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民國時期北京的市政建設是很落後的，自來水基本沒有，下水道也基本沒有，連公廁建設都很一般。書趣樓()

這年頭晚上睡覺，小便是在屋子裡麵解的，房裡一般都有尿壺。大號是沒有人在家裡解決的，除非是病人沒辦法，很臭的，當時的人接不了。

但是大家在院子裡麵會放一個馬桶，建一個小小的茅房。在一般的人家裡麵，這個小小的茅房是給眷專用的，尤其是雜院裡麵，人多戶多，男共用一個茅房是很犯忌諱的，大半夜的傳出去很不好聽。

男人們還是很有紳士風度的，把院子裡的茅房讓給眷用，自己要解大號的話，可以去衚衕裡解決，基本上衚衕角落會有茅廁。就是用磚頭稍微壘一下，做半人高的樣子，然後在地上挖一個出來，往裡麵埋一個罈子進去，然後在罈子兩邊放兩塊磚頭，就在這種地方解決，這就是茅房了。

除了茅房，路邊上其實也是遍地黃金。而且這種茅房是私人糞場主弄的，跟公家沒什麼關係，這種茅房是沒有頂的，人家在外麵也能看見你如廁的妙畫麵。尤其是下雨或者下雪天，那就撐著傘來吧。

那麼說家家戶戶都有糞便，這要怎麼理呢，這就又衍生出來一個職業了，做收糞工。

每天早上會有糞工推著車來各家各戶收糞，還有去茅房把糞便掏出來倒到自己的大桶裡麵。收糞，主人家是不用給錢的，把糞便給人家就好了。除非是很惡劣的天氣，可以給人家兩個銅板當賞錢。

他們有自己的盈利模式，他們把糞便收走之後，會運到糞場子曬糞。現在的糞場子是關廂一帶，天壇東側左安門也有幾個。掏糞工把糞便收走之後，會運到糞場子裡麵攤開，曬乾，那畫麵，那氣味，絕了。

等曬乾之後，他們會賣到鄉下，給鄉下老趕們種地當料用，這就是他們的盈利來源了。

掏糞是政府承認的工作，掏糞也有糞道，基本上是一條衚衕或者幾條衚衕作為一個糞道，包給一個糞場主，讓他負責建造公共茅廁，並且負責掏糞。這是不允許別人來掏的，別人一旦過來撿糞，或者收糞，那就當做糞論，這是要報警的，很嚴重的喂。

所以老北京城的清晨同時飄著甜水的清香和糞便的惡臭味，可惜，此香比不過此臭。其實大家都不待見收糞的，但是沒辦法，生活離不開呀。

舊社會年間流氓橫行，有水霸還有糞霸，真遇上糞霸了，不允許你上公共茅房，不收你家的糞，那日子可就難過了。

一間茅房的經營權一般隻歸一個糞場主，整個北京城隻有一家是例外的。那就是位於前門大街路東，後門在大將家衚衕上的一個茅房。這家茅房名字做二本堂，人家是有名字的，這算是民國時期的五星級茅房了。

剛才說了所有的茅房都是沒有屋頂的，就這家有頂蓋，而且門楣上還用正楷恭恭敬敬寫了二本堂三個字。清末民初的時候，這個茅房因為產出很大，而且質量很好，所以當時有兩家糞場子搶這家茅房的掏糞權，後來經過調解決定歸兩家共有，所以這二本堂。

值得一提的是做糞場生意的也都是山東人，所以山東人是很能吃苦的也很會做生意的，八大堂八大樓等高階餐飲業都是他們山東人在做，八大祥綢緞莊也是他們山東人在做，就連井窩子送水和糞道收糞他們也肯做，可不容易。

老北京的掏糞是有意思的，趕明兒等吃飯的時候我再跟你們細說。

再說這呂傑誠把馬桶拎出去倒了，拿回來之後就舀水沖洗起來了。他們這家四合院還好，沒有眷，所以院子裡麵的茅房都是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在用，不用去外麵撐傘解決。

這四合院裡就他們倆是小孩子，其實高傑義也不小了，但是因為說評書這行當比較特殊，基本上都得二十歲左右才能出師。因為評書最重要的是一個評字，得評論人世故，甚至指點江山，或者結合當下評論社會民俗甚至政治。

你一個都沒長齊的小孩子，誰聽你說這個啊，沒人會信服的。這跟唱大鼓書或者快板書不一樣，他們那個說書講究的是唱，小孩子唱功好，模樣可，觀眾就喜歡聽，就願意捧。

可說評書的，你不年了不會讓你出師的，高傑義都二十了也沒讓他出師，就是因為這個，當然更大原因是因為他之前太老實木訥了，說不了書。

所以他現在還是學徒，隻能淒慘地跟著呂傑誠一塊兒沏茶倒水刷馬桶，之前的高傑義還經常刷一下馬桶，現在，打死他都不肯幹了，所以隻能到呂傑誠一個人悲催了。

高傑義見水開了就把銅壺提起來給他師父先沏上一杯茶，然後找了個陶鍋，洗了點小米，把小米粥坐在火爐子上，他師父早上吃的清淡，就喝點小米粥。

弄完了之後，高傑義看著口水都掉在地上的小屁孩呂傑誠，出了充滿友的笑容：「小橙子呀，了嗎？」

呂傑誠用力點頭。

高傑義又問：「想出去吃早點嘛。」

呂傑誠點頭都點出殘影來了，那一個快呀。

高傑義拋著手上的大洋：「想天天出去吃早點嗎？」

呂傑誠很上路，立刻拍著脯道：「隻要能天天吃好吃的，馬桶就全都包給我來刷。要是天天都有爛麵吃，水也包我來打，煤球爐子我也負責燒了。就算這破爐子黑煙重，我也不怕熏。馬上就冬天了，晚上滅爐子的活兒我也幹了。就是這個破爐子，又不能放在房裡，晚上房裡凍得跟冰窖似的，要是這個爐子的煤氣不往房間裡麵冒就好了，要是能排出去就好了。」

高傑義頓時心中微微一。

呂傑誠說完之後，眼看著高傑義遲疑道：「還有……就是……」

高傑義問道：「就是什麼？」

呂傑誠弱弱問道：「就是師哥你有那麼些錢嗎？」

高傑義指了指煤球爐子，笑著說道：「原本是沒有的，但是你張提出了金點子，我就有了。」

「啊？」呂傑誠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