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悲催的大城隍

陳重樓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一個仙法高深的人會說自己是陳義山呢？

難道真是與自己孫兒重名的人？

可他又為什麼說自己是潁川郡郡丞之子呢？

是冒名頂替的？

這位仙人到底圖什麼呢？

賞善司的神吏們也個個麵不快，議論紛紛道：

“大城隍這樣置未免也太偏頗了。陳泰清所做的善事為郡第一，這樣的善人居然不賞？！我們賞善司以後還不得被老百姓罵死？！”

“是啊，城隍廟裡各司都在爭老百姓的香火供奉，賞善、罰惡兩司曆來以秉公執法、不徇私而為百姓戴，香火名列各司之首。可大城隍如此手乾預，咱們賞善司以後的威信何在？！”

“川郡那邊也是小題大做！就算是有仙人滅了邪神白大王，不也是為民除害麼？他們自己不滅，本就是無能，是位素餐！現在反而怪到了彆人頭上？”

“隻是那位仙人手神界職務分派的事，確實也有些過分了。”

“你們怕是還不知道吧？川郡葛城縣的城隍，原本就是咱們這邊調過去的，那位城隍爺曾經是咱們大城隍手下糾察司的司公，聽說最是心狹隘的，誰知道他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好了！”陳重樓打斷了眾神吏的議論，鐵青了臉道：“妄自議論上，你們也太放肆了！都不許再說了！”

“是！”眾神吏趕噤聲，又開始忙手中的文牘了。

陳重樓也調整了一下心，說道：“陳泰清的賞善之事就不用提了，今年三大善人之名還缺一個，你們覺得還可以提名誰？”

“這個，路太守怎麼樣？”一個神吏猶猶豫豫的說道：“路太守每年給咱們上的香火是最多的，在供奉上也是極為講究。小人覺得，這個，他每次來禱告，都說想要兒子，這個，這個——”

“什麼這個那個的？你說便說，猶猶豫豫，吞吞吐吐乾什麼？”陳重樓冷笑道：“怕是連你自己都覺得難以啟齒，說不出口吧！”

那名神吏當即漲紅了臉。

陳重樓哼了一聲，道：“我們要賞的是真正純善的人，不是結奉承我們的人！怎麼，求求神、燒燒香就算是善人了？殺人放火的，也不求神上香的！他們那是乾多了虧心事，想求個心安理得，想要行賄我們，以得庇護，這純屬癡心妄想！以路太守的所作所為，我看該由罰惡司多討論討論！”

“是！”

“本司以為，這第三大善人，由潁川郡的名醫蒼瑯先生補上如何？”

“善！”眾神吏無不心悅誠服：“蒼瑯先生每月出七天時間對百姓進行義診，對窮困人家不收診金，還常常教百姓辨彆毒，是真正的醫者仁心啊！”

“那就這麼決定了。看看他的壽還有多久，本司覺得，他去世之後，是可以做一任土地神的。”

“是！”

……

在潁縣通往翟縣的道上，陳義山和無垢道長正一路疾行。

他們昨夜在潁縣借宿，今早出發，又連著趕了快一天的路程，眼瞧著就要達到翟縣了。

陳義山一麻長袍仍舊是乾乾淨淨，纖塵不染，無垢道長卻滿臉風塵，像是從土裡鑽出來的一樣。

他最是乾淨的人，這模樣早就忍不了了，恨不得馬上找個地方沐浴更，整發修須。

陳義山也瞧得出來，微笑打趣道：“道長，我看你左抖右篩的，像是渾長了虱子一樣，不就是塵土嘛，何必如此？咱們今夜趕到翟縣住宿，你好好洗漱一番，明早從翟縣出發，後天就能到府城，到時候，進我家裡，隨便你折騰。”

無垢道長也覺不好意思，乾笑道：“冇事，貧道還好，還好。”

陳義山“嗯”了一聲，不再說話，臉隻是有些鬱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起了一種異樣的覺，似乎是離家越近，心越忐忑。

這並不是那種“近鄉更怯”的憂愁，而是覺得哪裡不安。

就像是，潁川郡裡要出大事了一樣。

“嘩！”

道上忽有一狂風捲起，煙塵滾滾，刮的無垢道長接連“呸”了好幾口灰，陳義山卻拂袖一揮，避過風塵，喃喃說道：“山雨來風滿樓啊！”

……

大城隍從陳重樓那裡離開之後，便回到了自己廟裡的泥塑木胎之上。

最近廟裡的香火很旺，供上來的祭品都不錯，頗有些好吃好喝的，現在可以優哉遊哉的品鑒用一下。

神案上，各水果點心擺滿了桌子，大城隍都看花眼了。

他左挑挑，右瞄瞄，還冇下決心是先吃個核桃，還是先嚐嘗馬蹄糕，突然間有個壯漢滿臉憤怒地衝了進來，裡大聲罵道：“城隍爺，城隍爺，你到底是個什麼狗屁大神啊！老子以後再也不給你燒香上供了！”

在廟祝的驚呼聲中，那壯漢跳上前來，一腳踹翻了神案，讓大城隍眼饞饞的水果點心，瞬間就撒了一地。

大城隍吃了一驚，隨即氣的渾發抖，他恨不得馬上就顯靈砸死這個魯漢子！

那廟祝也惱了，揪住壯漢嚷道：“你好大的膽子，敢踢翻大城隍爺的神案，你就不怕遭報應！？”

“老子不怕！讓他趕報應吧！他如果報應老子了，還說明他是靈驗的！”

“我看你小子是害了瘋病！”

“你才瘋了！守著一個破廟，給這麼一個狗屁大城隍爺當奴才！說什麼保佑一城平安，全是放狗屁！老子四時節氣都來廟裡燒香禮拜，也冇見他保佑過老子什麼！這一盤子馬蹄糕還是老子從南方吳郡捎回來的，特意供給他嚐嚐鮮，結果燒完香回家就發現我兒子丟了！城隍爺就是這麼報應人的？！”

廟祝一聽這話，氣也稍稍餒了一些，道：“你，你兒子丟了，該去報啊，城隍爺日理萬機，哪能家家戶戶都照顧到？”

“老子報了府，可府說孩子的人冇留下什麼蛛馬跡，他們也查不出來！又說一定是我們夫妻乾了什麼壞事，所以才遭這報應，放他孃的狗屁！我們夫妻一輩子也冇乾過一件壞事啊，我那兒子還不滿三個月啊，躺在床上睡個覺，就無緣無故丟了，嗚嗚……狗城隍，你不是靈驗麼，你不是保佑百姓麼，你快還我兒子啊！”

壯漢說著就哭，一哭罵的便更厲害了，跳上神臺，甚至要推倒大城隍的泥塑木胎神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