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傑義和呂傑誠是笑著離開四海雜耍園的。書趣樓()

雜耍園裡熱鬧極了。

金單卻還是納悶，問道：「他們怎麼了？怎麼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

呂傑誠興道：「金單哥，我跟你說……」

不等他說完，高傑義又是一拉，把小屁孩拉到一邊去：「哪兒那麼多話呀，正事都給耽誤了。」

呂傑誠咬牙切齒。

《永慶昇平》能在民國這麼火，關於四霸天的那幾段短書更是在清朝就有了，存在即為合理，現在的老百姓對這樣的故事是能接並且喜歡的，高傑義演化一下再從裡說出來就更沒問題了。

金單問道：「什麼正事兒啊？對了，傑義，你傷好些了嗎？」

高傑義一擺手：「早沒事了。」

金單又問：「那晚傷你的人還沒找到嗎？

高傑義搖搖頭：「人海茫茫的，誰知道是誰下的黑手呢。」

金單問：「你還是一點都沒想起來那晚的況？」

高傑義道：「一點都想不起來，算了，不說那個了。今天我是來找你幫忙的。」

金單疑道：「什麼忙啊？」

呂傑誠道：「我師哥說帶我們去吃八大堂飯莊。」

金單一愕。

呂傑誠告狀道：「但他就是個騙子，他上就二十個銅子兒，連碗爛麵都不捨得給我買，還說帶我去吃這個。還說帶我來找你，你比我師哥還窮呢，找你有什麼用。」

高傑義沒好氣道：「你哪兒那麼多事兒啊？我說了帶你去吃就肯定有啊，這不正忙活呢。」

說罷，高傑義扭頭看著金單，眉弄眼道：「想不想去八大堂吃頓好的？」

金單一臉疑，他跟高傑義認識也好多年了，但是今兒他怎麼覺得看不懂自己這個老朋友了。

……

幾個人拾掇了一頓，然後又在雜耍園子裡借了一樣道出來。

一張大鳥籠子，老北京玩鳥的人是沒有說一個鳥籠子的，都是說張。這張鳥籠子上麵嚴嚴實實蓋了一個藍的布罩子。

金單弄不懂了：「這是我們表演用的道，你拿這個幹嗎？」

高傑義架著鳥籠子，換了幾個姿勢，研究一下哪個姿勢比較有範兒：「不懂了吧，這就是今兒晚上我們吃八大堂的門票。」

呂傑誠問道：「金單哥，你們用這個變什麼戲法？」

金單道：「空籠出鳥。」

呂傑誠問高傑義：「師哥，你打算怎麼把我們變進去啊？」

高傑義道：「一會兒你就瞧好吧。」

呂傑誠興極了：「那快走吧。」

高傑義卻道：「誰去八大堂是自己走過去的，我們得做洋車過去。」

呂傑誠眼睛都大了。

……

洋車就是人力車，這車子是東洋產的，所以最開始做東洋車，後來唸白了就洋車。在上海，這種車子做黃包車。

北京的公共通開辦的很晚，一直到1924年纔有有軌電車。在這之前，都是洋車的天下。尤其是那些有份的人出行，都是坐洋車的。有些大學教授常年包著一輛洋車，胡適後來自己買了一輛洋車，還專門雇了一個車夫給自己拉車

拉洋車的都是很窮的苦力，他們是買不起洋車的人，一輛全新的洋車要一百到一百二十個大洋。窮苦人連飯都吃不飽，誰有這錢啊？所以他們都是從車行裡麵拿的洋車，每天跑完活兒之後，車的時候會把當天的份子錢上去，這車份。

拉洋車的分黑白兩班，白天是早晨出來，傍晚六點左右班。晚班是從傍晚六點開始，到夜裡十二點結束。車夫把車回車行的時候，才會把今天的車份上去。

現在差不多六點了，正是班的時候。

現在也正好是飯點兒，天橋這兒本來就是熱鬧地方，洋車還是多的。高傑義他們尋了一圈，就找到了合適的洋車，但是在價格上卻是遇到了難。

「再給落落價兒。」高傑義又一次勸道。

車夫金老搖頭跟撥浪鼓似的：「不行啊，真不能再低了，你們是仨人，這得三輛車吧。天橋到前門大街，至得十個銅子兒，你們就給二十，這怎麼拉呀。」

高傑義振振有詞道：「怎麼就不能拉了，你看我這麼瘦。還有我旁邊這位，這不過就是一小孩子，我們倆加一起也不過一個大人的重量，頂多算一車吧。我們三個人做倆車，二十個銅板剛剛好。」

金老連連搖頭：「不行，這樣的活兒是沒人乾的，我們這幾輛都是新車，全新的好車，一般跑前門我們都是要十三個銅子兒的，十個都了。倆人一車，還十個銅子兒這沒人接的。幾位爺，您再多添點吧，我們窮拉車的也不容易。您幾位都是著華貴，都是上等的人，您多賞幾個子兒，我們也多碗飯吃。」

高傑義眉頭也皺了起來，心想我要是錢夠的話，至於跟你這兒討價還價嗎？

金老撚著下上那顆痣上的一撮長，他也是因此才得了這個外號，被人做金老。他眼瞧著麵前幾人，瞧這幾個人穿著都不像是窮人啊，全是嶄新的大褂，一看就是上等的麵料，頭上戴著的全是青緞的瓜皮小帽，就連腳下的千層底的青布鞋也很新。尤其是高傑義架著的那張鳥籠子，這不是一般人家玩得起的呀。

別看秦致寶不怎麼給這倆孩子什麼零花錢，但是給他們穿的服都是很不錯的，每年都會做好幾新服的。

這年頭大多數北京人都是這樣的穿著打扮，出門都是穿大褂，戴著青緞或者黑緞的瓜皮小帽。孩梳的都是辮子，已婚婦盤的髮髻，當然現在新式學生就不遵守這套老規矩了。車夫，瓦工一般戴的是氈帽。

呂傑誠小聲對高傑義說道：「師哥，要不我們還是走過去吧，就四裡地兒，不算太遠。」

金單也點了點頭。

金老見幾人有想走的心思，他頓時張了張，臉上出張的神。

旁邊有一個跟金老差不多打扮的年輕小夥子走了過來，而且這一看就知道是親爺倆，因為這小子下上也有一顆痣，痣上也長了一撮黑，他說道：「爹，接了這單吧，倆人就倆人吧，我年輕，我不怕累，我來拉車。」

「可是……」金老麵為難之。

年輕小夥子勸道：「爹，別再耽擱時間了。」

「唉……」金老嘆了一聲，用力攥了一下臉上的那長黑，堆滿了深深的皺紋的黢黑老臉上頓時搐了一下，最後他也隻能道：「行吧，上來吧。來，趕跑一趟。」

呂傑誠興地跳了兩下。雖說現在北京城裡有好幾萬輛人力車，但是在這個大家普遍都很窮的時代，還是沒幾個人捨得坐的，呂傑誠長這麼大也沒坐過幾次。

金單卻是先把目看向了高傑義。

高傑義深深地看了這對父子一眼，想了一想，然後笑著道：「那就多謝了，上車吧。」

拉車的兩父子趕讓開上車道，把車子下來，讓客人方便上車。等客人都上去了，他們纔去後座上把帆布篷給翻下來，省的等下跑起來，讓夜風刮到貴客。

高傑義和呂傑誠師兄弟倆人上了年輕小夥子的車子，上了車後，高傑義坐在座位上，手了坐墊，還和，底下還墊了彈簧，坐著舒服的。車子裡麵也弄得乾淨的，是個不錯的新車，而且看的出來這小夥子對車子還護的。

金單也上了金老五的車。

金老和他兒子，兩人把車桿子抬起來，眼睛直盯著前方。

「走。」金老大喝一聲，兩人同時發力。

拉洋車最費勁兒的就是起步這一下，真正跑起來反而沒有那麼累。隻見金老五黝黑的脖子上瞬間起了青筋，腳下的破爛布鞋用力蹬著地麵，穿著的黑長帶著綁，那綁都被漲得的。

倆父子如同兩頭豹子一樣往前沖，高傑義都沒覺怎麼大的晃，車子就迅速跑了起來。

高傑義坐在後座看的真切，年輕小夥子是用雙手的虎口著車桿子在跑的，並不是兩隻手攥著的。

眼前這個小夥子水平不錯，拉的又快又穩，高傑義坐在後座都覺到非常舒適。

「你什麼名字啊？」高傑義問前麵那個小夥子。

年輕小夥子大聲回道：「回您的話，大夥兒都我金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