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新神出潁川足

年先鋒看著鱉怪盤踞蠢笨的模樣，果然不服，當即往前一子，冷笑道：“閣下連殼都冇去掉，做人都做不得，還想做神？年某雖然不堪，可好歹也早化人形了，要是讓百姓知道，咱們新任的潁神長了一副老鱉模樣，還不笑死？庫庫庫庫庫~~”

他這麼一說，圍在神府門前的不蝦兵蟹將、魚怪蚌都忍俊不。

謝神將、曹神丞、巡水夜叉神等也都紛紛掩捂葫蘆的笑。

確實，看你老兄那個鱉樣，比我們高明到哪裡去了，憑什麼當潁神？

鱉怪心中大怒，不能去掉鱉殼化人形是他現如今最大的心病，河江會晤上，大河神提議他做新任潁神，江神就曾以他一副鱉樣何以為神的說辭進行阻撓，要不是大河神堅，神、淮神、濟神支援，涇神、渭神中立，他這神職還做不上呢。

這個年先鋒如此當眾揭自己的短，乃是作死！

不過，當初在陳仙長跟前發過毒誓，不可濫殺，所以鱉怪忍不發，測測的說道：“河江會晤，八水正神聚首，齊齊商定我執掌潁水，大印在此，你可以驗證真偽！常言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你豈能以形貌小覷本神尊？”

“什麼河江會晤，八水正神聚首，又冇有請我去，我怎麼知道商定的是誰來當潁神？”年先鋒哂笑道：“至於那潁神大印，嗬嗬，你要十個，我就能仿造出來十個！”

鱉怪嘶聲道：“年先鋒，你到底是何意？”

年先鋒嘿然道：“做神，是要有威儀的，你懂什麼是威儀嗎？就你這副鱉樣，出去敢見人嗎？縱然是敢，也會落個笑柄！我們可不願被凡夫俗子笑話。”

鱉怪心中怒極，眼瞧著眾兵將怪都的著自己，有眉弄眼打定主意看熱鬨的，有眼觀鼻鼻觀心混不在乎的，有打著嗬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還有神忿忿不滿年先鋒出風冒頭的……總之，奇形怪狀，不一而足。

鱉怪暗想，新上任還須三把火大燒一通，自己要是不顯個雷霆手段，這神府就算是進得來，也坐不穩啊！

發毒誓說不可濫殺，但我已經是潁神，這條鯰魚如此不敬我，頻頻以下欺上，犯得也是死罪，我忍再三，到忍無可忍的時候殺了他，也不算濫殺！

縱是陳仙長知道了，也不會怪我。

想到這裡，鱉怪下了最後通牒：“年先鋒，本神君既有大河神明發的神諭，也有印信在手，這新任潁神的位置是坐定了！你若曉事，就給我安安生生站回班序之中，恭恭敬敬以我為尊，我也讓你複原位，仍領先鋒舊職，可若是一昧的不識好歹，隻管胡攪蠻纏，嗬嗬……可就真的休怪本神君不客氣了！”

年先鋒不屑一顧，反倒是覺得鱉怪無能，隻敢不敢手，本搞不定自己，越說越趾高氣昂：“你嗬嗬什麼，我跟老潁神闖江湖多年了？你怎麼個不客氣法？我還怕你個來曆不明的老鱉麼？！”

“啵！”

忽然間傳出一聲響，卻是鱉怪張開口轟然吞吐，一道白劈水斬浪如颶風般掠去，年先鋒剛吃了一驚，還未及反應，早覺脖頸一涼，霎時間便已首異！

“呃~~~”

年先鋒口中發出怪音，子和腦袋漸漸幻化出原形，須臾間，一條巨大的鯰魚首尾分離，翻著白肚，浮出了水麵。

“還有誰不服？！”鱉怪語氣森寒的環顧四周。

一乾蝦兵蟹將、魚蚌怪都噤若寒蟬，謝神將、曹神丞、巡水夜叉神也全部驚呆，骨悚然！

那可是年先鋒啊！

原潁神手下有名的悍將，但論道行，謝神將、曹神丞、巡水夜叉神都不敢說是其對手，就這麼，被這還未化人形的老鱉給一招屠了？！

“說，還有誰不服本神君！？”鱉怪瞪著眼，厲聲吼。

“參，參見神君！”一條刀魚搶先匍匐在地上，再三跪拜。

其餘的蝦兵蟹將、魚蚌怪也如夢方醒般，參差不齊的跪了一地，雜無章的喊道：“參見神君！”

謝神將、曹神丞、巡水夜叉神麵麵相覷之餘，也都趕跪下。

“喊得不齊，再來！”鱉怪看著眼前黑跪了一地的水族生靈，心中瞬間湧起無數雄心壯誌，至此他才覺得原來做大神的滋味是如此妙，他聲喝道：“讓本神君仔細聽聽，你們誰是在真心擁戴，誰是口服心不服！”

“參見神君！”

這一次，齊刷刷的，如山呼浪湧，本來上凍的，結結實實的潁水冰麵，就如此被震裂開了無數隙……

鱉怪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目視刀魚：“你起來。”

“是！”刀魚惶恐的站起。

“你是，刀魚出？”

“是的！”

“很好，以後，你就是本神君麾下的第一神將，我封你為刀先鋒！”

刀魚驚愕的看了一眼鱉怪，而後欣喜若狂的再次跪下，聲嘶力竭的道：“謝神君！卑職，卑職必定死心塌地，為神君效力！”

“嗯~~”鱉怪滿意的點了點頭。

看來，大河神傳授的下之，效果還不錯。

“本神君今天就要住神府，但中蕭條荒廢，你們誰來整飭？”

“卑職願意效勞！”曹神丞跳了起來。

“好，就給你了。”

“神君放心，一定辦的妥妥噹噹！”

……

鱉怪收攏了原老金魚的部眾之後，倒也放下了一樁心事。

他盤踞在神府中，翻看《修神錄》，暗想著，得想辦法儘快的收集第一波香火願力，好儘快的化人形。

按書中所述，神道有，分虛實，如城隍神修的都是神之道，本就是虛，泥塑木胎為軀；水神大多修的都是神之道，本為實，以香火化虛，以泥塑木胎為替。

所以，鱉怪明白，隻要自己收穫了足夠的香火願力，便能以香火幻化出虛，出水示人，至於自己的這副鱉樣本，想要徹底化為人，隻須靜待時日就行了。

可鱉怪實在是冇有想到，自己的運氣會那麼好！

大年三十午後，他正研讀《修神錄》，便接到巡水夜叉神的急報：“有十四人鑿冰捕魚，結果冰麵碎裂數十裡，人皆溺水！請神君定奪，是救還是不救？”

鱉怪大喜過，送到邊的功勞，為什麼不要？

救啊！

溺水的那些人，正是趙家大爺以及家裡的一乾仆從。

他們也算是倒黴，本來，潁水結冰，年年都堅實厚重無比，甚至能走馬車過岸，鑿冰鑽獵魚，那是本不會出事的，誰能想到，今年，就出事了。

為什麼出事呢？

還不是因為鱉怪在開會立威的時候，嫌棄水族們拜賀他的聲音不齊，結果水族生靈們為表忠心，山呼**，把冰麵震裂開了隙……

明明是自己造的孽，最後還落個好名頭，鱉怪本就冇有麵，隻是稍稍用了水上神通，輕而易舉的將趙大爺等人送上了岸去，又把冰麵複原加固，當然，鱉怪冇有忘卻自我宣揚——在冰麵合攏的時候，他於水下縱呼喝：

“救爾等者，乃潁水新神也！自今日起，淨水令解除，由本神君庇護兩岸生靈！但凡誠心來祈，必有應驗！”

趙家大爺等人劫後餘生，又聽見這話，立時念神恩，畢恭畢敬的在岸上就跪拜起來。

回到家裡，把此事細說一番，趙家老員外哪裡敢怠慢，趕召集人手，連夜作，於是纔有了大年初一的放鞭燃炮、敲鑼打鼓、舞獅舞龍，纔有了人們口口相傳，爭相去廟裡祈禱的場景。

未到大年初一晚間，就連謠都有了，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唱：“新神出，潁川足，風雨順，莊稼，過年不淨水，人人得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