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書目錄》第14章

第三卷

第二章 缺陷電力Level2

隔天也是輔導日。

傍晚時分,獨自一個人坐在教室中央,實在有淡淡的哀愁。一開始的幾天還可以說些“哇,真像快廢村的鄉下小學教室!”之類的玩笑話1但持續三、四天之後便不再有任何新鮮,五、六天之後便只剩下厭煩的緒。

幸好,包括今天在,輔導只剩下兩天而已。雖然說八月二十二日暑假才正式開始,實在讓上條有,但是能從輔導中解,畢竟還是令人開心的一件事。

上條看著眼前的講桌。

高一百二十五公分,看起來好像只有十二歲的老師月詠小萌整個被講桌遮住,只看得到一個頭。小萌老師正在朗讀放置在講桌上的課本容。上條心想,那樣的高,自己拿著課本應該更容易閱讀吧?

“關于一九九二年國重新制定的ESP卡片實驗的必要條件,首先卡片的材質從塑膠樹脂變更爲ABS樹脂。這是爲了防止有人利用卡片背面上附著的人油脂及指紋來辨認卡片的種類——上條,你有認真在聽嗎?”

“……老師,我有認真在聽啦……可是聽這些對‘超能力’沒啥正面幫助吧?”

上條是個等級0的無能力者。

測量的結果,已經知道上條就算拚到腦裂,也沒辦法用超能力折彎一湯匙。在這種況下,“因爲超能力太弱而加強輔導”又有什麼意義?上條心想。

或許小萌老師也已經察覺到這中間的矛盾了吧,嘟著說道:

“不過,如果因爲沒有超能力就輕言放棄,那原本能進步的空間也會沒辦法進步的。首先要學習一些基本知識,了解超能力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說不定就能找出適合自己的超能力控制法,老師是這麼認爲的。”

“老師!”

“什麼事?”

“……真是辛苦你了,不過,沒辦法的事再怎麼努力也沒辦法吧?”

“上條!雖然老師不敢說努力的人一定會功,但是不努力的人是絕對不會功的!好比兩百三十萬人中的第三名,常盤臺中學的土反同學。原本只有等級1,但後來經過不斷的努力,最後才終于變了等級5超能力者!所以上條你也要努力喲!”

“……那家夥是第三名?不過是個會踢販賣機的生。”

“??上條,你認識土反同學?”

“沒有啦。老師,我們回到原本話題,這就跟你看著電視對我說‘你看看這些高中球員這麼厲害,你跟他們相同年紀卻如此懶散,難道你不覺得丟臉嗎?’一樣,實在是沒辦法讓我上條當麻燃燒起鬥志啦!唉——”

“不要唉聲歎氣啦!這樣老師會很困擾的!”

“是嗎?爲什麼困擾的小萌老師,表會看起來如此開心呢?”

“咦?啊……這個……是因爲……老師喜歡……”

“噗!”

“……喜歡上課……”

“……啊……原來如此,喜歡上課?嚇死我了……啊!好不容易把話題扯開,又被老師拉回‘上課’了!”

“哈哈哈!想要贏過老師的三寸不爛之舌,你再等一百年吧!來吧,上條!從課本一百八十二頁,關于犯罪搜查中的讀心能力者思考防壁的地方開始讀起!”

今天的輔導課時間,也在這樣的對話中渡過。

今天的輔導課終于結束。

時間是下午六點四十分。由于沒搭上配合放學時間的最後一班電車,上條只能慢慢走在傍晚的商店街上。爲了止學生夜遊,學園都市的電車跟公車都是在下午六點三十分發最後一班。此方針是藉由停止大衆通工的運行,來遏止學生深夜外出。

該說是“還有一天”還是“只剩一天”?真是漫長的日子啊。輔導結束後一定要去海邊玩!上條想著這些事,走在傍晚的回家之路上。雖然完全覺不出來有風,但是風力發電機的螺旋葉片依然持續旋轉。

“嗯?”

這時,上條在人群之中發現了一個悉的背影。茶頭發,穿著常盤臺中學夏季制服的——土反琴。

心裏想著不必特意避開,于是上條小跑步來到琴的旁。

“嗨!你也是剛上完輔導課要回家?”

“啥?”琴的反應完全不帶毫的人味:“喔,原來是你啊。我現在很累想要保留力,

就不用雷擊來招呼你啦。找我有啥事?”

“也沒什麼事啦,只是既然方向一樣,一起回家也沒什麼不好吧?”

“哼……”琴微微瞇著眼睛說道:“你知道有多男人做了多的努力,也沒資格對常盤臺的大小姐們說出‘一起回家也沒什麼不好’這種話嗎?”

“……我最討厭自認爲是大小姐的大小姐了。”

“我開玩笑的啦,笨蛋。”琴微微吐了一下舌頭說道:“重要的不是在哪間學校念書,而是在學校學到了什麼。我沒稚到連這種道理都不懂。”

“喔……隨便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看法。對了,你沒跟你妹妹在一起?昨天幫我搬飲料,我想謝謝。”

琴的肩膀突然微微抖了一下。

雖然只有數公厘的程度,但卻已引起了上條的注意。

“妹妹……?你後來又跟見面了?”

“啊……”

這下糟糕了,上條心想。當初琴可是拉著土反妹妹的手,從上條邊帶開的。照這樣看來,或許之後又見面的事還是應該別告訴琴比較好。

這時,琴微微瞇著眼睛說道:

“你那麼在意我妹妹?”

“不是啦!我只是想謝謝幫我搬飲料─—”

“外表看起來一模一樣,也甯願選擇妹妹?還是優寡斷的個,讓你決定姊妹通吃?”

“就跟你說不是那回事了!你這些知識是去哪裏看來的啊?”

上條與琴就像這樣吵吵鬧鬧,走在大馬路上。

大馬路上矗立著相當多的風力發電螺旋葉片。沿著不斷旋轉的螺旋葉片逐漸往天上看去,上條發現有一艘飛船正浮在夕下。飛船的腹部有一個大熒幕,熒幕上正在播報著今天的學園都市新聞:兩周之有三所癥的相關研究機構宣布退出研究,市場整呈現低迷狀態。

或許是因爲上條正專心看著飛船,所以兩人之間的對話中斷了。

“飛船”這種東西或許給人一種舊時代産的印象,但事實上學園都市的飛船是以太能發電後帶加熱,將船的二氧化碳加溫來産生浮力,並過巨大的馬達來産生前進的力,可以說是不需燃料的高科技産品。

這麼認真地研發這種機械,看來世界上的石油真的快見底了吧?上條以事不關己的態度想著。琴突然淡淡地說道:

“我超討厭那艘飛船。”

“咦?爲什麼?”

上條發問時,又往飛船看了一眼。據說這艘飛船是學園都市的統合理事會以“爲了讓學生更了解時事”爲理由而升空的。

“……因爲人不應該遵守機所決定的政策。”

琴如同要吐出滿心的怨恨一般,靜靜地回答。

上條愣了一下,將視線從飛船移到琴臉上﹒琴的臉上沒有不對勁的地方。跟平常沒兩樣。就像在沒人看見的瞬間,已經用黏土重新塑造了一個面

“喔,你說的是那個?什麼來著……‘樹狀圖設計者’?呵,你是那種無法忍人類下棋輸給機械的人嗎?”

“樹狀圖設計者”(TreeDiagram)簡單地說就是一部世界上最聰明的超級電腦,也是一部超級預言機。名義上制造出來的理由是爲了預知天氣。

雖然每個人都很悉“天氣預報”這樣的行爲,但過去的“天氣預報”是沒辦法百分之百“正確”的。因爲組合“天氣”的每一顆空氣粒子向都相當複雜,在蝴蝶效應與渾沌理論的影響下,頂多只能說“明天有80%的機率會下雨”,卻沒辦法確定“下午九點十分零秒肯定會下雨]這部分有點類似量子力學的概念。

但是,“樹狀圖設計者”卻可以讓“天氣預報”進化“天氣預言”

其實原理很簡單。只要預測出世界上所有空氣粒子的向,當然就可以引導出“唯一的正確答案”

“樹狀圖設計者”便擁有如此驚人的能。有人說,預知天氣只是它名義上的目的,其實真正的目的並不在此。

舉個例子來說,“樹狀圖設計者”在進行天氣預報的時候,采取一種令人不解的做法。

它總是一口氣演算一個月份的天氣預報。

當然,即使是這麼做,也沒有影響其準確度,所以乍看之下似乎沒有任何問題。但仔細一想,就不讓人懷疑,何必故意要找自己麻煩?跟“明日天氣”比起來,當然是“一周天氣”容易失真。如果想要知道每天的天氣,采用每天演算一次的方式不是輕松得多?

但是“樹狀圖設計者”卻憑藉著其驚人的演算能力,故意選擇較困難的做法。

而且,據謠傳,剩下的時間,“樹狀圖設計者”都用來預測研究實驗的結果。

反應、生理反應、電子反應……一切都可以由“樹狀圖設計者”來演算,研究人員只要進行兩、三次實際實驗,來確認演算果的正確,就可以推出新藥了,真的只能以可怕兩個字來形容。據說,研究人員之中甚至有人連試管怎麼用也不知道,連實驗用白老鼠也不敢

擁有如此驚人能的超級電腦,當然也會制造出許多敵人。討厭機械的人至上主義者,隨時有可能發恐怖炸彈攻擊,討厭人的電腦至上主義者隨時有可能爲了竊取技,而潛進“樹狀圖設計者”的保管室。

在這樣的況下,爲了抵外敵,“樹狀圖設計者”現在被安置在人類無法到的地方。

說穿了,學園都市所打上太空的人造衛星,就是“樹狀圖設計者”

本來火箭技是只有國家級組織才能準許研發,如今卻被學園都市用在這種地方,由此可知學園都市在這個世界上的影響力有多大。

(反過來說,也代表著“樹狀圖設計者”有這麼大的價值,讓決策者願意如此胡來?)

上條仰,漫無目的地思考著。現在這個時間,或許“樹狀圖設計者”正在大氣圈外演算世界末日的時間也不一定。

“在天空中俯視著人們的鋼鐵頭腦啊……不過那玩意應該是不可能背叛人類吧?又不是三流科幻電影,說穿了它不就跟銀行的提款機一樣嗎——按一個按鈕做一個作。”

沒錯,不管擁有多麼驚人的演算能力,畢竟如果沒有人下指令,“樹狀圖設計者”是不會有作的。提款機唯一害死人的方式不是發機械革命,而是讓人毫無計劃地領錢花。

“……”

琴什麼話都沒有說,只再次仰下的天空。在看著飛船?還是在看著更遙遠的彼端?上條無法判斷。

“‘樹狀圖設計者’──今後二十五年之都不可能被超越的世界最強電腦。被安置在學園都市所發的人造衛星‘織l號’上,名義上的目的是爲了分析氣象資料—─”

琴如同在朗誦學園都市簡介手冊一般,在裏碎碎念著:

“——這些大家都聽過,但是這臺超越常識的超高度並列演算電腦,有誰知道它是不是真的存在?”

“什麼?”

上條再度琴的臉﹒

“我隨便說說的啦!自己還真像個詩人呢,哈哈哈!”

琴毫無理由地手在上條上拍了一下。

如今的土反琴,已經變回原本活潑、臭屁又任的模樣了。

“好痛!你幹嘛打我啦!”

“話說回來,你這個人真是沒有夢想耶!擁有人心的高科技電腦與人類之間發展出友,你不覺得這樣的劇相當浪漫嗎?”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舉個例子,譬如說仆型戰鬥機人。”

“拜托你聽我說話!而且這個例子跟浪漫沒關系,跟友也沒關系!我說你真的是大小姐嗎?大小姐應該要捧著紅茶,閱讀小說吧!”

“你說什麼?真是夠了,你那是什麼舊時代的刻土反印象啊?我也是個凡人,每個星期一與星期

三也是會站在便利商店看漫畫的!”

“買回家看啦!別給店員添麻煩!”

但是接下來上條的吼聲,完全被琴當空氣。琴突然說一句“我要往這邊走,掰掰”便與上條分道揚鑣,走了。一秒鍾前跟一秒鍾後的態度實在是差太多,上條不愣愣地看著琴的背影,歪著腦袋喃喃自語。

“……真是莫名其妙的家夥,難道是因爲青春期的關系嗎?還是……真的很討厭我?”

但如果是這樣,眼前的景象又該作何解釋?

(……那不是琴嗎?在那裏幹嘛?)

才剛與琴分開沒多久的上條,沒走多遠,便發現琴蹲在前方路旁。那裏是風力發電柱的正下方,在柱子的部有一個紙箱。“糟糕,以前好像也遇過類似節…”上條的腦袋才剛如此發出警訊,便已經看見紙箱中窩著一只黑貓。

琴似乎想要喂食黑貓,手裏拿著小面包逐漸接近,但是黑貓卻垂著雙耳,一副驚恐的模樣,宛如眼前正有人揮起拳頭要攻擊它。

(???如果這家夥是因爲討厭我,不想跟我一起走才故意繞道回家,爲什麼又會出現在這條路上?有什麼理由要繞道跑到我前面去?)

腦袋裏充滿問號的上條,接著察覺到蹲在地上的琴腳邊,放著一個類似夜視鏡的道

原來不是琴,而是跟琴很像的土反妹妹。

“……沒有戴那個護鏡,還真是讓人分辨不出來啊。”

上條喃喃自語。這時,面無表地看著黑貓的土反妹妹突然停止了作,維持完全不,腦袋如同燈塔一般水平旋轉,眼睛向上條的臉。

“嗨!昨天謝謝你幫我搬飲料跟趕跳蚤。”

“……土反並不是爲了讓你道謝才做那些事的,土反回答。”

雖然是面無表,依然可以覺到土反妹妹似乎有點心不高興。拿起地上的護鏡,掛在額頭上,拿著小面包的手也了回來。

“取下護鏡,是因爲土反的報資料,貓討厭鏡片之類的發土反加以說明。土反是否應該道歉,讓你誤以爲土反是姊姊了?”

不知爲何,土反面無表地說話時,卻將拿著小面包的手藏到後。

原本驚恐害怕的黑貓,這時卻發出不滿的聲η

上條疑地說道:

“如果連這種小事都要道歉,我可能要向全世界的人道歉了。”上條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話說回來,既然貓討厭鏡片,爲什麼你又把護鏡戴上去?該不會你個人不希被看見沒戴護鏡的模樣吧?”

雖然因爲面無表而且作非常沈穩,所以有點難以判別,但上條總覺得土反妹妹是因爲發現有人在看著自己,才慌忙地把護鏡戴回去的。

“……不是的,勢必不是那麼一回事,土反回答。”

雖然回答的聲音毫無遲疑,但總覺得用詞頗爲曖昧不實。

上條再度疑地歪著腦袋。雖然說面無表冷漠的土反妹妹手上拿著小面包,蹲在地上引貓咪,甚至爲了不讓貓到害怕而取下護鏡〡〡這樣的行爲實在不符合原本的形象,但也沒必要刻意藏吧?

“你怎麼不把小面包給貓吃?你應該喜歡貓吧?”

“不……不是那麼回事……”土反的作瞬間完全停止,繼續說道:“反正土反是不可能喂食這只黑貓的,土反做出結論。因爲扳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土反補充說明。”

“缺陷?有必要說得那麼嚴重嗎?”

“不,缺陷是最適當的字眼。土反的無時無刻都在産生微弱的磁場,土反加以說明。雖然人類察覺不出來,但是其他卻可以覺到不同。”

“……”

“據說在地震之前,們會有異常的舉,也是因爲到因地殼變而在地底下産生的磁場變化,土反舉出一個淺顯易懂的例子。”

“……喔,聽說在地震前,都會害怕得逃走吧?這麼說來,你因爲磁場的關系,所以容易讓討厭啰?”

土反妹妹微不悅之,說道:

“不是討厭,而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土反要求訂正。”

聽起來可憐的,于是上條也不想再吐槽。因爲磁場的關系,就算什麼都沒做也會被討厭的土反妹妹,以毫無的眼神凝視著驚懼害怕的黑貓。這樣的氣氛似乎不好繼續留在這裏打擾,于是上條打算靜靜地走開。就在這時——

“等一下,土反出言制止。”

“哇啊!我還沒你就知道我要走?”

“安靜聽土反說!這裏有一只黑貓,土反指著紙箱裏面。你看到這只著肚子的黑貓,爲什麼會選擇離去而沒有出救援之手?土反提出疑問。”

“……我說啊,爲什麼你想討好一只貓,卻要我花飼料錢?而且你手上不是已經拿著一個小面包了?”

土反不是那個意思。這裏有一只被棄養的貓,爲什麼你完全不打算領養它?土反再度提出質疑。你知道被衛生所抓到的到什麼樣的待遇?土反舉例說明。首先會被放進以航空塑膠材質制的盒子,然後灌二十毫克的神經毒瓦斯……”

上條“哇啊〡〡”地大一聲,打斷了土反妹妹的話。

這些描述如果在腦袋裏跟眼前發抖的黑貓影像相重疊,那實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那你爲什麼不養?這只貓是你發現的耶!而且你不是正要喂它吃面包嗎?”

上條提出理所當然的論點。

“……土反是不可能飼養這只貓的,土反老實回答。因爲土反所居住的地方,跟你們的生活環境有若幹的差異,土反說明理由。”

上條心想,指的大概是宿舍規定很嚴格吧。但是如果要考慮這些,上條所住的宿舍也是規定不能飼養寵的。基本上,上條這個人對于自己搞不懂爲何會有這種規矩的規矩,是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所以對上條來說,實在很難理解土反妹妹爲何會因爲這種小事就放棄飼養黑貓……

蹲在地上的土反妹妹,默默地看著黑貓的眼睛。

土反妹妹不帶的眼神,明明知道黑貓絕對不會喜歡上自己,卻依然被黑貓所吸引。

“……嗚嗚……”

上條不佇足而立。

從當初養第一只的時候開始,就擔心會有這樣的況發生了。養第一只就會養第二只,養第二只就會養第三只、第四只。然而理所當然的,上條家的經濟狀況,並沒有寬裕到可以讓他建立一個王國。

如果可以,上條實在很想拒絕領養這只黑貓。但是如果放著土反妹妹不管,很有可能就這麼看著黑貓直到明天清晨,甚至有可能不惜與衛生所人員一戰。

“可惡……當初那只三貓好像也是類似的況!”

土反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土反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領養的意願,土反提出質疑。如果你沒有領養,衛生所的職員將會——”

“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面無表地看著我說那些關于衛生所的事啦!”

心裏想著“我跟這只黑貓一樣不幸”的上條,出雙手將紙箱中那只膽小的黑貓抱了起來。

“對了,名字!這是你的貓,你要負責取名字!”

“……土反的貓?”

“對,你的貓!”

上條俯視著懷中的黑貓,黑貓一邊發抖一邊看著上條。無視上條與黑貓反應的土反妹妹,面無表地擡頭著夕一會,接著說道:

“狗。”

“什麼?”

“這只黑貓,土反命名爲狗……明明是貓卻做狗,呵呵……”

土反妹妹仿佛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出傻笑,那樣的表實在令人有點的。

“……我說啊,好歹也是個,你應該要認真一點吧?能不能取個比較莊重的名字?”

“那就做德川家康,土反重新做出決定。”

“莊重過頭了啦!原來你這個人看起來好像想很多,其實什麼都沒在想?”

“那就薛丁格(注:ErwinSchrodinger,曾獲諾貝爾獎的奧地利理論理學家,曾舉出“毒瓦斯箱中的貓”的例子,來說明一件事的本質,會因觀察者的角度不同而改變。)——”

“開什麼玩笑!那個把貓放進箱子裏後灌毒瓦斯的博士,絕對不可能是個喜歡貓的人吧!”

結果,這只貓到底要什麼名字,兩人決定保留。但是上條很害怕如果時間拖長了,說不定“保留”就會變這只貓的名字。

4

天空的顔從橘了紫

上條低頭看著懷中的黑貓,在大馬路上一步步走著。

既然決定要養了,就必須先弄清楚飼養的方法﹒

(……我自己多大概懂啦,但是那個茵就……)

走在逐漸被黑夜籠罩的街頭,上條歎了口氣。如果是惡意的惡作劇還好,因爲只要把惡意去除就可以了。但茵況是百分之百的善意,只是最後的行總是會造反效果,這反而才是最難搞的狀況。因爲是百分之百的善意,所以絕對不會停手。因爲認爲自己的行爲是正確的,所以不會有任何猶豫。如果不趕快去書店買本“貓咪飼養法一笑容燦爛的純白修,可能隨時會背上殺貓兇手的惡名。

“爲什麼跟昨天走的路線不一樣?土反提出詢問。”

走在旁邊的土反妹妹說道。不時看著上條懷裏的黑貓一讓上條忍不住想要同。因爲磁場的關系而被貓討厭的土反妹妹,其實明明很想黑貓,但爲了諒黑貓的,只好不斷抑自己的

“啊,我沒有要直接回家啦,我要先去買本書。”

“目的地是書店嗎?土反詢問。以地理位置來看,剛剛的十字路口右轉是最近的路,土反回頭看向後。”

“不,我不是要買新書,我要去的是前面那間二手書店。反正貓咪飼養法也沒有什麼新舊之分。”

最理想的價格是一本一百圓,上條說道。

……附帶一提,上條並不了解,關于“生”的知識與常識其實是時時刻刻在進步的。舉個例子來說好了,譬如說棒球的訓練法,十年前的書裏很可能會寫著這樣的容:“Q.要怎麼樣投出去的球才會變快?”“A.不斷練習就會變快,再怎麼痛也要忍耐。”如果真的照著執行,想必肩膀關節會先報廢。

“你想要的是關于飼養貓的書籍嗎?土反再次確認。”

“我想要的不是書,是知識。你也見識過不是嗎?那個穿修服的跟穿巫服的。”

“……”土反妹妹以不帶的眼神著上條的臉:“土反再次重申,不尊重貓的生命,將會背負上毀損的罪名,土反提出警告。”

“啊,怎麼?你生氣了?”

土反沒有生氣。並不是你沒有直接參與,就可以當作沒自己的事,土反在此提醒。如果明知道那兩個人會做出什麼事卻又置之不理,你也要負起責任,土反提出客觀的意見。”

“……抱歉。土反妹妹,你生氣了?”

土反沒有生氣。但是,只要自己不犯法,怎麼樣都沒有關系,這樣的想法是錯誤的,土反在此開導。以常理而論—─”

“啊——”上條以不耐煩的口氣說道:“不用那麼擔心啦,茵跟姬神也是爲了貓咪著想

才會做那些事的,所以像罰、待之類,對貓咪絕對有害的事們是不會做的。”

“看昨天那個況,你這個論點的可信賴度趨近于零,土反回答。而且要是書裏面寫的容有錯,那該如何是好?所以還是應該由知道怎麼照顧貓的土反在旁提出建議—〡”

“啊——!”上條沒等土反把話說完,便搶著說道:“不用那麼擔心啦!茵跟姬神也是爲了貓咪著想才會做那些事的!所以像是罰、待之類,對貓咪絕對有害的事們是不會做的!”

“……你這句話跟剛剛那句話除了語氣不同之外,好像每一個字都一樣,土反提出想。但是重點並不在此,總而言之土反——”

“哇啊——!”上條開始胡言語:“鼻用那魔當心嘎!茵克蘇跟神也素爲嚕鳥咪腳想茶會揍那些樹滴!手以像素蛋豬類,對鳥咪結對有害滴樹們素不會揍滴!”

“……——(怒)]

“呼……呼……啊,書店到了。”

邊走邊談,不知不覺兩人來到了大型連鎖二手書店的店門前。上條看著懷中的黑貓,思考了一下。

“啊,糟糕,抱著貓進店裏好像不太好?”

“……不必說得這麼拐彎抹角,土反不會答應幫忙照顧貓的,土反事先聲明。”

“……因爲産生的磁場會讓貓討厭嗎?可是真正的友,就是要越過重重障礙才會産生的!吃我這招,必殺貓咪飛彈!”

上條對著旁的土反妹妹,在預期手接住的前提下,將黑貓輕輕拋了出去。當然,以貓的反神經與運能力來說,就算沒有接住,它也絕對可以漂亮著地。雖然如此,但土反還是如同上條所預期的,反出了雙手。這就是好者的悲哀天吧。

土反妹妹正想要出言抱怨時,上條已經閃走進了二手書店。

“——真是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神經讓他做出這種投擲小貓的作?土反獨自喃喃自語。”

土反妹妹獨自一個人站在被夕染紅的學園都市中,淡淡地說道。

黑貓土反妹妹所放出的電磁波,以驚恐害怕的眼神土反妹妹想要把黑貓放在地上,但是又害怕一旦放手之後,黑貓可能會逃得無影無蹤,因爲黑貓還沒有認定土反妹妹及上條是“飼主”。

雖然只是只小貓,但是它真的要逃走,以正常人的速度是很難追得上的。“飼主”要做的首要之事,就是準備好食跟睡覺的窩,讓小貓産生安心,明白“不用從這個人類邊逃走也沒關系”﹒

“……而他竟然做出扔小貓的作,實在讓土反不歎氣。”

面無表地說道。不幸中的大幸是,被抱住的小貓並沒有用爪子抓扯或是掙紮。小貓非常

的乖,或者應該說是嚇得不敢吧?雖然想要貓,但如果讓小貓到這麼害怕,那倒不如忍著別土反妹妹再次歎了口氣。

接著,察覺到一件事。

或許因爲是暑假的關系,被夕染紅的學園都市大馬路上,到是穿著使服的。穿著制服的土反妹妹混在這些人之中,或許相當顯眼。

但是——跟視線前方的這名年比起來,土反妹妹還平凡得多。

那是一名頭發、都白得可怕的年。而且他的白,並不是那種讓人聯想到清潔、幹淨的白,而是極度渾濁的白。再加上如同強調這宛如已經腐敗的白般,年的著全是黑的。

還有他的瞳孔。

紅得如同鮮、如同火焰、如同地獄的雙眸。

站在遠方的人之中,年的影依然搶眼。雖然,年並沒有做出什麼舉。他真的沒有做出什麼特別的舉

唯一要說特別的舉的話,就是這名如同地獄般的年,從一開始就本不應該站在這條和平的街道上。

一方通行。

學園都市中——不,或許是全人類中最強的等級5超能力者。他正看著土反妹妹。靜靜地微笑看著

“……”

土反妹妹將懷中的黑貓輕輕放下地面。

死期已到。如果繼續跟自己在一起,就連黑貓也肯定會到波及而死亡—〡土反妹妹心裏很清楚這一點,但是偏偏黑貓就是不離開邊。黑貓雖然嚇得全發抖,但是卻沒有逃走,或許是嚇得彈不得了吧。它只是擡頭土反妹妹的臉,發出聲。

一方通行看著土反妹妹,出笑容。那是與白的形象完全不相稱,極盡扭曲之能事的——火熱、白濁、瘋狂的笑容。

扳妹妹腦中浮現一個影像。

深夜裏,炸的“鋼鐵擊破者”將一名右肩撕裂的影像。

這一瞬間,土反妹妹的“日常”結束。

下一瞬間,土反妹妹的“地獄”開始了。

5

開著冷氣的店滿了相當多的

這是一家大型的連鎖二手書店。不但價格便宜,而且標榜著“只看不買也OK”,所以店裏面絕大部分的人都是抱著“雖然喜歡看漫畫但是不想花錢買”的主意。

“……”

上條愣愣地站在店裏。

在上條眼前的書架上,的確有一本《貓咪飼養法》。雖然書背看起來有點褪,但畢竟價格便宜,所以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問題是,這也太沒水準了點吧?上條心想。

因爲《貓咪飼養法》的旁邊竟然放了一本《味牛調理法》

“……對啦,都是關于的書沒錯……”

視線再往旁邊看去,是一本《最新!牧場大樓的科學牛}

學園都市有一些沒有窗戶的大樓。這些大樓被稱爲“農業大樓”用來栽培蔬菜與養食用

大樓中的蔬菜接的是紫外線的照,吸收的是過空氣清淨機理過的二氧化碳,並紮在參了各種營養劑的水中〡〡學園都市外的人們聽到這種做法似乎都覺得“很惡心一他們認爲吃這種科學方式制造出來的食可能會對産生不良影響。

(……應該是相反吧?在混雜了産業廢棄、工業廢水等莫名其妙質的泥土中長大的蔬菜,誰敢吃啊?)

這種價值觀的差異,或許就是分隔學園都市“”與“外”的一道牆壁吧。上條並沒有多想,手將“貓咪飼養法”從書架上了出來。

二手書店後面的小巷子裏,正在奔跑著。

鞋子掉了一只。

只穿一只鞋子反而跑起來不順,于是把另外一只也掉,繼續往前跑。

剪得很整齊的及肩茶頭發、短袖的白與夏季用薄,配上灰的百褶,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常盤臺中學的學生。而稍微有所了解的人,腦中都會浮現這個名字:土反琴。

但是,這名有兩點跟“中學生”這樣的字眼不搭調的地方。

第一點是額頭上的軍事用護目鏡。

第二點是右手上握著的突擊步槍。

這把突擊步槍的材質並非鋼鐵,而是多層強化塑膠。而且外型如同戰鬥機一般充滿了流線,宛如科幻世界中才看得到的玩槍。而這樣的比喻,也正符合這把槍的特征。

這把突擊步槍——F2000R“玩兵”(ToySoldier)能夠以紅外線瞄準目標,並且擁有即時調整彈道的電子控制機能,可以“讓子彈最有效率地擊中目標”。開槍者並不需要去思考風向及目標的預期閃避方式等等,只要照著“會思考的機械”的指示移槍口,誰都可以爲神手。不但如此,而且藉由覆蓋在槍上的沖擊力吸收用橡膠與二氧化碳,擊的反作用力已被減輕到極限。如果說對戰車用狙擊槍“鋼鐵擊破者”是連彪形大漢都難以掌控的怪,那號稱反作用力小到“連蛋殼都不會撞破”的F2000R就是連小學二年級學生都可以輕松作的“怪

但是,即便手中握有這樣的“怪”,依然無法逆轉被追殺的現況。

心髒瘋狂鼓→呼吸極度不規則,思考斷斷續續且混——這一切都證明了,是被獵的一方。

背後的人影逐漸近。

年已經接近到十公尺的距離。

“哈哈!幹嘛逃那麼快?屁一直搖,是在我嗎?”

在這狹窄的直線巷道本沒有地方可以躲避或遮擋子彈。但手無寸鐵的年卻依然能夠以獵人的分,沈溺于“獵殺”的狂熱之中。

的腳下毫不停步,只靠腰部一扭,轉上半面對背後﹒

抵在腰間的F200OR槍口,如同要凍結仲夏的炎熱般,瞄準了白年。

毫不遲疑地扣下扳機。

將沖擊力道與發的聲音都靜靜“吃掉”的步槍,槍口伴隨著竹般的微弱輕響,將五點五六厘米的子彈準確地朝著年的要害噴出。

但是沒想到——

“……”

驚訝得僵。五點五六厘米子彈,若是朝汽車的側面開槍,子彈甚至會貫穿車子從另一側出。如此威力驚人的子彈打在上,竟然一瞬間便往四面八方彈開。簡直像是拿小型手槍朝戰車正面裝甲開槍一樣。

啪!耳中聽見斷之聲,一瞬間的右肩已經開了一個紅

被彈開的子彈,有一發擊中了的肩膀。

“……嗚……唔……”

晃了一下。急忙想要手扶住牆壁,但是腳底卻絆了一下,腦袋狠狠地撞在骯髒的水泥牆壁上,接著往地面上摔倒。

“怕你無聊,出個謎題讓你猜吧!聽好了喔,謎題就是:一方通行現在要什麼?”

狂笑。擡頭一看,年跳了起來,正打算以全的重量將的頭蓋骨踏碎。

“!”

急忙在骯髒的地面上翻滾,避開了落下的腳。接著將F2000R舉起,朝向頭頂上方,扣下扳機。

幾乎是零距離的連續擊。子彈正確地打在年的臉上,甚至是眼球上。但是子彈在眼球的瞬間,依然被彈開了。

年甚至連眨眼都沒有。

浮現在那白濁臉上的,是燒灼般的笑容。

的手舉了起來。那只不知道到底擁有什麼力量的手。

“……!”

急忙將子彈盡的F200OR往年的臉上投去。心中當然並不預期這一下能造致命傷害,只希能夠制造一瞬間的空檔讓自己逃命。

但是,年卻依然不爲所。F2000R在撞擊年臉孔的瞬間,便炸得碎。簡直像是被看不見的巨大牙齒給撕裂。

沒有時間到驚訝。在地面上翻滾,好不容易拉開了一步的距離。舉起還能移的左手,將所有的“力量”集中在手上。

放出了雷擊之槍。

速前進的紫電之槍,理論上擁有能夠讓人昏迷的破壞力。

並不預期這一下能造致命傷害。

只要能夠讓年一瞬間看不清楚,就有機會逃得命。

但是,偏偏事與願違。

打在上的雷擊之槍反彈回來,剛好撞在口。

“啊……!?

咚!一如同以木槌敲在口的沖擊力,讓在地面上打滾,呼吸停止,全不規則地

此時以抖的雙,吐出了兩個字。

“反…………?”

“不,很可惜。雖然說反也沒錯,但卻不是我的能力本質!”

想要盡量遠離年。但是因爲被自己所放出的電擊所打中,全不聽使喚。

“答案是‘方向’的轉換!能、熱能、電能……所有的‘方向’只要被我的皮到,都可以自由變換,但一般我都是設定爲‘反’啦!”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擡頭年的臉。

學園都市中的兩百三十萬超能力者,雖然都不是平凡人,但是能以超能力贏過手槍的人只占了極數。贏得過手槍不見得贏得過機關槍,贏得過機關槍不見得贏得過戰車,何況更別說是戰鬥機、航空母艦、潛水艇、甚至是核子飛彈。

沒有超能力者能贏得過以上這些兵。事實上,大費周章地控制大腦,甚至是改變基因排列,如果只是爲了創造出“能對抗手槍的戰鬥力℉那直接去買把手槍不是更簡單?如果冒著違反國際法的風險,在大規模的超能力開發機構中創造出來的超能力者,只爲了與在國的超市花三萬圓左右就可以買到的廉價武匹敵,那不是太愚蠢了?

所以,學園都市的目的並不是“創造超能力者”。“超能力者”的功用只不過是如同石蕊試紙而已。重要的是找出“爲什麼會有超能力者”的原理與機制。

但是,唯有眼前這名年是特別的。

能、熱能、電能—─所有“方向”都可以自由轉換的年,就算是到核子飛彈直擊也可以毫發無傷。因爲能夠摧毀一切的沖擊波、能夠燒盡一切的熱焰、或是能夠殺死一切生的中子及放線,都會被“反”。

學園都市中最強的等級5超能力者,“一方通行”

讓人聯想到“怪”這樣的字眼。眼前這個有著人類外貌的生,擁有即使是單獨與全世界爲敵,也可以存活下來的力量。

年在旁蹲下。

“能夠改變所有‘方向’的超能力,”超越常人境界如此遙遠的年,若無其事地說道:“還有這樣的使用方法哦?”

剛說完,年便將他那纖細的食指,進了肩膀上那個暗紅的傷口中。他的作,宛如只是個正打算死路上小蟲的孩子。

“……!”

如同在紅中翻攪般吱啾作響,上傳來劇痛。

“接下來是敗部複活戰的問題!”白的一方通行以嘲諷的語氣說道:“我現在到了‘’,到了你的流。如果我讓這個‘方向’,這個流的‘方向’逆轉,人到底會産生什麼樣的變化?答對的人,可以獲得安息﹒”

的表呈現一片空白,還沒能理解年所說的話。但在下一瞬間——

超乎想像的激烈痛楚,已經襲擊了

“咦?”

拿著二手書店的紙袋走出店門口的上條,不站在原地喃喃自語。

原本應該等在這裏的土反妹妹已不見人影。他心想會不會是因爲剛剛把黑貓塞給的行爲

很生氣,所以離開了?

只有黑貓孤零零地被留在地上。

上條抱起垂著耳條微微發抖的黑貓,再次環顧四周。被夕染紅的大馬路,沒有毫異常﹒相當多穿著便服的走在馬路上,他們已經玩得疲累,正打算回到自己的學生宿舍。

(……?)

隨意觀四周的上條,在平凡的景覺到一異常。再一次往左右看了看,發現異常來自于二手書店與其他綜合大樓之間的一條小巷道。那裏好像有什麼。但是到底是什麼?是什麼吸引了自己?上條凝神仔細地看。巷道的口面對著瓷磚步道,附近的風力發電柱螺旋葉片正在喀啦喀啦旋轉。或許是乏人打掃,巷道堆滿了行道樹的樹葉,還掉著一只生的鞋子。步道的磁磚,只延到小巷道,巷道的地面上鋪著柏油,看起來非常草率隨便——

——一只生的鞋子……?

“……?”

上條抱著黑貓,走近巷道口。

他打起冷。一不好的預,如同大量的蜈蚣在上爬。一只生的鞋子。而且看起來像是學校制服的鞋子。尺寸頗小,是只茶的皮鞋。鞋子並不特別髒,看起來還很幹淨,表示放置在這裏的時間並不長。

上條著巷道的口。

已經快要落地平線下的夕,沒辦法照到這建條之間的隙。像是神窟的口般,黑暗的巷道深從外面看實在是什麼也看不到。

“……”

上條往巷道踏進一步。

是踏出這一步,周圍的氣溫似乎就下降了兩、三度。一種踏在未知上的覺,從腳底傳遍全

上條繼續前進。在巷道的骯髒地面上,發現另外一只鞋子。再往前進。不好的預逐漸膨脹。心裏面想著要慢慢來,但是兩腳卻不由自主地越走越快。我到底在焦急什麼?上條心想。但是呼吸跟心跳宛如正從斜坡上滾落一般,不斷加速。

接著,上條發現牆壁上有被某種東西刮過的痕跡。就像拿著鐵棒在水泥牆上刮出來的一樣。而且不是只有一兩道,牆上到都是刮痕,好似有人曾經拿著鐵棒在這裏打。

這時上條的腳底,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那是一小塊金……不,應該說接近銅的金屬。呈圓筒狀,大小大概跟3號電池差不多。看起來就像是只在電影中才見過的子彈彈殼。上面還殘留著一淡淡的味道,就是放完煙火之後會聞到的那種味道。

(發生什麼事了……?)

上條下意識地不發出任何聲音。不知爲何甚至連腳步聲都盡量低,繼續往深而去。每走一步都有一種錯覺,好像空氣越來越混濁。

繼續前進,上條看見前方黑暗的地土反上好像有什麼東西。正確的說好像是躺著什麼人。從這個方向可以看到腳,兩只腳。剩下的上半則被黑暗所吞噬,完全看不清楚。腳的周圍散落著不明,看起來像是些塑膠碎片及彈簧之類的東西——有點像某種玩的殘骸。

土反……?”

爲什麼會說出的名字,連上條自己也不明白。上條繼續往前走了一步,如同揮開了遮蔽住視線的黑暗。

就在那裏。

扳妹妹,了一

6

仰臥在地上,宛如著被切割四角形的紫天空。

一片海。海的範圍之大,讓人不懷疑一個人的裏,真的能容納得下這麼多嗎?不只是地面,就連兩側的牆壁上,一直到上條眼睛高度的位置都被染鮮紅。似乎人所有的都被出來了。

範圍的中心點,躺著一名

從短袖上子中延出來的手腳,上面有無數的撕裂傷痕。雖然看不見,但是想來服裏面的況也是相同的。的制服已經完全被染紅,無法看出原本的顔。但是明明全都被撕裂,服卻沒有一一毫破損。

簡直像是以極細的鋼進全管,然後將鋼用力扯起一般——沿著管從側被撕裂。皮開綻的手腕讓人聯想到青蛙的解剖圖。被撕裂的已經沒有“臉”了。原本臉的位置如同開了一條花,像水煮蛋的蛋殼被剝開,只剩下暗紅孔、的一條條、以及一堆堆的黃脂肪。

“嗚……啊……”

上條目睹這個由紅與紫所組的景象,不往後退了一步。或許是因爲手臂過度用力,懷中的黑貓發出痛苦的聲。

“啊.……唔……”

上條曾經在“三澤塾”見識過一次地獄。但是那時候見到的,不是被包覆在鎧甲中,就是被轉變爲純金,所以並沒有“”的覺。

但是這次卻不同。

宛如將手指嚨般,一嘔吐湧了上來。“不準吐!”上條在心狂吼。這可是扳妹妹,怎麼可以吐——上條的心中,麗的理在嘶喊……但是就在這時,上條的視線移到了土反妹妹的子上。

子裏面,雙腳之間,好像出了什麼

那個一團一團,中略帶點紫的東西是——

“嗚……嘔……”

一瞬間,再也忍耐不住的上條,了ㄑ字型。口中一酸味擴散開來,胃袋裏所有的東西都在一瞬間從裏噴出。

上條吐了。

看著這個短短十分鍾前還跟自己有說有笑的人的臉,吐了。如此荒謬的事實,讓上條腦中的理幾乎要然無存。

伴隨著惡心的聲音,嘔吐滴落在地面上,跟海混在一起,構了一幅奇妙的圖案。

這時候,上條終于察覺到一件事。還沒有完全幹。凝固的時間大約是十五分鍾—─這麼說來,做出這件事的人可能還在附近。

做出這件事的人。

自己腦中想到的這個字眼,讓上條臉發白。沒錯,這怎麼看都不像是意外或自殺。腦中一片暈眩。唯一剩下的可能,實在是不想將它轉換爲明確的字眼。

就在這時,

從巷道的深發出了沙沙聲響。

“!?”

以常理來推斷,很有可能是野貓之類的東西。但是眼前的海,已經超越常理的範疇了。上條的雙腳自然地往後退。除了因爲害怕眼前的黑暗深之外,更因爲止條無法想像自己有辦法過“這樣的”土反妹妹。

一步……兩步……逐漸退後的上條,察覺到口袋中好像有種堅。是手機。上條這時想到打手機來求救。但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在救兵趕到之前,會不會危險已經先行來臨?就算要求救,也得先離開這裏再說。上條轉背向土反妹妹,沿著來時的巷道狂奔。

明明是直線的巷道,上條卻覺得地面高高低低,不斷撞兩側的牆壁。他一路奔跑,並按著手機的撥號鈕。由于手指在發抖,所以上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按了什麼。或許是一一○,或許是一一九,或許是一一七,也或許是一七七。總之是按了。鈴聲響了幾聲之後,發出嗶的一聲雜音。

終于接通了!上條急忙要說話,卻發現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的是“嘟——嘟——”的冰冷電子音。

上條將手機從耳邊移開,看了一下畫面。

收訊不良。上條不想把手機遠遠扔出去。

沒想到手機是這麼不方便的東西?上條憮然。

想要打手機呼救,卻發現狹窄的小巷道訊號不良。沒有辦法,上條只好先離開巷道,然後在二手書店前面再次使用手機撥了一一九。

上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

七八糟、不說明的吼聲,都伴隨著手機撥號中“一一九”這個極使用的號碼,留下了紀錄。

大馬路上依然是相當平凡的日常景,上條心想或許沒人會相信,不過是隔了一條小巷道,竟然會有一被撕爛的吧?

“……”

上條看著手中的手機.

照理說應該知會琴的,但是上條不知道琴的手機號碼。連這件事都做不到,讓上條覺到極大的無力

上條懷裏的黑貓正在打著呵欠。

明明打的是一一九,但是來的卻是警察。

時鍾已經掉的上條,不知道距離自己報案之後隔了多久,這些人才到來。好像經過了一個小時以上,也好像只經過短短十秒鍾。

看手機的畫面確認,似乎是經過了三十分鍾。

最初,上條以爲是手機壞了。但是擡頭看一看天空,已經從紫了夜晚的深藍。上條茫然地仰著閃耀的星辰。

“……”

上條默默地觀察著到來的警察。

與其說是警察,正確的說應該稱之爲“警衛”他們並非超能力者,比較像是裝備新世代武的士兵。或許他們認爲這次事件,有可能也是“失控超能力者殺人事件”吧,從沒有窗戶的廂型車中走下來將近十名警衛,上都穿戴著漆黑的安全帽與特殊纖維制服,看起來宛如機人。手上握著過去見都沒見過,看起來像是長槍的東西。這些裝備都在訴說著,對他們來說抓住犯人比保護平民更重要。

“……喂?喂!”

上條愣愣地站著,這時突然有一名警衛向他招呼。上條心中到疑過電話通報,應該只會認得聲音而不認得臉才對啊……一邊想一邊看了看左右,才知道原來警衛們全部都散了開來,正向四周所有的行人進行確認。

“啊!通報的人是我……不過我的應該不是警察,而是救護車才對啊?”

“喔,如果經過判斷認爲有犯罪可能,警方自然也會收到通知。或許我們是比救護車還早到了吧。我問你,”警衛看著上條的臉說道:“……你說的事發現場巷道,就是那條巷子對吧?那裏面現在是什麼況?如果能夠跟我們說明一下,對我們會很有幫助。”

上條閉上了眼睛。

在巷道看見的那個景,似乎已經烙印在眼皮上了。

“……死了一個人。”

上條接著說道。

爲什麼自己的聲音能夠如此冷靜?這一點反而讓上條頗憤怒。

“全似乎都被撕裂……我不知道兇是什麼,或許是某種‘超能力’。”

每說一個字,都有一覺湧上心頭。

原本麻痹的覺好像又回來了。那種令人討厭的覺。

“那個生我認識。雖然認識只有兩天,但只要看照片一定認得出來。啊啊,真糟糕。爲什麼我會這麼冷靜?我是不是應該更慌一點?可是……爲什麼我會……!”

“夠了。”警衛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你已經做了最正確的選擇,所以現在我們才會在這裏撼你絕對不是什麼忙都沒幫上。”

“……可是……我逃走了啊?”

“那有什麼關系?”警衛說道。

上條很清楚,他只是在安自己。但是這些話依然起了效果,勉強保住上條那幾乎要完全崩潰的理

“原本照規定應該要請發現者同行的,但是看這個狀況,似乎也不太能勉強你。如何?你要跟我們去嗎?”

警衛這句話,讓上條覺到一寒意襲擊背脊。那幅由髒所組的景象,似乎已經印在閉上的眼皮背面。手指的前端漸漸麻痹。

但即使如此─—

“……我跟你們一起去。”

上條抱起黑貓,緩緩說道。

沒有理由。但總之,上條不想再逃一次。

還要再看一次那個嗎?

是這麼想,就讓上條全發抖。雖然全發抖,卻還是必須走進巷道。那片黑暗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定要去確認清楚。

在嚴陣戒備的警衛們保護下,上條跟著往小巷道走去。

(……咦?)

但是,一踏進巷道的瞬間,上條就覺到不太對勁。

鞋子不見了。

沒錯。當初一開始,上條在巷道口看見地上有一只用皮鞋。然後往巷道走沒多久,又發現另外一只皮鞋……

上條回頭一看,巷道的那只皮鞋的確還在。

但是,掉落在巷道裏面的另一只皮鞋,卻已經不見蹤影。

(……?)

上條覺肚子上似乎被了一件沈重的東西。但是,警衛們卻毫不停步地往前進。接下來應該會看見牆壁上的刮痕與地上的空彈殼。沒錯,應該要看到才對。但是彈殼卻不見了。就像是被人給打掃過,骯髒的地面上什麼都沒留下。就連牆壁上的刮痕,也被某種東西給刮除了。雖然“痕跡”本沒辦法消除,但是已經看不出來是“什麼東西所制造出的痕跡”了。仿佛是要極力掩飾什麼。

(……等等!)

上條有種不好的預。胃袋上有沈重的力。他很想先停下腳步好好想清楚,但是警衛們卻不斷往前進。有種討厭的覺,宛如皮下方有蟲在爬著。消失的皮鞋與彈殼、明顯被人刮除掉的牆壁痕跡。數個現象,宛如起了莫名的化學反應,正要産生出一種含意。

上條很想停下腳步。但是他沒辦法停下腳步。好像被不斷前進的警衛們以看不見的繩索牽住,上條的腳只能不斷地往前進。

接著,他們終于走到了。

上條屏住了呼吸。

布滿跡,土反妹妹喪命的殺人現場。

但是,原本應該躺在那裏的卻不見了。

7

不只是

原本染遍地面及左右兩側牆壁的鮮紅跡,都像玻璃上的髒汙被掉一般,消失得一幹二淨。飛濺四周的片與發,也是毫沒有留下。周圍甚至沒有片的味道,就像最初就沒有。如同一開始什麼事都沒發生。

“咦?”

最初,上條發出的是驚訝的聲音。

上條停步不,走在前方的警衛們都回過了頭來。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不……不是……”但總之,上條還是手指著地面說道:“就在……那裏……原本應該……在那裏才對……”

“什麼?”

警衛看向地面。但是,地面上當然連一滴也沒有,更別說是了。而且也沒有被什麼東西拭過,或者洗刷過的痕跡。

警衛們互相朝戴著安全帽的同伴對看一眼。氣氛相當地糟。有些人松了一口氣,也有些人明顯在瞪著上條﹒

“等……等一下!這裏原本真的死了一個人!”

“我明白了。”警衛中的一人看著上條的臉說道:“我們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位置確實是在這裏嗎?有沒有可能是因爲記憶紊的關系,讓你搞錯了地點?”

語氣雖然很溫和,但是話中了一嚴肅,宛如沒了氣的汽水。在上條聽來,這些話像是在安一個喝醉酒大發酒瘋的醉漢。

到底是怎麼回事……?上條錯愕不已。

難道那些都只是幻覺?如果是幻覺,那原本應該等在二手書店前的土反妹妹又到哪裏去了?上條拿出手機。證明那些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的最快方法,就是打電話給土反妹妹。只要電話正常接通,就表示土反妹妹“還活著”。

但是,上條想到自己並不知道叛妹妹的手機號碼。

連打電話確認都沒辦法的上條,只能靠自己思考真相。

“……”

上條如同凍結般彈不得。

眼前的景是毫無破綻的“日常”讓上條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而事實上,若真的是記憶出錯,對上條來說反而是件好事。如果說上條只是看見了幻覺,所以才向警察說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土反妹妹其實本就在毫無關聯的地方漫步著,等到想起黑貓的事說不定又會出現在上條眼前。這樣的未來,當然要好得多。

(……該死,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中希土反妹妹沒有死。但是又沒有辦法將剛剛看見的事實,一口咬定爲“幻覺”——如此奇妙的矛盾,侵蝕著上條的心。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惡!”

再也忍耐不住的上條推開警衛,往巷道深奔去。背後聽見警衛們在喊著他回來,但想來這些警衛應該是不會跟上來吧,因爲他們已經認定上條是打了惡作劇電話。

懷裏的黑貓喵喵地著。

奔跑在黑暗的巷道中,上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總之必須找出些“什麼”才行,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找這所謂的“什麼”。又或許只是爲了驅散這莫名其妙的郁悶之氣,所以上條選擇往前奔跑。

在黑暗的腐臭巷道中奔了一陣,來到了一條三叉路口。道路分左右兩邊,右邊的道路依然是條黑暗的狹窄巷道,但是左邊的道路卻可以看見路燈的燈,或許是接到大馬路上吧,看起來.像是隧道出口。

上,上條很想走向左邊的出口。

但是,一旦走出這條巷道,好像一切就將這樣放棄。于是上條選擇走進右邊的黑暗之中。

這裏比剛剛稍微寬了一點。終于從“隙”升格到勉強可稱爲“道路”的程度。但也因爲路幅變寬,所以淩地堆滿了塑膠水桶、沒人用的腳踏車等各式各樣的品。各種的從橫躺的啤酒瓶箱子、吸了水的瓦楞紙箱等流出,在地面上混合,變了一些黏稠的黏

而一些踏過黏的足跡,往巷道深而去。、

上條沿著足跡去,在漆黑的遠端,好像有什麼東西了一下。

有人。

上條大吃一驚,覺心髒幾乎要破裂。

黑貓痛苦得拼命掙紮。或許是因爲太張的關系,而不知不覺增加了手上的力道。

“是誰!”

上條大喊。他本猜不出來這個人會是誰。

黑暗中的某人聽見上條的聲,回頭往上條的方向看過來。

很令人意外地,那個人的高比上條還矮。看起來像是個孩子。但是肩上扛了一個看起來像睡袋的東西。看起來實在太過詭異。沒錯,是睡袋。專門用來裝昏迷者的袋子。那個睡袋被“某人”扛在肩上,彎“ㄑ”字型,廓看起來就像個喪失了全部力氣的孩子。

(那是什麼……?)

上條被那個睡袋的可怕廓嚇得說不出話來。與其說是塞了一個活人……看起來更像是將假人分解之後的各部位,胡塞進去的覺。整的形狀跟人形頗有差距,但是從突出的手腕、腳踝形狀卻異常清楚。

接著,上條看見了。

那個剛剛因爲太暗,只看得見廓的“某人J抱著明顯塞著一個人的睡袋的“某人”。

上條看見了。

出現在逐漸分開的黑暗之中的“某人”

竟然是土反妹妹。

“什麼……?”

這過于不可思議的景象,讓上條當場僵住。而更令人到奇妙的,是懷中的黑貓竟然發出友善的聲。

那個人確實是土反妹妹沒錯。

及肩的茶頭發、掛在額頭的軍用眼罩、短袖白上、夏季用薄、百褶。簡直像是重新又被塑形了一般,就站在那裏。

上條搞不懂了。完全搞不懂。

“抱歉。原本土反打算在作業結束後回去找你的,土反在此先致歉。”

那個眼神、那個作、那個氣息、那個講話方式——百分之百是本人。

“喂,等一下!你真的是土反妹妹嗎?”

這麼說來,上條之前真的是看見了幻覺?就這麼簡單而已?雖然上條心中依然頗無法釋懷,但是現在土反妹妹確實毫發無傷地站在自己眼前。

上條全力量盡失,幾乎要倒在地上。

“可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上條帶著些許不耐煩說道:“啊——抱歉,或許這些話會讓你到有點不舒服,但我剛剛以爲你遭遇到危險了。不過,幸虧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雖然土反不太能理解你這句話中的某些意思——”

你不理解也是正常的,上條心想。爲什麼會看見那樣的幻覺,連上條也不能理解。但總之確定土反妹妹沒事,這樣就夠了。

“————但土反確實已經死亡了,土反在此報告。”

一瞬間,上條的呼吸凍結。

土反妹妹就在自己眼前。但是上條這時才突然想到,肩膀上扛的睡袋又是怎麼回事?那個簡直像是塞進壞掉的假人,形狀似是而非,關節方向也不太正常的廓,到底是什麼?

那個睡袋裏面到底塞了什麼?上條看著睡袋。這時,上條看見了某樣東西。從睡袋的拉鏈,好像有什麼東西了出來。像是雜草一樣,從拉鏈的隙間冒出來的茶是……

頭發。

上條驚愕不已。一莫名的惡寒席卷全

扛的該不會是個等大的假人吧?上條心想。但是,這茶頭發實在是太眼了。沒錯,包含顔、明亮度等一切特征,都跟抱著睡袋的本人頭發一模一樣。

“等……等一下……你到底……扛著什麼?那個睡袋裏,到底是什麼……?”

“……?你不知道嗎?土反反問。土反本來以爲你既然進了‘實驗現場’,應該就是本實驗的相關人員……的確,你看起來跟本實驗的關聯相當薄弱,土反說出自己的直覺。”

(實驗……?)

土反妹妹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上條沈默了好一陣子。

“爲了保險起見,土反將執行碼確認。ZXC74一ASD852QWE963,土反對你進行測試。”

“什……什麼?你在說什麼?”

“無法解讀這個語,表示你不是這項實驗的相關人員,土反證明了白己的直覺是正確的。”

眼前的土反妹妹裏說出來的這些話,在上條聽來簡直跟外星語沒兩樣。

上條驚訝地看著土反妹妹,

“這個睡袋裏面裝的是‘妹妹(SISTERS)’,土反回答。”

回答了上條的疑問的,確實是土反妹妹的聲音,

但是,土反妹妹的後,卻又響起了腳步聲。

剛剛那句話的發聲,不知爲何竟然比土反妹妹所站的位置還要遙遠。像是從巷道更深傳出來的一樣。

而事實上,上條的覺並沒有出錯。伴隨著腳步聲,有人從土反妹妹的後接近。

土反對于棄黑貓于不顧這件事在此謝罪,土反說道。”

從黑暗的彼端走過來的——竟然是與土反妹妹模樣完全相同的

(什麼?跟土反妹妹一模一樣?這麼說來……這個人是琴嗎?)

“但是,把無意義地卷戰鬥之中,實在于心不忍,土反解釋。”

但是,不對。腳步聲不只一個。

“關于這點,同樣也必須向你道歉﹒土反低頭致歉。”

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七個八個九個十個——腳步聲不斷增加。

“看來因爲本實驗的關系,讓你産生無謂的顧慮,土反”“不過不用擔心”“看來向警方通報的也是你”“這是正確的判斷”“黑貓沒事嗎?土反詢問”“這裏的土反全部都是土反”“可是如果我真的是殺人犯,你要怎麼應付”“詳屬于機,所以無法向你說明,但總之其中並沒有犯罪要素,土反回答。”

“……啊?”

上條看著不斷湧出的“土反們”不往後退了一步。咚的一聲,背部好像撞到了什麼。回頭一看,後也有很多相同長相的“土反”正面無表地看著上條。

“這是……怎麼回事……?”

上條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啞口無言,急忙在心中整理思緒。

上條當初看見的不是幻覺?真的有一個長相相同的“土反”被殺了?從土反妹妹扛著這件事看來,似乎的掩藏作業也是由們來執行。

的確,只要利用凝固劑跟吹風機的熱風,便可以很簡單地讓在一分鍾之凝固。接下來的理方法,就跟回收以藥凝結的油漬沒什麼兩樣。至于其他的指紋及反應等,也可以用藥簡單消除。

但上條覺得整件事還是不尋常。

基本上,同時有那麼多長相相同的人,就不是件正常的事。

同卵雙生——也就是俗稱“長得像的雙胞胎”,的確在基因上擁有幾乎相同的骨幹。但是,買際上的同卵雙生並不像是連續劇或小說中所描述的那樣“長相完全相同”。

假設有一位田中。爲了要爲職棒選手而每天鍛煉的田中,跟腦袋空空什麼都沒想,一天到晚吃零食的田中,當然“”、“脂肪”的比例會變得完全不同。

睡眠、運、飲食生活、力大小—─就算出生的時候格相同,但是只要生活型態不同,格當然也會跟著改變。而一般來說不會有兩個人在十年、十五年的生涯中,一直都維持高準度的相同睡眠、運與飲食生活。

然而,眼前的這些們實在是太像了。

實在是太過于酷似土反琴這名

確的睡眠量、確的運量、確的飲食量。

沒錯,宛如一切都經過計算,只爲了與土反琴相同。

就仿佛,是被制造出來的。

“…………………………………………………………………………………………”

上條轉了一圈,看看四周。然後再一次向睡袋。

這些似乎全都認識上條。而且似乎也都知道黑貓的事。這樣一來就讓上條難以理解了。到目前爲止,被自己認定爲土反妹妹的到底是哪一個?有在這些人之中嗎?或者除了這些之外,還有更多“土反”?該不會被塞在睡袋中的,才是真正曾經與上條接過的“土反妹妹”?

“啊,請不用擔心,土反回答。”

對愕然而立的上條說話的,是扛著睡袋的“土反”

“你到目前爲止所接過的土反是編號一○○三二號,也就是這個土反,土反回答。”土反妹妹以空著的手指著自己,接著說道:“‘土反’能夠利用縱電流的能力,讓所有土反的腦波互相連結。其他的土反只是與編號一○○三二號共有記憶而已,土反追加說明。”

腦波連結——雖然很難令人相信,但如果是雙胞胎,卻是有可能的。腦波跟指紋、聲紋一樣,每個人都不同。如果將他人的腦波灌自己腦中,只會造腦細胞破壞而已。但是,如果是基因相同的兩個人……

上條覺得這些事都不重要了。

重點在于你到底是誰?上條問道。

“學園都市唯有七人的等級5超能力者之一,琴姊姊的量産軍事用細胞複制人——妹妹們(SISTERS),土反回答。”

你到底做了什麼事?上條問道。

“只是一場實驗而已,土反回答。對于將你卷本實驗之中,土反再次低頭謝罪。”

你到底……說到一半,上條便住口不語。

眼前的實在是太過異常,距離自己太過遙遠。

上條獨自一人抱著黑貓,將背靠在巷道的牆壁上。

無數的“土反”如同溶解于黑暗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看來已經被們運走,所有的證據都被抹除了。接下來實驗還會持續進行。雖然不明白實驗的容,但在上條看不見的地方,“土反”們將繼續被殺死,繼續被搬往上條不知道的地方。

細胞複制人。這樣的字眼讓上條産生一種嘔吐。在二手書店中偶然看見的書名再次閃過上條腦海。《最新!牧場大樓的科學牛》在沒有窗戶的大樓中,呼吸著經過空調循環的在氣,喝著營養劑,爲了被吃掉而活的生命。肚子被切開,髒被拉出來切碎片,包裝起來的片被運送到全城市的超級市場及品店。“嗚……”上條嚨深胃酸的酸味。看來短時間之是不敢吃了。

然而,世界上有些合理主義者卻完全不在乎這種事。把人當牛一樣殺死、切開肚子、拉出髒、切碎片、片裝袋等行爲,並不會讓他們的表毫改變。接下來,“實驗”勢必也將持續進行。雖然上條不知道這是場什麼樣的實驗,但是這麼可怕的實驗,就算聽了說明,或許上條也無法理解吧。但唯一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只要這項“實驗”繼續持續下去,就會有更多人被殺。

(……實驗?)

這時,上條有種異樣

沒錯,實驗。土反妹妹的確用了“實驗”這樣的字眼。換句話說,這表示們的背後有個研究機構?如此說來,難怪會說出“細胞複制人”這樣的專業用語。因爲細胞複制人跟一般嬰兒的誕生方式不同,使用的是將基因從一頭發、或是一滴取出來的方法——想到這裏,上條愣住了。

頭發。

沒錯﹒要制造細胞複制人,必須要有一組基因來當材料。無論是一頭發或是一滴都可以,但總之不能無中生有。

土反妹妹說過,自己是土反琴的軍事用量産複制人。

(難道……)

上條屏住了呼吸。一個令人絕的念頭,讓上條不擡頭仰被切四角形的夜空。

(……土反琴知道這件事?)

8

今晚吃烤

外觀只有十二歲的小萌老師,站在廚房看著從超市買來的特價品,一千兩百圓的豪華絢爛烤組合。由于多了一名同居人,所以比平常吃的八百圓百花繚組合高了一個等級。

附帶一提的是,房間裏增加同居人,對小萌老師來說並不稀奇。小萌老師是個天生的教育家,的興趣就是將蹺家帶回房間,提供們臨時的住,直到們找出自己的方向爲止。

(……仔細想來,上一次的波妹妹是在一個月前到面包店當學徒的,到現在也已經過了不短的時間,一直都是一個人哩。)

小萌老師從冰箱裏取出數種不同的罐裝啤酒,打算比較一下味道。

小萌老師不知道烤屬于哪個季節的食。現在這個年代,不論任何食都可以在任何季節吃到。

但是,對這個外表看起來只有十二歲,卻已經能分辨啤酒味道的老師小萌來說,烤絕對是夏天該吃的食。而且今天決定將負責烤的任務,給那位沒付房租的同居人.說得極端一點,今晚小萌老師只要負責喝啤酒,吃別人用長筷子夾過來的烤就好。那種覺宛如變了國王。

附帶一提,這名同居人就是姬神秋沙。坐在房間中央的小矮桌前,準備好了鐵土反,正在爲了抵抗食而打坐。講打坐或許聽起來有點莊嚴肅穆,但說穿了就是盤而坐,忍著空腹大喊“還沒好嗎J

小萌老師喜歡在烤之前先將調味。

的吃法人人不同,而小萌老師特別偏在烤之前先沾醬,烤之後再沾一次醬的雙重作業模式。

當然,把沾著醬料的放在鐵土反上烤,一定會讓整個房間充滿了油煙味。但小萌老師卻不特別在意。反正這個房間的榻榻米與牆壁上(不知爲何)已經被畫了一堆奇怪的魔法陣,榻榻米被類似刀子的東西切割好幾塊,到都是跡,牆壁上還有燒焦的痕跡,甚至天花土反跟牆壁,也被類似雷炮的武破壞過。雖然已用三合土反修補好,但總之押金跟禮金是絕對拿不回來了。

(……嗚嗚……明天一定要好好跟上條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萌老師歎了口氣之後,重新振作起神,抱著堆滿的大盤子走向小矮桌。姬神或許喜歡將烤多沾醬料後配飯吃的用法,老早已經將飯鍋擱在自己邊。

“好了,我們要把鐵土反點火了喲~!姬神猜拳輸了,所以要拿著長筷子進行強制勞喲亡!來吧,爲了小萌老師,努力地烤吧——!”

“嗯。不過在那之前,我先說一個學園都市的恐怖傳說。”

“……小萌老師是不會被什麼七大不思議怪談給嚇哭的喲。甚至有些人很沒禮貌地說老師我就是七大奇跡之一,所以老師是完全不怕喲!”

事實上,學園都市中流傳的七大奇跡傳說,並非妖怪鬼魂之類的怪談,而是類似“政府瞞幽浮真正存在的證據”之類的傳說。

而學園都市七大奇跡傳說,簡單說來大部分都與“虛數學區.五行機關”有關。

據說,學園都市的起源,只是個小小的研究機構。後來由于不斷增建員工宿舍、休憩中心、相關研究機構等等建條,最後終于變了一個巨大的城市。

但是如今已沒有人知道“最初的研究機構”位于這個城市中的哪個地方。

因爲是傳說,所以有很多種說法。有人說,幾十年前的那個研究機構早在不知不覺中解散了。有人說,那個研究機構如今被藏在地下深。有人說,那個研究機構僞裝了日常生活中的平凡學校,所以沒有人察覺。有人說,那個研究機構利用特殊的超能力及虛構技于某個扭曲的空間之中。

所謂的七大奇跡,一百個人就有一百種不同的講法。而不論是其中任何一種,都沒有證據可以證實。

明明確實存在,但是卻沒有人察覺的機構。

現在學園都市共有十二個學區,但是那個機構不屬于這十二個數字中的任何一個。

虛數學區.五行機關。

從這個“看不見的研究機構”的傳聞中,還衍生出各種的虛構技傳說。

例如,他們利用AI(人工智慧)過網路,控制著全世界的倫理、軍事及經濟局勢。

例如,他們擁有全世界偉人、聖人的DNA,而且經過解析,擁有只要按一個按鈕就可以創造出天才的“天才工廠”。

例如,被用來制造“樹狀圖設計者”演算核心的碳化矽質原料,只有使用虛數學區的虛構技才能制造,現在已經無法生産了。

例如,水面下有一批專門尋找虛數學區的搜索部隊在活,一旦任何人接近了虛數學區的謎團核心,都會被他們以搜集報爲目的而綁架並嚴刑拷問。

(例如,虛數學區已經功研究出不老不死的技,而實驗品就是小萌老師─—……這種傳聞真是太侵害人權了……)

小萌老師拿著啤酒,歎了一口氣。

與小萌老師隔著小矮桌相對而坐的姬神揮雙手,說道:

“聽我說,恐怖傳說,恐怖傳說!”

“啊……好啦,你要說就快點說吧—”

“嗯。傳說中,烤燒焦的部分中含有多環芳碳氫化合,是致癌質。”

“等……等等,這種可怕的事實跟夏天的恐怖傳說不一樣吧!”

“事到如今也沒必要介意。反正不知不覺就會吃下去一大堆。”

“太過分了——!你想要藉由削減老師的食來獨占烤吧?姬神!”

到心理作戰攻擊的小萌老師,突然聽見了“叮咚”的門鈴聲。

“嗯?好像有客人。應該是鄰居送傳閱板來吧,姬神去好好招呼他!這段期間老師要自己先烤自己先吃啰!”

看著嘟生氣的小萌老師,姬神安靜地站了起來。準備往門口走去,卻又回頭說道:

“那個罐裝啤酒的鋁罐上面有金屬毒素,喝太多的話會在逐漸累積。據說羅馬帝國滅亡的理由之一,就是使用了太多金屬餐。呵呵……”

完全被抹除的小萌老師,一臉快哭出來的表

“還有……”

“……你還要說什麼!!”

“今天負責烤的人是我,小萌老師只要負責吃就好了。”

姬神來到門前彎下子,從窺視孔中往外看。這附近推銷報紙的業務員非常惡劣,有時甚至必須要在掛著門邊鏈條的況下微微打開一條門,然後拿起放在門旁的電瓦斯槍(注:在一九九三年就因破壞力太強大,而經過國會決議止販賣,別名“西瓜殺手I)從門出去以連發功能掃才趕得走。

但是,從窺視孔看出去,外面一個人都沒有。

“?”

是有人惡作劇嗎?爲了保險起見,姬神拿著瓦斯槍,輕輕把門打開。向外側推開的門,開到一半便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而停止,發出“咚”的一聲。

有人放了什麼東西在地上?姬神低頭一看。

一個純白的修倒在地上。門土反撞到了的頭。還有一只三貓蜷曲在邊,悠哉地搖著尾

“肚子……了……”

倒在地上的無業遊民修似乎裏喃喃念著什麼,但姬神二話不說把門關上。

“咦?是誰來了?”小萌老師問道。

“什麼人都沒有。”姬神才剛若無其事地說完,門外便再度傳來修用盡了最後力氣的敲門聲。姬神不得已只好再度把門打開。白兩手抱著三貓斯芬克遞給姬神,一副至請救救這只貓的模樣,由于實在是太可憐,姬神最後還是讓茵進了房間。

“當……當麻一直都沒有回家,我還以爲會死呢……”

有氣無力地說道。一進門來馬上便坐在小矮桌前,沒經過同意就拿起長筷子,以握拳的方式握在手中。姬神心想:或許坐在別人家的餐桌上而完全不會不好意思,也算是一種才能吧?附帶一提,三貓就坐在茵的大上,著天花土反張開小小的。看來它采取的戰是要奪取茵邊掉下來的食

雖然臨時多了一個客人,但一千兩百圓的豪華絢爛烤組合,可是不會因此就不夠吃的。納了連筷子都不會拿的茵,最後還是小萌老師將婆技能發揮到極致,掌握了鐵土反的主導權,開始烤起來。

“你問老師超能力是什麼——?”

小萌老師一邊拿長筷子將鐵土反上的翻面,一邊反問。茵專心凝視著烤到一半的片,輕輕點頭。

“簡單來說,就是薛丁格的理論啦……不過你可能也沒聽過薛丁格的理論吧?”

,也吃一些紅蘿蔔吧!小萌老師以長筷子導兩人,但沒人理

“薛丁格?”

“沒錯。薛丁格先生是位有名的量子力學老師。他舉過一個被稱爲‘薛丁格的貓’的例子。不過這個例子對好者來說實在是太過殘酷,因此老師就稍微做一點變化。”

小萌老師將烤好的包在蔬菜裏面,放在茵的小碟子上。茵毫不遲疑地將它再度分解,並且把蔬菜喂給三貓。不滿的三貓還以貓拳。

“這邊有一個盒子。”

小萌老師說著,用空出來的手指著放在榻榻米上的一個巧克力盒子。

“問題來了,這盒子裏裝的是什麼?請回答,修小姐!”

“嗯……當然是巧克力啊,當麻家裏也有這種巧克力盒。”

“但是,這盒子裏其實裝的是糖果。”

“爲什麼要做那種莫名其妙的事……”

“問題來了,修小姐。這盒子裏裝的是什麼?”

“剛剛你自己已經說過不是嗎?裏面是糖果!”

“是啊。但是在打開之前,你怎麼知道是真是假?老師有可能在說謊啊!”

“……”

“換句話說,現在這個盒子裏面有‘裝巧克力的可能’與‘裝糖果的可能’兩種。當然,盒子裏面只會是其中一種東西。但是單以可能來說,兩種可能都是同時存在的。”

小萌老師將巧克力盒子輕輕搖晃,說道:

“這兩種可能,在打開蓋子確認的瞬間,會變‘唯一的結果J'原本盒子裏面是五十%的巧克力與五十%的糖果,但是在確認之後就會變‘一百%的巧克力’。”

接著小萌老師把盒子打開,裏面確實放著小小的巧克力。

“那麼我們假設,”小萌老師再次把盒子蓋上,說道:“這個盒子裏面包含了五十%的巧克力與五十%的糖果兩種可能。來,修小姐,你覺得這個盒子裏面到底放的是什麼?”

“???太難的事我聽不懂,但是我剛剛已經看見裏面是巧克力了。”

“是啊,一般人在這時候就只能選擇‘五十%的巧克力’這一邊。但是……”小萌老師將盒子搖了搖,說道:“如果有一個人還是選擇了‘五十%的糖果’這邊,那結果會變得如何?”

“嗯?這樣一來,盒子裏面就是糖果——”

說到一半,茵也察覺了不對勁。

沒錯,違反了常理。不可思議的現象發生了。

“所謂的超能力,其實就是這麼回事。在現實中存在著各種可能,其中包含‘可以從掌心放出火焰的可能’或是‘可以讀取他人想法的可能’等等。這些異于九十九%的常識,僅僅一%的‘不一樣的可能’,就是‘異’能力。”小萌老師將長筷子轉著圈圈說道:“反過來說,我們可以知道超能力並非萬能。例如這個盒子裏面只有‘五十%的巧克力與五十%的糖果’,那從這個盒子裏面跑出來‘口香糖’的可能就是零%。換句話說,在‘沒有可能’的地點或條件下,超能力就無法發。”

“???”

“我們所說的‘超能力者’,指的就是‘五十%巧克力與五十%糖果’中,‘認知現實的能力’與常人不同的人。好比RSPK癥候群—〡也就是俗稱的靈現象(Poltergeist),事實上是心創傷或是力過大,而‘無法對事給予正確認知的孩子們’才會引發的現象。而我們使用在超能力開發上的‘甘茲菲爾德實驗(GanzfeldProcedure).a,也是意圖藉由封閉五來將實驗對象‘從正常的現實中分離出來’。”小萌老師繼續轉著長筷子說道:“從正常的現實中分離出來的‘超能力者’,將獲得與我們一般人不同的‘個人現實’(PersanalReality)結果將導致他們能以異于常人的法則,將他們微觀(Micro)的世界加以扭曲──不用就可以破壞,閉上眼睛就可以看見一年後的未來等等‘超能力’。”

小萌老師說的這些話簡直像是異世界的語言,茵完全聽不懂。

“我們所做的‘超能力開發’,就是以人爲的方式創造出這種‘屬于自己的現實’。簡單地說就是藉由藥及催眠,對大腦進行某種質的破壞。”

但是,“破壞”這個字眼卻深深地刺進了茵膛。

有個年,平常總是說自己完全沒有超能力。說得若無其事,宛如理所當然一般。但是,沒想到在背後卻是累積著這麼多的努力。

那是如此無可救藥的一件事?茵心想。

並非做了那麼多努力卻仍沒有超能力,所以無可救藥。而是即使沒有超能力,卻依然若無其事地笑著接納事實,所以無可救藥。

“不,其實反而像上條那樣的能力才更有價值呢。”

“……?你知道上條的能力?”

“嗯,上條從學的時候就很會惹事,那時候發生好多事啊。好多事……呵呵……呵呵呵呵……”

小萌老師害地將兩手放在臉頰上,扭啊扭。茵與姬神見這個模樣都僵住了,心裏只想著:那家夥到底又做了什麼?

“不過,並不局限于上條,其實老師個人的看法,是等級0的無能力者才是最有研究價值的哦。”唯獨小萌老師沒有察覺房間裏的氣氛已經變了,繼續說道:“我們的超能力開發課程,理論上只要上完一定的節數,任何人都可以擁有超能力。但是偏偏就有人依然沒有任何超能力。換句話說,這代表著還有我們沒找出來的法則。說不定,那正是解開SYSTEM的關鍵呢。”

“SYSTEM?”

“所謂的SYSTEM,指的就是‘以非神之理解天意’的法則。我們的真正目的,可是比創造等級5超能力者更高更遠的。因爲我們是凡人,所以無法理解世界的真理。既然如此,那只要出現一位超越凡人能力的人,相信就可以理解神的意圖一

“……”

到渾彈不得。

因爲這些話也曾經聽過。在卡拉(注:Qabbalah,以猶太教傳統教義爲基的一種神主義思想。)思想中,也有所謂“生命之樹”的概念。將人類、天使、神等分,依照階級簡單明了地區分爲十個等級。但是在這棵生命之樹中,對于最重要的“神”卻沒有任何描述。

AinSophAur(000;無數)=AinSoph(00;無限)Ain(0;虛空)。

這些“神的領域”是人類所無法理解、表達的概念,所以並沒有描繪在生命之樹上。

但是,有些宗教流派卻藉此反其道而行p

于是出現一種教義:既然人類無法理解,那只要獲得超越人類的,不就能理解了?

于是他們聲稱人類是長中的神,只要過自我磨練,就可以獲得神的,行神所爲之事。就連十二使徒中的約翰也視他們爲危險分子,可以說是基督教中最初的異端教派。

諾斯底唯智主義(Gnosticism)

“金大衍……”

姬神喃喃自語,前的巨大十字架。

沒錯,過去那個藉由煉金達到“金大衍”境界的男人,他的流派也屬于這個系。因爲煉金中的“最終境界”,並不是“將廉價金屬轉換爲貴金屬”而已,而是“將如同鉛一般混濁的人類靈魂,升華如黃金般的天使靈魂℉

的確,宣稱“人類可以獲得神的力量”的諾斯底唯智主義,經常到走岔了路的宗教分子喜。但是,這裏可是跟茵過去所居住的教會世界完全對立的學園都市,爲什麼依然存在類似的思想?難道人類即使思考過程不同,最後依然會走向同一個結論?

又或者是……

天空的顔,已經完全變了夜晚的深藍。

(……對了,茵不知道要不要?)

上條想起來那個(應該)還在學生宿舍等著他歸來的白。上條心想,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可能期待茵會自己做飯來吃,因此現在說不定正著肚子在床上滾來滾去呢。

應不應該先打個電話給?上條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別打的好。

上個禮拜的“三澤塾事件”中,就是因爲打了電話,才使得原本可以不牽連的茵被引戰場之中。

“……”

上條決定不再想茵的事,重新振作起神。

爲了找到土反琴,上條首先朝常盤臺中學的學生宿舍出發。

學園都市士站牌多以“第十二學區.高崎大學前}“第二十二學區.靜菜高中遊泳池前”等學校設施的名稱來命名。因爲行駛于學園都市中的士都是學校士,所以這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想當然爾“第七學區.常盤臺中學學生宿舍前”這個士站也是存在的。一般來說,學園都市士的末班車,都是設定在放學時間,但這條路線的士在晚上會加開臨時士)載送學生前往補習班參加暑期補習。真不愧是私立學校。

“就是這裏嗎?”

上條單手抱著黑貓走下士,擡頭著眼前的建條。明明周圍都是普通的鋼筋水泥大樓,唯有眼前的建條是石造的三層樓建條。像是將外國學校的學生宿舍直接分解之後運到日本來,是一棟異常擁有曆史的西式洋房建條。但是沒有庭院,跟一般綜合大樓一樣鄰著大馬路。

建條看起來莊嚴肅穆,但是窗戶上卻跟一般大樓一樣曬著私人,實在有點稽。被晃服吸引,黑貓的頭也隨著服左右擺

上條來到正面玄關前,但如同預期的,大門重重上鎖。乍看之下只是扇對開式的木門——實際上應該是以炭纖維類的特殊材質制吧,就算開大卡車來沖撞想必也是文風不

從陳舊(應該說僞裝很陳舊)鑰匙孔深的紅可以看出,門把上裝設了。想來除了指紋之外,還會對皮上的人電流、脈搏特征、手指皮油脂的DNA等進行偵測采樣吧?上條在心中任意想像著。

門旁的牆壁上有相當多的信箱格。這部分就跟一般公寓的報紙信箱沒什麼不同。看了一下信箱上的名字,琴的房間好像是二○八號房。

如此一來只能按對講機了。對講機也跟一般公寓的一樣,只要在數字鍵上輸房間號碼,就可以連接該房間的對講機。

要連接琴的房間很簡單,只要在對講機上鍵二○八這個數字就行了。

但是,如此簡單的行爲卻讓上條猶豫不決。

以常理來推論,琴絕對不可能跟那項“實驗”毫無關聯。要制造琴的細胞複制人“妹妹們”,當然必須獲得琴的協助,取得琴的細胞才行。

既然如此,遇到琴之後,又該說些什麼?

上條很怕向琴詢問那個殺人不眨眼的可怕“實驗”容。很怕看見訴說著事實背後“真相”的琴的臉。

黑貓不安地著。

上條回想起飲料自販賣機前,那個活潑外向的琴表

那個表,難道是爲了瞞真相所表現出來的演技?

又或者,難道琴真的就是這樣的人,即使參與如此可怕的實驗,即使知道妹妹們一個個死去,也能夠笑得如此開心?

不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上條原本所想像的“土反琴”。

假象,將在按下對講機的那一瞬間完全崩潰。

上條察覺,自己不知不覺地在害怕著,不敢讓這個假象崩潰。

沒有任何理由。

唯一的理由,想來只是因爲,跟琴一起回家的覺是那麼的好。

“……”

即使如此,還是要按下去?上條的手指在發抖。按下去之後,就再也無法回頭了。再也無法當作不知道了。接下來,上條過去所不知道的“真相”勢必會像攀上頂點的雲霄飛車一樣,朝著上條傾泄而下。

上條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雖然不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但是手指頭依然朝對講機按了下去。

“喀”的一聲,塑膠制的按鈕陷了進去。

雖著“噗”的一聲對講機的雜音,通往異常世界的口被打開了。

“啊……呃……”

該說什麼好呢?上條完全不知道。

即使如此,還是非得說些什麼才行。

“……我是上條。你是土反嗎?”

裏說出來的,卻是如此平凡的臺詞。

短短的幾秒鍾,等待對手回應前的沈默,也讓上條覺到力非常沈重。從對講機上傳來一些雜音。是對方在呼吸的聲音。在對講機的另一頭,應該是跟平常沒兩樣的琴。心裏非常安心,以爲上條完全不知道關于“實驗”之事的琴。

對講機在維持了短暫的沈默之後,

“啊,您是上條先生嗎?”

講話慢條斯理,絕對不是琴的聲音p

“啊……糟糕……我搞錯房間了嗎?”

“沒有沒有,沒搞錯。您找姊姊有什麼事嗎?我跟姊姊同一個房間。”

這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上條思考了一下,想起來了。就是昨天傍晚,稱呼琴爲姊姊的那個國中生——白井黑子﹒

“啊——對呀。看來土反還沒回來嗎?”

“是的。不過姊姊應該很快就回來了,因爲門時間一到,大門安全系統就會上鎖,再也無法打開。”對講機中慢條斯理的聲音繼續說道:“如果找姊姊有事,建議您進來等。既然特地來了就不要白跑一趟。”

“嗶”的一聲掛斷聲之後,是大門鎖被打開的聲音。喀啦喀啦喀啦,連續響起數道金屬聲,看來這個大門同時使用了好幾種鎖。刺耳的聲響讓黑貓嚇了一跳。

(我進去……?)

……這樣真的好嗎?上條遲疑了一下,但是現在無論如何想跟琴談一談,所以上條決定接納室友的好意。

走進大門之後,是一個寬廣的大廳。裝潢得看起來就像貴族的豪邸。地上所鋪的紅地毯,在以白爲基礎的牆壁及天花土反襯托下,顯得相當醒日。雖然乍看之下頗有暴發戶的俗氣,但是這麼鮮豔的彩,或許有助于讓侵者無所遁形吧。

不知道是房客教養好,還是單純隔音效果好,整個建條宛如神社或寺院般寂靜。無視于從門口大廳往左右兩邊延的走廊,上條直接走向大廳中央那道連接二樓與三樓的樓梯。從信箱可以得知,琴的房間應該是二○八號房。上條草率推測這個號碼的房間,應該是在二樓吧。

爬上樓梯,往二樓左側的走廊走去。

上條一下子就找到了二○八號房。木質的房門上標著金的號碼。號碼土反磨得發亮,映照出黑貓的臉。黑貓與它大眼瞪小眼。上條心想,看起來真像是飯店的房間。附帶一提,房門口沒有對講機,這點也跟飯店很像。

上條輕輕地敲了敲門,接著從門中傳出講話聲。

“請進。門沒有鎖,請自己打開吧。”

打開門一看,裏面的房間也跟飯店很像。一進房間就先看到旁邊一扇門,應該是通往浴室的門。房間深只有兩張床、床頭桌跟小小的冰箱。看來這裏沒有“櫥”這個概念,私人品似乎全部收在床邊的巨大行李箱中。

﹏即使是在房間中,白井黑子依然綁著雙馬尾沒有解開。坐在床上,上依然穿著夏季制服,看起來頗爲不自然。

或許白井對完全沒興趣吧,對上條懷裏的黑貓看也不看一眼。

(該怎麼形容呢……)

上條再次環顧房間。雖然獲得了室友允許,但是走進一個主人不在的生房間,實在讓人坐立難安。看著上條的反應,白井黑子輕輕笑了。

“對不起,這個房間我們平常只用來睡覺而已,因此沒有任何可以招待客人的東西。您可以坐在隔壁那張床上等姊姊回來。”

“……不用啦,沒有經過主人允許就坐,這樣不好吧?”

“不用擔心,那是我的床。”

“你是變態嗎?隨便坐在別人的床上!”

“唔,講變態有點太過分了吧?雖然大家都不會說出來,但是每個人心中應該都會默許這種程度的行爲吧?你不會親喜歡的生的直笛,或是把腳踏車的坐墊走嗎?”

“誰會幹那種事?爲什麼清純的心會被形容這個樣子!不管是琴還是你,難道所謂的大小姐都是這樣的人?”

上條大聲抗議,但是黑子似乎並不能接,臉頰漲鼓鼓的。上條不把背往牆壁上一靠,心裏想著:看來琴的學校生活也是個可怕的戰場。

“話說回來,聽你稱呼琴爲姊姊,我還以爲你是學妹呢。原來你跟同年級?”

或許是因爲喜歡狹窄場所,上條懷中的黑貓看著床底下,開始不安分起來。上條抓住不讓它逃走。

“不,我確實是姊姊的學妹。姊姊前任的室友是我請離開的……當然是使用合法的手段。”

好可怕!上條滿臉僵。這時黑子又喃喃自語說道:

“……姊姊的敵人實在太多了。雖然這是強者的宿命,但是再怎麼說,如果睡在同一個房間的室友是叛徒,那姊姊也太可憐了。”

“……”

上條沈默不語。黑貓停止了掙紮,仰著上條的臉。

“對了,”黑子看著上條的臉說道:“您就是經常跟姊姊發生爭執的那位先生嗎?”

“?”

被這麼一問,喪失記憶的上條完全不知如何回答。雖然跟琴似乎是早就認識,但兩人是什麼樣的關系,上條依然沒有把握。

黑子瞄了一下上條疑的臉,歎了一口氣說道:

“……不是也沒關系。我只是想見見那位姊姊的心靈支柱,到底長什麼樣子而已。”

“心靈支柱?”

“是的。或許姊姊沒有自覺吧。但不管是吃飯、洗澡還是睡覺的時候,姊姊總是開心地談論那位先生的事,所以大家都看得出來。”黑子輕輕吐了一口氣說道:“……真不公平,這裏明明也有一個想要與姊姊同甘共苦的人啊。看姊姊的表,簡直像是只有那位先生的邊,才是姊姊在這世界上的唯一歸宿似的,實在讓人難過。”

黑子似乎變得有點沮喪,但上條心中頗爲疑

“……可是,琴是那麼脆弱的人嗎?我以爲隨時隨地都是老大姊,永遠都置在團的中心啊。”

一就是因爲如此啊。永遠都是老大姊的姊姊,雖然能夠站在團中心,卻沒辦法融之中。能夠站在衆人之上打倒敵人,卻同時也無可避免地不斷樹敵——因此對姊姊來說,最珍貴的

不就是一個能與自己對等相的人嗎?”

“……”

上條回想起那個在夕中,旁的琴。

生氣、不聽別人說話、一有什麼不如意就開始放電。但是,那樣的琴看起來非常輕松自在。就像難得從日常生活的雙肩重擔中解放,正在用力著懶腰。

琴來說,放學後與上q(K一起走回家的這段時間,或許是種“安全地帶o

因爲的笑容是如此率直,如此的沒有戒心。

但是,真的是如此嗎?琴真的只有在上條邊,才能笑得出來嗎?琴真的不是那種看見

妹妹在眼前被殺,依然可以開心地與上條嬉笑打鬧的心理變態?

想到這裏,上條有種想吐的覺。

爲什麼沒辦法相信?上條自問。

“或許姊姊自己也沒有察覺,但我認爲姊姊可能是因爲害的關系─—”

白井黑子微微瞇著眼睛說著。

的聲音宛如在描述著一個自己夢寐以求,但是卻永遠無法到達的位置。

“——因爲太過害的關系,所以才采取了過度的攻擊態度。”

上條不屏住呼吸。

剛剛上條才覺得琴很可怕。而且對于自己的害怕到很丟臉,但是卻又沒辦法停止害怕。如果上條的推論沒錯,琴應該知道“實驗”的事。明知道妹妹們一個個死得如此淒慘,卻依然願意協助“實驗”

明明知道這些事卻依然能夠笑著走在上條邊。

簡直像是一盤擺在一大堆髒上面的食,而竟然還能吃得很開心。如此變態的比喻,閃過上條腦海。

上條實在不想把琴當這種人。

上條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向琴開口詢問“實驗”的事。

但是,又不能對土反妹妹的事置之不理。

所以,上條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這時,正在想著這些事的上條,聽見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一陣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黑貓的耳條也抖了一下。

上條的掌心,瞬間冒出了黏答答的汗水。

(難道是……琴回來了?)

C7

這不正是上條所希的?爲什麼反而有一強烈的張與不安?心髒以大得異常的力道,不規則地鼓著。

黑子則是一瞬之間凝神傾聽,接著慌忙從床上跳起來。

“糟糕了!舍監來巡邏了!”

“……咦?”

預料之外的發展,讓上條愣住了。黑子焦急地揮雙手說道:

“怎……怎麼辦?要是被舍監看見您,事就不妙了!”

“你怎麼知道是舍監?聽腳步聲就知道?”

聽腳步聲就知道是舍監,您就可以知道我們的舍監多可怕!會隨機突襲檢查各個房間,實在是非常邪惡!請您趕快躲在床底下吧!”

話才剛說完,黑子便強著上條的頭,想把他塞進琴的床底下。黑貓發出了不滿的聲。

“痛痛痛……等一下!這麼小的隙進不去啦!拜托你用常理思考好嗎?”

“常盤臺的生宿舍裏出現男生,這件事本就已經違反常理了!啊,麻煩死了—幹脆用瞬間移把您……咦?爲什麼我的超能力對您沒有效果?”

“我想那應該是因爲我的右手的能力——痛痛痛!你聽我說完啊!”

兵荒馬之中,宛如是被塞在車子後車廂的行李一樣,上條與黑貓一起被塞進床底下。令人意外的是床底下也打掃得很幹淨,並沒有什麼灰塵。

(……但是仔細想一想,們房間的規矩又不用鞋,那我現在的境不就跟把臉在馬路上沒什麼兩樣?這到底是在搞什麼飛機啊!)

而且床底下原本就已經很狹窄了,偏偏還有一位先到的客人。一只跟上條的型幾乎一樣大的巨大布偶熊被塞在床底下。

由于實在太過擁,上條忍不住想把布偶熊推開,但就在這時,毫無預警地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接著是一陣低沈的人說話聲:

“白井!晚餐時間到了,快到餐廳集合……咦?土反呢?我沒有看到外出條。犯了門,室友也要連帶分被扣一分的,你知道吧?”

看來似乎真的是舍監。

雖然張,但是上條反而松了一口氣。發現進房間來的並不是土反琴,讓上條著實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房間中響起黑子的聲音:

“不不,姊姊可能是有什麼急事,所以來不及寫外出條吧!我相信姊姊,絕對不會接扣分的!”

黑子把舍監推出房門,自己也走了出去。上條也不地等了一陣子。由于在床底下看不見外面的況,如果從床底下爬出來的時候剛好舍監又回來,那就完蛋了。

(呼……)

照這個樣子看來,等會兒要走出宿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上條歎了口氣。接著,上條仔細觀察眼前這個跟自己一樣被塞在床底下的布偶熊。

沒想到琴也會玩這麼可的東西……但仔細一看,布偶熊的單邊眼睛戴了眼帶,上到都綁著繃帶,而且全宛如鍾樓怪人一般,遍都是用線合的痕跡。真是詭異的嗜好。懷中的黑貓與布偶熊大眼瞪小眼。

接著,黑貓突然朝著布偶熊的臉,以前腳揮出一拳。

躲在生宿舍床底下的境中,還能看見如此可的貓拳,實在是溫馨……天真的上條才剛這麼想,接著便聽見可怕的撕裂聲。

“哇啊啊!笨蛋!別用抓的啦!”

“喵嘎——!”黑貓大聲鳴。上條急忙把它的利爪剝離布偶熊,手朝布偶熊的布質表面。沒想到,手掌到的是完全不像布偶熊該有的堅。布偶熊的肚子裏似乎被塞了什麼東西。

仔細一看,布偶熊上多合痕跡都被改造拉鏈”等于是許多的小口袋。仔細在布偶熊全,可以到類似小瓶子的東西。或許是藏著香水吧。想來是鼻子靈敏的黑貓無法忍香.水味。琴似乎是把許多違反校規的東西都藏在布偶熊中,簡直像是毒品渡客。

布偶熊這麼大一只,表示琴帶進來的“不能被別人看見的東西”非常多。上條歎了一口氣,把手掌從布偶熊上移開。

“咦?”

這時,上條發現一件事。

布偶熊的脖子上,有個跟子皮帶一樣的項圈。項圈上寫著“殺人熊”三個字,這應該是布偶熊的名字吧,但那並不重要。

由上方往下看,可以看見有一道橫向的拉鏈,被藏在項圈底下。結構上由于被項圈擋住,所以沒辦法拉到拉鏈。而且,項圈上還附了一個兼裝飾意味的南京大鎖。很明顯的,這拉鏈對琴來說別意義。

或許,這裏面放著琴最不想被別人看見的東西吧。上條也不想特地去證實這一點。但問題是拉鏈從一開始便是半開的。裏面放的似乎是一疊紙。紙的一角從半開的拉鏈中了出來。就這樣。就只是這樣而已。上條心想沒什麼好特別在意的,查探別人的不是好事。但話是這麼說沒錯,偏偏紙上寫著一行印刷字:

實驗號碼○七—一五—二○○五○七一一一二—甲

運用量産超能力者“妹妹們”讓等級5超能力者“一方通行”

上條愣了一下。由于紙張只是從拉鏈中出一個小角,所以其他容是看不見的。上條閉上了眼睛。這疊紙,想必看了之後就“再也不能回頭了”反過來說,只要不去看這疊紙,就還有機會回頭,這裏可以說是最後的抉擇點。

討厭香水的黑貓,發出“呼——”的威嚇聲。

“……”

上條想了一下,接著張開雙眼。

如果能夠有辦法當作沒看到,那從一開始就不會來到這種地方了。

要把這疊紙取出來,必須要把半開的拉鏈完全拉開才行。但是,拉鏈卻被附著南京大鎖的項圈給遮蔽住,沒有辦法打開——如果是其他,想來需要大費工夫吧。但這是一只布偶熊。上條抓住熊的脖子用力掐了下去。輕而易舉地讓的海綿變形,布偶與項圈之間的隙變大。接著上條把另一只空著的手進去,拉開拉鏈。

取出來的是一份將近二十頁的報告。紙的角落印著日期及檔案名稱,可見是從某個檔案中列印下來的。

“運用量産超能力者‘妹妹們’讓等級5超能力者‘一方通行’進化爲等級6的方法”

這是這份報告的標題。

(等級6……?)

上條滿心疑。現在超能力最高等級應該只到5而已。

上條從床底下爬了出來,仔細閱讀報告中的文字。

報告中並沒有標明任何研究機構或負責人的名字。宛如在強調就算這份報告一個不小心流傳出去,也沒辦法當作證據。

報告的容相當專業,而且包含很多日語以外的語言。上條運用自己腦中所有的知識,盡量將報告的容轉換爲自己能夠理解的詞句。

“學園都市中存在著七名等級5超能力者。

但是,據‘樹狀圖設計者’的預測演算結果,其中只有一名能夠進化爲前人未達的等級6絕對能力。其他的等級5超能力者,有些是長的方向不同,有些則是繼續增加藥量,反而會破壞他們的機能平衡。”

下面有七個人的能力名稱及各種的圖表,上條跳過不看。

“唯一有機會爲等級6絕對能力者的人,名爲一方通行。”

一方通行。

聽都沒聽過的名字,上條不皺了一下眉頭。

下面有用外文做了一些補充說明,但上條看不懂,只好繼續往下看。

“一方通行是實質上學園都市中最強的等級5超能力者。據‘樹狀圖設計者’計算,依照他的潛力,尚需經過兩百五十年的一般課程訓練,才能進化爲等級6。”

接下來寫的文字讓上條嚇了一跳。

上面寫著“另附上一份參考資料,整理出可以讓人兩百五十年的數種方法”。

“對此‘兩百五十年方案’我們加以保留,並嘗試尋找其他方案。

其結果,‘樹狀圖設計者’找出了另一種不同于一般課程訓練的方法。那就是利用實戰中的能力運用,來促進能力長。在多數報告中皆指出,實戰可以讓念能力及引火能力的命中準度提升,我們反過來嘗試對這樣的概念加以控制。

簡而言之,就是準備好特定的戰場,讓戰鬥依照計劃進行。如此一來,就可以掌控‘實戰中的能力長’的方向。”

上條的手變得僵

實戰。這個字眼在上條心中,跟小巷道土反重疊在一起。

據預測裝置‘樹狀圖設計者’的演算結果,只要準備好一百二十八種戰場,將超電磁炮殺害一百二十八次,一方通行便可以進化爲等級6絕對能力者。”

超電磁炮……這字眼好像在哪裏聽過。

(你既然贏了我超電磁炮土反琴,就更應該膛誇耀才對!)

這麼說來,這裏的超電磁炮,指的就是琴?但是,在這種況下說是“實驗協助者”似乎並不妥當。

殺害。

上條的手在抖。呼吸極度不規則,地土反好似在搖晃。上條不將背靠在牆壁上。

“但是理所當然的,我們無法準備一百二十八名同爲等級5超能力者的超電磁炮。因此,我們把目標鎖定在同時期進行的超電磁炮量産計劃中的‘妹妹們’。”

心髒的鼓極不正常。可以覺到手指前端正在逐漸喪失溫。黑貓持續不斷的聲,宛如教堂鍾聲一般在腦中回響。

“當然,量産型的‘妹妹們’與真正的超電磁炮在能上是有所差異的。量産型的實力,就算以較理想化的標準來評估,也只有大約等級3的程度。”

這裏面寫的容絕對有問題!上條的心在控訴。

“于是我們以這樣的條件讓‘樹狀圖設計者’再次演算得到的結果,只要準備好兩萬種戰場及兩萬名的‘妹妹們’,就可以達到相同目的。”

但是,遵循著這種錯誤的計劃,一項錯誤的行正在執行。

“兩萬種戰場及戰鬥流程請參閱附件。”

上條想到,附件上面到底是怎麼寫的?

兩萬種“死法”?被編了號碼的妹妹們,哪一號、在何時何地、什麼樣的過程、什麼樣的況下死去?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可怕的事嗎?而最可怕的地方在于,不只是殺人的一方,就連被殺的一方竟然也願意照著計劃被殺。

(……土反是不可能養這只貓的,土反老實回答。因爲土反所居住的地方,不可能帶進一只黑貓,土反說明理由。)

那個時候,的腦中在想著什麼?

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心凝視著黑貓,以什麼樣的心將黑貓托付給上條?

“妹妹們的制造方法,可依照該量産計劃中的方法加以沿用。

從超電磁炮的發中取出細胞,培養卵。投Zid-02、Riz-13、Hel-03等藥,加速其長。”

在如此絕的局勢下,

卻沒有向任何人尋求幫助的,腦中到底在想什麼?

“其結果,在十四天後可以得到與超電磁炮相同的十四歲。但由于原本就是使用劣化細胞所培養出來的複制人,再加上以藥改變其長速度,因此妹妹們與原本的超電磁炮相比,壽命變短的可能很高。但我們推測,不至于在實驗過程中讓能産生太過大幅度的變。”

已經完全絕了嗎?

不管怎麼做,都不可能得救,所以已經絕了?

“問題比較大的反而不是方面,而是人格方面。

語言、運、倫理等基本腦報約在零至六歲期間形。但是,以異常速度長的妹妹們,只有短短的一百四十四小時可以運用。我們沒辦法以一般的教育方法讓們學會這些。

因此,我們選擇使用洗腦裝置,將這些基本報強迫輸們的腦中。”

又或者,

們深信著,被人殺死,是平凡的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沒有所謂絕,沒有所謂放棄。追究柢,如此地獄般的人生,

們來說只是理所當然的事?們一直如此相信著?

“最初的九千八百零二項‘實驗’可以在研究所執行。但是,剩下的一千零一百九十八項‘實驗’基于戰場條件的限制,必須在戶外執行。由于這牽涉到理問題,所以我們將戰場集中在學園都市中的一個學區—─”

開什麼玩笑!

上條將手中的報告用力爛。

“太過分了……”

怎麼會有這種蠢事?上條心想。就算找遍世界上所有的藉口,也不可能讓“爲了培育一個超能力者而殺死兩萬人”這件事合理化。上條把牙齒咬得發疼﹒

但是,如此瘋狂的報告,確實被握在上條手中。

即使是虛構也太過殘酷的容,卻是真實發生的事

“……太過分了……可惡……!”

以被殺害爲目的,而創造出來的

從某人的細胞中取出細胞核,植進完整無缺的卵子中,在試管中與數種藥混合,最後培養出來的一塊。

外觀看起來像是十四歲的,但其實一直被關在冰冷的研究機構中,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只能擁有一個號碼。

但是,那又怎麼樣?

就算土反妹妹被制造出來的目的只是爲了被殺,就算被制造出來的方式只是從某人的細胞取出細胞核塞進卵子裏,就算一直活在冰冷的研究機構中,就算連名字都沒有,只能擁有一個號碼。

但是,在上條的飲料掉到地上的時候,出了援手。

知道三上有跳蚤的時候,幫忙驅除。

雖然表上看不出來變化,但是跟黑貓在一起的土反妹妹,心似乎頗爲高興。

這些都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對普通人來說,或許沒什麼大不了,不需要經過特別的思考,一切都只是理所當然。

但是反過來說,

土反妹妹正是一個能夠理所當然地,做出這些沒什麼大不了行爲的“正常人”。

怎麼能夠把當作實驗一樣對待?

“……爲什麼你想不通這一點?”

上條咬著牙關。

黑貓的聲,在如同墳場般安靜的房間裏回

這篇報告被藏在這個房間裏,再加上複制土反妹妹時使用的是琴的細胞,可以證明琴跟這個“實驗”絕對不了關系。藉由殺死兩萬人來達腥實驗。上條不能理解,爲什麼會有人願意協助這樣的實驗。上條不握住了拳頭。

“咦?”

想到這裏,上條察覺到一件事。

這篇報告應該是從檔案中列印下來的吧。列印紙的左上角,印著檔案名稱與列印日期。

這部分沒有問題。

但問題是名稱及日期旁邊的那兩排條碼。跟書本背面的商品條碼看起來很類似,條碼分爲上下兩排。

“……”

學園都市中有各種不同的網路連線端。每個連線端都有一個設定好的“安全等級”例如手機的等級是D,圖書館或一般家庭的連線端等級是C,學校老師所使用的資訊連線端等級是B,研究機構專用連線端等級是A,理事會機連線端等級是S,差不多就是區分爲這幾個等級。

雖然是在同一個網路系統中,但是等級D的連線端,無法查到等級C的報。

這麼做並不是要區分出什麼上下階級的支配關系。舉一個很簡單的例子,如果學生也能夠查得到期末考及健康檢查資料,那管理者應該會到相當困擾吧。就是如此單純的概念而已。

(等一下,這條碼不是……)

上條看著報告紙左上角的條碼。沒有記錯的話,上面一排條碼代表“連線端ID”,下面一排條碼代表“資料檔案ID”。就像糖果盒子上面的條碼一樣,在黑白相間的條紋下方還寫著數字。

上面——連線端的ID是415872-C。

下面——資料檔案ID是385671-A。

上條覺得這太奇怪了。

連線端的等級是“C”,資料檔案的等級卻是“A”這不是違反規定了?如果琴是以正常管道獲得這份報告,大可以在研究機構使用等級“A”的連線端來下載檔案不是嗎?

這麼說來,這份報告並不是以正常管道獲得的?

原來琴是網路駭客(Hacker)……或者該稱爲網路怪客(Cracker)?只竊取資料而不進行破壞,是屬于哪一種上條並不清楚。但這也不是重點。重要的是,總之琴並不是以正常管道獲得這份報告的。

換句話說,琴並不是“實驗”的協助者。

“……”

上條將報告再次瀏覽一遍。

一頁一頁的翻過去,突然覺到有一張紙起來特別。爲了確定這個異樣到底是什麼,上條將那張特別的紙從報告中出。

是一張地圖。

描繪著學園都市全部區域的地圖。經過重重摺疊,攤開的話大概有書架那麼大。由于被夾在報告的頁之中,再加上使用的是很薄的紙,所以上條剛剛一直沒有察覺這張地圖的存在。

地圖非常詳盡,甚至包含小巷道及建條的配置方式。而在地圖上的許多角落,都被人以紅麥克筆打了“×”符號。

“……”

這個符號,帶給上條一種不祥的預。但是,地圖上並沒有標示出建條的名稱。

上條取出了手機。手機上附有與汽車導航系統相同的GPS機能。上條看著地圖上的“×”符號,將座標輸手機。手機熒幕上顯示了更加放大的地圖,並且標示了建條名稱。

“金崎大學附屬機構˙癥研究中心”

(癥?)

上條有點不著頭緒。癥是一種不治之癥,簡單來說就是患者無法對發出命令,造無法彈而逐漸萎的一種病。

但是癥的研究機構,跟手上這份報告有什麼關聯?上條滿心疑地繼續查詢其他有

“×”符號的建條名稱。

“水穗機構.病理解析研究所”

“梿口制藥﹒第七藥學研究中心”

對研究機構不悉的上條,看了這些名稱也沒有什麼會,但是他想到一件事,那就是飛行船上大熒幕所播報的新聞:“兩周之有三所癥的相關研究機構宣布退出研究,市場整呈現低迷狀態。”黑貓不安地咪咪著。那個時候,看到那則新聞的琴,說了什麼話?

—─我超討厭那艘飛船。

上條屏住了呼吸。被夾在報告之間的地圖、地圖上畫著的“×”符號、同樣都是進行疾病相關研究的研究機構。如果“報告”、“實驗”、“地圖”這三者之間有所關聯,那想必這些“研究機構”就是進行“實驗”的地方吧?但問題是,“退出研究”代表什麼含意?地圖上的紅“×”符號又代表什麼含意?

上條到一陣暈眩。理由是什麼,上條也不了解。雖然不了解,但是上條在此時突然地,真的是相當突然地想到一個問題。

已經這麼晚了,爲什麼土反琴還沒回來?

現在到底在哪裏?

或許事實本沒什麼。或許正在電玩遊樂場,打格鬥遊戲打得頭頂冒煙罷不能。但是上條總有一不祥的預。一家接一家關閉的研究機構、逐漸增加的紅“×”符號、“兩周之有三所癥的相關研究機構宣布退出研究,市場整呈現低迷狀態”的新聞。不是黑,不是藍,不是“O”不是“口”而是紅的“×”符號。這個如同要將建條從地圖上抹除的“×”符號,到底含著什麼樣的意思?

上條判斷這個報告並不是以正常管道獲得的。

如此推論下來,琴或許不是這個“實驗”的協力者。

那麼假設,琴沒有對“實驗”進行協助,反而是反抗這些研究者。

但是,琴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反抗,“實驗”依然照樣進行。

這時候,會采取什麼行?

要怎麼做,才能讓“實驗”中止?

“原來如此……”

如果是爲了土反妹妹——“妹妹們”著想,應該怎麼做?

“原來是這麼回事……”

雖然上條不清楚琴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

土反琴並非對這樣的“實驗”毫不在乎。

雖然上條不知道琴是基于什麼樣的理由,才在上條面前出笑容,瞞著這個事實。

但是,既然土反琴絕對不是對這樣的“實驗”毫不在乎。

那上條當麻,就還能跟土反琴站在同一陣線。

不能再繼續在這裏等下去了。不,應該說,就算在這裏繼續等待才是最佳選擇,上條也無法忍著什麼都不做,在這裏繼續多等一秒鍾。

上條抓住黑貓的脖子,奔出了房間。完全不在乎是否被人看見。他不顧一切地在走廊上狂奔,沖下樓梯,打開大門,帶著一驚人的氣勢往門外奔馳而去。

9

或許是閱讀報告花了太多時間,天空已經完全被黑暗的夜所覆蓋。

上條在夜晚的鬧區中奔跑。

懷中的黑貓因爲到搖晃,發出不舒服的聲。

如今上條的行,完全沒有任何據。不知道琴到底在做什麼,不知道琴到底在哪裏,甚至不確定該不該爲擔心。但是正因爲不知道,正因爲不確定,才更讓上條到無比不安。什麼都不知道的上條持續往前跑,仿佛像是要藉由這樣專心地做某件事,來消除心中的不安。

沒有任何線索,但是非找不可。這樣的矛盾更讓上條到焦慮。總之不管用任何方式,非得把土反琴找出來。

但是另一方面,上條也到松一口氣。

還能像這樣擔心著琴的安危,讓上條到松一口氣。

上條穿梭在人群隙之中,不斷往前跑。明明沒有風,遠方的風力發電柱螺旋葉片卻在緩慢旋轉。察覺到這一點的上條,驟然停下了腳步。

明明沒有風,葉片卻會旋轉?

所有螺旋葉片中,唯獨大約一百公尺前方的螺旋葉片正在緩慢旋轉。正當上條到不可思議的時候——他想到了一件事。

所謂的發電機,其實就是馬達。馬達是一種很有趣的機械,本來的功用是藉由電力來讓環繞著線圈的軸承旋轉,但是如果以人力的方式轉軸承,則反而會産生電力。此外,將馬達暴在特定的電磁波中,也會讓軸承開始旋轉。學園都市最近正在進行開發的微波發電系統,就是利用這樣的原理。

沒有風,馬達葉片卻會旋轉。換句話說,它正到眼睛看不見的電磁波影響。

(……只要沿著這個現象去找……)

上條將黑貓重新抱穩,再次邁開腳步奔跑,從人隙中穿過。路上的,都在看著這個打步調的人,但是上條完全沒有理會他們。本沒有時間理會他們。

一開始,風力發電柱螺旋葉片的轉非常微弱,甚至很難分辨得出來到底有沒有在轉。但是,當上條追著這些轉稍微異常的螺旋葉片不斷往前跑,在大馬路上轉了個彎之後,便發現螺旋葉片的“作”逐漸變大了。緩慢旋轉的螺旋葉片前方,是比剛剛稍微加快了一點速度的螺旋葉片。而再往前去,則是轉得更快的螺旋葉片。

上條有種錯覺,似乎自己已經逐漸的接近核心位置。

上條不斷地跑。

在無風之夜,如同到旋轉風車的般,逐漸往沒有燈火的城市郊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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