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殊》第十三章鋒
十四五歲就可以嫁人,香花兒今年十歲,這個年紀也不算小,又因在家時常黃氏責罵,各房待也不親,以至於小小年紀,才知事時就已經懂得看人眼,平日裡被罵得多了,對此早已習以為常,但見母親不顧就要為出頭,不免也急了。
安好王氏,香花兒三兩步快速的走出門來,就見何氏手叉腰,正對著這邊怒止而視,大有再不出來,就要接著罵下去的架式。
「二伯母,我才從外麵挖了一大籃子野菜回來,可說不上懶,我娘還在坐月子呢,很多事不方便,妹妹小還不頂用,前也沒個幫襯的,我回家來,自是要先過來幫著搭把手。」香花兒不不慢的說著,口齒清晰伶俐,比起何氏那聲氣的大嗓門,可是悅耳多了。
「生了孩子就金貴,好像別人都沒生過似的,不過生下個丫頭片子,能有多大的功勞,這樣的婆娘,也就那沒本事的男人才當個寶。」何氏心裡不憤,連帶著陶六平都一起罵上了。
要說何氏,生的是三個兒子,如今最小的都十二歲,半大小子了,可這小子跟姑娘也是不一樣的,整天野得沒邊,別提讓他們幫著做點家務活了,一天到晚連人影都找不到,也就飯點到了,準時回家吃飯,野得那一的臭汗,還得給著洗裳。
家務活的全是一人勞,勞累之餘,也就在心裡想想,以後娶了兒媳婦回來就好了,但平日該的累,卻是半點也不減。
再看王氏,一屋子丫頭,丁點大就開始幫著幹活,眼下這生個丫頭片子,也當老太君似的侍候起來,看著心裡能痛快纔怪。
「能被人當寶,那都是好事,管他是有本事還是沒本事,唉,不像有的人啊,三五不時被人捶得鼻青臉腫,前還沒得個人心疼的。」 香花兒涼涼的說道,在黃氏跟前忍讓,那是因為黃氏是阿,家裡的當家人,得罪不起,但何氏不同,雖說是長輩,卻也沒點長輩的樣子,真要論起是非來,那也是各打五十板。
何氏本想藉機罵陶六平夫妻倆出口氣,卻沒想香花兒這黃丫頭,竟是個口無遮攔什麼都敢說的,頓時被氣得不輕,被男人打,哪個人都會覺得沒麵子,村裡被男人打的也不,大家心知肚明,都不會在這個事上頭來笑話人,不然下次就該到人家笑話了,但香花兒卻是沒有這個顧忌,直接點明瞭看笑話。
立馬破口大罵起來:「你這個沒大沒小的臭丫頭,這麼多多舌,也不怕嫁不出去,我看你這都是跟你娘學的吧,咱們陶家,可沒有你這樣敗壞門風的,你爹那樣的,也教不出你這樣的壞東西……」一個小丫頭,平常也不過是罵幾句懶或饞,大病也挑不出什麼,何氏氣急,一時也找不出更合適的話來罵,隻覺得怎麼罵都是輕了,氣惱之下,便想要手。
「二伯母這說的是什麼話,什麼敗壞門風,我怎麼敗壞門風了可要說清楚,要知道咱們家可不隻我一個姑娘,不說清楚了,以後家裡的姑娘可怎麼好說婆家,猶其蕓兒、兒,還跟我是同年出生的呢,你真要這麼胡說八道,也要問問大伯母、五伯母們同不同意。」香花兒也是急了,擔心不立馬反駁回去,王氏就要從屋裡衝出來了,如今天氣是暖和起來,但風吹在上還是有些涼,坐月子了涼風,落下病就不好了。
何氏一聽,還要讓說清楚,哪知道什麼,敗壞門風這話,也不過是聽人這麼罵過,也就跟著學來用用,沒料到這麼較真,還扯到大房、五房的姑娘頭上,也知道估計那不是什麼好話,心虛的往兩妯娌那邊看去,果見兩人目盯著,心裡卻是更惱,一個活了幾十歲的婦人,連個黃丫頭都吵不過,心裡都快氣瘋了,半點顧及也沒有,便直接朝香花兒衝過去,今兒定要讓到教訓。
香花兒也沒想到,何氏這麼沒品,吵不過就要手,眼見人衝過來,卻也沒慌,家裡一大家子都在呢,最不濟還能轉進屋,把門一栓,也打不著。
不過,卻沒這麼乾,而是抬就往堂屋跑,邊跑還邊大聲嚷嚷:「阿爺、阿,救命啊,二伯母要打死人了。」
人小,子靈活,何氏想去攔,卻被輕巧的從腋下鑽了過去,毫無阻攔的衝到堂屋門口,何氏自然不放過,跟在後追,哪知到了門口就不跑了,何氏得了機會,一把將人給抓個正著。
「這是做什麼,還有沒有點規矩了。」陶正洪一聲大喝,臉上也滿是怒氣。
他與老友久別重逢,正說得高興,那知家裡就鬧騰起來,平時倒不說了,但今兒家裡卻是有客人,之前他還看陶正家笑話,但今兒人家也看上他家笑話了,頓時惱得不行。
何氏剛抓住香花兒,還沒來得及手,就聽到公爹一聲暴喝,嚇得一個激靈,立馬放開了手。
「阿爺,二伯母要打死我。」香花兒撲通一聲,跪在了陶正洪腳邊。
「沒有,沒有,爹啊,我沒有打啊!」是真一下都沒打到啊!
可眼前的人,卻是沒有一個信的,因為大家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何氏剛剛那氣勢,那作,無一不是說明在打人,甚至要往死裡打,而現在還滿口否認,這無疑又為多加了一條罪名。
撒謊這樣,也得有人信啊!陶正那兩兒子心裡均是不屑的想著,見過親爹孃打孩子,卻沒見過隔房的伯母打侄的。
反觀周福生,卻是一臉的淡定,臉上的神都沒有變,仍是那副坦然自若的模樣,甚至連角翹起的微微弧度都沒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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