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書目錄》第9章

第二卷

第三章 主好比封閉世界的神

史提爾·馬格努斯正朝著四幢大樓中的北棟最頂樓前進。

或許是放出去當餌的上條,比原本預料中還要吸引敵人注意吧,史提爾完全沒有遇到阻礙。他完全藏了自己的影,確認每一個室的口,並且理解了大致的狀況。

看來“吸殺手”姬神秋沙並沒有被監室中。

觀察所有室出口的塵埃以及魔力殘渣可以發現,不管是“幣正面”或是“幣背面”,都沒有人進出的痕跡。

除了奧雷歐斯之外,也沒有看到任何部下或士兵之類的人。這樣的環境,實在是不像可以用來監視一個隨時會逃走的囚犯。

這樣一來,事反而更麻煩。因爲這代表姬神秋沙並不是被監,而是出于自由意志在幫助奧雷歐斯·伊薩德。若是如此,恐怕將要面對的是“吸殺手”這種真相不明的可怕超能力。

(……混蛋,超能力者怎麼都這麼難搞……)

想到這裏,史提爾突然想起來那個被當餌的年。

對史提爾個人來說,就算那個年就這樣死了,也是不痛不。從一開始史提爾就告訴過他,自己不是他的同伴。也很清楚地說過只是想拿他當盾牌。

但是,那個年被推下樓梯的瞬間,卻還是出了一副被人背叛的表

就像被自己完全信任的夥伴從背後砍一刀的表

“……”

才剛見面就拿火焰劍劈他,還是把他拖到這種九死一生的戰場裏面來,爲什麼即使如此,那個年還是把史提爾當“同伴”?

這件事,讓史提爾總覺得有點不自在。

雖然只是一小小的刺,卻不知爲何讓史提爾非常焦躁不安。

(……混蛋,超能力者怎麼都這麼難搞──!)

所以,史提爾開始在狹窄的逃生樓梯中狂奔。

雖然是毫無意義的想法──既然都把那個年當餌了,如果不獲得相當程度的戰果,實在無法說服自己。史提爾心中那一點點的人正在耍著脾氣。

“我完全不能理解,你到底在焦慮什麼?”

突然,從史提爾的後,傳來一句冰冷的聲音。

“……”

史提爾停下了腳步。

史提爾原本是奔跑在狹窄的逃生樓梯上。如果與任何人而過,都不可能沒有察覺。既然如此,爲什麼後會有人?

男人的聲音,簡直像是從原本什麼都沒有的空間中突然冒出來的一樣。

“……”

史提爾慢慢回頭。他心中很清楚,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況下,讓敵人來到了自己後,這件事會造致命的後果。

而站在那裏的是──

“嗯,就是這裏嗎?”

的橘紅與夜晚的紫正在開始混合的時刻,茵來到了“三澤塾”前。雖然看起來是非常平凡的建築,但是平凡才正是其詭異之。茵是追蹤設置在學生宿舍中的符文魔法主人而來到這裏的。但是,魔力的線延續到那個建築的牆壁之後,卻突然斷掉了。

簡單說來,這幢建築裏面明明有“異常”,但卻是裝得很“正常”的樣子,意圖真是太明顯了。

就像人有魔力一樣,這個世界也有“力量”。

基督教稱這力量爲“神的祝福”(God Bless),創造出現代西洋魔法的雛形的魔法組織“黃金黎明”則稱之爲“靈”(Telesma)。但就語上來說,最接近的應該是東方風水思想中“地脈”或“龍脈”的概念吧。顧名思義,全世界倒都有由力量的流所形的“脈”,如同管一般四通八達。

就好比人的魔力是由生命力所煉出來,類似從原油中煉出來的汽油般的東西。同樣的,世界的“力量”本也不有太大的威力(當然,星球的壽命與人的壽命是不能比的,所以這“力量”絕對還是比人的“魔力”大非常多)。但是過神殿或是寺廟,將這“力量”轉變爲“界力”之後,就會變龐大的能量。

充滿在這個世界上的“力量”就如同空氣,一般人(包括魔法師)都是不到的。能夠看見“力量”的,就只有經過專門訓練的巫師或風水師。

但是,矗立在眼前的這四幢大樓,卻完全沒有這“力量”。

雖然“世界的力量”就如同空氣,平常覺不到,但是一旦變真空狀態,就會呼吸困難。同樣的道理,茵在這裏到一無比的異樣

簡單地來說,原本應該充滿于每個角落的“力量”,在這些建築中卻完全不存在。

簡直像是一塊被切割得四四方方,如同這個世界的巨大墓碑般的“死亡魔塔”。

或許這是一道爲了不讓大樓部魔力外泄,所架起的結界吧。但是這也未免做過了頭。

上條的右手雖然也是不斷破壞著“世界的力量”,但是還不到這麼嚴重的程度。反而如同枯木回到土裏之後,可以變新生命的養分一般──屬于大自然一部分的“破壞”。所以當初茵在“移教會”實際被破壞以前,都沒有察覺到這個“與自然相調和的破壞”。

但是,這“魔塔”卻不同。

簡直像是以強的手段切開森林,建造石頭與鋼鐵的城市一般,有人工的醜陋面。

爲什麼那個符文魔法師沒有察覺到這個異常?

或許是因爲符文魔法師本就是個龐大的魔力煉爐,所以才沒有察覺到吧。就跟習慣吃重口味的人,舌頭沒辦法分辨出太細微的味道變化一樣。

可是茵完全沒辦法煉魔力。所以,才能非常清楚到這“清淡”的細微變化。

“這不是爲了阻擋外敵侵的結界,而是爲了不讓進結界的敵人逃走的結界。嗯嗯,跟埃及金字塔的形很像……”

一邊獨自喃喃自語,一邊走進了自

沒有理由回頭。

正因爲這裏是一個如此異常的地方,才更應該趕快把那個年帶回去。

一踏進去的瞬間,就可以覺到空氣不一樣了。有點像是從炎熱的大太底下,走進冷氣很強的店家那種覺。原本充滿活力的和平街道,突然變了充滿死亡氣息的死寂戰場。而且絕不是錯覺。因爲在寬廣的大廳深,電梯旁的牆壁上,死了一個穿羅馬正教法的騎士。

小心翼翼地靠近騎士,仔細觀察。

騎士的法“施鎧”被賦予了魔力,擁有吸收理攻擊威力的效果。然而因爲重點放在理攻擊的防上,所以這套裝備的弱點,就是比較無法承魔法攻擊──但是眼前這套“施鎧”,卻是被人無視于這種特,以強大的理攻擊力所破壞的。

(……不是對魔法一竊不通,就是個真正的狂人。)

當然,只要看一眼這個如同法老王墳墓翻版般的建築,就可以知道前一項可能絕對不立。這麼說來事可麻煩了。能夠以理力量摧毀羅馬正教的施鎧,看來對手不是擅長使用靈來召喚大天使,就是擅長制作金屬巨人。

不管是哪種可能,都不能把那個年留在這個地方。對于一個連魔法的基本概念都沒有的外行人來說,闖進這建築裏,實在是難逃一死。

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陣好像拖著東西的聲響。茵轉頭一看。電梯這一面牆壁的旁邊,有個逃生梯出口。從那裏不斷傳出像是拖著什麼東西的聲音,以及重的呼吸聲。

“是…”

“是誰”兩個字還沒問完,“那個東西”就已經從逃生梯出口爬出來了。

“那個東西”不能說是人,也不能說是。因爲,那明顯已經不是人的模樣了。下半被扯斷,左手腕不知去向,臉部的右半邊被炸掉,連剩下的左半邊也因爲高溫的關系而焦黑碳化──這樣還能,實在不能稱之爲人。

只有一半的臉,似乎稍微搖晃了一下。

不可思議地,那作看起來好像是在斜著腦袋思索什麼似的──就在茵想著這種無關要的事的瞬間,“那東西”用只有一邊的手腕用力地在地板上撐起,往好這邊飛了過來。

“……!”

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面對如同炮彈一般飛過來的“那東西”,茵只能急忙往後退。但是,茵的腳卻在騎士上絆了一下。就這麼往後倒。一瞬間失去攻擊目標的“那東西”,就這麼往下掉落,眼看就要在茵上。就在這時──

碎!”

剎那間,一個嚴肅的男子聲音回響在這冰冷的空間中。

突然地,旁邊電梯的牆壁像是紙門一樣被扯破,從裏面出了一只男人的手。這只大手簡直像是要抓住一顆球一般,把已經碳化,只剩下一半的“那東西”的頭顱抓在手中。

接下來的一瞬間。

就在仰躺于地板上的茵眼前,“那東西”的如同男人所宣告般化碎片。

簡直像是凝結在一起的灰被打碎的模樣。“那個東西”的一開始“啪”的一聲出現三條裂,數塊,接著又在空氣中全部化爲細雪般的碎片,在跌落到茵臉上之前,就已經完全消失在空氣中。

“打開!”

又傳來一個聲音。原本從側被扯破的電梯門,往兩邊打開。已經扭曲變形的金屬電梯門本來應該絕對打不開的,如今卻理所當然似的打開了。

強迫周圍的現實,依照自己所說的話而實現的終極魔法。

“難道是……”

面對一臉茫然,裏喃喃自語的茵,電梯裏走出來一個材修長的男人,一副毫不以爲意的神。綠的頭發向後梳攏,穿義大利制的純白西裝與高價的皮鞋。

“嗯,好久不見了。不過你應該不認得我了吧。當然,也不記得奧雷歐斯·伊薩德這個名字。不過,這對我來說,應該算是一種幸運。”

如同閑話家常一般喃喃自語的男人,頸上有無數似乎是被蚊蟲叮咬過的傷痕。

針灸──東洋的醫療道或許乍看之下與西洋人非常不搭調,但是事實上並不盡然。例如西洋魔法組織“黃金黎明”的創設者就很偏佛教思想。

“但是,即使你已經不記得,我還是得說我該說的話。好久不見了,書目錄。看來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把一切都忘了。看見你都沒變,我真是替你到高興。”

男人的手,向茫然自失的茵的眼前,遮住了的視線。

這只手,就是將那不知該稱爲人還是稱爲怪的“那東西”一擊碎的魔手。

即使如此,茵依然彈不得。只說了一句話:

“難道……是……金的……大衍?”

男人則是用溫的微笑來回答

“回家吧。”

沒辦法越過黃金巖漿,只好繞遠路穿過四幢建築回到姬神邊的上條,用疲累已極的聲音說著。

“那個奧雷歐斯的已經被打倒了。雖然我沒有殺他,但是他已經不行了。絕對無法再戰鬥。除了上的傷之外,他的心也已經死了。”

所以,回家吧。上條說。

需要守護的東西已經沒有了。“葛利果聖歌隊”的學生們都已經無法獲救,跟煉金師也已經分出了高下。上條沒有繼續待在這裏的理由。他只想趕快逃離這個充滿死亡的戰場,回家。

想回家。想趕快回去跟茵一起吃晚飯。只要跟那孩子在一起,就不要。只要看見,我就可以回去正常的世界。在變得無法離開這個戰場之前,在習慣這個將死亡與殺戮視爲理所當然的世界之前,如果不快回到原本的世界,一切就完了──上條在腦中茫然地,但很確實地如此想著。

但是,邪惡的影子卻落在他憔悴的心中。

第一,據史提爾的說法,茵過去每隔一年就會失去所有記憶。

第二,據史提爾的說法,茵每隔一年就會找到新的同伴。

第三,據史提爾的說法,茵每隔一年就會連這些事都記憶。

這是可以想像的。當年開心地笑著的茵,並不是上條所悉的茵

邊,有著太多需要的人。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克提爾·馬格努斯的話中卻帶著這樣的意思:

別搞錯了,那孩子並不屬于你。

一陣突然的暈眩,讓上條不用手扶著牆壁。他有種錯覺,如果被那孩子當“跟其他人沒什麼不同”,似乎自己就再也不能回到日常生活的世界了。

(……好醜陋的占有!)

在面對嚴苛環境的狀況下,一點點的自卑都有可能演變自我犧牲或是自殺的沖。上條藉由深呼吸來讓心平靜下來,盡量不去想這件事。因爲他察覺到,如果繼續想下去,神面一定會崩潰。

總之趕快帶著姬神離開這裏吧。上條歎了一口氣想著。

“那個奧雷歐斯·伊薩德,一定是假的。”

但是,姬神秋沙卻理所當然似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什麼?”

“他只是個替。因爲我見過本尊,所以知道。本尊不會殺人的。”

姬神說出的話,每一個字都打進上條心中。

沒錯,仔細想想的確不太對勁。煉金師明明是將“三澤塾”當,但是卻又使用“葛利果聖歌隊”讓學生們全滅,這樣一來,不就失去了藏行蹤的功能?

但是即使如此,上條的心還是不願接事實。如今已沒有辦法冷靜思考。正因爲決定要回去了,所以才能保持冷靜。突然又被要求回到戰場上,讓人如何能夠接

“等等…等一下!什麼意思?我的確已經打倒奧雷歐斯·伊薩德了!”

“我說過,那是假的。”姬神用著毫不帶遲疑的聲音說道:“本尊經常用什刺在自己上。沒有針的一定是假的,而且本尊也沒那麼淺。”

上條無法承認,也不想承認。現在他的所有推論與想法,都是在“回家”這個前提上展開。現在的上條絕對無法承認還有其他的敵人存在。

“不過,本尊對于自目的以外的事毫不興趣。你要回家,他應該不會阻止你。”

姬神那近乎過于冷靜的口吻,好不容易讓上條的思緒不再鬧脾氣。

剛剛這句話,讓上條覺有點不太對勁。

“等等。你也要跟我一起走不是嗎?既然他的目的是你,怎麼可能放我們逃出去?”

“爲什麼?”

“什麼爲什麼?”

“無的問題不是‘爲什麼不能放我們逃出去’,而是‘爲什麼我要跟你一起走’。”

“什麼?”

上條吃了一驚,完全說不出話來。現在的局面,都已經把敵人擊退了,姬神竟然還是沒有從“三澤塾”逃出去的打算。

“你別會錯意了。我有我的目的。我的目的並不是逃出這裏,相反的,我的目的,我的目的只有在這裏才能達。不,應該說如果沒有那個煉金師,就絕對無法達。”

姬神的口吻完全沒有任何迷惘,甚至讓人跟奧雷歐斯似乎是朋友。

這是怎麼回事?上條心想。被綁架或是被監于嚴苛環境下的人質,有時候會跟犯人産生一種奇妙的同屬。這在心理學上是有案例的。難道姬神就是這樣的況?

“可是,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那家夥本沒把你當作伴吧?如果當你是同伴,怎麼會把你監在這種地方?”

“被監是‘三澤塾’被他占據前的事了。”姬神的眼神毫無搖,說道:“你想知道我原本在這裏到什麼樣的對待?你知道爲什麼這裏到都是室?這些過于現實的真相,說出來你一定無法承。”

“……”

“自從那個煉金師來了之後,室就沒再使用過了。我只是住在這裏而已。不出去,只是不覺得有必要出去。而且隨便走出結界的話,會吸引‘那個’上門的。”

上條想起來,在進“三澤塾”前,史提爾跟他說過的話。

這裏雖然從外觀看起來是個平凡無奇的大樓,但是其實卻是一個經過完僞裝的結界。

殺手。

在魔法師的世界中,甚至被當傳說。擁有在一瞬間殺死吸鬼的能力的。難道……

“什麼意思?難道你是爲了避免無謂的戰鬥,不想被吸鬼發現,所以才躲在這種地方的?”

“……我的不但有打倒他們的力量,而且會散發出甜味吸引他們上門。引、殺死。簡直像是五顔六的食蟲植一般,就是我的本質。”

上條兩眼瞪得大大的。

連那個史提爾在提到吸鬼的時候,都充滿了忌諱與恐懼。而姬神秋沙,卻擁有連吸鬼都可以一擊殺死的強大力量。但是,說出這些話時姬神的聲音,聽起來卻像正被冰冷的雨滴打在上般充滿寂寞。

“你知道吸鬼是什麼樣的生嗎?”

被問到這種問題,上條當然只能回答不知道。腦海裏面想得到的,只有故事書裏面那種會襲擊人的邪惡吸鬼。而且說實在的,吸鬼這個字眼對上條來說完全沒有真實

“沒什麼不同。”但是姬神卻這麼回答:“跟我們沒什麼不同。會哭、會笑、會生氣、會高興、會爲了別人而笑、會爲了別人而行,就是這樣的一群人。”

姬神輕輕地笑了。看的表,應該是想起了什麼快樂的回憶。

“但是,”笑容在一瞬間便消失了。姬神接著說:

“我的卻會殺死這些人。沒有任何理由。只因爲他們存在。沒有例外,沒有特例。會哭、會笑、會生氣、會高興、會爲了別人而笑、會爲了別人而行,這樣的一群人,連一個例外都沒有──全都會被殺死。”

姬神的每句話都好似在淌

所有快樂的回憶,都在眼前化爲泡影。只有經曆過這種地獄的人,才說得出這樣的話。

“學園都市是專門研究超能力的地方,我原本以爲在這裏可以解開自己力量的。只要知道力量的來源,就有辦法加以除去。我原本是這麼想的。可惜,本找不出除去力量的方法。”

姬神說道:

“我已經不想再殺了。現在與其要我殺任何人,我甯願選擇殺了自己。”

所以,就這樣吧。

被稱爲吸殺手的,孤獨地訴說著。

“但是那也不用……”

“請不要說任何話來勸我。而且,也不見得都是壞事。奧雷歐斯說過,他可以制作出更簡單的結界。是一種稱作‘移教會’,以服爲外型的結界。只要穿了它,我就可以放心走在街上,也不怕吸引‘那種生’上門了。”

“……”

“我有我的目的,奧雷歐斯有奧雷歐斯的目的。我們都需要對方,否則無法達我們各自的目的。所以不要的,奧雷歐斯爲了實現自己的願,絕對不會加害于我。如果你想要一個人離開這個戰場,我會幫你去跟奧雷歐斯說清楚。”

上條已經無言以對了。

他無法會眼前這名的苦惱。他不知道怎麼拯救眼前這名,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告訴我一件事。”因爲不知道,所以他開口詢問:“既然你不想吸引吸鬼,爲什麼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會在‘外面’吃東西?”

“很簡單。奧雷歐斯需要我,是因爲他需要吸鬼。如果我一直待在結界裏,是無法招來吸鬼的。”

“可是,這跟你的目的不是剛好相反?你不是已經不想傷害吸鬼了?既然如此,爲什麼會接鬼的命令……”

“嗯。可是奧雷歐斯答應過我,他雖然想得到吸鬼,但是絕對不會傷害他們。只是想請他們幫忙而已。”

“……什麼嘛,我還以爲你是費盡千辛萬苦,九死一生的從‘三澤塾’逃出去呢。”

“……可是,就算我是逃出去的,爲什麼你會來到這裏?”

“當然是爲了來救你啊。這還需要什麼理由?”

看著上條那鬧脾氣的表,姬神的兩眼瞪得大大的。

簡直像是在連自己都已經忘的生日當天,卻收到了生日禮一樣。

“真不可思議。不過別擔心。我並不是遭到囚,所以你可以放心地回去,不會有任何問題。”姬神輕笑道:“奧雷歐斯跟我說,他有個想救的人,但是單靠他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卻不夠,所以才會需要吸鬼的力量,于是我答應要幫助他。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使用這種能力,是爲了幫助別人而不是殺死別人。”

“……”

這些話都是真的嗎?就算姬神沒有說謊,也難保奧雷歐斯沒有跟說謊。畢竟奧雷歐斯是個殺人兇手,是個創造出這個死亡與殺戮的戰場的幕後黑手。姬神所說出來的,跟目前的現況實在是有太多出

而且,就算──

就算奧雷歐斯·伊薩德,真的是如同姬神秋沙所描述的那樣的一個人。

“……這樣是不行的。”

“?”

“如果奧雷歐斯·伊薩德真像你所講的那樣,還沒變一個怪,勉強還走在一個爲人類的正道上,就不能再讓他做出更多錯事。雖然我不認爲一個人只要做了錯事就絕對無可救藥,但是如果讓奧雷歐斯繼續錯下去,真的會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姬神一言不發。

其實應該也早就察覺了。奧雷歐斯所抱持的理想,跟現實之間已經開始産生差距。是眼前這個戰場,就跟“不傷害任何人”這個理想有太大的落差。

“你到底是憑藉什麼論點來反駁我的思想?”

突然傳來的男子聲音,讓上條的思考中斷。

如鈴聲般充滿不可思議的聲音。一瞬間遮斷了上條與姬神的對話,讓周圍陷一片寂靜。

聽起來就像是在耳邊呢喃的微小聲音。但是,卻看不見聲音的主人。只能說或許這“聲音”完全無視理法則,不用依賴空氣來傳達。

喀的一聲,腳步聲從姬神後方傳來。

但是,卻是在距離三十公尺以上的直線走廊遠端。

那裏原本應該一個人都沒有。

明明原本應該一個人都沒有,但是上條卻在一眨眼間,看見一個人站在那裏。

不可能有任何藏

而且男子的態度,也是一副從一開始就沒有躲起來的樣子。

“你……”

上條懷疑自己的眼睛。

憑空出現的男子,就是原本應該已經被自己打倒的奧雷歐斯·伊薩德。但是他不但四肢俱在,而且上一點傷都沒有。

難道是他用什麼特殊的方法把傷治好了?上條在心裏想著。但是這並不合理。就算使用任何方法把傷治好,人的格也不會改變。眼前的男人雖然外型相同,但是本質卻令人覺到完全不一樣──簡直像是看著一個格完全不同的雙胞胎。

而且,這

奧雷歐斯明明還在三十公尺遠的彼端,上條就已經覺到一,簡直像是敵人已經拿刀刺進自己的肋骨之間,充滿了絕

只有一句話最適合用來形容眼前這個人。那就是真正的強者。

危險!上條立刻在心中作出判斷。這個人很危險!在這個結界中,他是絕對無法擊敗的支配者!但是,正因爲如此,上條反而決定走向前,保護姬神。因爲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犧牲來爭取自己逃走機會的選項。

然而,

“放心,我現在馬上過去。”

就在上條連一步都還沒有踏出去以前,奧雷歐斯已經前進了三十公尺的距離,出現在上條與姬神的中間。

“什麼……?”

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奧雷歐斯,上條的腦袋無法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全。並不是他的腳程快,而是他似乎突然就從這個空間進來。

打個比方,就好像剪接的電影鏡頭一樣。

“當然,你的心中會充滿疑,但我沒有義務回答你。”煉金師平靜地說道:“姬神的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絕對不能給你,所以我是來回收的。”

“回收”這樣的字眼,讓上條那一片空白的腦袋再度開始運轉。

“……你這……家夥!”

到了這個地步,怎麼能逃避。總之得將被囚的姬神與幕後黑手奧雷歐斯分開才行。于是上條沖上前去。與奧雷歐斯的距離,不到兩公尺。

但是,

“你──”煉金師好整以暇地說道:“──不準再靠過來了。”

一瞬間,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

乍看之下好像什麼改變都沒有。但是,正因爲沒有改變,所以才不對勁。因爲上條正朝著短短兩公尺的距離全力沖刺,但是,距離卻毫沒有短。簡直像是追著沈地平線的太在跑。不管怎麼跑,也沒辦法短眼前的距離。

簡直像是在一條無限延長的走廊上,奧雷歐斯與姬神正不斷地往後行。

上條開始到焦急。他想起了自己右手中幻想殺手的能力。只要是屬于異能之力,即使是神跡也可以消除的能力。但是……

(但是──到底要打什麼才會奏效?)

“你說,”奧雷歐斯用毫無的聲音說著:“我爲什麼會走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上條到背脊一陣寒意,不停下腳步。不但無法靠近奧雷歐斯,而且自己的正在告訴自己,試著靠近他會有危險。

奧雷歐斯以毫無的眼神看著上條的臉。那簡直像是看著被制標本的昆蟲,並且正拿起大頭針一釘上去的眼神。

突然,奧雷歐斯從白西裝懷裏,取出一如同頭發般纖細的針。微微可以聞到消毒水的味道。奧雷歐斯毫不遲疑地將取出來的針,進自己的脖子。簡直像是在對自己下達催眠指令。

這一切的作,看起來都像是在宣判上條的死刑,讓上條不想要往後退。

但是奧雷歐斯將針拔起丟掉後說道:

“真是讓人覺得無趣的年。”

突然,上條驚訝地發現不管怎麼後退,都無法拉開跟奧雷歐斯之間的距離。這是多麼奇妙的狀況,前進跟後退,都無法産生一一毫的變化。

無法對眼前的敵人做出任何反應,讓上條的心髒張得幾乎快要破裂。奧雷歐斯默默地出右手,在距離上條的口有段距離的地方,好像要抓取什麼東西似的舉著。簡直像是要把心髒就這麼挖出來一樣。

“吹──”

正當煉金師嚴肅地要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

“──等一下!”

突然被進兩人之間的姬神呼喊聲給打斷。

上條愣了一下。面對擁有如此實力的真正煉金師,姬神竟然敢毫無防備地擋在上條面前,守護著他。

(笨蛋……!不要來啊!)

上條拚命地手想把姬神推開。但是連一公厘的距離也無法短。有如看著什麼都不懂的小孩,走向手持機槍的強盜面前,上條的全因爲危機而開始發抖。

但是,上條突然想到了,姬神秋沙的稱號。

“吸殺手”。

連史提爾都畏懼不已的吸鬼,都會被一擊潰滅。傳說中的神力量。在這裏,可說是一張最大的王牌。靠著的力量,說不定可以讓局勢逆轉。

(難道……)

……有勝算嗎?如果沒有勝算,應該不會做出這種行爲才對。

然而,奧雷歐斯卻用非常索然無味的眼神,看著心裏如此盤算的上條。

最大的王牌吸殺手,他似乎完全不看在眼裏。

“這時候你會抱著一也是理所當然。可惜,吸殺手並不是我的對手。”奧雷歐斯用著不帶的聲音說道:“你可能會很好奇,吸殺手這個名稱是怎麼來的。嗯,沒有錯,的確是擁有殺死吸鬼的力量。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既然那麼厲害,爲什麼只局限于吸鬼?爲什麼不幹脆做‘萬殺手’?”

(……難道……)

由于最後的希正在被奪走,所以上條的思路越來越狹窄。

“所謂的‘吸殺手’,其實是一種只對吸鬼發生作用的能力。而且這個能力的真相,並不是力氣特別大,只是一種特殊的可以發出甜的香味吸引吸鬼,而且任何吸鬼只要吸了一滴,就會變灰。最可怕的地方在于這的威力,讓吸鬼即使明知會死,也忍不住要去吸。當然,這對人類完全沒有影響,會變灰的只有該的後裔,也就是吸鬼。”

奧雷歐斯說著,再次從懷裏取出針來,在脖子上。那個針到底有什麼樣的效果?原本毫不帶的煉金師,眼神似乎稍顯

“嗯,你是爲了駁斥我的想法而攻擊我嗎?但結果你跟我又有什麼不同。到最後你跟我還是一樣,只想仰賴吸殺手的能力。”

奧雷歐斯的話,毫不留地刺進了上條心中。

原本明明知道沒有希,卻依然想要做最後掙紮的心也被完全澆熄。

然而,

“沒那回事。這個人並不清楚吸殺手的涵義,甚至不了解吸鬼是什麼樣的生。他今天會來到這裏,只是爲了救一個今天初見面的陌生人。我跟他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他卻無法充我不顧……”

反駁奧雷歐斯的話的,不是上條,反而是姬神。

張開雙臂,把自己當盾牌,爲了從奧雷歐斯的言語攻擊中守護上條。

“奧雷歐斯·伊薩德,你的目的是什麼?”

聽到姬神這麼問,煉金師的眉微微了。

“難道將既非魔法師也非煉金師的一般人卷進來,冠上一些莫名其妙的罪名殺了他們,這樣能夠讓你滿足?這就是你的目的?”

“……”

“如果你的目的是這麼無聊的事,那我要退出。雖然我知道我打不過你,但是至我還有選擇咬舌自盡的權利。”

“……”

“我已經不想再殺吸鬼了。爲了達我的目的,我需要你。如果沒辦法得到你的幫助,那我就沒有理由繼續活下去。你呢?沒有我的幫助,你還有活下去的理由嗎?”

姬神的眼神沒有毫的搖。

幾乎讓人無法分辨到底誰才是這個結界中的老大。非常真摯而對等的眼神。

奧雷歐斯再次從懷裏取出針來,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當然,我們不能把時間耗在這種事上。”煉金師用淡然的口吻說著:“要辦的事還很多。比起侵者,更麻煩的反而是該怎麼書目錄。打倒別人我很拿手,但是該怎麼對付,老實說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理得很好。”

聽到奧雷歐斯若無其事地說出來的這些話,上條幾乎要停止呼吸。

(……等等……書目錄?難道……那家夥……跑來了──?)

上條想要抓住奧雷歐斯。無論如何要扭轉目前的局勢。但是,兩人之間連一頭發的距離都無法短。煉金師原本已經放下的手,再次朝著上條舉起。

姬神朝著奧雷歐斯踏了一步,出對抗的神。但是煉金師卻若無其事地說:

“別擔心,我不會殺他。”他拔下脖子上的針後繼續說道:“年,在這裏發生的事──”

(可惡,開什麼玩笑!在這種況下我怎麼能退場!)

煉金師像是看穿了上條的心,淡淡地笑了。接著繼續說道:

“──全都忘了吧。”

周圍已經是夜幕低垂。

“?”

上條從座位上站起來,環顧四周。座位?左右看了一下,才發現這裏是學生公車的車子裏。檢視跟線圖,完全沒有經過上條所住的宿舍。找尋前一個站牌的名稱,上面寫著“第十七學區:三澤塾前”。

一般來說,學園都市裏的電車跟公車的末班車都是配合學校放學時間,也就是六點半。這輛公車在半夜中行駛,可說是非常稀奇的。或許是補習班專用的麼人公車吧。

“三澤塾?”

上條歪頭思索著。這是補習班的名字嗎?爲什麼我會在這裏睡著?上條苦思,但完全想不出理由。自己不可能會去上補習班。別說是準備考試,上條當麻可是連暑假作業都不會寫的人。

一瞬間,腦海中浮出了“喪失記憶”這個字眼,讓上條到一陣寒意。原本以爲自己只是沒有過去的記憶而已,現在看來,狀況可能比預期的還要嚴重。

“……去一趟醫院好了……”

喃喃自語的上條,決定先下車再說。畢竟自己連這輛公車開到哪裏都不知道。在最近的站牌下車之後,周圍的景,果然對上條來說相當陌生。

平衡沒有問題。也沒有特別想睡覺。乍看之下非常健康,但是既然失去了幾個小時之間的記憶,還是到醫院去好好做個檢查比較保險。

(要去醫院的話就要有健保卡,看來還是得先回宿舍一趟。這個時間醫院有開嗎?還是要掛急診?等等,要怎麼跟茵說明?突然說要去醫院,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吧。而且讓這麼晚都還沒吃晚餐,該不會已經生氣了吧……?)

東想西想的上條,決定總之先回宿舍一趟。但是經過這個站牌的公車都沒有開往自己所住的學生宿舍附近,真是太不幸了。就在上條想著這些事的時候,

──突然有種被什麼人呼喚的覺,不轉頭向“三澤塾”的方向。

“?”

上條歪著腦袋起疑。好奇怪,怎麼有種忘記了很重要的事覺。簡直像瓦斯沒關就出門旅行的覺一樣,一種似乎快要無法挽回的危機。上條的腦袋裏面好像有把火在燒。到底是什麼事?上條想著從來沒有去過的“三澤塾”,最後喃喃自語:

“算了。既然想不起來,表示應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隨便下個結論之後,便繼續往前走。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安因爲沒飯吃而陷怨恨狀態的茵。看來也只能用一個七百圓的黑堂布丁來安了。這個預期之外的花費,讓上條煩惱不已。早知道就不要買那本三千六百圓的參考書。上條歎了一口氣,用手在頭上搔了搔。

用他那只只要是異能之力,連神跡也可以消除的右手。

啪的一聲,伴隨著好似頭蓋骨破裂的聲音,今天一天的記憶都湧進了上條的腦袋裏。

“……!”

上條急忙地回頭一看。

已經被夜晚的黑暗所覆蓋。由于距離公車站牌差了一站,從這裏看不到“三澤塾”。從那之後,已經經過了幾個小時?邊看不到史提爾。也看不到姬神。更看不到奧雷歐斯。當然──也看不到茵

奧雷歐斯的一句“全都忘了吧”,就讓上條真的忘了一切。忘記那變戰場的三澤塾,忘記被奧雷歐斯奪回的姬神,以及忘記從煉金師口中說出來的──似乎是抓到茵的言詞。

“可惡!”

這幾個小時之間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一個人留在“三澤塾”的史提爾沒事吧?上條想著這些事,開始往“三澤塾”狂奔。

全力沖向“三澤塾”的上條,一開始由于腦筋陷的關系,完全沒有注意到一件事。即使自己全力沖刺,卻完全不會與路人相撞。事實上,路上本沒有人。雖然說是晚上,但是這裏是學園都市的繁華地帶,完全沒有人實在太奇怪了。

(……怎麼回事?)

上條察覺到這個異常,已經是看見高聳矗立夜空中的“三澤塾”的時候。

原本應該很熱鬧的大街上,卻一個人都沒有。上條過去也驗過這種覺。這就跟史提爾在傍晚的時候所施展的“驅除閑人”(Opila)的結界覺相同。

但是,這次並不是“一個人都沒有”。

最讓上條到異常的,是“三澤塾”的周圍站著數個人。

(……搞什麼?)

上條停下腳步回頭看。稍微有一點距離的地方,正站著一些人。但是,看不出來是男是,因爲他們從頭頂到腳底,都穿著風的銀鎧甲。

周圍沒有任何路人。所以才更讓人覺得詭異。從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三個穿鎧甲的人。如果他們現在正把“三澤塾”的四幢大樓整個“包圍起來”,附近應該還有他們的同伴。

(……這些奇裝異服的家夥是誰啊?……教會的人嗎?)

真令人介意。于是上條決定跟其中一個穿鎧甲的人攀談。說不定在自己像白癡一樣喪失記憶的時候,局勢又有了變化。

“喂,你們在幹什麼?你們是‘教會’的人嗎?”

說到這裏,上條突然想到了,死在電梯前的那個騎士。

這些人都穿著跟那個死亡的騎士相似的鎧甲。其中一個人聽到“教會”這個字眼之後愣了一下,說道:

“──在下是羅馬正教十三騎士團員之一,‘蘭斯特’維多裏歐·卡塞拉。”接著卻顯得很不耐煩地說道:“喔,原來是從戰場偶然生還的平民?我們有看到他從裏面出來。你真的是太幸運了。如果不想死,就快閃遠一點吧。”

上條一邊在心裏面想著這家夥在講什麼鬼話,一邊仔細地觀察著他的全鎧甲。

“我們也不希無謂的傷亡。使用‘葛利果聖歌隊’來進行聖咒轟炸,也是在經過評估之後,決定爲了不讓損害繼續擴大下去而采取的手段。”

上條被這句話給嚇了一跳。

“葛利果聖歌隊”。“三澤塾”中的學生們也施展過相同的法據史提爾的說法,這個法源自于羅馬正教。

──原本是羅馬正教的最終武。由三千三百三十三名修道士聚集在聖堂,共同誦唱聖咒的大魔法。如同將太以放大鏡加以聚焦,可以讓魔法的威力大幅提升。

史提爾說過的話,又重新回到腦海中。是複制品就有那樣的威力,那原始版本將會有多麼可怕的破壞力?

“轟炸……?開什麼玩笑!那玩意的威力有多大?大到只要在大樓裏面就會被波及?這麼說,難不你們要把大樓整個炸掉?”

“你說對了。在梵岡大聖堂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靈地,集合了三千三百三十三名修道士所發出的聖咒,可以準確地讓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化爲灰燼。何況要是留下這個叛教者的高塔,也會有辱我們的威信。”

“你在說什麼蠢話!裏面還有很多無辜的學生!還有史提爾、以及姬神可能都還在裏面!甚至是奧雷歐斯──”

──奧雷歐斯可能也只是爲了救人,才打算呼喚吸鬼的。

“何況那麼大的建築要是整個炸掉,你可知道瓦礫會波及多大的範圍?半徑六百公尺以,瓦礫會像炮彈一樣飛的!”

“只要目的正確,手段就可以正當化!今天流的,將爲明天的基!”

上條的腦袋因這句話而沸騰,無法再保持理智。

這家夥前一秒的說法跟後一秒的說法完全不同。明明說什麼不想造無謂的傷亡而上條趕快離開,卻又完全不管“三澤塾”裏頭的人的死活,這實在是太不合道理。

“開什麼玩笑!你們自己的同伴也在那幢建築裏面不是嗎?”

“……‘帕西法’已在異國殉教。他所流的,都是爲了創造更好的明天。”

上條想起來,死在電梯旁邊的那個騎士。

眼前這個穿全鎧甲的人,講話毫無邏輯,而且充滿了狂妄之氣。看來已經完全失去冷靜的判斷力。

“混蛋…等一下!給我一點時間!一個小時…不,三十分鍾就好!”

“我們沒必要聽你的意見!攻擊馬上就要開始了!”

自稱蘭斯特全鎧甲的人,將原本掛在腰間的大劍高舉向天空。大劍閃耀著紅芒。上條心想簡直像是天線一樣。

就在上條沖上去阻止他之前,天線已經揮了下來。

據約翰啓示錄第八章第七節──”

簡直像是事先配合好一般,

“──第一位天使,手持管樂的毀滅之音在此重現!”

或許是魔法造的效果吧,如同野的遠吠一般,閃耀著淡淡芒的大劍發出了喇叭般的聲音,響徹整個夜空。

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原本飄在夜空中,那些一片片的雲,全部都被吹散。

從遠看,就像一道巨大的落雷。一道由天上往人間放出的柱。但是,這道柱卻像一樣鮮紅。像是千上萬的火焰箭矢聚集融合在一起,化一柄巨大的長槍,一擊貫穿了“三澤塾”四幢大樓中的其中一幢。

紅蓮的神槍,一瞬間就從大樓的頂樓貫穿到地底下。

一剎那,就像空罐被踩扁一般,大樓被到只剩下一半的高度。玻璃全部破裂,部擺飾品全部從窗口飛了出來。

到這裏還沒結束。雖然到直擊的只有四幢其中之一,但是隔壁兩幢都跟這幢以空中走廊相連。被空中走廊所寄連,隔壁兩幢也被生生拖倒。剩下唯一沒事的一幢,如墓碑般佇立著。

對于這如此瘋狂的行爲,讓上條啞口無言。

建築扭曲變形,牆壁折斷裂。像子上的灰塵被拍掉似的,不斷有人從隙掉落下來。不但如此,又好像是隕石掉落,大量的飛散瓦礫也將周圍的建築加以摧毀。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因爲驅散閑人的魔法關系,周圍沒有其他人。

上條咬了牙齒。那裏面有史提爾,有姬神,有許多的學生跟老師,有奧雷歐斯──甚至可能茵也在裏面。

“你這家夥!”

上條如同炮彈一般地往前沖。但並不是沖向那個穿著全鎧甲的家夥。現在本沒時間管他,上條的目標是被轟炸的現場。

然而如同暴風般的塵,卻阻止了上條的前進。完全看不到前面。眼睛也張不開。即使如此,上條還是拚命向前沖。心中祈禱著眼前的現實都只是個玩笑。

但是,就在這時,變化産生了。

“?”

上條最初覺到的是,掩蓋視線的塵都散去了。像突然到強風吹襲般,大量的塵朝著上條的前方──原本是“三澤塾”的大樓殘骸飛去。

“!?”

不,不只是塵。連飛散到四周的碎片也浮上空中,倒塌的牆壁重新翻起。如同拼圖一般,碎片的斷面開始拼湊在一起。有如修整過一般,完全平看不到隙。

簡直像錄影帶倒帶的景象。崩潰的大樓重新站起,跌落的人們重新被吸回裂的隙中,大樓的破損也全部複原。沒隔多久,“三澤塾”的四幢建築宛如什麼事都沒發生,又重新矗立在那裏。連被飛散的瓦礫破壞的周圍建築也恢複了原狀。讓人不懷疑,難道是自己的記憶被人了手腳?

“等等…”上條在心中想著。

(倒帶的意思……難道……)

上條擡頭仰天空。就在那一瞬間,從“三澤塾”的屋頂,往天空放出一道紅蓮神槍。不用說也知道,這道神槍的目的地是哪裏。名副其實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

“啊……啊啊……”

轉頭往邊一看,穿著全鎧甲的家夥正茫然地發出著低嚎,膝蓋似乎失去了支撐力,整個跌坐在地上。看來他應該很清楚,真正的“葛利果聖歌隊”有多大的威力吧。

這是怎麼回事?上條驚訝地看著夜空。就算是學園都市只有七名等級5的超能力者,也不可能創造出這種奇跡。

(那就是敵人……)

奧雷歐斯·伊薩德。

(這才是那家夥的真正實力……)

面對如此可怕的敵人,到底要如何應戰?上條呆呆地站著,腦袋一片空白。

“可惡!”

上條擺恐懼,還是朝“三澤塾”沖了過去。

站在玻璃的自門前,上條躊躇不前。

在隔了一道薄薄的玻璃的對面,宛如是跟“破壞”完全無緣的日常景象。

上條帶著恐懼的心穿過自門,回到了“戰場”。

“三澤塾”部並沒有改變。正因爲沒有一一毫改變,讓上條全皮疙瘩都站了起來。不只如此,連裏面的學生也沒有毫傷害,若無其事地聽著課。原本應該因“葛利果聖歌隊”的關系而傷,而且被瞬間煉金給熔化才對,如今卻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

在穿過某間教室的外面走廊的時候,上條看到了某個景象,不停下了腳步。

(那個生……!)

在寬廣的教室後方座位上,坐著一個學生。上條還認得的臉。綁著辮子,戴著眼鏡的生──爲了保護姬神,而被奧雷歐斯的瞬間煉金給熔化的生。

就在那裏。

一副很想睡的模樣,著眼睛,手撐著下,正在筆記本上抄寫著黑板上的容。

就在那裏。

就像從一開始什麼都沒發生過,活在非常平凡的世界中。

“……!”

這個如此和平的景,反而讓上條到無比恐懼。在奧雷歐斯的魔法影響下,生與死、幸福與不幸、日常與異常,一切都可以如此簡單地重新洗牌。

即使如此,上條依然在大樓中狂奔。爲了早點確認大家的平安。

雖然上條本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跑上了某層樓的直線走廊,上條終于看見了悉的面孔。

“怎麼?你一副慌張的表幹嘛?”

背叛了自己,把自己當作餌,卻還能無恥地笑著,讓人恨得牙的史提爾·馬格努斯。但是對現在的上條來說,卻到無比的安心。

“嗯,你會出現在這裏,表示這裏是日本?難怪從剛剛到現在,看到的都是東洋人。話說回來,這個奇妙的結界構造是怎麼回事?這魔力我好像有一點印象。”

史提爾毫不理會眼前的上條,只是在裏喃喃自語著。看來他跟上條一樣被消除了記憶。不,不一樣。他連關于“三澤塾”的目的也忘記了,看來被消除的記憶比上條還多。

只要用右手史提爾的頭,就可以取回記憶了。但是,上條卻擔心另外一件事。會不會連史提爾從剛剛的“轟炸”中“複活”這件事,也會被消除?

雖然當初被奧雷歐斯命令“不準靠近”的時候,右手完全沒有發揮功效,但是畢竟這件事關系到史提爾的生命,不能草率地下判斷。

“喂!你剛剛在哪幢大樓?”

“什麼?”

“告訴我就對了!”

“???應該是北棟吧。怎麼了?”

上條松了一口氣。北棟。四幢大樓中倒了三幢,只有北幢幸免于難。所以史提爾本沒有必要“複活”。

確定這點之後,接下來就簡單了。

“喂!史提爾!我教你一個魔法,可以馬上讓你得到疑問的解答!”

“……東洋魔法的專家應該是神裂才對。”

“你照做就對了,很簡單。眼睛閉起來,舌頭吐出來!”

“???”

史提爾臉上充滿了懷疑的表,但還是照著上條的話做了。

于是上條宣布:

“慶祝你這臭小子竟敢把我當餌自己逃命的紀念!”

“……啥?”

接下來,上條朝著史提爾的下顎,以右手揮出了上勾拳。

失去的記憶回來了。同時,史提爾咬傷了舌頭,在地板上打滾。

奧雷歐斯·伊薩德佇立在北棟的最上層。

最上層稱爲“校長室”,是個涵蓋一整個樓層面積的巨大空間。由于這裏是補習班,所以與其說是校長室,看來更像董事長室。

奧雷歐斯對于裝飾豪華的室完全不屑一顧。

他背對著華麗的房間,眼睛看向窗外。但是,眼下寬廣的夜景依然不在他的眼中。

奧雷歐斯看著的,是映照在窗戶上自己的臉。

(……這條路走得可真遠。)

只要一句話──真的只要“恢複原狀”這樣一句話──整幢大樓便像生一樣重新站了起來。但是目睹這一切的奧雷歐斯,卻連眉都沒一下。他看著自己的臉,陷了沈思。

以前的自己,並不是這樣的。

以前的自己雖然不善于表達,但應該還是個可以表達喜怒哀樂的“人類”。

如今的自己,臉上的皮分毫沒有移,眼神毫沒有搖,並不是因爲態度冷靜,或是因爲不當一回事。單純只是因爲連做表的余裕都沒有。

即使是變這樣也無所謂,奧雷歐斯想著。

早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要達自己的目的,就一定會陷與整個世界的無止盡爭鬥之中,神再也得不到放松。

奧雷歐斯·伊薩德的目的,就只是爲了拯救一名

奧雷歐斯的背後有個黑檀木的大桌子。上面躺著一名

lndex-Librorum-Prohibitorum──書目錄。

遇到這名連爲人類最基本的名字都沒有的,已經是三年前的事。

當時的奧雷歐斯·伊薩德,是羅馬正教的紀錄

他雖然是教會的一分子,卻做著書寫魔道書的工作,可以說是特例中的特例。破解現有的魔邪法,找出抵方法,以文字將之紀錄下來,集結書。他相信過這樣的做法,可以保護那些無辜的人們免的迫害。

而事實上,奧雷歐斯所謄寫的魔道書,也的確幫助了很多人。

但是,羅馬正教卻把這些魔道書當了自己的“王牌”。別說是非基督徒,就連同樣是屬于基督教派系的英國清教及俄羅斯教,也一樣不讓他們知道“王牌”的容。甚至以此相脅,如果想要逃離魔的迫害,就必須改宗信仰我們的教派。

結果,煉金師明明已經找出了抵之法,卻一樣有很多人無法惠,爲魔所害。

就像只要接簡單手就可以得救的病人,卻遭到見死不救的待遇,非常沒有道理。

奧雷歐斯無法忍這種事。他原本深信,自己創造出來的“王牌”一定可以拯救所有人。

沒多久,奧雷歐斯便決定將自己所寫的“書”帶出去。

他來到被認爲魔作惡的問題最嚴重的“魔法之國”,也就是英國。奧雷歐斯非常謹慎小心,建立起重重僞裝,功地與英國清教部人士私下取得聯系。

在那裏,他看到了絕對無法得救的

看了第一眼,他就知道了。即使是立下心願想要拯救全世界的他,也一眼就看出來,眼前這名絕對無法得救。

擁抱著全世界共十萬三千本魔道書的。這些書平常人只要看了一本,就有可能發瘋。然而這名擁抱著數不盡的邪惡書藉,明明知道自己無法得救,卻依然如同孩子般天真地笑著。

事實上,也的確沒有得救。畢竟人類並沒有強韌到可以一次接十萬三千本魔道書。被魔道書的理論所毒化,的頭腦被魔道書的知識所侵蝕。

在這裏,煉金師看見了自己理想的終點。

被他人強加如此的不幸在自己上,卻依然可以爲了他人而微笑的,如果連都無法拯救,還有什麼資格說自己可以拯救全世界?

煉金師爲了拯救這名,開始寫魔道書。繼續相信著自己所寫的書可以拯救全世界的人,沒有例外。每寫完一本,就前往英國清教。即使失敗了十次、二十次,奧雷歐斯依然毫不放棄,繼續寫魔道書。

就在奧雷歐斯連自己都搞不清楚寫了多本魔道書的時候,奧雷歐斯開始思考,自己爲什麼絕不放棄,爲什麼願意繼續寫著魔道書?

于是,奧雷歐斯突然察覺到。

其實早在當初第一次見到這名的時候,奧雷歐斯就已經知道這名絕對無法得救了。即使如此依然毫不放棄的奧雷歐斯,只是想用“提供魔道書”這個名義,來當作前往探視這名的藉口。

真是太平凡的故事。

想要拯救的煉金師,卻反過來被所拯救的故事。

理解到這點,就離終點非常近了。奧雷歐斯再也無法握筆。既然理解到自己連一句都拯救不了,奧雷歐斯完全失去握筆書寫的目的與自信。

無法拯救、無法拯救──靠這個方法無法拯救任何人。

即使如此還堅持想要拯救這名,就只剩下墮落這條路可走了。

選擇墮落的理由只有一個。

如果神擁有拯救一切的力量,爲什麼不拯救眼前這名

于是奧雷歐斯·伊薩德選擇與羅馬正教,選擇與基督教,甚至選擇與全世界爲敵。但是即使如此,還是無法拯救這名。就算用盡赫斯學派、蘇黎世學派的煉金,也絕對無法拯救這名。原本以爲只要完全了解人構造,就可以治療任何病癥。原本以爲只要能夠描述出人腦所有結構,就可以治療任何神的創傷。但是,這名絕對無法得救。

不管靠信仰,或是靠技,都已經無法拯救這名

既然如此,

選擇依賴那超越了人類常理的該後裔力量,又有什麼不對?

爲了這個目的,他可以背叛任何人,可以利用任何事。當然包括了吸殺手。

就這樣,煉金師偏離了正道。原本是比起拯救自己,更希獲得拯救他人的力量的煉金師,如今只留下了悲哀的殘骸。

“……”

但是,奧雷歐斯·伊薩德卻沒有發現。

有一名,默默地在背後看著他。這名被稱爲吸殺手的,也跟他一樣,完全只是爲了拯救一個人而選擇站在這個地方。奧雷歐斯·伊薩德完全沒有發現。

救贖,還很遙遠。

救世主,依然沒有出現。

“奧雷歐斯把羅馬正教的‘葛利果聖歌隊’攻擊反彈回去?……這怎麼可能!”

就在史提爾拿著火焰劍跟上條大玩了一陣追逐戰之後,被上條所說的話嚇了一跳。

“是真的!簡直像是錄影帶在倒帶一樣,壞掉的大樓又恢複原狀了!”

上條在走廊上奔跑著說出回答。

史提爾似乎比上條探查到更深的地方。但是就在找到奧雷歐斯藏之際,被消除了記憶,只好茫然地在建築中遊

“……這麼說來難道是……可是,以現存的煉金應該無法完那個才對……”

史提爾焦慮不安地吐出香煙的煙霧,喃喃自語。

“他還跟我施展過‘別靠過來’跟‘忘記一切’的咒語。魔法難道真的那麼了不起,講什麼都可以真?”

“……怎麼可能。魔法是一種學問。是個有嚴謹的理論跟法則的世界。如果有這種既荒謬又誇張的魔法,誰還想認真地做研究?”

“那我看到的到底是什麼?他的一句話,真的可以讓任何事都隨心所。”

“隨心所……真令人討厭的字眼。讓我聯想到‘大衍(Ars Magna)’。”

對于“隨心所”這個字眼不皺起眉頭的上條,突然想到一件事。

之前史提爾不是說過,這種讓世界照著自己的想法運轉的力量──不正是還沒有任何人能夠達到,煉金的最終目的?

“等等,這麼說來,那家夥已經學會了煉金中最厲害的法?”

“那不可能!”史提爾很難得以暴的口吻說道:“我之前也說過,大衍並不是人類能夠達到的境界。雖然咒文本已經存在,但是即使一、兩百年不眠不休地誦唱也念不完的。咒文本不存在任何可以短的要素,也不可能以分割的方式一代傳一代誦唱下去,因爲就像傳話遊戲一樣,咒文會被逐漸扭曲。所以,壽命有限的人類,本不可能使用那種魔法!”

史提爾的反駁,或許對于任何一個有學過魔法理論的人來說,都是很合理的吧。

但是,魔法師的聲音卻在抖著。簡直像是看見了不敢相信的東西一般。

“……也對。”上條試著用別的角度來思考:“如果他真的什麼事都隨心所,我們現在本不可能還活著。他本不必使用‘僞聖歌隊’,也不必使用什麼替,只要對我們說‘去死’不就解決了?”

他甚至不需要吸鬼或是吸殺手。如果需要的話,他自己就可以創造出吸鬼。何況如果他什麼事都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實現,又何必依賴吸鬼?

“話說回來,那家夥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聽說是要救人,但是現在卻毫不在乎地殺人。現在連茵都被卷進來了……該不會是因爲鬧出這件事力太大,腦筋已經不正常了吧?”

“什麼?那孩子也…?”

“我只是聽到那家夥說過類似的話而已,並沒有實際看到。也說不定是他自己在做夢。”

爲了安──而且是對自己的安,上條試著說得很輕松。

但是,史提爾的表卻比剛剛更加嚴肅,似乎滿地把香煙吐掉。

“嘖!原來是這麼回事。爲了研究煉金而閉關三年,對于世間的現況完全沒有概念。”一邊將新的香煙塞進裏,一邊說道:“我知道他的目的了,就是書目錄。”

“什麼……?”

上條完全無法理解。這件事,本來應該跟茵完全無關才對。

“你聽著,上條當麻。茵本來是每隔一年就要消除一次記憶的。換句話說,這會造一種狀況,也就是每隔一年,的人際關系就會更新一次,每隔一年邊都會出現新的夥伴。”

“那又……怎麼樣?”

“今年是你,兩年前是我,而──”史提爾以打從心底怨恨的口吻說道:“三年前的夥伴的名字奧雷歐斯·伊薩德,關系是‘師生’。”

上條愣了一下。

“曆屆夥伴的結局都是相同的。拼了命想阻止茵的記憶被消除,但是最後一定會失敗。”史提爾不屑地說道:“當然,他也步上了相同的命運──看來他是無法接事實吧。”

“……什麼意思?”

“很簡單。我們這些曆屆的夥伴,並不是被茵給甩了。只是不記得而已。既然如此,只要治療茵的頭腦,讓回想起自己,是不是應該能讓再度回到自己邊?”

上條有種心髒似乎被打下一樁子的覺。

他不明白爲何自己會到這麼大的打擊。茵的頭腦被治療,這應該是非常好的事才對。一讓人難以理解,不明所以的打擊,在上條的心中遲遲無法消去。

那個笑容,

爲他人而展。這件事爲何會帶來如此大的打擊?

“……但是,這樣的事是不應該發生的。”史提爾在裏輕輕地說道:“就跟消除一個人的記憶一樣,改變一個人的記憶是多麼罪大惡極的一件事,那家夥應該很清楚才對。看來他是已經失去理智了。”

聲音太過細小,上條爲了聽清楚史提爾說和話,而轉頭向他的臉。

但是,史提爾只是輕輕吐出香煙的煙,並淡然地搖搖頭說道:

“沒什麼。我的意思只是說,那家夥絕對無法拯救那孩子,就這麼簡單。”

“爲什麼?”

上條無法理解。那個靠一句話就可以奪走人的記憶,甚至讓人死而複活的男人,還有什麼事是絕對做不到的?

“這個道理也很簡單。原因就在于你。”

“?”

“你不是已經拯救了嗎?一個已經得到拯救的人,如何能夠再拯救一次?就這麼簡單,沒什麼特別涵義。”

上條聽到這句話,“啊”的一聲,終于想通了。

奧雷歐斯·伊薩德是茵三年前的夥伴。自從失去茵之後,整整三年都無法跟茵有任何聯絡,所以不了解現在的狀況。

換句話說,奧雷歐斯他──

“我們到了。他還很好心地幫我們把門打開咧。”

史提爾看著前方。

“三澤塾”北棟最上層──通往校長室的巨大門扉正敞開著,如同迎接上條他們的到來。

那是一個廣大的空間。

從前“三澤塾”的支部校長,同時也是科學宗教的教祖所待過的房間。整個房間雖然華麗卻毫無品味,反映出當初那些扭曲的。簡直像是走進了一間雖然注重禮節,卻毫不懂得客戶心理的餐廳一樣,讓人到有種厭惡

姬神看見上條走進房間裏,出了驚訝的表。但是,奧雷歐斯反而沒有任何反應。他的表就只像是原本就該發生的事真的發生了。

周圍的氣氛帶著一種極端的空虛。像是看著太過老舊而泛黃的照片般的虛無

這正是煉金師的心寫照。

對這個可以縱全世界的男人而言,或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吧。

但是,也因爲這樣,對這男人來說沒有什麼東西是真實的。

就好比擁有高超洗腦能力的超能力者,就算看見周圍的人全部都出笑容,也絕對不會因此到幸福。因爲,超能力者只要手指頭,就可以創造出這些笑容。就算看到最完的笑容,對他來說意義也只相等于“手指頭”。

一樣的道理。

對于能創造一切的人來說,他所創造出來的東西,並不備任何意義。

這個氣氛,完全不像是決戰場地的氣氛。

奧雷歐斯·伊薩德所到之,都會變空虛且虛無的決戰場地。

“嗯,看你的眼神,應該已經察覺到我的目的了。”煉金師用淡然的口氣說道:“既然如此,爲何你還要阻止我?你的符文魔法,不也是爲了拯救書目錄而存在的?”

奧雷歐斯往下瞄了一眼。

煉金師的眼前──華貴的桌上,銀發正靜靜地沈睡著。

上條不想要沖上前去,卻被旁邊的史提爾長手攔住。

“很簡單。因爲你的方法絕對救不了這孩子。就好像眼睜睜看著你在上,執行一項絕對會失敗的手。這孩子可沒有不值錢到這個地步。”

“不,你的理由只是嫉妒。這是可以理解的。雖然過去我們是同樣因夢想破滅而到絕的‘同志’,但如今你卻被我所超越,你當然會到不是滋味。我不認爲這很可笑,我的執著其實也是同樣的。”

史提爾略微皺起了眉頭。

因爲奧雷歐斯·伊薩德是如此自然,毫不帶諷刺地說出這句話。

“過去書目錄因爲腦中的報量太過龐大,每隔一年就必須消除所有的記憶。這是注定之事,是人類的無法反抗的宿命。”奧雷歐斯嚴肅地說道:“但是反過來說,只要利用人類以外的力量,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得到這個結論之後,我反而覺得不可思議。爲什麼過去從來沒有人提議我們,可以利用吸鬼的力量?”

“……”

“吸鬼擁有無限的生命。他們將無限的記憶,儲存在與人類相同的腦中。但是,從來沒有聽過有哪個吸鬼因爲腦中報太多而把腦袋撐破。”煉金師說道:“事實上,吸鬼真的擁有那種‘法’。不管儲存多的記憶,也不會因而喪失自我意志的法。”

“哼,原來如此。所以你想跟吸鬼打道,請他們把那個方法告訴你?”史提爾搖晃著邊的香煙說道:“爲謹慎起見,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這個方法不能用在人類上,你又打算如何?”

“那還用說?如果人類的做不到──那就讓書目尋不再擁有人類的。”

奧雷歐斯的回答連一秒鍾的猶豫都沒有。

意思就是說──

“讓被吸鬼咬嗎?嘖!天底下有哪個基督徒,爲該後裔的玩之後會到高興的?這可以說是我們曆代夥伴共通的缺點。如果真的想要救一個人,最重要的是應該排除自己的想法,真正站在對方的立場去設想不是嗎?我也是最近才學會這個道理的。”

“……荒謬。這種想法才是真正的僞善。這孩子曾經在最後一刻告訴我,絕對不想忘記我。就算要違反教條,就算會犧牲生命,也不希忘心中這些點滴的回憶。用連一手指頭都已無法移,甚至沒察覺到臉上的淚水──帶著微笑跟我說了這些話。”

奧雷歐斯·伊薩德似乎微微咬了牙關。

在他的心中到底想起什麼,回憶起什麼,上條當然無從得知。

“看來你無論如何是不打算改變想法了。既然如此,雖然有點殘忍,但我也只好使用絕招了。”史提爾突然向上條說道:“喂!現任夥伴!告訴他吧!告訴眼前這個殘骸,他犯了多大的錯誤!”

“……什麼?”

奧雷歐斯終于向上條。

上條無法判斷出,史提爾剛剛這句話,到底是哪個部分引起了奧雷歐斯的反

“你還活在過去的時間中?”

這次,奧雷歐斯·伊薩德出了疑的表,凝視著上條。

“就是這麼回事。茵早就得救了。不是被你,而是被現任的夥伴。你當年無法達的夢想,如今已經被這家夥達了。”史提爾出了極爲殘酷的笑容說道:“這還是一個禮拜前才剛發生的事。啊,你不知道也是有可原,畢竟你已經離開這孩子邊三年了。你本無從得知,這孩子其實已經得救的報。”

“這不可能……”

“是啊,我能會你無法相信。畢竟連親眼目睹的我,到現在依然無法相信。不,應該說是不願意相信吧。這等于是在對自己宣告,這孩子已經永遠不會回頭來找我了。”

“太荒謬了!這不可能!怎麼可能有任何一種方法可以拯救書目錄!而且是維持著人類的!何況這個人既非魔法師也非煉金師,他有什麼能耐?”

“關于這一點,由于這關系到必要之惡教會…不,關系到英國清教整的名譽,所以不能告訴你原因。我只能跟你說,”史提爾殘酷地吐著煙說道:“這家夥的右手的能力幻想殺手。簡單的說,是一種不該屬于凡人擁有的可怕力量。”

煉金師愕然。

原本的冷靜如今已經不複存在,煉金著上條。

“……等等,這麼說……”

“沒錯,辛苦你了。聽說你背叛了羅馬正教,在地下躲了三年?看來一切都是白費工夫。嗯,這種努力沒辦法獲得回報的痛苦,我是非常能理解的。不過,現在這孩子正如你所期的,跟‘夥伴’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喲。”

“──哈…”

決定的一句話。

原本支撐著奧雷歐斯·伊薩德的一切,全部崩潰。他開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家夥已經沒救了。

上條茫然但非常肯定地想著這件事。但是沒想到,他那如同幫障時鍾般的眼神再度發出芒。因爲在煉金師的眼前──巨大的桌子上,某樣東西了。一名,沈睡中的茵,因爲奧雷歐斯的巨大狂笑聲的關系,朦朧地恢複了意識。

可以說是陷神崩潰狀態的奧雷歐斯的最後堡壘。

微微地張開了雙眼。以如同用手牽引著細線般的纖細聲音說道:

“……當麻?”

然而眼中所看的,卻不是近在眼前的奧雷歐斯·伊薩德。

不在乎自己是被誰、在什麼時候、從哪裏、用什麼樣的手段帶到這個地方來。甚至不關心自己的現狀,也不去理會在失去意識的這段期間,自己是否有被怎麼樣。

笑了。非常幸福地瞇著眼睛笑了。

只因爲在的視線中,有上條當麻的存在。

“───啊…”

上條不後退了一步。

的這個態度,讓上條很高興。茵那種不在乎世界上任何事,眼中只有上條的神,那種如同眼睛剛張開的小貓咪的舉止,都讓上條覺到這個寶是無可取代的。

但是,這個畫面同時也帶著銳利與冰冷。

在茵的背後,從前原本是男主角的煉金師,被自己所守護的完全忘,表得如同看見了世界末日一般。

上條實在無法面對這個現實。

奧雷歐斯·伊薩德曾經是男主角。他背叛了羅馬正教,舍棄了自己的信仰,爲煉金師,竭盡所能只爲了拯救一名

但是他所得到的,卻是最糟糕的結局。

即使是上條當麻,當初只要一步之差,可能也得面臨相同的結局。

眼前的是一個到全世界所有人喜的純潔聖

但是,正因爲是聖,所以在這個世界上只會喜歡一個男主角。

如此單純到幾近冷酷的純潔,如今卻帶來了最大的傷害。

“我應該是完的!爲什麼你會顯得那麼從容不迫?我到底有什麼不足之?”

突然,上條想起了自己之前打倒的那個替

原來那並不是個制濫造的複制品。事實上,那個替如同鏡子反映出了奧雷歐斯·伊薩德這個男人的真實本

“唔──”

奧雷歐斯·伊薩德已經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他就只是在笑──臉部表而扭曲,如同打嗝一般地從嚨噴出氣

就在茵正上方,奧雷歐斯的手臂舉了起來。

那只手臂好似斷頭臺上的刀子。但是即使如此,茵的視線依然沒有從上條上離開。這一點,更讓煉金到怒火中燒。舉起來的手臂,似乎灌注了更大的力氣。

“茵……!”

一瞬間,上條想要奔向茵邊。但是因爲太過焦急的關系,甚至連應該先哪一只腳都無法決定。煉金師瘋狂地笑著。現在的上條在他的眼中,是一個如此稱職的男主角。

上條舉起了右手。但是太無了,本來不及。煉金師的手臂,就這麼…

沒有揮下來。

上條不停止了作。

“嗚────”

在茵的頭上,奧雷歐斯舉著如同斷頭臺上的刀子的手臂,卻在渾發抖。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但是,卻彈不得。

失去了自己擁有的一切,爲煉金師,甚至攻擊過去的同伴,只爲了拯救一名。但是這名卻已經被一個自己不認識的陌生人所拯救,而且對于這個爲了而舍棄一切的男人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如果是上條,遇到這樣的況,是否還能依然信賴茵

能夠說服自己不認爲自己被背叛了?

即使如此,奧雷歐斯·伊薩德依然沒辦法做出傷害茵的事

對這個煉金師來說,書目錄的存在就是如此的重要。

“……”

上條無法彈。

上條當麻沒有“記憶”。雖然從別人口中聽說,自己救了茵,但是卻完全不知道當初是怎麼救的,是在什麼樣的心下救的。

上條當麻在自己毫無記憶的時候救了別人,贏得了別人的信賴。

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上條再次認真思考。自己是否擁有獨占這名信賴的權利?

奧雷歐斯轉頭瞪向上條,那眼神有如刀刃一般。

一句話就可以置人于死的男人。明明知道這視線等于是死亡的視線,但是在上條心深,卻非常能夠會他的心。現在,奧雷歐斯的激緒並未平複。只是湧起的殺意沒辦法朝向茵發出,失去了目標而在暴著。

在這樣的況下,最先會被拿來當替死鬼的,是誰?

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可以知道,這樣的發展是非常自然且理所當然。

“──倒下吧!侵者!”

如同炸裂一般的怒吼聲。

一瞬間,上條到了數十雙看不見的重力之手制,仿佛槍被奪走的銀行強盜,整個人被倒在地板上。“侵者”這樣的字眼,應該也包含了史提爾吧,所以在視線的角落,紅發的魔法師也一樣被擺平在地板上。

“嗚……嗚……”

全部髒似乎都在翻滾的覺,讓上條只能拚命忍住想要嘔吐的沖。他將如同被強力電磁鐵吸附住的右手,一公厘一公厘地用力拉回自己前。只要能夠用右手自己的,或許就能夠像剛剛取回記憶那樣,讓從束縛中解放。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會輕易殺了你們!讓我多樂一陣子吧!我雖然不會對書目錄出手,但是如果不拿你們來發泄一下,沒辦法維持我的理!”

煉金師從懷裏取出了細如發的針。以抖的手拿著,瞄準自己的脖子,像是要按下部的按鈕一般,將針了進去。

接著又如同要把啃食著皮的毒蟲抓掉一般,將針拔起丟向一旁。

這些作就像是開始攻擊的信號,奧雷歐斯再度瞪向上條。

“慢著!”

就在這時,姬神秋沙擋在中間。

就跟當初保護上條時所站的位置完全相同。但是局勢卻有決定的差異。奧雷歐斯重視的,並不是姬神秋沙,而是吸殺手。既然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茵,已經確定無法得到了,又有什麼理由要去珍惜一個單純的“手段”──?

“姬──”

但是,上條卻說不出阻止的話。

姬神的背影在訴說著,真的非常擔心。不只是擔心上條,更擔心理逐漸崩潰的奧雷歐斯。雖然沒有說出口,卻覺得到在奧雷歐斯陷決定的毀滅前,無論如何要讓他重新振作起來。

面對這樣的背影,又有誰能說出那殘酷的現實呢。

“別礙事,人──”

但是,這卻是最大的失敗。

上條看見了奧雷歐斯那如同槍口般的雙眼。那是認真的眼神。上條急忙移右手,不,應該說嘗試著移右手。如果不上前阻止,姬神一定會遭殃。一點一點地,一公厘一公厘地,將粘在地板上的右手是拉到自己眼前。如同要啃噬自己的右手食指般,以自己的牙齒那王牌的右手。

伴隨著“啪”的一聲,如同全骨頭碎裂的聲音,也獲得了自由。這是好機會!上條急忙站起來。接下來只要把姬神撞開,然後讓奧雷歐斯閉──

“────去死吧!”

那一瞬間,奧雷歐斯·伊薩德說出來的這句話似乎停止了時間。

刺殺、絞殺、毒殺、殺、斬殺、撲殺、砍殺毆殺燒殺扼殺殺轢殺凍殺淹殺。不論與任何一種殺人方式相比對,都無法得知姬神的死因。

沒有傷口,沒有流,甚至沒有生病。

就是死了。

簡直像是電池沒電了一樣。如果真的有靈魂,就好像靈魂從離,只留下空殼一樣。

姬神甚至沒有發出慘聲。

搖晃著,仰著頭,往後倒下。也就是說,在倒下的瞬間,上條看見了姬神的臉。慢慢地、慢慢地,原本看不見的姬神的臉,展在自己的眼前。

姬神的臉部扭曲,卻依然在微笑著。

明明快要哭出來了,卻堅持不讓人看見的眼淚。這一切並不是因爲太過驚訝與沖擊。姬神早就有所覺悟。這個表,是憾無法改變一件早已注定之事的表

姬神秋沙早就知道,擋在奧雷歐斯面前,一定會有這樣的下場。

即使如此,依然帶著一縷希,嘗試阻止奧雷歐斯。

不爲任何人所需要,一直到最後一刻依然被當品看待的

就跟煉金師沒辦法爲男主角一樣,這名到最後依然沒辦法主角。就好像只是搬走一塊人型的背景,死得毫無價值。“吸殺手”姬神秋沙。

目睹這樣的畫面,誰還能夠保持沈默?

(開什麼──)

上條的視線中,已經完全沒有煉金師的存在。他只是拚命奔向即將倒在地上的姬神秋沙。沒有任何理由。只是有一種錯覺,似乎一旦讓倒在地板上,這個死亡的魔法,將爲一個已經無法改變的現實。

“──玩笑,你這混蛋!”

就在姬神整個摔在地上的前一瞬間,上條終于來得及以兩手抱住。姬神的好輕,就像非常重要的東西,從部被走一般。

在懷中,得不可思議。

但是,過抱住的“右手”,漸漸傳來虛弱卻確實的心髒鼓聲。

“什麼……你用右手……破解了我的金大衍?”煉金師的眼神凍結,說道:“不可能!姬神秋沙的死應該是已經確定的事!難道你的右手擁有聖域的?”

“……”

上條沒有回答。

夠了。這些事都不重要。就像偶然間取回原本被奪走的記憶一樣,爲什麼可以用右手將“去死吧”的指令取消掉,本不是問題的重點。

重點是,上條無法原諒眼前這個男人。

雖然很同,雖然很能認同。即使是被茵忘,卻依然不忍心傷害茵。這個男人的行爲,就在剛剛,甚至讓上條不再擁有任何與他爲敵的理由。

但是,現在卻不同。

就算被最重要的人當著自己的面背叛,就算看見最重要的人被別人奪走,就算自己的怒火無法發泄,甚至連自責都無法容許。

但是面對一個真心爲自己著想的人,

如何能將自己的怒火發泄在上,藉以獲得滿足?這樣的思考模式,上條絕對無法認同。

上條完全不了解“失憶前”的上條當麻。

他有什麼樣的回憶,有什麼樣的過去,帶著什麼樣的想法走向未來。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過去在守護什麼,未來想守護什麼。

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上條當麻”絕對無法認同眼前這個煉金師,不,應該說是這個“人類”。

原本各走各路的兩個上條當麻,如今終于達共識。

“好吧,奧雷歐斯·伊薩德。如果你認爲世界上任何事都可以讓你爲所爲──”

上條當麻將懷中的姬神秋沙輕輕放在地上,接著站了起來。沒有聲音,但是上宛如帶著靜電般的怒氣,似乎任何人一旦就會被彈開。完全,不加掩飾。

“──那我就先殺了你這個幻想…!”

不是別人。就是“幻想殺手”上條當麻的聲音。

行間 二

──所以,我想爲魔法師。

這是距今十年前的故事了。某一天的夜晚,京都的某個山中村落被吸鬼襲擊。事發生得如此突然,完全沒有任何前兆,完全沒有任何跡象。

原本是連派出所都不需要的和平小村落,在一夜之間化爲地獄。嘗試想要擊退吸鬼的年輕人,一個接一個的送命。到最後甚至連誰是人類,誰是吸鬼都分不清楚了。原本應該團結在一起的同伴,陷了互相殘殺的泥沼之中。

在天還沒亮之前,村裏便只剩下兩種人。一種是死人,另一種是吸鬼。

在這種況下還能夠存活下來的自己,到底是什麼?小的心中思考著。周圍到都是吸鬼。全都是傍晚才跟自己說再見的識的叔叔阿姨們。

曾經跟自己說“天晚了,快回家吧”的蔬菜店老伯,咬了自己的脖子。

──在咬到的瞬間,吸鬼變了灰。

曾經跟自己說“明天也要一起玩喲”的柚香,咬了自己的脖子。

──在咬到的瞬間,吸鬼變了灰。

曾經跟自己說“快逃吧”並且把自己推開的母親,咬了自己的脖子。

──在咬到的瞬間,吸鬼變了灰。

于是,吸鬼們開始察覺。如同是對吸鬼的反擊,只要咬了這名的脖子,吸鬼就會被消滅。這與的意志無關。簡直像是硫酸,只要含在裏,就會讓吸鬼溶化消失。

即使如此,大家還是無法停止咬的脖子。

默默地看著,一個接一個變灰,被風吹散的村人們。

因此,還能說什麼?

“對不起…”

每個吸鬼,都在跟自己這麼說。

有人說他也不想變鬼,有人說他也不想把別人變跟自己一樣的吸鬼。他們相信,只有變灰,才是自己唯一的救贖之道。

鬼,變了灰。

對不起。不應該讓你一個人背負這樣的罪業。一直到最後仍然在哭泣,一直到最後仍然無法出笑容,一直到最後仍然無法得救。

不知不覺,整個村莊被灰燼所覆蓋。

村子好和平。因爲沒有人,所以和平。連當初闖村莊中的那個吸鬼元兇,也已經不存在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咬了,就這麼糊裏糊塗地化灰燼。

漸漸開始會。

襲擊村莊的吸鬼,其實也是害者。擁有能夠將吸鬼一擊殺死能力的,應該讓那個吸到相當害怕吧。每天都害怕得發抖,沒有其他路可走,只能選擇殺死,但是卻又沒有能力殺死

煩惱到最後所想出來的計策,就是將全部的村人都變鬼,藉以提升已方的戰力。

但是,就連一整個村子的吸鬼,也被輕易地全滅。

所以,我想爲魔法師。

我想拯救那些無法得救的人。我想守護那些被棄的人。不分害者或加害者。就算是已經死掉的人,也要將他從地獄的深拉上來。能夠做到這種違反常理的事的,只有圖畫故事書中出現的魔法師。

無論如何,一定要爲魔法師。一直在心中想著,要爲魔法師。整個腦袋中只有這件事。因此就在遇到煉金師的瞬間,原本不可能實現的夢想,突然出現了一條捷徑,讓不已。那一天晚上,張得睡不著覺。那是一種非常舒暢的張。

然而,如今,的眼前站著一個煉金師。

“別礙事,人──”

原本自己所追求的夢想,如今卻殘酷地歪著角說出這樣的話。

“────去死吧!”

那一瞬間,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無法維持自己的意識。就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的況下,的意識被拉進了黑暗的深淵之中。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

“──你這個混蛋!”

似乎聽見了一個年的怒吼。

既不是魔法師也不是煉金師。就只是一個平凡的年。

年真的憤怒了。

並不是因爲煉金師的行爲,而是因爲的死。

他的模樣,讓到好耀眼。

不知爲什麼,似乎有種覺,原本自己絕對無法實現的夢想,就在那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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