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第九節 軍法

第九節 軍法

新軍直衛指揮僉事金神通的大名,許平是早就知道的。書趣樓()

直衛是新軍中的騎兵部隊,軍、士中有大量的鎮東侯舊部,被朝廷和員視作黃石的親兵家丁隊,而這種親丁隊一般都給心腹去統帥。目前新軍直衛指揮使一職暫缺,而黃石當年的老親兵隊長楊致遠的兒子,是直衛指揮同知(直衛的首席副),算是子繼父業。楊小將軍走馬上任後,做的第一件事召集部下見麵,還給直衛中叔伯輩的老人挨個敬酒。小楊一邊說自己資歷不足,一邊誠懇地請這些老人對他多加指點,讓他能夠盡早勝任自己的職務。大家都稱贊小楊為人老道,是個可造之才。教導隊裡很有誰提起小楊的名字,背後大家都稱之為“楊將軍的兒子”。

參謀長金求德的兒子金神通被任命為直衛指揮僉事(次席副),一上任他也立刻召集部下,不過他沒有給任何人敬酒,而是對他們大聲說道:“諸君請牢記一點,我金某人是因為能力而不是出,才坐上這把椅子的。”

不久,有一個直衛軍和金神通發生爭吵。那人屢立戰功,是金神通的長輩,但金神通毫不猶豫地把他拖出去按軍法鞭撻。小楊聞訊趕來阻止,金神通當著直衛大批兵的麵子道:“我是直衛的指揮僉事,而他不過一個把總,全直衛除了楊兄你一個人外,再沒有人可以反駁我的話!”從此以後,直衛眾兵隻知道有金神通,而不知道有楊致遠的兒子。

發生在直衛的這些糾紛在教導隊中流傳,包括許平在所有人都覺得金神通有些狂妄,但是說起金將軍的時候,人人都用敬重的口吻來講。

金神通鷹一樣明亮的眼睛在許平的上打了幾個轉,他摘下自己的頭盔抱在懷裡,沒有說話而是又打量了一番許平的旗幟。

“木營,”在教導隊的時候,許平曾聽見賈明河、觀水這些人用親昵的口吻把磐石、選鋒、天一營和東森四個營稱為土、金、水、木營,不過這並非是正規的稱呼,隻有那些鎮東侯舊部中的高階將領才會用這種居高臨下的口氣稱呼新軍的建製。就算是帶許平前來的趙敬之將軍,在談到幾個營時也會用正規的名稱。金神通盯著許平的眼睛輕聲說道:“據本將所知,應該是趙水澤趙大人在領軍吧?趙大人眼下何在?”

許平還沒有說話,他旁邊的江一舟已經替他說道:“不是啊,金將軍,是這位許將軍在指揮我們東森營。”

樂大俠也跟著一起瞎摻乎:“是啊,小人等隻知道這位許將軍,不知道有什麼趙將軍。”

周圍其他的東森營兵一時間七八舌,鬧哄哄地都說他們沒有見過什麼趙將軍,從頭到尾都是許平這位將軍帶著他們抵抗叛軍。

“噤聲!本將沒有問你們。”金神通看也不看這些人一眼,始終把目停留在許平臉上:“嗯?許將軍?”

許平把深深向前俯下,雙手抱拳舉過頭盔,向著金神通報告道:“卑職,救火營工兵隊第十一把總隊,把總許平,參見金將軍。”

周圍人先是一陣沉默,然後是不可思議的驚訝嚷聲響一片。許平聽到的最響亮的一聲就是樂琳樂大俠發出的,這些聲音讓他恨不得眼前能有個地鉆進去。金神通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站著,抱著自己的頭盔,把冷冷的目從許平周圍的人上掃過,那嘈雜聲頓時就像是被剪刀剪斷般地嘎然而止,眾人登時都噤若寒蟬。

金神通把目又收回在許平的上:“許把總免禮,站直了回話。”

“遵命。”許平站直,迎著金神通視的目,一五一十地代道:“啟稟金將軍,卑職奉命監督龍哨所。二十七日,趙將軍經過卑職所在哨所時招募誌願兵,卑職以誌願兵份追隨趙將軍離開龍哨所。沿途趙將軍代卑職,此行目的是要在德州阻擊竄我軍防線後的叛軍,以待救火營和直衛趕到將其殲滅。二十八日淩晨,在經過吳橋趕往東森營補充大營的路上,趙將軍遭遇伏擊,不幸殉國。趙將軍臨終時,將金將軍予他的兵符、引信、手令轉給卑職,命令卑職繼續趕往東森大營,務必要令東森營全軍即刻開來德州,以完金將軍的命令。”

在許平說話的時候,金神通微微點頭,臉上的表愈發嚴肅。許平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卑職乃是救火營的把總,自知位卑言輕,定然無法調東森營,故而喬裝打扮,換上了趙將軍的盔甲,對東森營補充營的督導自稱有遊擊一職,以此地位調東森營兵。”

聽許平這段話的時候,金神通開始不停地搖頭,不過他一直沒有打斷許平,直到他全部說完後才反問:“許把總怎麼知道,如果你傳達趙將軍的命令,東森營就一定不會奉令調?”

不等許平回答,金神通就從他手中要過兵符、文書和腰牌仔細看起來,然後抬頭問道:“東森營補充營的督導如何能相信你的份,如何能相信你有遊擊一職?就算相信你有職務,又怎麼能把兵權給你,而不是命令上的趙將軍?”

許平道:“卑職自稱是趙將軍的義子。”

“無能之輩。”金神通哼一聲:“現在東森補充營的督導何在?”

許平黯然道:“李千總和廖千總都殉國了。”

“哦。”金神通臉一變,接著又迅速地再次繃起臉道:“許把總這一路可有同行之人?”

許平頓時低頭不語,金神通也不催他,隻是靜靜地等著。良久,許平勉強地說道:“有的,是卑職的副曹雲曹把總。”

“他跟著你一起來德州的嗎?他沒有舉報你冒名頂替嗎?”金神通立刻追問道:“現在曹副把總何在?”

“曹副把總負傷不起。”許平說完後連忙又補了一句:“曹副把總從一開始就決心要舉報我,但是他怕搖軍心,所以打算戰鬥一結束就舉報我。”

“帶本將去見他。”金神通把頭盔戴到腦袋上,不再與許平多話。

許平轉帶路,圍觀的明軍士兵紛紛給他和金神通讓開道路,然後又遠遠地跟在他們後。

許平和金神通一前一後走回陣地上,此時曹雲正半躺著倚坐在一塊大石頭旁,和幾個傷兵還有剛蘇醒過來的林義閑聊。許平把曹雲指給金神通,後者徑直走到曹雲麵前,先是上下打量一番曹雲上的軍服,頭盔上的羽和黃徽章標誌。那的羽已經變了褐,頭盔上也沾滿泥土和雪水。金神通皺著眉頭問道:“救火營工兵隊,第十一把總隊,副把總曹雲?”

曹雲看看眼前的金神通,茫然地應道:“是,卑職正是曹雲。”

金神通頭也不回地一揮手:“許把總你到下麵去等著我。”

許平垂手走下高坡,四周的明軍紛紛退開,給他留出一大塊空地,圍在遠盯著許平竊竊私語。

過了很久,金神通走下坡來,曹雲一瘸一拐地掙紮著跟在他後,臉異常沉重,本不敢抬頭向許平這邊看。金神通盯著許平沒有說話。山上連滾帶爬跑下一人,正是德州四壁指揮林義,他撲通跪倒在金神通後,抱拳呼喊道:“金將軍,許把總立下大功了啊。”

這一聲呼喊引發了眾多明軍的共鳴,他們呼啦啦跪倒一片,七八舌地喊起來:“金將軍開恩,許把總並無惡意啊。”

這時直衛騎兵隊已經追擊返回,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大部分人在不遠下馬休息,幾個直衛軍則走過來站在金神通邊。

“許平你是教導隊出,是我新軍的軍,對軍法條例早應該倒背如流。按軍法條例,但凡有在戰場上冒充上的行為,統統都是格殺勿論。據軍法條例,該犯一經發覺,無論是否是該犯的上級,都應將該犯立刻死,絕無寬宥!”本不搭理其他人的懇求,金神通聲俱厲痛斥起來,完畢後他稍微頓了一頓又道,口氣也微微緩和了一些:“隻是許平你運氣很好,被本將發現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本將不是軍法也不是你的直繫上級,不能對你實行軍法。”

“本將——”金神通說了半句就停下,圍著許平轉了半個圈,又開口道:“許把總是救火營的軍,現在有權置許把總的隻有救火營你的直繫上級或是軍法,本將打算請示賀將軍,由他決定對你的懲罰。許把總你看如何?還是希本將把你給軍法置?”

金神通的話讓許平心裡升起一線希。新軍的軍法執行起軍法來一向鐵麵無私,他們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有可原,罪無可恕”。如果落在軍法手裡,他們很可能會認定:雖然許平立下戰功,但是如果因為這一點縱容了他,那麼對未來違反軍紀的人就是一種鼓勵。會讓兵認為,隻要能帶來好的結果,就可以不遵守軍紀,或者違反軍紀也可以得到法外施恩。多半軍法最後還是會判許平一死,當然,他們在做出判決後,會建議新軍高層重金恤許平的家屬。

但若由救火營理就完全不同。賀寶刀將軍完全可能因為許平的戰功而免去對他的懲罰,畢竟同袍之之外,領軍將領的思路也和軍法不同,將領們考慮更多的是罰會給軍心帶來什麼影響,會不會讓士兵們到冤屈,而影響了他們對將領的信任。

許平覺金神通是故意給自己一條活路,他如釋重負地答道:“卑職願由賀大人置。”

“好吧,許把總先呆在這裡,賀大人領著救火營正向德州開來,馬上就該到了,本將這就去見他。”說完後金神通又盯著麵前的許平:“許把總不會潛逃讓自己蒙吧?”

許平連忙答道:“卑職絕不敢畏罪潛逃。”

“好!”金神通滿意地哼了一聲:“那本將就不把許把總捆起來了。”

說完金神通又回頭看了看曹雲,後者勉強支撐跟下山後,又全倒在地上。金神通又冷哼一聲:“這個也不用捆了,本將看他本跑不了。”

最後金神通隨便指了幾個東森營的士兵:“你們幾個跟本將走,去賀大人那裡做個見證。”

等金神通領著幾個衛士和東森營的士兵離開後,許平覺自己像是渾的力氣一下子被乾了,他長嘆一聲坐倒在地,對曹雲苦笑道:“這次連累你了,老曹。”

“我最多就是被革除武職,”曹雲瞪了許平一眼:“要不是這位金將軍心好,你這條命就完了!”

“金將軍。”許平喃喃唸叨著,今天他遇到的金神通似乎和以往聽到的傳言有些不符,這讓他心裡暗暗奇怪。

“還是許將軍仗打得好。”薑燁跑過來蹲在許平旁邊,仔仔細細地把許平上下打量一番:“許……許將軍真的不是許將軍?”

“不是。”大難不死的許平笑起來:“我隻是救火營的一個工兵把總,方纔況危急多有欺瞞,薑大俠莫怪。”

“不怪,不怪。”薑燁一拍大哈哈大笑起來:“許將軍前途不可限量,這次不是將軍,下次見麵的時候一定也是將軍了。”

許平苦笑著拱手道:“謝薑大俠吉言,不過還是等到那個時候再稱我為將軍不遲,現在還是不要了。”

“沒關係,就當是綽號好了。”薑燁不以為然地一揮手,就指著笑嘻嘻站在旁邊的鐵拳無敵張傑夫說道:“許兄弟綽號‘將軍’,就好比張大俠綽號‘姐夫’一樣。”

本來笑容滿麵的張傑夫聞言大怒:“老子何嘗有過這個綽號?”

樂琳拉了他師兄一把,正對許平說道:“許把總年英雄,此番以渺渺之,竟然大破巨寇季退思的上萬強賊,從今往後定能名揚天下,令強人聞聲變,我們師兄弟在此恭賀許兄弟了。”

江一舟話道:“許……許大人,您真的隻是救火營的一個把總嗎?”

看著江一舟那副迷的表,許平笑道:“是的,而且是工兵隊的把總。”

“嘿嘿,救火營的一個工兵把總!”林義冷笑著搖頭:“一個工兵把總就如此了得,我老林卻是不信!”

許平失笑道:“那麼林兄認為在下是什麼呢?許某確實隻是一個小小的工兵把總啊。”

義低著頭隻是笑卻不搭話,許平一指邊的曹雲:“我這位曹兄弟,也是救火營的把總,和我一起上的教導隊,更是同一把總隊的同僚。林兄若是不信,可以問他啊。”

義抬起頭看看許平,又看看曹雲,再次低下頭輕聲笑起來,用手指劃著地上的雪:“兩年前,我和秦軍同僚赴遼與韃子大戰,苦戰了一年,最後為汗二十萬鐵騎所困。兵敗軍潰之際,親眼見到遼軍大將姚帥和吳帥以寶劍互刺自盡,姚帥登時便死了,吳帥一時不死猶自大呼;‘若元帥在,若救火營在,何至於此啊!’,臨終之聲,猶如泣。雖然過去這麼久,好似仍在耳邊。以漢二十萬鐵騎之威,又怎麼可能以一營之力抵擋,嘿嘿,我不信,不信啊。”

已經快要下山,一個在高的士兵突然跑下來道:“許把總,好像是救火營來了。”

許平站起來,快步跑上高。一支長長的隊伍從遠沿著道向這裡蜿蜒而來。許平掏出遠鏡,瞇起眼睛觀察了片刻,連連點頭道:“沒錯,是救火營來了。”

著不斷走近的明軍隊伍,許平心裡不又忐忑起來。也許不會有什麼大事,剛才金神通的口氣裡頗有為自己開的味道。

許平站立在高,不人也走上來一起向遠。隊伍越走越近,很快就能看見隊伍中那些在夕中閃的武,還有無數飄揚著的旗幟。

“我們的旗幟上,有著一條蝮蛇。”許平膛,大聲地說道:“救火營蛇旗所向,當者無不立碎。”

“沒錯。”曹雲力恢復一點,晃晃悠悠地跟上來,聽到許平的話後忍不住補充道:“北虜、南蠻、東倭、西夷、中流寇,無不風而逃。”

“救火營,救火營。”林義的眼神裡忽然帶上癡迷之,他著大軍喃喃地問道:“許把總,這救火營裡恐怕得有幾百個把總吧?”

“是的。”

義緩緩搖頭:“每一個都和許把總一樣?”

許平對著林義笑道:“他們沒有一個人資格比我淺。”

義不再出聲,和許平一起癡癡地看著眼前的大軍。救火營毫不停留地從他們眼前走過,走上向著德州去的道。無論兵,每個人頭上都頂著一白羽,即使是在夕西沉的時候,仍白得那麼耀眼。許平看著道上這一片在寒風中驕傲立著的白羽海洋,它們隨著主人的步伐而有節奏地同時搖擺,幾千兵跟隨著鼓聲邁腳步,整齊的步伐聲令大地也隨之震

“也不知道陳x元龍賊到哪裡去了?”許平一邊想一邊快步走向自己的坐騎,手忙腳地解下馬背上的一個揹包:“既然肖賊已經北遁,按說陳賊也不值得憂慮了。如果他聰明的話,估計已經繞過德州跑回老巢去了。”

許平剛才顧著和這些人聊天,一直忘了換上自己的軍裝,直到救火營趕來之後纔想起來。取出小心藏起來的軍服、盔甲換好,許平認真地抻平軍服上的皺褶,把腰帶用力地束,紮好袖口的鎖腕。接著又從大布包裡麵掏出一個小布包。這裡麵是許平的頭盔。他先前把白羽從上麵摘下來,以防在路途中折斷,現在則先把頭盔拭一番,然後才仔細地把白羽回到頭盔上,穩穩戴在頭上。

這期間林義一直注視著許平,看到年輕軍收拾停當,變得彩耀人,林義突然發問:“許把總,今天我也勇殺敵了,我能不能也和他們——”林義指了一下旁邊的餘深河和江一舟:“和他們一起去新軍?”

許平還沒有回話,林義又急忙說道:“如果我想去新軍那裡投軍,新軍會要我麼?”

“如果林兄想去新軍投軍的話,我想是沒有太大問題的。”

一小隊騎兵從遠的道路上跑下,離開救火營的大隊向著這裡跑來,其中有一個旗手高高地擎著一麵大旗。許平拍拍上並不存在的泥土,就迎著那隊騎兵的方向走下坡去。曹雲也站起,晃晃悠悠跟在他後向坡下走去。

或許是看出許平的腳步有些遲疑,江一舟在他後大聲地道:“許把總盡管放心吧,剛才金將軍的意思很明顯了,不會有什麼事的。”

這聲喊引起一片贊同聲,大家都趁著那隊騎兵還沒趕到之前用力地給許平打氣。江一舟說的話其實也正是許平心裡想的,他暗自嘲笑自己的膽怯。

許平和曹雲一前一後站在坡下,恭候賀寶刀將軍的大駕。在他們兩人後,其他明軍在十米遠整齊的佇列迎接指揮。德州的那些好漢藏在東森營士兵的後,盡量不引人注意地往前張著。

很快那隊騎兵就跑到許平和曹雲前,為首者正是黃石的首席猛將和多年的好友,從二十歲起就南征北討的賀寶刀。跟在賀寶刀後的是幾個戴著和許平同樣白羽頭盔的騎兵,他們在馬頭上的羽式樣和直衛馬頭上的並無區別,隻是也換了白。其中一人高高地舉著賀寶刀的將旗,威風凜凜地。跟得稍微遠一點的則是金神通和他的幾名直衛軍

不等賀寶刀勒定馬,許平和曹雲就一起抱拳俯向他行禮致意。

許平聽見一個人跳下戰馬的落地聲,然後就是一句:“抬起頭來。”

許平抬起頭,按照教導隊的要求昂首而立,這是他第一次有機會這麼近地看到眼前的著名戰將。那是一張顯得還很年輕的中年人的臉,眼睛非常清澈明亮,好像其中還有一線沒有完全去的稚氣。

“你就是許平?”對麵的聲音裡似乎有一抖,好像是因為激而發出的抖:“你就是將趙將軍丟棄於戰場不顧,冒稱長,矇蔽同僚,並以份調、指揮東森營的許平?”

此時在許平的餘裡,他看見金神通也在不遠下馬,正向著自己這裡走來,角還掛著冷笑,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

虎狼

    人正在閲讀<虎狼>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