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軍校》第十六章 良辰,晚安

一個窈窕的影在沈君山麵前站定,梳著高高的馬尾,穿一紅藍相間的格子校服。這校服,謝襄記得分明在哪裡見過?是了,小珺的校服也是這個樣式的,是新華中的學生?

不等謝襄細想,那學生已經興的對沈君山開始做自我介紹。

「你好,我顧期期,三顧茅廬的顧,佳如夢的期。我知道你一定不認識我,但沒關係,我認識你就好。」顧期期粲然一笑,全然不顧麵前的沈君山臉沉,並且皺眉後退一步。

「天哪,我終於見到你了,還和你說話了,我好興啊!」顧期期一臉激難以掩飾,沈君山見此,變得更加警惕,轉就走。

「哎,你別走啊。」顧期期立馬拉住他:「我還有話沒說完呢。」

低了聲音,左右看了一圈,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城外十裡,往王莊走的那條岔口,我全看見了。」

沈君山神微變,掙開被抓住的手,瞇起眼:「你認錯人了。」

謝襄躲在拐角裡,把這一切都聽了進去,多日來深埋在心底的猜測了真,立刻深深吸了一口氣。

城外十裡,王莊的岔路口,那就是日本人被殺的地方!果然,那日襲擊日本軍車的人就是沈君山。

回過神來,沈君山早就已經走遠了,顧期期站在原地,沮喪了好一會兒。

謝襄也打算當做什麼都沒有聽到的趕走,忽然間,李文忠居然從對麵的樹叢裡跳了出來。

他分明早就躲在那裡,不知道把剛才的事聽到了多久,但看著影確實是朝著顧期期的方向追過去了。

李文忠此人睚眥必報,倘若讓他知道了沈君山做的事,那沈君山就危險了,思及此,謝襄連忙跟了上去。

的步伐小了一些,為了怕被發現,特意遠遠跟在後麵。等終於跟上人,謝襄差一點就被眼前的景嚇得出聲來。

樹枝疏影橫斜的影子斑駁在李文忠的上,將他的一張臉割裂的猙獰可怖,而他現在的行為卻比他的一張臉還要可怕。瘦弱的顧期期被他按在水槽裡,還在不斷掙紮,可是李文忠毫沒有同心可言,一門心思的質問顧期期關於沈君山的事。再這樣下去……謝襄擔憂的看了看還浸在水池裡的顧期期,撿起一塊石頭向李文忠走了過去。

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去告發沈君山,更不能讓他傷害無辜的人,石頭猛地落下,狠狠的砸在李文忠的後腦,瞬間,他便癱了下去。

謝襄丟掉石頭,驚慌失措的同時覺得手腳發看了看同樣抖的顧期期,上下打量:「你沒事吧?」

顧期期哆嗦著搖頭。

倒是個有些膽量的孩子,就算被李文忠這樣問,都從頭到尾沒有把沈君山的事說出來。

謝襄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咬了咬牙說道:「快走!」

頓了頓,又補充道:「記住,今天的事和沈君山的事,你要全都忘記,以後不要再來烈火軍校了,記住了嗎!」

顧期期滿臉淚痕,激的看向謝襄,用力的點了點頭:「我記住了,謝謝你大哥哥。」

顧期期跑的踉蹌,謝襄看著跑遠,心裡七上八下,李文忠在腳下一,滿頭鮮

心臟怦怦跳,夾雜著幾分害怕,說不出的慌

蹲下來,試探李文忠的鼻息,不料一直昏迷的李文忠突然出手,握住了的手腕,謝襄一驚,頭皮都炸了起來。

李文忠的眼睛始終閉著,謝襄跌坐在地上,一下子所有的鎮定都跑遠了,既不能去報警,又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其實連自己剛剛到底怎麼想的都不清楚,昏頭昏腦的就沖了過來,做了沒辦法挽回的事

一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的宿舍,左腳拌著右腳好幾次都差一點摔倒。抬頭看烈火堂的牌子,心臟難的厲害。

房間的門鎖著,顧燕幀居然還沒有回來,謝襄心裡更加空落落,慌的翻找口袋尋找鑰匙,但因為過於張幾翻了半天都沒有找到。

「謝良辰,你怎麼了?」

沈君山的聲音自邊響起,聲線沉穩帶著一安定人心的力量,謝襄轉,昏黃的燈下映出一雙帶著水汽的眸子,目楚楚,額頭也被冷汗打,順著臉頰緩緩流下,的手上和服上都沾著些許跡,仍是止不住的抖,「沈君山,我好像,好像殺人了。」

樓梯傳來腳步聲,沈君山一愣之下,下外套將兜頭罩下,攬著回到自己的宿舍。萬幸紀瑾不在宿舍,謝襄坐在沈君山的床上,仍是止不住的抖。

沈君山隻穿著一件白襯,和麵對麵坐在一起,瞧了瞧謝襄的臉,說:「謝良辰,別害怕,慢慢說,發生什麼了?」

「李文忠,我好像殺了李文忠。」謝襄哽咽道。

「別害怕,慢慢說,李文忠怎麼了?」

「我,我剛剛聽到了你和那個小姑孃的對話,李文忠也聽到了。他追著那個小姑娘離開,我怕他對你不利,也跟了上去。我看到他問那個小姑娘關於你的事,那個小姑娘不肯說,他就把小姑娘往水裡按,我、我就用石頭,砸在了他的頭上,然後、然後……」

沈君山握住的手。

謝襄終於是忍不住的哭了,「沈君山,他是不是死了,我是不是殺人了?」

話音落地,自己就先打了個哆嗦。

沈君山連忙握住單薄的肩膀:「謝良辰,先別怕,冷靜點,現在的況還不確定,你隻是想救人,你不救了,你也救了我。」

他的聲音很沉很穩,安了謝襄慌不堪的心,謝襄深深地吸氣,哭聲小了一些。

沈君山說:「現在你仔細想想,剛才的事,有沒有人看到?」

謝襄說:「隻有那個小姑娘。」

沈君山說:「還有沒有別人?」

他這麼問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謝襄,嗓音是能夠安人心的溫和,謝襄搖了搖頭,眼淚漸漸止住了。

沈君山點點頭,「那就好,你現在去洗澡、換服然後睡一覺,其他的都給我,你放心,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

「可是……」謝襄抬起頭著他。

沈君山回以堅定的目:「你相信我嗎?」

他的表和,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溫,謝襄默然了片刻,垂下頭。

「我相信。」

沈君山走了,謝襄留在他的宿舍裡,換上他的服。偌大的屋子隻剩一個人,這時候已經鎮定了下來,但「殺了人」的負罪和害怕的覺仍然在,上了床,忍不住抱住自己,眼淚又順著眼角了下來。

沒有人在,傷心勁就又湧了上來,放肆的哭了好半天,終於還是抵擋不住疲倦,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恍惚間彷彿到有人在為蓋上了被子,是哥哥嗎?謝襄抓住眼前的手,那隻手僵了一下,隨即的回握住了

「君山!這是什麼況啊……」紀瑾進門看見兩人握住的雙手,一時間有些吃驚。

謝襄登時便醒了過來,過眼看了一眼被握住的手,又看了一臉驚訝的紀瑾,這場麵委實太過尷尬,隻得繼續裝睡,想等到沈君山放開手再起來,可是沈君山卻仍是不如山,良久,他才回手,拿起被子塞了過去,隨後將紀瑾推出門外:「你今晚去謝良辰房間睡吧。」

「為什麼啊?「

「不為什麼,你去你就去。」

聲音戛然而止,房門被重重的關上,謝襄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就應該離開的,現在醒過來豈不是比剛才更加尷尬。

嘭嘭的砸門聲響起,謝襄大喜,連忙坐了起來,卻是顧燕幀闖了進來,他一臉怒氣,拉起謝襄的手臂就扯著往外走。

「誰讓你睡這了,你自己沒房間嗎?」

「我,我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顧燕幀的出現正好給了謝襄一個離開的契機,不假思索的就準備和顧燕幀回去。

「等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沈君山出聲攔住了他們,謝襄還沒來得及詢問,就聽見顧燕幀惡狠狠的聲音響起:「你幹什麼?什麼話非得背著人說?」

謝襄拽了拽他的角,難得弱的他的名字:「顧燕幀。」

顧燕幀把臉側了側,看了一眼,謝襄的眼角很紅,不知為何,剛才滿滿的怒氣都被的話語聲給衝散了,腳步也自向後退開。

沈君山走了過來,輕輕伏在耳邊說:「別害怕,李文忠沒死,我們已經談過了,他什麼都不會說。」

說話間的呼吸盡數噴灑在謝襄的耳邊,微微的有些,但更多的是安心。

懸了一晚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輕鬆了,沖著沈君山笑了笑:「謝謝你。」

手臂忽然一痛,卻是顧燕幀拉著自己,「說完了吧,說完就趕回去。」

顧燕幀的力氣很大,謝襄被他扯著,一回頭就看見沈君山溫和的笑容,謝襄愣愣的和他擺手:「再見,晚安。」

「晚安。」聲音低沉,卻又滿帶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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