踏!」
剎那間的鮮迸濺,一切……塵埃落定!
龍椅之上,鮮浸染。
「我討厭這個位置。」薄雲崇聲音低啞,「上麵沾著我兄弟的!」
外頭忽然有人來報,說是離王府大火。
下一刻,薄雲岫瘋似的沖了出去。
熊熊烈火,燒紅了東都的半邊天,燒毀了整個倚梅閣。
薄雲岫瘋似的衝進火海,歇斯底裡的喊著的名字,他不相信會這麼對他!眼見著是要功了,他幾番生死都熬過來了,為了……他什麼苦什麼難什麼罪都願意承。
可為什麼……
房梁坍塌下來的時候,狠狠的將他砸在了下麵,他一口鮮匍出,再也沒有氣力掙紮。脊背上燃起了火苗,灼燒著他的背,可是……灼燒之痛,怎及得上心頭的萬分之一。
夏問曦!夏問曦!
薄雲岫終究被人救出來了,脊背上燒傷甚重,若再晚一些,便會死在火海之中。萬念俱灰的人,藥石不進,癡癡獃呆的伏在床榻上。
曾經不可一世的二皇子,先帝最寵的皇子,頹敗得像秋日裡的枯草,很快就會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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