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沒那麼多。書趣樓()

但在有心人的誤導下，恰好有一件事就讓南疆奇人醒惡者意會錯了。

從直麵秦假仙，到木屋前忽然架起竹簾；從刻意緩慢的語調，到順勢而為將預定推給名下弟子。孚言山確實曾有兩名弟子參與道境玄宗之戰，並且在份上是一明一暗，其中一人因此骨無存。

隻有一部分人知道的真相是，當年那位半途參戰腰懸劍來自苦境孚言山的文士，其實是頂替了自己弟子名義的山主杜芳霖。

如果當時第一眼，醒惡者有真正認出屋子裡的那個人是誰，以杜芳霖的心也會順水推舟承認下來。可惜當初看不穿劍文士的修為，如今醒惡者也認不出屋子裡的氣息，南疆奇人所活過的歲月畢竟遠遠比不上春秋硯主，論功論其實彼此差遠了。

所以杜芳霖直接就將自己所做過的事推到自己弟子的頭上，一丁點與故人相認的意願都沒有。醒惡者又不是他的朋友。

他當年屬於穿越者的意氣風發、屬於年輕人的崢嶸稜角，如今都已被歲月磨了一麵鏡子。鏡子這種東西最是狡猾不過，會順勢而行，沿外在之改變而改變裡呈現的映像，除非是有人能一眼看穿鏡！

「怎樣呢？」竹簾部，杜芳霖不。他還沒有修行到失去的那一步，很多時候也隻是藏。或者如此時此刻，太小的事完全引不了此人藏在心裡的，也不在乎日後知道真相，醒惡者會有怎樣的心。

也許醒惡者本活不到真相的那一刻。

「無誤，你所給予的果真是『四方遊記』冊。」醒惡者大致翻閱一番，確認其中存有自己需要的資訊之後，心已是鬆了一口氣。不管屋子裡到底是什麼人，至目的是達到了。然而木屋，那道清雅無的聲音卻繼續道：

「萍山。」

醒惡者之所以會索取四方遊記，是因為這本書有一版本記載了四方名山之地理風貌。他需要的一種藥可能會生長在道門聖地萍山之上，然而萍山與其修者世多年，並沒有多人知道這個地方。

屋子裡的人看似為儒教修者，知道萍山並不奇怪，但當麵提起這個名字，卻代表此人恐怕知道醒惡者的，這就立刻讓人心中裡起警惕。

「喔。」醒惡者不聲：「閣下對於萍山有何見解？」

「無見解。」

屋子裡麵杜芳霖聲音繼續：「但魔界產穢百刺，可與吾換取萍山靈草咳羊。」

嗯？

一瞬間，醒惡者蠢蠢想要掀翻木屋竹簾：「哦？」握住長杖的手了，灰眉下雙眸盯簾後影，看那人緩緩執起了摺扇：「萍山上……咳羊麼？」

「龍氣。」杜芳霖執扇又道。

殺人滅口！

這是醒惡者第一時間心中所想。但他接著按捺心中之蠢，反倒思考起此人接連提示的含意。論智慧，南疆奇人自認不輸任何先天者，也會審時度勢覺得自己不一定能在對方主場中勝出。

那就得耐著子沿著對手的遊戲來。

「若是第二場易，你需要什麼？」醒惡者語氣低沉，悄無聲息一蠱蟲沿著地麵向木屋前進，卻被竹簾微微擺的風一瞬間隔絕了蠱蟲與自己的聯絡。他立刻老實了下來。

能準確無誤提出萍山，知道咳羊，再提龍氣……醒惡者所尋找的三要素中已集齊兩種，恐怕杜芳霖確實是知道這位目的之所在。曾經為南疆第一教派翳流教中高位者的醒惡者，已在苦境尋找龍氣、咳羊以及一顆合適的心臟許久許久，就是為了復活百年前被人殺死的翳流教主南宮神翳！

杜芳霖當然是知道的。

再沒有第二個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了。

「嗯。」木屋中的人卻沒有繼續提出條件，「龍氣在地理司的上，這個人是北域之人，你可自行尋找。」不是易，反而是贈予，太過主的行為，更是平添三分不安之氣氛。

醒惡者心深的警覺幾乎攀登到了頂點。他不敢放鬆，卻更不敢輕舉妄：「你有何目的？」

「地理司。」

杜芳霖說出了第三個名詞，語調依舊，毫無緒：「此人臉部凹陷，邊有一人名為東方鼎立，兵長日狂，為異度魔界所需之品。」

「所以？」醒惡者心中一。所以其實可以通過地理司得到龍氣，再由東方鼎立獲得長日狂，與異度魔界易穢百刺，再來獲取所需要的萍山靈草咳羊。

「你自己想。」木屋，杜芳霖聲音悠悠：「這是一道題。」他就當是閑來無事考驗自己的學生了，但不知醒惡者究竟能悟出幾分。

用龍氣之下落，促使醒惡者背後的翳流針對北隅地理司一夥人下手，幫好歹有點香火分的玉階飛除掉潛在危機是一。再順手促長日狂回歸異度魔界，纔好進一步佈置針對目前異度魔界第一殿真正意義上的霸主閻魔旱魃的局，是其二！以「長日狂」這柄刀換取魔界特產「穢百刺」，用來分化敗異邪首領夜重生與異度魔界之間的關係，這是第三個目的。

穢百刺，正是吞佛子用來說服夜重生幫忙對付玄宗的易品，可惜夜重生任務失敗，並沒能進魔界拿到。之後異度魔界的目完全被杜芳霖的個人行所吸引，估計也還沒有來得及重新聯絡上敗異邪。

一箭三雕。

但其實杜芳霖隻是想藉此給地理司與異度魔界牽一條線。

他在北域給魔界挖了一個坑。

就想知道那六位先知究竟會不會沿著線索向那坑裡跳下去。一支名為長日狂的刀做餌不知夠不夠……杜芳霖猜，應該是夠了。

「你的答案呢？」隔著竹簾，依舊能看到醒惡者臉上不自覺變幻的神。嚴格意義上來說，杜芳霖並不是在與醒惡者做易，他是明明白白在有所目的地引導著。

這裡有坑，跳是不跳？

正是謀！

醒惡者：「你是異度魔界的人？」

杜芳霖：「哈……」他揚了揚扇子，陣法立刻起了變化。這個答案不及格！所以他也再懶得與屋外的人繼續談。

等醒惡者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發現眼前景產生變化，古鬆山崗上的陣法已將人瞬間送下了山，眼前有一條小河，正是來時的路。

河水邊正有一名滿補丁的老乞丐蹲著洗臉洗手，旁邊還擺著幾顆皂豆。「是你？」老乞丐一抬頭，眼神詫異。

剛剛被人掃地出門的醒惡者一抬頭就看到了老人，強行下心種種緒：「四雅雜詩郎！」這兩人曾在道境為解決魔火而有所集，也算是彼此認識。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遇到闊別多時的老人，兩人對視一眼，醒惡者直接化離去。剩下老乞丐仔仔細細對著水麵將自己收拾乾淨，然後借著已慢慢升起的月，徒步上了古鬆山崗。

這一次，以古鬆為陣眼的陣法並未阻攔。

等老乞丐四雅雜詩郎來到木屋前，屋裡點著燈，但沒有人。老乞丐毫不遲疑，自自發繞到木屋後方，見到站在古鬆樹下，背對而立，持扇仰頭直視崖邊明月的杜芳霖。

再一次確認自己著整潔，麵部整潔，雙手整潔之後，老乞丐四雅雜詩郎扔掉了別在腰間的破木，輕咳一聲喚：「師尊。」

您下山也該先知會一聲，突然傳信，很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