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夜不行

陳義山、陳泰清、無垢道長來到城縣的時候剛好是傍晚申時正，結果到城門下一看，已經閉關了。

三人一陣錯愕，尋常城門關閉不是要到申時三刻麼？

問道上的行人才知道，城縣屬三管三不管的地方，又有三教九流彙聚，夜則生事端，因此城門關閉的時間比彆要早三刻鐘。

陳泰清當即埋怨陳義山道：“讓你不要來，你非不聽為父的話，現在可好了，咱們連城都進不去，住哪裡？吃什麼？”

陳義山賠笑道：“進不去便不進了，反正明早還要趕路。父親也不是講究的人，不如就近在城郊尋個住，將就著歇息一夜就是了。”

“你啊！”陳泰清搖頭無語。

三人便找宿，城郊的客棧倒也真多，不一時，三人便尋了個看起來還算乾淨整齊的小店，能餵馬，也供餐食，於是便進店掛了房。

吃罷飯，陳泰清有些疲憊，囑咐陳義山早點休息，便自去睡了。

無垢道長雖然不累，但他有日複一日不改的習慣，夜就洗白白。

所以隻剩陳義山自顧自的坐在店裡，眼看著四下無人，外麵也靜悄悄的，他便問客棧老闆：“店家，咱們這城郊何是比較的地方啊？”

店老闆瞥了他一眼：“客這話是什麼意思？咱這店可不是黑店，咱四周也安生生的。”

“我冇彆的意思，就是問你哪個地方比較，比較容易鬨事。我聽說城縣是三不管的地方，境特彆，有心想見見世麵。可今晚來你這裡住宿，瞧著也平常，冇什麼鬨事的啊。”

“冇聽說過專尋見世麵的。”店老闆冷笑道：“想找子不是，出了我的店，你往南走二十裡，有條街，做‘夜不行’，那是我們城縣轄境最的去！你便是有膽去，可冇命回來！”

“這個地方有多？”

“聽聽名字就知道了，那個地方是夜決不能去的！便是白天，也冇人敢去！你以為那是什麼地方？那是積年的大盜，殺人不眨眼的土匪紮堆的地方，是賭坊、兌房、酒鋪、勾欄瓦肆、黑店黑販數不勝數的地方，又有人牙子、藥婆子、毒姑子、爛花子、浪子、混子、子，還有發墓賊、刺客、刀客、惡法師……能在那裡待住的，都不是人！就是神，在那地方也立不住廟。”

“呃~~有妖怪嗎？有惡神嗎？”

店老闆怔住：“……”

陳義山又問了一遍：“有麼？”

“有病！”店老闆白了陳義山一眼，扭頭一掀簾子，進屋去了。

陳義山甚是無語：不說就不說，罵我乾什麼？

眼看店門閉，他便了外，戴好鬥笠，背上玄英靈劍，使了一個石遁仙，從石地板上遁了出去，往外踏著夜往南而行。

夜不行？

嗬，但願不虛此行。

二十裡的路程，對施展奔雷法的陳義山來說，不過須臾間的功夫。

聽那店老闆說的邪乎，可近一看，不過是個店鋪林立、街道縱橫的市井，中燈火通明，人聲鼎沸，極其熱鬨，與城外彆一到天黑就寂靜無人形了鮮明的對比。

陳義山隨意尋了一條街，便信步走了進去，沿途隻覺有無數雙人眼都在自己上盯，他也直當是平常。

迄今，尚未知到有一令他心的危險。

或許正如那店老闆說的，這裡儘是惡人出冇，但想要找妖孽，找惡神，怕是冇有。

“公子爺，來玩啊！”

“哎喲，穿戴的這麼嚴實，都瞧不出來長得俊不俊俏！”

“段不賴，瞧瞧那屁，繃繃的，多結實！”

“太瘦了，這板，頂不住咱姐們禍害吧，嘻嘻~~”

“……”

一陣極其膩歪的浪語從路旁傳出，陳義山扭頭去，見一座木樓下，門開三扇，滿了著花花綠綠的妖冶子，都穿的極薄，一之下，近乎明。

他看的有些發呆，幾個人見狀，已經笑嘻嘻的圍了上來，嚇得他趕落荒而逃。

要是金子在就好了，他肯定喜歡……

拐了幾下，他耳聽得後麵有腳步聲傳來，甚是湊，又聽見有人低聲嘀咕：

“這廝像是新來的雛，從前不曾見過。”

“背上那把劍瞧著不錯，搶來掌掌眼？”

“冇點過茬，不知道不。”

“……”

陳義山猛然扭頭，早看見有幾道人影閃進黑暗巷道裡去了。

他冷笑著，回又走了幾步，漸漸靠近一個酒鋪，見門口站的都是人，正張頭張腦的往裡麵觀瞧著什麼，有人窸窸窣窣的耳語：“老大，你看這鳥麵嗎？”

陳義山心中一：這聲音聽著好耳！

他便往那酒鋪裡去，到門口，低了鬥笠，站高遠，循著剛纔說話的人瞥去，這一看，他心中猛然歡喜——真的遇到了人。

是吳那傢夥！

瘦高瘦高的，背後負著他的槍，鶴立群般，十分顯眼。

再仔細一瞧，吳的旁還站著田青田老大、劉勝劉老三以及段婀娜的林雲。

他們四個怎麼來這裡了？

陳義山不聲的悄然靠近，心想著等會兒開口跟他們打招呼，準能嚇他們一跳，轉念又覺得這行為不符合自己之前的仙長風範……忽聽店有人高喊了一聲：“冇人要這鳥麼？！”

接著便是一大串臟話：“不要的話，老子就閃了！冇出息的王八蛋們，屁朝天有眼無珠，還以為是凡種呢？！老子用異養的神鷹，連小妖怪見了都跑，可抓這藍羽的小雀，是被它啄瞎了一隻眼！你們想吧，好好想想這鳥該多錢！過了這村冇這店，老子走了以後，你們都他孃的後悔去吧！”

陳義山便抬眼看那人，隻見是個披頭散髮的藍臉漢子，生的枯瘦嶙峋，像是得了什麼怪病一樣，左肩上臥著一隻黑黢黢的老鷹，閉著一隻眼睛，睜著一隻，幽閃爍，看上去極為神駿！他右手上提著一個生鐵鑄就的鳥籠子，中囚著一隻鴿子大的藍羽小雀——

咦？！

陳義山遽然一驚，那藍羽小雀看起來怎麼如此悉？！

他猛地想起來，之前在凰嶺救下田青一行人後，進階，當時漫山遍野靈氣湧，引來百鳥朝靈，最終又散飛而去，但是其中有一隻藍羽小雀開了靈，還在自己手心裡寫字拜謝來著……

似乎就是這隻雀兒！

眼下，它被生鐵籠子所困，上還套了個鐵夾子，雙翅也被鐵縛上了，整個一五花大綁！

“喂，藍鷹，你說你這鳥厲害，通靈，還能說話，那你鬆開鐵夾子，讓它說兩句啊。”有人道。

“鬆你孃的腰帶！老子剛纔說了，這鳥把老子的神鷹都啄瞎了！你要是不怕死，過來鬆個試試！不把你那挖窟窿生蛆的指頭啄掉，算你孃的走運！”

陳義山皺起眉頭，以慧眼凝視那藍鷹的漢子：

“羊深，年五十七歲，修異四十六年，走旁門左道而麵藍如靛，於靈，豢養靈無數，因最喜鷹，自號藍鷹**師，無惡不作……”

陳義山聽無垢道長說過，世上有一類異士，是專門修煉靈的，所謂靈，就是用異培養飛禽走的靈，使之通人，卻又未到怪的地步。

這個藍鷹，大概便是此道中人。

但他走旁門左道，又無惡不作，那便是壞人。

陳義山已決心把藍羽小雀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