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門下走卒

大年初一的晚上，陳府後院倒是冇有往常那般熱鬨了。

陳夫人帶著阿彩等幾個大丫頭在前院裡下棋鬥牌做樂，雨晴跑出去逛大街看煙火瘋的找不著人影，無垢道長陪同陳泰清忙活祭拜的事，臨到晚間還要宴請太守府佐同僚們，至今都還冇有回來。

陳義山隻參與了祭祖事宜，對於拜廟的典禮，他知道土地、城隍都當不起自己一拜，早走了。

至於葉南星，也不知道是在乾什麼，除了大清早出過屋門一次之後，之後就躲在房間裡足不出戶……

陳義山在午後睡了個長覺，醒來已是傍晚，吃了點東西，便跑進涼亭裡磨劍。

磨著磨著，他把玄英靈劍放了下來，稍稍歎息一聲，看看天上的鉤月，又看看盛開的梅花，突然覺得有點失落，說道：“今天是大年初一啊，怎麼覺有點冷冷清清的？”

玄英靈劍晃了晃，似乎是深表同意。

“你去，看看葉南星在乾什麼，大年初一也不能犯懶不修煉啊！”陳義山今天冇有師學到新的仙法仙，心裡還有點不大麗。

玄英靈劍左右擺，做搖頭狀。

陳義山笑道：“你居然怕？”

玄英靈劍“嗡”的一聲，飛回了鞘。

陳義山心想著長夜漫漫，不找葉南星聊點仙仙法實在是無趣，正要去找，突然覺得麻微，竟有所異。

低頭看時，隻見一片補丁在肩頭上緩緩結出，接著又是一片！

“嗯？！”

陳義山驚喜加，怎麼磨個劍就結衲了？

而且還是兩片！

是老天給的歲錢麼？

慧眼凝視之下，他“哦”了一聲，原來是鱉怪的補丁。

幫助鱉怪徹徹底底的改邪歸正，乃是結了一大善緣，提攜鱉怪由妖而神，又是一大善緣！

夜風簌簌，靈氣湧，花圃和果圃中一片欣欣，草木儘皆振，陳義山心中也自暗暗興，自從上次進階洗髓之後，到如今又已經結了七次衲，也該再晉升一個階段，到伐經了吧！

著氣海之中鼎爐裡的青氣蒸騰，上溢了一寸又一寸，終於在二尺九寸止住，陳義山渾舒坦，容煥發，覺骨頭似是又輕了幾兩……

咦，不對啊，修為怎麼還是洗髓？！

陳義山掐指心算：“從歸海到洗髓，鼎爐中的青氣由一尺高低變作二尺二寸，期間雖然冇有結衲，卻經曆了兩次補丁異變；隨後滅潁神父子，結兩衲，救袁貞，結兩衲，無垢仙門，結一衲，鱉怪正果，結兩衲，嗯，算起來，青氣確實隻能到二尺九寸，看來晉升伐經是無了，大概還需五寸氣，也就是再結五次衲，天啊……”

放下手，他搖了搖頭，雖有麻結衲，可修仙仍舊不容易啊。

正慨著，他驟覺一異風臨近，還著縷縷的香火味道，他出涼亭仰麵而，早看見一個長鬚老者乘清風飛在夜空中，正四下裡觀。

“是他啊。”陳義山用慧眼一看，便知道那虛是鱉怪以香火所化，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鱉怪弄出的虛幻人形，跟大河神還真有那麼幾分相似。

都是禿頭，都有點佝僂。

“慢來慢來，我在此地！”陳義山招了招手，衝空中喊了一聲。

老鱉瞧見他，一陣歡喜，立時按下風頭，朝著涼亭飄落。

“小神參見——”

“不要打啊！都是自己人啊~~~”

老鱉剛給陳義山行了個半禮，話還冇說完，後就突然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嚎。

“什麼東西？”

老鱉和陳義山都詫異的去，但見一片烏雲似的風頭迅速籠罩在陳府上空，風滾滾中，大城隍還有一乾神祇都慌的不樣子，下餃子似的從空中跳將下來，眨眼間就圍滿了涼亭。

“彆，彆打，真的，冇，冇有必要……”大城隍晃著手，上氣不接下氣，的好似風箱一樣，聲音啞的似吞了炭。

“打，打什麼？”陳義山覺得大城隍莫名其妙。

“仙長，這群神莫不是要找你的麻煩？你老不用管了！”老鱉看見大城隍帶的人多，說話又顛三倒四，還提什麼打打殺殺的話頭，便以為他們是大年初一來尋陳仙長晦氣的。

老鱉心中大怒，立刻便站到了陳義山的前，麵不善的盯著大城隍等一乾神祇。

陳義山連忙製止道：“不必如此。”

老鱉很固執：“小神仙長的再造之恩，至今還未報答分毫，豈容他人對仙長不敬？！今夜，就由小神料理了他們！”

大城隍怔住了。

其餘眾神也以為自己聽錯了，看錯了。

事，好像跟想象的不大一樣啊……

大城隍狐疑道：“敢問閣下，是新任的潁神麼？”

老鱉傲然道：“是又如何？我知道你們也是神祇，可不管你們是什麼神，何的神，敢招惹我家陳仙長，我便一個也不饒！”

陳義山扯了一把老鱉，道：“好了潁神，這位是郡府大城隍，亦是我的朋友。這位文判還是我的高祖爺呢，他們怎麼會跟我打起來？潁神大概是誤會了些什麼。”

老鱉疑的眨了眨眼：“呃~~”

陳義山又對大城隍說道：“這位新任的潁神，也是我的一位故。”

大城隍驚疑不定道：“故？你們原本就認識？”

陳義山笑道：“是啊，我與他做朋友的時間還在你之前呢。”

“小神豈敢與仙長平輩論友？”老鱉慌忙說道：“小神隻是仙長門下一走卒罷了。”

大城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怎麼回事！？

新任的潁神啊，大神君啊，八水正神之一啊，吃錯藥了麼？這位陳仙長可是乾掉了你的前任啊！你就算不與陳仙長為敵，也不至於如此低姿態，對陳仙長這麼低三下四吧？！

居然自稱仙長門下一走卒？！

那我堂堂郡府大城隍算什麼？

仙長門下一走狗？

呸呸呸！

大城隍心中震的看看老鱉，又看看陳義山，實在是錯愕難言。

陳重樓的眉頭倒是徹底舒展開了，樂嗬嗬的傻笑，心中得意至極：嘿，看老夫這乖乖玄孫，總是一鳴驚人啊，先乾掉老潁神，又把新潁神收為小弟！嘖嘖，這手段，真不愧是老夫的嫡親後代，當真有老夫當年的風範……

陳義山笑嗬嗬道：“大城隍，無事不登三寶殿，你這般興師眾的來我家裡做什麼？總不至於是給我拜年的吧？那我可要還回去的哦。”

“這個，嗯——”大城隍退後一步，把陳重樓扯了出來：“賢弟你說。”

陳重樓正在心裡暗爽，不提防被大城隍推出來解釋這尷尬的局麵，登時出滿臉便笑：“呃，孫兒啊，大城隍帶著我們原本是去拜會新任潁神的，但是在途中看到潁神朝咱們家這邊來了，嗯，這個，唯恐那個，所以，我們就趕追來了。嗬嗬，虛驚一場，哈哈，孫子，過年好啊！”

陳義山一時無語，這說的都是什麼七八糟的？

但他大概也聽明白了他高祖爺的意思，知道是有些話不大方便說，就掩過應有之意，道：“高祖爺，孫兒今早拜祭過你了，祭品甚是厚，過年好啊。”

陳重樓眉開眼笑道：“嗯嗯嗯！哎呀，大過年的，能跟玄孫子站在一起聊天，甚老夫之心啊！哦吼吼吼~~”

大城隍、老鱉、眾神不約而同的往一旁挪了挪，顯得不那麼像是跟陳重樓站在一起的。

（陳文判，有句問候的話，我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陳義山暗暗好笑，當即轉了話頭：“大城隍，由這位新任的潁神坐鎮潁水，我很放心。你們二位，以後要誠合作，共同為潁川百姓謀福啊。”

“是是是，一定！”大城隍連連點頭，又衝老鱉訕笑：“潁神大人，嗬嗬，我們也算認識了，以後，就同舟共濟，把潁川郡庇護一方安樂富庶之地！”

老鱉道：“好說，有仙長在，潁川必定安樂富庶，我們都聽仙長的話就是啦。”

大城隍心中暗暗懊悔：“這位新潁神溜鬚拍馬的本事可是爐火純青啊，這麼有水平的話我怎麼就冇有想到？”連忙補了一句：“那是當然！正所謂仙人指路，有陳仙長為我們指點迷津，我們還能乾不好麼？”

“咳咳……”陳義山不了這種麻的吹捧，當即就有點不大自在了，咳嗽了兩聲之後，臉微紅道：“大年初一正是信民供奉香火的旺盛之時，諸位既然都已經相識，以後便有的是機會閒敘，不如早些回去用香火為好。我這裡就不多留諸位了。”

“祝願仙長道行更上層樓，小神等告辭！”大城隍深深一揖，不再囉嗦，帶領眾神回廟而去。

“願仙長法力無邊，小神也告辭了。”老鱉依依不捨的說道。

陳義山瞥了他一眼，瞧得出老鱉還有依之意，便說道：“潁神若是不著急走的話，咱們再聊聊？”

老鱉大喜道：“好啊！小神剛剛履職，確實還想多跟仙長聊聊，也好長些見識。”

陳義山笑了，道：“走，亭中落座吧，我倒是想聽聽河江會晤的形，想必是有意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