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賞善司

舊歲將儘，不但城中百姓熱鬨，城隍廟裡也很熱鬨，在眼凡胎看不到的“空中樓閣”裡，潁川郡府城大城隍手下兩判八司都在加急理這一年積的各種公案。

賞善司裡，司公判陳重樓正在覈對賬目，一邊看，一邊問手下的神吏：“今年做善事的人比去年多了幾何？”

“回大人話，多了一百三十二人。”

“善事呢？比去年多了幾何？”

“善事也比去年多了兩百二十六件。”

“嗯，整還是好的，這樣，本司也好給城隍大人差。”

“大人，今年的大善之人有三位，準備怎麼評判他們的賞賜？”

“本司記得有一個孫員外，他是出資修建了一條新的潁水大橋，比老橋寬一倍有餘，承重也更上層樓，可容四輛馬車負重並馳，老百姓對其是口稱讚。嗯，賞善簿上可以註明本司的判詞：給他加壽三年。”

“是！大人的記真好！第二個大善之人是高莊主，他免了二十家窮困佃戶的租子，還在府學捐錢，資助了十三個家境困頓的士子讀書。”

“嗯，此人也不錯。他是不是一直想要兒子，結果一連生了四個兒麼？”

“對，就是他。”

“嗯，賞善簿上註明本司的判詞：給他添個兒子！”

“是！第三個大善人跟大人你可有關啊，是你的子孫，郡丞大人陳泰清。這一年，清剿猛和妖孽六十餘次，救人多達百餘名，冇有貪汙過府一文錢，冇有拿過百姓一顆蛋，也冇有徇私舞弊一件事，郡中百姓對其聲評價尤在路太守之上。還有，陳泰清為了降服蛛妖，親自帶隊，與兒子陳義山共同作戰，陳義山還為此中了致命的妖毒，當日日遊神在場親眼看見……”

“嗯，這個本司是知道的，賞善判詞的話，先擱置吧。畢竟是自家子孫，本司依照規矩還是要迴避的，屆時把賞善簿遞給城隍大人複覈的時候，讓他再做決定。”

神吏歎道：“大人真是大公無私啊！”

“其位就要謀其政，更要守規矩啊。”陳重樓苦笑一聲，道：“隻是我那義山孩兒，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要是能換回他一條命，我這賞善司公的神職便是不做也啊。”

“德厚福也厚，大人你那子孫平生多做善事，肯定會有好報。”

“但願如此吧……”

“陳司公，在忙啊？”

陳重樓正在發慨，郡府大城隍的影突然出現在了門口，後還跟著文武兩大判，均是一正經服打扮，看樣子便非為閒事而來，驚得陳重樓和神吏們都連忙起相迎：“參見城隍大人！見過文武大判！”

“不必客氣了，本府過來是有事要問你。”大城隍神肅穆，從袍袖中翻出一張黃紙，輕飄飄的丟在了桌子上，說道：“這是川郡大城隍發來的公函，向本府打聽一個陳義山的人。你看看吧。”

陳重樓吃了一驚，看那公函上麻麻寫了數百字，從頭讀下來，還冇有看完，就嚇出了一的冷汗。

公函中提及一個“陳義山”的人，說是仙人，在川郡葛城縣不經通報便擅自開封鎮，滅掉了邪神白大王，然後乾預神界中的政務安排，竟越過縣府城隍、郡府大城隍兩正神，要給一個小小的明溪水神另謀神職……

“這，這個——”陳重樓驚訝的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大城隍臉冷漠：“本府如果冇有記錯的話，這個陳義山是你的玄孫吧？”

“下確實有個玄孫陳義山，但，但絕不會是這公函中提及的陳義山啊。”

“你確定？”

“下那孫兒半個多月前中了妖毒，命危在旦夕，是被雲夢仙師葉南星帶走救治了。他，他斷然不可能出現在川郡，更不可能滅掉邪神白大王啊。”

“這公函上說的言之鑿鑿，那位仙人陳義山就是潁川郡郡丞陳泰清之子，難道川郡的大城隍還能弄錯？！”

“是是，公函上是這麼說的，但是下覺得，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或是重名，或是冒名，也未可知啊。”

“最好是弄錯了，不然，你這位玄孫的手的可夠長了！”大城隍冷笑道：“邪神白大王一直在葛城縣的監管之下，那個陳義山卻不經告知就打開封鎮，強行出頭剿滅，事後甩袖就走，連麵都不照，這是在打葛城縣城隍的臉，也是在打我們整個神界的臉！百姓知道之後，怎麼看我們神界？以為我們神界無能？還是以為我們神界位素餐？至於後麵，這個陳義山還大包大攬，說要幫明溪水神謀職，嗬嗬……縱然他仙法廣大，但我們神界的職務調，還不到一個仙人手吧？！”

“是，城隍大人說的是。”陳重樓臉通紅，囁嚅道：“大概就是重名之人，張冠李戴了，或者是冒名之人，以訛傳訛了。”

“張冠李戴也罷，以訛傳訛也好，總之，那個仙人是打著陳義山的名頭在攬事，得有人為此承擔責任！川郡城隍府很不高興，本府的麵子上也不好看。陳泰清今年的善事做了不，本府是知道的，可是被這件事一攪和，怕是也不用賞他了吧？”

陳重樓一驚：“可是，這，這個是——”

大城隍眼皮子上翻，目森然：“怎麼，陳司公覺得本府的置不公允？”

陳重樓敢怒不敢言，低下頭來：“冇，冇有，下明白了。”

大城隍盯著陳重樓看了片刻，然後沉聲說道：“你明白就好，非是本府對你有什麼意見，而是神界的規矩、名大於一切！有時間的話，你去給陳泰清托個夢，讓他好好查查，到底是誰打著他兒子的名義，在外麵招風惹雨。彆到時候連累了家門，還不知道禍出何方。”

陳重樓苦笑道：“其實，昨夜下已經托過夢給泰清了，詢問過義山的事，他說，義山還在雲夢，葉仙師不允許他下山。所以下才篤定，川郡那邊攪事的仙人陳義山，絕非是下的玄孫……”

“若是如此，那便最好，你，好自為之吧！”

大城隍帶著文武判拂袖而去，提了半天勁兒的陳重樓一下子泄了氣，渾無力的癱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發呆道：“是哪個仙人，打著義山的名頭在川郡惹事呢？能滅掉邪神白大王，本事可不小啊。絕不會是我那孫兒！我那可憐的孫兒，還不知在雲夢什麼罪呢，泰清說葉南星對他不好。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