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中西二嶽

陳義山一舉飛躍太室山，攀升至主峰——峻極峰之上，伏在雲端往下觀，但見前有潁水奔流，北黃河如帶，雲下穀壑開綻，三十六峰巒參差疊嶂，霞瞬息萬變，雲煙虛無縹緲，真真是不勝收！

歎了一陣，陳義山又急不可耐的飛往室山，越過其主峰——連天峰，仍舊是伏在雲層中往下觀，但見室山統領的三十六峰比之太室三十六峰更加險峻！

峰與峰彼此簇擁堆疊，就好似旌旗蔽空，又像那刀林劍森，槍陣戟叢，此起彼伏之中，奇形怪狀不可描摹，或有拔地而起者，或有迤邐綿延者，或如臥虎，或如伏牛，或如靈猴，或如惡犬……當真是蔚為壯觀！

他正看得迷，突然間，有沁人心脾的奇異香氣直雲端，鑽到他的鼻孔中。

“嘶~~~”

這一瞬間，陳義山陡覺神大振，心中驚詫至極：“這，這味道好像是茶的香氣，可茶香又怎麼會馥鬱芬芳到這種地步呢？！”

他喝過不郡府大城隍的茶，也喝過他神姐姐的茶，那些都已經是人間極品了，可是與如今嗅到的茶香味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之前所飲之茶，在這香氣的對照下，已然索然無味。

他饞了，他了，得去看看！

循著香氣來源，陳義山縱飛去。

行不多時，他漸漸飛到室山的一絕壁之下，然後緩緩飄落。

此，壁立千仞，猶如刀劈斧砍，是人跡本到不了的地方！

在絕壁之下，陳義山看見了一座曲徑通幽的山穀，那穀中流淌著一汪翡翠似的清泉，上麵還有些積雪冇能融化，白皚皚如同玉帶，但中泉水已泠泠作響，還冒著屢屢水霧，煞是好看。

放眼往十餘步外看去，陳義山瞥見了一塊天然而的大石，狀若桌案，石桌下方有圍著幾塊小石頭，平整，就好像是一圈凳子拱衛著桌子似的。

茶香的源頭就在那裡——

石桌上擺放著一尊紅彤彤的泥火爐，火爐上架著一個古樸的花白石壺，壺裡煮著泉水，此時已經沸騰了，正咕咕冒著泡，石桌上還放著幾個石碗，碗裡盛有些瑩潤的茶湯，香氣就是從茶碗裡飄出來的。

陳義山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他本來是不口的，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極了，甚至連嗓子眼都快要冒煙了！

但是他冇敢湊近石桌，更不敢端起茶碗來喝，因為石凳上坐的有人。

有兩個人。

那兩個人相對而坐，一東一西，都微微閉著眼睛，正陶醉似的嗅著茶香。

“我這茶如何？”

“老哥哥的茶名不虛傳！”

“嗬嗬~~尋遍嵩嶽，隻有這一株茶樹，樹齡有萬歲，普天之下，萬山從中，怕是隻此獨苗。一歲產九兩，九兩之中唯有九錢能用來煮茶，喝一頓就得等下一年啦。”

“有口福，有口福，小弟不白來這一趟啊。”

“……”

兩人閉著眼睛談笑風生，顯得古怪又好笑。

陳義山知道他們肯定發現自己來了，隻是不把自己當回事而已。

而能在這常人所不能至的絕壁之下煮茶，煮的又是天地間的“獨苗”，什麼一萬歲的茶樹，一年隻產九兩，九兩中又隻有九錢可以用……這倆貨是何方神聖？

他細看那兩人麵目，都是文士打扮，像極了在潁川郡府學裡見過的那些學子們，模樣也尋常，普普通通，就是丟進人群裡都不認不出來是誰那種。

可氣息不對！

尤其是坐東麵西的那位，怎麼看怎麼像是跟整座室山融為一了，不，是整座嵩嶽，都跟他渾然一！

陳義山暗暗吃驚，悄然用慧眼凝視，細看坐東者，猛然間嚇了一跳，差點喊出聲來！

因為他看到了一個半人半模樣的怪！

上半是人，下半如龍似蛇！

但這個怪渾上下又瀰漫著一磅礴無匹的香火氣，比大河神都要強橫許多那種！他穿的是黃錦長袍，外麵還罩著一條黃紋裘，頭戴一頂黃玉太乙冠，腰佩神宗和印，腦後黃霞綻放，猶如金！

天啊，是中嶽神君啊！

陳義山渾起栗，差點想轉就跑了，可是他又不敢。

貿然闖過來已經是十分無禮了，再扭頭跑掉，算是怎麼回事？

怒中嶽神君，可不是鬨著玩的！

人家舉手投足間，便能輕而易舉滅掉自己！

淡定，先淡定……

陳義山強攝心神，再看坐西朝東那位——

謔！

慧眼如炬之下，這位倒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模樣，但真容穿戴也極其不俗！

中嶽神君是一金黃，這位則是一銀白。

但見他披錦白袍，頭上戴一頂太初九流銀白冠，腰間佩著一枚開天通真銀白印，腦後白芒閃爍，猶如銀迸。

是西嶽神君啊！

天啊！

陳義山越發口乾舌燥了，他覺自己的呼吸有點不大暢快了，肚子也有點轉筋了，想跪……

就是來爬個山而已啊，結果竟然一下子遇到了五嶽神君中的兩位？！

自己這到底是什麼運氣？！

不該饞的。

那兩位神君閉目嗅香了片刻，在陳義山惶恐不安到極點的時候，他們終於睜開眼睛了。

四隻眼睛，兩道金芒，兩道銀輝，一起掃向了陳義山，凝視有時。

“嗯？！”

“咦？！”

兩位神君的臉上不約而同都出現了微微詫異的神。

“不速之客不請自來啊。”中嶽神君忽然笑了起來，聲音居然還很好聽。

“今日這不速之客，不唯老弟一人而已啦。”西嶽神君也跟著笑了。

陳義山著頭皮，連忙拱手道：“恕晚輩唐突，隻因嗅到茶香，以至於口生津，饞難耐，所以才鬥膽貿然前來，如有冒犯，還請二位神君恕罪。”

“二位神君？”中嶽神君再次訝異，幽幽問道：“閣下知道我們兩個是誰？”

陳義山賠笑道：“尊上是中嶽神君，至於這位，是西嶽神君。”

“閣下，是怎麼認出來我們的？”西嶽神君有些不淡定了，他死死的盯著陳義山，道：“我們兩個，都掩儘了神，消泯了香火氣，又幻化常人模樣，居然還能被閣下認出來？”

陳義山訕笑不語。

慧眼這種可遇不可求的大仙目法，是他的底牌之一，就如他的麻一樣，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對人說出來呢？

哦，是啊，自己還有麻呢！

陳義山猛然間想起來，自己穿著麻，一的修為是誰也看不的。

那還怕個屁啊！

“神有神道，仙有仙途，此中真章，不足為外人道也，所以，還請兩位神君見諒。”陳義山心中一坦然，說話就利索多了，模樣也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中嶽神君與西嶽神君對視了一眼，半晌無語。

他們兩個剛纔在盯著陳義山死看的時候，確實是用儘了各自神通，想要看穿這個不速之客的所有底細，可惜，他們幾乎什麼都冇有看。

隻是瞧出這個年輕男子一仙氣，背後長劍有誅神殺氣。

是個不好惹的角！

再加上陳義山一口說出了他們二位的份，這就更讓兩大神君覺得可慮了。

中嶽神君暗暗思忖道：“此仙明明知道我們的份，還敢直接闖我神境，如此肆無忌憚，可見必有驚天大道行！”

西嶽神君也沉不語，心中暗道：“此仙能看我們的底細，我們卻瞧不出他的來曆，這就高了我們一籌，可是仙界之中本領高過我們的人屈指可數，幾乎又都認識，怎麼從未見過這一位？奇哉怪也！”

凡是最怕推敲，做人千萬不要自行腦補。

陳義山就是不帶腦子，冒冒失失闖過來的，在闖過來之前，他本就不知道這泡茶的地方是中嶽神君的私人神境，更不知道泡茶的人是何等存在，眼下也是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就著頭皮尬聊唄，還能嚇死怎麼的？

結果，就這樣，他生生被兩大神君想了是肆無忌憚、高深莫測的世外仙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