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第十四節 乾孃

第十四節 乾孃

“坐吧,坐吧。書趣樓()”趙夫人緩步走到桌旁,一邊招呼二人坐下一邊說道:“賢侄有心,還來看我這個未亡人。”

金神通又是一欠:“趙伯母,節哀。”

趙夫人揮手讓他們坐下。許平見金神通坐下,也無聲地坐回座位。

趙夫人注視著許平問道:“這位就是許教?”

金神通道:“正是許兄。”

“果然是英俊年。”趙夫人臉上出和藹的笑容,向許平頜首道:“許教能為亡夫了卻心願,老甚是激。”

許平連忙起:“趙夫人過獎了,許平愧不敢當。”

“坐,坐,不必多禮。”趙夫人溫和地招呼他坐下。

“見伯母安康,侄兒不勝欣喜之至。”金神通說:“昨日侄兒與許兄約好,今天要一起來拜訪伯母的。”

金神通表現得十分自如,談話期間還幾次留出話頭給許平,但許平始終沒有想好如何開頭所以始終以沉默應之。

“侄兒的這位許兄,有幾句話想向當麵伯母稟告。”終於,金神通不再繼續,說完後就看向許平,皺著眉沖他使了個眼,然後就端起茶杯,低下頭開始小口喝茶,再也不抬頭看許平一眼。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許平站起向著趙夫人一抱拳,著頭皮往前走上幾步,雙手捧著從懷中掏出的遠鏡,恭恭敬敬地奉上:“趙夫人,這是趙將軍的,許平能完璧歸趙,真是不勝快哉!”

“多謝許賢侄了。”趙夫人起回了半禮,把遠鏡從許平手中接過。

見許平仍筆直地站著,趙夫人微笑道:“許賢侄請落座。”

許平把心一橫,再次向趙夫人抱拳行禮,低頭大聲謝罪道:“小人在東森營中,曾經冒認是趙大人義子,請夫人千萬恕罪。”

“噗……”許平後的金神通頓時將一口茶水噴到子上,接著就聽見他連聲著:“好燙,好燙,這茶好燙。”

趙夫人眼中也全是驚奇,不知如何回答纔是。

“在下……許平慚愧。”在心裡大罵自己沒用,許平滿臉通紅地坐下。

金神通神古怪地盯著許平看了一會兒,又和趙夫人扯起家常。趙敬之生前和金神通的父親很,金神通小時候常到趙家做客,這種人之間的親切談讓許平一句話也不上。許平默默地坐著,直到趙夫人的一句話讓許平豎起了耳朵:“現在老隻希小兒能不墮他父親的家聲,小有個好歸宿罷了。”

金神通下麵的一句話對許平來說無異石破驚天:“伯母,我那妹子今歲也十七了吧?”

許平抬起頭,看見金神通的目在自己上一掃而過,接著他就對趙夫人拱手道:“現在這個時候,小侄有些話原不該說,不過我們武將不像文那麼講究,還請伯母恕罪。”

趙夫人點點頭:“賢侄但說無妨。”

金神通又告了聲罪,道:“聽說人都快把伯母的門檻踏破了,可是伯母一直沒有看得上眼的。小侄的賀禮早都準備了,卻一直沒機會送出來啊。”

趙夫人笑道:“賢侄這話好生無禮,把老說得好似多麼刻薄一般。”

金神通嘻嘻哈哈道:“伯母的掌上明珠,本來就要挑細選啊。不是大富貴家的子弟,原也配不上妹子的品貌”

“哪裡?能找個老實人家,好生過日子就是。”趙夫人臉上滿是慈的表,嘆息道:“老可不求什麼大富大貴之家。”

“原來伯母重品德不重家世。”金神通嘆:“嗯,說的是,倒是小侄俗氣了。”

金神通的目再次飛快地從許平上掠過,又對趙夫人笑道:“如果伯母不重家世的話,要說小侄的這位許兄倒是個不錯的人啊,年有為,前途無量。”

許平臉漲得通紅,忙道:“金兄取笑了。”

趙夫人微微一愣,把目轉過來在許平上打量一番,頜首微笑道:“賢侄說哪裡話,許教如此英俊,不知道有多人家會上門求親,又哪裡得到老的小。”

金神通雙手扶在膝蓋上,向許平探著:“許兄,你可有婚聘?”

許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知所措地喃喃道:“許平家貧,還不曾婚聘,隻是……”

“這就好了。”金神通打斷許平,又沖趙夫人道:“許兄是小侄的好友,人品絕對是上上之選;年輕有為,不會辱沒了伯母的明珠,此時雖然不太合時宜,但可以先定下來。”

許平悄悄抬頭,看見趙夫人正仔細地看著自己,又連忙把頭低下。

“哈哈,”金神通又笑起來,調侃許平道:“果然是千裡有緣一線牽,許兄稱趙大人為……”

金神通的話說到一半就嘎然而止,咳嗽了兩聲就又去端茶碗。他本想說許平冒稱趙敬之為義父是有先見之明,隻是趙敬之剛剛亡,在趙夫人麵前這麼說話有些失禮。

朝思暮想的事有了一,許平心中雖然歡喜,但是上還要謙虛兩句:“許平出卑微,配不上令……”

“男大當婚,大當嫁。”聞言金神通又急忙丟下茶碗給許平搭臺階:“我趙伯母這個兒真是百裡挑一,不但紅做得好,彈琴也彈得極好。”

許平心裡一震,疑地看向趙夫人:“小姐善於琴?”

趙夫人一半謙虛一半誇贊地道:“也不是彈得很好,隻是勤於練習,能彈一些古曲。教的先生倒是常常誇獎。”

金神通從座位上站起,拽著許平的手臂讓他看墻上掛著的四扇屏:“這幾幅畫都是趙伯母的千金所畫,上麵的詩也都是所提。”

幾幅畫中有雀鳥也有花草,每一幅畫上還都提了首詩。許平學過書畫,他還記得老師說過“文如其人,畫如其人”,作品往往會表現出作者獨有的風格。隻要往墻上掃一眼,就可以看出這些畫的線條比較拘謹,字也寫得循規蹈矩。記得秋月在趙府門前給許平的那個紙條,筆跡瀟灑飄逸,相比之下竟是風格迥異。

正當他凝神細看之時,金神通又誇贊道:“我這個妹子最是安靜,每日在家裡除了琴棋就是書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許平耳邊如同響了個霹靂,竟有些頭暈目眩。剛才金神通說趙府千金通琴棋書畫,可以認為是恭維趙夫人,不過他剛說的這句話可得問個清楚。許平低聲問道:“趙府小姐不出家門?”

“是啊,十幾年也沒出過幾次大門。”

“此話當真?”

“小姐的賢淑哪個不知?平日裡連趙府的外院都不去。”

話音才落,許平就到一隻手重重拍在自己肩頭,從背後傳來金神通咬牙切齒地低語聲:“下次……下次這種事你該去找個婆。”

此時許平就好似被人從頭頂倒下一桶雪,把他中的喜悅之火澆滅,凍得徹生疼。他按住旁的桌子努力站穩,幸而金神通在後,沒有看到許平垂頭喪氣的神

過了一會兒,許平才恢復了說話的力氣,便向趙夫人拱手道:“許平不勝惶恐。”

趙夫人微笑點頭,等著他繼續往下說。金神通又用力地拍了拍許平的肩膀,似乎正在鼓勵他。

“趙大人對許平良多指教,許平滿懷激,不敢一日忘懷。今日許平冒昧前來,確實是另有所請。但絕非是如金兄所想這般,金兄這是誤會了!”

許平這話說得斬釘截鐵,金神通頓時愣住。不等別人反應過來,許平就繼續大聲說道:“許平不幸,自喪父,是舅舅把平一手人。自小每次見到別人有嚴父教導,心中就羨慕無比,不免傷。當日平與趙大人雖然隻相兩日,但趙大人對平關懷備至,言語慈。平激之餘不想到:若是先父在的話,也會像趙大人這樣,嚴格教誨之時也不失仁。”

金神通和趙夫人都默默地聽著。許平毫無停滯地說下去:“趙大人殉國後,平甘冒軍法也要去東森大營,而到了東森營後,營中將士問起來歷,平也不假思索就詐稱是趙大人的義子,皆是為此。”

說完後許平就長揖不起。趙夫人心有所,臉上也滿是悲傷。

金神通支吾道:“不過……不過……”

“許平出卑微,若一上來就求拜趙大人為義父,隻恐被同袍嗤笑。平今日前來,本想和趙夫人訴說衷腸。但是平份卑微,怕為夫人所笑,所以就把這念頭藏在心裡一直不敢吐。金兄方纔所說,確實是誤解了小人,平種種失禮之,敢夫人海涵。”

“唉,”趙夫人想起亡夫不黯然淚下,乾淚水對許平道:“許教有這份心意,想來亡夫在九泉之下也會很欣的。”

“夫人若不棄,平今生願事夫人為母,報答趙大人之恩。”

趙夫人點頭答應下來,承認了許平義子的份。趙夫人許平去趙敬之的靈牌前上柱香,還家人出來和他相見。

從趙府出來,金神通默默和許平並肩策馬而行。出城後金神通又為他的誤會向許平道歉。許平心下愧得很,連連表示金神通無須道歉,他本想把事實和盤托出,但轉念一想金神通和趙府的關係,終於還是把到了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今天實在是我魯莽了,幸好許兄寬宏。”金神通自嘲地乾笑幾聲,連連搖頭道:“不怕許兄見怪,我覺得趙家小姐品貌雙全,確實是許兄良配。嗯……其實許兄若應允這份親事,做了趙府的婿,將來以半子的份孝敬趙夫人,不也是好的麼?”

“家貧無力娶親。”許平把話題岔開:“不知金兄為何還不親呢?”

“這個嘛……,也不怕許兄笑話,我早已心有所屬。”

“哦?”許平看著金神通臉上有些古怪的表,好奇地問道:“不知道是哪家府上的小姐有這個福氣?金兄打算何時親?我也好事先準備一份賀儀。”

“多謝許兄,我還沒有求親。”

許平聽完後更是奇怪,金神通的父親是一品武,他不明白金神通為什麼不去求親。以金神通這樣的家門也怕被認為失禮,難道對方竟是皇親國戚不

許平又忍不住追問一句:“金兄為何不請個人下聘?”

金神通沒有回答許平的問題。他的臉上著一線溫的神,似乎正在想什麼,也是淡淡的笑意。許平看到金神通這幅表,不由得想起自己魂牽夢縈的那個姑娘。兩個神不守舍的年輕人說了幾句話,就分手各自回營。

曹雲正在大聲地同別人爭論著三國誌通俗演義。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姓氏吧,曹雲始終是曹的支援者,一聽別人說曹臣就會爭個麵紅耳赤。許平回來時,曹雲一如往日的被眾人圍攻,不過今天他沒有堅持到底,一看到許平,立刻罕見地拋開對手:“懶得與你們講了。”

曹雲把才走進大門的許平又推了出去。曹雲已經在宿舍等了一下午,他興得滿臉通紅,把許平拉到軍營的角落後就再也按捺不住:“今天老許總算是把渾家找到了,趙家小姐……錯了,快該是許家娘子了,認出你時有何反應啊?”

“渾家?”許平苦笑一聲:“渾家沒找到,乾孃倒是找到一個。”

“什麼!?”

許平把今天的事詳細道來,彈得一手好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寫字的風格也迥然不同,怎麼看趙府千金都不是許平要尋找的人,認義妹後更證實所料不差。想到剛才險些做出莽撞的事,讓許平現在還到後怕。如果沒能及時懸崖勒馬的話,許平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悔婚可不是小事,不要說自己肯定是前途盡毀,趙家姑孃的名聲更是難以挽回,萬一有這種事發生,那許平永遠不能寬恕自己。

“唔。”曹雲著下凝神思索起來。過了一會兒一拍前額:“老許,你前些日子見到的那個趙姑娘,多半是趙家同宗親戚的孩子,或許是你義妹的閨中友。”

“這個自然,”許平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看。”

曹雲笑道:“那就是了嘛,老許你可以向趙府的人打探一下,看看有誰和他們家小姐相,前幾天又來拜訪過。”

許平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道:“怎麼打探?僥天之幸,今天趙府門口的人沒有一個認出我,但是我稍微一點口風,馬上就會有人想起來。”

“嗯。”曹雲抓耳撓腮一番,又道:“我的意思是,你或許可以不痕跡向你義妹打探一下。”

“嘿嘿,趙府的小姐今天遵照母命見我一麵,說話都沒說上兩句,能告訴我這個!再說我不能冒這個險。”萬一被趙府識破他的真實目的,許平相信趙府上下一定都會惱怒非常,如此辱趙府和趙家小姐,是個人聽到就會生氣。

“是啊。”曹雲皺眉沉思,忽然他看看許平,吞吞吐吐地說道:“老許,其實我倒是覺得……”

“你覺得趙府小姐也不錯,府上是富豪之家,小姐也嫻淑,是吧?”

“是啊。”曹雲連連點頭:“你那個不知名的小娘子還不知道在哪裡,家世也不一定比趙府強吧?何況這個還有金將軍作保,總比……俗話說的好:千財萬貫,帶的不算!”

許平眼睛一瞪,嚴肅地看著曹雲。後者訕訕地問道:“你使勁看我乾什麼啊?”

“我正在想……,我覺得曹兄年英俊,前途無量,將來有機會的話,我不妨做個人,撮合一下曹兄和我的義妹。”

“啊!”曹雲大張,好似能塞進一個鴨蛋。

“是啊,”許平眨眨眼,做出一副頑皮的表:“到時候曹兄問問我的義妹,然後再把實轉告小弟,這樣不就真相大白了嗎?”

……

幾個月一晃而過,雖然朝廷一再要求盡快擴編新軍,但在練兵總理黃石的堅持下,新軍的擴建工作依舊穩健,到目前為止不過擴充到兩萬五千人。朝廷上對新軍的不滿聲越來越大。

新組建的三個營需要大批軍,但是並沒有多可用的人,隻有通過教導隊加訓練。隊、副隊這一級的軍需求最為急迫,大部分的隊還沒有副,新建的三個營裡甚至還有十個隊的缺口。宋建軍從教導隊中挑出五十名績最好的學員,把他們當作副隊來培養。

教導隊向這五十名英保證:他們一旦順利通過考覈,立刻就可以得到副千總的職務。而其中的頭五名甚至可以立刻得到千總職務並擁有自己的部隊,新軍同時還會向朝廷保舉這些人,讓他們得到百戶的世職。

許平和穎而出的餘深河在這五十人之中。曹雲和江一舟落選直衛,據教導隊的計劃,他們將繼續訓練,然後據需要分配到各野戰營的馬隊。

教導隊總教宋建軍已經發下通知,明天,也就是四月十二日,練兵總理大人要來檢閱新軍,並對教導隊進行考察。

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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