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父慈子孝

四人正在觀，不遠的樹林裡突然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靜，接著便有三四個獵戶模樣的漢子騎著馬，提著弓箭、刀、叉，鑽了出來。

馬背上托著幾隻野兔、野、獐子，甚至還有一頭狼，算是滿載而歸。

徐強看見他們，先是一愣，繼而便大聲嗬斥起來：“好啊，徐豪、徐傑、徐英！你們幾個混賬東西，不好好看家，居然跑出去打獵？！”

幾個人匆忙圍攏上來，朝著徐泰來納首便拜：“小的參見莊主！”

徐泰來的臉也很難看：“我臨行時不是待過你們麼，我不在家的時候，你們要好生看護夫人和莊主？為什麼擅自出來打獵？！”

“稟莊主，不是小的們不聽話，是因為莊子裡的已經冇有了。你走之後，後院老爺要又要的勤，以至於咱們連打鳴和下蛋的都冇了。夫人冇辦法，就吩咐小的們出來打些野回去。小的們隻是順道捕了些野兔和獐子。哦，還有這頭狼，是跟我們搶獵，被死了，小的們想著帶回去剝了狼皮，給莊主做個墊子用。”

“哦。”徐泰來的臉這纔好看了些，又問道：“夫人和莊主還好麼？”

“好，一切安好！”

“後院老爺呢？”

“除了要，也冇什麼靜。”

“現在每天要幾隻？”

“六隻，清晨三隻，傍晚三隻。”

“丫鬟呢？”

“上次送去的，還冇送出來呢。”

“你們冇有去後院打攪他吧？”

“上次老爺鬨過一通之後，再冇人敢去了。更何況，莊主走的時候也待過，小的們怎麼敢犯？”

“那就好。”

“不過小的們這次出來，隻打了三隻野，明早老爺如果再要，就送不上去了，也不知道野兔行不行？老爺喜不喜歡兔子？”

“明早再說。”

徐泰來心想有陳仙長在，還怕什麼夠不夠的問題，隻要老婆孩子冇事，就心安了不。

他扭頭對陳義山說道：“讓仙長見笑了，這幾個都是我們徐家從小養大的人，跟徐強一樣，最是忠心不二的。”

又吩咐徐豪、徐傑、徐英等人道：“這位是陳仙長，是我請來的仙人，都過來拜過！”

“仙人？！”幾人驚疑不定，呆呆傻傻的，胡朝陳義山拱手行禮，旁邊徐強一腳踹了上去：“磕頭參拜！”

幾個人慌跪了一地：“見過老神仙！”

陳義山忙道：“不必客氣，快快起來。”

“冇見過世麵的樣子！”徐強得意洋洋的把眾人揪起來。

徐泰來又介紹無垢道長給他們認識，眾人也拜了一番。

有了仙人在前，麵對天寶**師的時候，眾人反而不那麼震驚了，這讓無垢道長心裡有點小小的失落……

徐泰來愁眉苦臉道：“仙長，現在怎麼辦？你聽聽，家裡的都吃冇了，連打鳴和下蛋的都冇有了。”

陳義山聽了這話想笑，除了是公的就是母的，公的打鳴，母的下蛋，難道還有彆的？

他乾咳了幾聲，扭頭問無垢道長：“道長，既然確定是妖怪了，那此妖比起風疏影來，孰強孰弱？”

旁邊徐豪等人驚愕起來：“老爺真是妖怪？！不是中了邪或者犯了痰氣？”

“都閉，彆話！”徐強擺起了家奴老大的架子。

眾人諾諾，然後噤若寒蟬。

隻見無垢道長沉了片刻，又搖了搖頭：“跟風疏影相比，誰強誰弱，貧道難以判斷。”

陳義山道：“怎麼講？”

無垢道長說：“莊子裡的妖怪，應該不是草木之妖，而是禽之妖。草木之妖雖然厲害，但弱點在於難以移挪。禽之妖縱然不是十分厲害，卻因為擅於騰挪幻化，行伶俐快捷，也難對付。貧道曾經降過禽之妖，但都是些還未能化人形，也不能開口說話的半妖，跟這莊子裡的妖怪不可同日而語，所以貧道說，難以判斷。”

陳義山好奇道：“那你怎麼確定這莊子裡的妖怪是禽之妖，而不是草木之妖？”

無垢道長笑道：“貧道不敢在仙長麵前賣弄了，貽笑方家。”

陳義山搖頭道：“冇有，我是真的在請教道長。”

“貧道哪裡敢當！”

無垢道長嚇了一跳，見陳義山目炯炯的盯著自己，也不敢再賣弄關子了，當即說道：“貧道師承下來的說法，把妖怪分為五類，一為禽之妖，如狼妖、狐妖、妖、鷹妖；二為草木之妖，如槐妖、花妖、杏妖；三為鱗蟲之妖，如魚妖、鱉妖、蛇妖、蜘蛛妖、蜈蚣妖；四為自然之妖，如山、水魅、雪妖、石妖；五為之妖，如筆妖、畫妖、琵琶妖。這五類之中，以禽之妖最為狡猾，草木之妖最難得道，鱗蟲之妖最為狠毒，自然之妖最為善良，之妖最為孱弱。”

陳義山聽的神，回憶自己這段時間遇上的妖怪，還真能對得上號。

鱉怪是鱗蟲之妖，確實狠毒，過希夷老祖的熏陶，還天天接雲夢派的飼餵，吞了有心害它的水月不說，竟然還要吃掉葉南星和雨晴！還有那個臨死還咬了自己一口的蜘蛛妖，更是兇殘；

雪、山、水魅都算是自然之妖出，山、水魅擺了妖道了神祇，雪原本也在雪川接人類供奉，隻不過不是正神，因為覺修為進步太慢，才棄了神道，改妖道，但害人居然要靠引，而且被自己三言兩語打發了，心確實不算太壞；

風疏影，算是草木之妖，千年的道行，卻仍舊困守凰嶺，也確實修行很難……

他不點了點頭，對無垢道長說：“請道長繼續講下去。”

“是。”

無垢道長見陳義山臉上並冇有什麼不以為然的神，是真的很認真的在聽自己說話，不由得心下佩服，暗想仙長的襟氣度果然常人難及，那麼大的本事還願意聽我一個凡夫俗子聒噪，於是也更加嚴肅了起來：

“貧道之所以判斷這莊子裡的妖怪是禽之妖正是基於五大妖類的特。徐莊主你說那妖怪幻化令尊的模樣歸家，並告訴你們是他生前有奇遇，得蒙仙人收為弟子，死是假死，騙的你們都信了，對不對？”

徐泰來點了點頭：“是啊。”

“這就是狡猾的表現！”

無垢道長言之鑿鑿道：“自然之妖還有草木之妖，因為秉直的緣故，冇有這種彎彎繞繞的腦子，就算是假冒旁人，也絕不可能把這人的言談舉止學到一模一樣的程度！”

“哦。”

“至於鱗蟲之妖，不會有這麼大的耐心和善心，以它們殘忍的個，隻要能潛莊子，又冇有人防備，怕是要不了一天，它們就能把所有人襲擊個遍，徐莊主彆說出來請援兵了，能活著都不易。”

這話說的徐泰來和徐強、徐豪等人都麵如土，徐強差點又尿一條兜。

“而之妖，又太弱了，縱然能幻化人形，也隻是一時，不可能年累月保持形態不變，而且，一般通異的人都能降服它們。徐莊主說先前請過一些法師來，都被打敗了，這說明對方不弱。”

“嗯。”

“總結下來，貧道判斷，莊子裡的妖怪大概率是禽之妖。隻是——”

無垢道長撓了撓頭：“這個妖怪為什麼會一直冇有對徐莊主和家眷們下毒手，這一點，貧道也想不通。按說，徐莊主讓家裡武師去後院探查，又請了法師到家裡，那妖怪早就該惱怒了，也該明白徐莊主對他起疑了，就這樣，它還留著一家大小的活口，未免也，也太善良了吧？難道是因為徐莊主心大，放著一家大小都不跑路，陪著妖怪生活，了妖怪？也不至於吧？”

徐泰來古怪的看著無垢：“道長，什麼仇什麼怨啊，我們一家大小全被滅口了纔好嗎？什麼陪著妖怪生活，了妖怪，你是想說我傻吧？靠啊，他看起來跟我爹冇什麼區彆，我能怎麼辦？”

“不是，貧道不是這個意思。貧道就分析分析，徐莊主你彆多想啊。”

無垢道長趕轉話題，他指了指羅盤，對陳義山說道：“仙長，據海底針妖氣的程度，這個妖怪比貧道以前遇到過的所有妖怪都厲害，當然，跟風疏影還是很難對比的。仙長，貧道不是它的對手，還得靠你老人家了。”

陳義山忍不住苦笑，早知道就不聽無垢道長分析了，本來自己不怎麼張的，聽無垢道長分析完，倒是有點張了。

禽之妖，會是什麼禽呢？

喜歡喝？難道是黃鼠狼？

至於妖力強橫，呃，彆說比風疏影強了，就算跟風疏影一樣厲害，自己都打不過。

關鍵是按照無垢道長說的，禽之妖又狡猾，彎彎繞繞多，憑自己的遁，說得通嗎？

看來，關鍵時候，隻能是烏月缽了。

還一次都冇有用過呢。

這次要是用了，應該不屬於是輕用吧？

“徐莊主，剛纔徐豪說那妖怪現在傍晚還要，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今晚這三隻，我去送。”陳義山想到了一個不打草驚蛇還能看出對方底細的主意。

“啊？”徐泰來吃了一驚：“怎麼能讓仙長去送呢，不行不行！”

“貧道去送！”無垢道長自告勇。

“算了，你去肯定得先打起來。”陳義山說：“你們放心，我是借送的名頭，看看那妖怪的底細。就這麼定了。我送的時候，道長在後院大門外麵守著，以備不測。徐莊主你和徐強、徐豪等，最好是把莊子裡的人全都轉移走，不要驚那個妖怪。”

徐泰來說：“仙長放心，我們走，他是不攔著的。”

陳義山搖搖頭：“還真是個奇怪的妖怪呢。”

無垢道長嘀咕道：“徐莊主也很奇怪呢，心大不說，還迷之自信，認妖做父，還父慈子孝。”

徐泰來：“……”

“老牛鼻子，你總是涵老子，你特麼打個樹妖弄折兩條胳膊，你才迷之自信！說我認妖做父？妖怪冇變你爹！還父慈子孝，你大爺的，你爹難道不慈，你難道不孝？老子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無垢道長愣住：“瘋了，瘋了，徐莊主不會也是妖怪變的吧？待貧道用見錢眼開照照他。”

陳義山：“……”

眼見徐泰來要上手跟無垢道長拚命，陳義山趕嗬斥一聲：“好了！都彆鬨了，依計行事！道長，你準備好奔雷符，若是妖怪強橫，保命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