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哥哥。書趣樓()」衚衕邊上傳來聲。

佟小六聞聲看去，見是一個梳著辮子的姑娘，他驚訝道：「大蓮？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大蓮趕往前跑了兩步，跑到佟小六跟前，俏臉紅撲撲的，道：「我來找你呢。」

佟小六錯愕道：「找我，你一個姑孃家大晚上出來找我幹什麼，這多不安全呀。」

大蓮低著頭不說話。

佟小六問：「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大蓮有些支支吾吾的。

佟小六倒是急了：「你快說呀，到底怎麼了？」

大蓮抬起頭，看著佟小六的眼睛，鼓起勇氣道：「我大娘給我說親事了，我爹孃答應過兩天就讓人家來家裡看看。」

佟小六頓時臉一白。

大蓮急忙道：「小六哥哥，那是我爹孃還有我大爺大孃的安排，我……我……我不會喜歡別人的，小六哥哥，我隻喜歡你，我就嫁你。」

佟小六為難道：「可是你家裡那邊……」

大蓮猛搖頭：「我不管，我就嫁你，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不管我爹孃怎麼我，我都不會肯的。」

佟小六的眼圈紅了。

大蓮上前抓起佟小六的手，自己也把頭低下來，不讓佟小六看見紅紅的眼眶，輕聲道：「小六哥哥，我不想你，可是你真的要抓來我家提親，我……我……我怕我撐不了多久了……」

佟小六也抓了大蓮的手，他賭咒發誓般說道：「大蓮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我很快就會攢夠錢的，一定很快的。到時候我會請最好的人去你家保親，我……我會請最好的算命先生合我們的八字。」

「我會找最好的金鋪給你打一對赤金手鐲，還有一對金戒指，來給你放小定。我已經在看房子了，我會努力買下一座屬於我們的小四合院，裡麵所有的傢我們一定要買龍順的，那才百年牢呢。我們的喜酒也要在八大堂擺，我還準備請戲班子唱堂會呢。」

「你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可以攢夠錢了，到時候我會和我師父一起去你家下聘的。所有的聘禮彩禮我……我……會雇著窩脖行的窩脖扛著過去，我不會找拉板車拉著過去的，我不會讓你爹孃瞧不上我的，我一定會讓你嫁的風風麵麵的。」

大蓮聽得眼淚都出來了，拚命搖頭：「小六哥哥，我不要那麼多，我隻要你……」

佟小六也紅著眼，流著淚，著聲音道：「可我想給你更好的生活，你家裡條件好，我不想你跟著我苦，我更不想委屈你啊……」

大蓮撲進了佟小六的懷裡。

一對有人相顧流淚。

最憾的是在兩相悅的時候卻無能為力，最好的是在無能為力的時候還能兩相悅。

良久，兩人終於分開。

大蓮覺得有些害，低下了頭。

佟小六反而抓起了大蓮的手，盯著的眼睛，認真說道：「大蓮，你再稍稍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可以去娶你了，真的，你一定要等我，我馬上就可以了。」

大蓮拚命點頭。

佟小六鼓了鼓勇氣，說道：「大蓮，我覺得你今天有點怪。」

大蓮一愣：「哪裡怪了？」

佟小六篤定道：「怪好看的。」

大蓮呆了，俏臉一直紅到耳朵後，如凝脂般白皙的耳朵染上了一抹嫣紅。

大蓮低著頭，都不敢抬起來了。

佟小六看的心中也是大喜，他趕忙又說：「大蓮，你為什麼要害我呀？」

大蓮驚愕抬頭，俏臉已經紅猴屁了，獃獃問道：「我害你什麼了？」

佟小六學著高傑義那理所當然的樣兒，道：「害我這麼喜歡你呀。」

大蓮的都想鑽到地下去了，臉燒的火辣辣的：「小六哥哥……你……你哪裡學的這些話……哪個不要臉的人教你說的？」

「嘿嘿……」佟小六乾著手，不好意思地笑了。

佟小六道：「大蓮，你放心，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先回家吧，我還要出活兒，我還要努力娶你呢。」

「嗯。」大蓮重重點頭。

佟小六給大蓮雇了一輛洋車，不捨地看著大蓮消失在黑暗中。

等大蓮走了，他才咬咬牙走向了那燈火闌珊。他不喜歡這種地方，他不喜歡唱那種曲子，但是為了他所的人，他義無反顧。

……

再說金單和高傑義那邊。

金單也回了自己家，他家在虎坊橋外有獨門獨棟的一套四合院，金單進了門，去了東房，卻見有一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坐在屋。

「回來了？」中年人問。

「嗯。」金單隻是簡單應一聲，麵容上半點表欠奉。

中年人道：「今天雜耍園子裡的事我都知道了，我……」

金單冷冰冰地打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中年人被金單這冷冰冰的態度惹怒了，他嗬斥道：「我是你爹，你有做小輩的樣子嗎？」

金單反問：「那你有做爹的樣子嗎？你有為人父為人夫的樣子嗎？」

「你……」中年人怒極。

金單隻是冷淡說道：「罵人之前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

說罷，金單也不看他父親，就轉回了自己屋。

……

再說高傑義和呂傑誠師兄弟，這師兄弟也回了自己家，但是一回來就挨罰了，兩人都被罰站了。

秦致遠坐在太師椅上點著水煙，咕嚕咕嚕著煙，斜眼瞅他這兩個徒弟。

這倆人被罰站還抓耳撓腮的。

「說吧，你們跟拉洋車的是怎麼破份兒的？」秦致遠輕輕吐出兩口煙圈。

高傑義還是沒能抵抗住金錢的，愣是另外找了一個洋車夫來完他的坑錢計劃，錢是順利坑到手了，他也給了車夫10銅子兒當賞錢，但是進來之後就被罰站了。

自己的小伎倆一眼就被他師父看穿了。

高傑義索也就死豬不怕開水燙，抓耳撓腮地開始裝死了。前麵他師父問都沒問一句就痛快給了一塊大洋，高傑義就知道有詐，所以他早把錢藏在院子裡了，上沒留錢，他準備來個死不承認。

呂傑誠卻爭辯道：「師父，我們是真花了一個大洋坐車來了，主要是晚上不安全，我怕師哥遇到危險，畢竟他上次就出事了嘛。」

「哼。」秦致遠輕哼一聲，沒好氣問道：「你師哥許給你幾碗爛麵啊？不會兩碗都沒有吧？」

呂傑誠想也不想就答道：「那不的，我抬價兒抬到四碗呢。」

高傑義用手捂臉，這傻孩子。

呂傑誠話一出口，就傻眼了。

「哼。」秦致遠把水煙筒放下，站起來準備揍人。

呂傑誠趕忙補救：「等一下師父，我……我覺得你今天有點怪。」

秦致遠倒是被呂傑誠給問住了：「我哪兒怪了？」

呂傑誠諂地笑道：「怪好看的。」

秦致遠懵了。

高傑義已經用雙手捂臉了。

呂傑誠見有點效果，趕打鐵趁熱：「師父，我覺得你在害我。」

秦致遠反問：「害你什麼了？」

呂傑誠嘚瑟道：「害我這麼喜歡你呀。」

高傑義無語問蒼天。

呂傑誠還轉過頭對著高傑義眨眨眼睛，這是在求表揚呢。

高傑義想錘死他，老子教你的土味話是用來妹的，你一個中年大爺是想幹嘛？

不說了，他師父秦致遠已經在找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