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機越聽心裡越是難，沒有理由去反駁，確實，這些都是事實，自從知道自己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的時候，就不敢再「說話」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被這些人「翻舊賬」，隻好悄悄地把牛牽牛棚，默默地蹲在牛棚裡黯然神傷，老牛十分乖巧，出糙的舌頭在手臂上了，彷彿是在安難過的小主人。書趣樓(www.shuqulou.com)幻機看著自家的老牛苦笑，也手在它頭上了，老牛則車頭在手上蹭了蹭，一人一牛，相互藉。

而外麵昏暗的夜中，爭論的人依舊喋喋不休。

「叔，你家幻機確實太過邪門，還是不要留了吧。」

「就是，你看你們家，就是因為這個災星遭了多罪，今天是你們家，那明天就是我們整個楓木村啊。」

「對，幻家的，你可不能為了這麼一個災星拿我們整個村子做賭啊。」

「再說了，不過就是一個小娃，將來也不會守著你家過日子，有什麼捨不得的。」

……

「大家不要激，不要急，聽我說，為了我家的這個禍害，勞煩大家心了，其實我心裡已經有了打算，給我三天時間，我一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大家放心，請回吧，請回吧……」幻樹跟的聲音堅決而傷，好像真的是一副大義凜然，為了眾生喜樂而大義滅親的浩然壯舉。

幻機躲在牛棚裡越聽心裡越冷，知道幻樹對自己本就不是村民眼中的那般嗬護有加，但是心裡還是殘存著希，希幻樹能顧及骨親，對自己手下留，隻是聽到最後，也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悲涼，地抿著不想讓自己哭，可是卻擋不住眼裡的淚水，怔怔地往下掉。

外麵的人群終於散去，留下昏沉的夜和寂靜鄉村裡的蛙聲蟲鳴。

「幻機呢？」幻樹的聲音有些冷。

「不知道，可能是放牛還沒回來。」幻白氏趕接過話，此刻也很著急，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固執又倔強的老伴又要幹什麼。

「快把找來，我有話說。」幻樹說完，轉就進了屋。

幻機心下忐忑不安，不知道幻樹要怎麼對自己，也不能一直這麼躲著，把自己的眼淚乾，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地走了出去。幻白氏年老，眼力不好，再加上夜昏沉，愣是沒有發現從牛棚裡走出的幻機，邁開就往院子外麵跑，還是幻東村眼快，趕拉住幻白氏道：「娘，幻機在那呢。」

幻白氏回過頭來仔細一看，朦朦朧朧間果然看見一個人影，走進來，不是幻機還有誰，又喜又憂，上前拉住幻機的手道：「孫啊，你跑哪裡去了？」

「祖母，我剛剛放牛回來，回來路上還看見一大堆人從我們家出來呢？發生什麼事了嗎？」幻機不忍幻白氏擔憂，出甜甜的笑容，明知故問道。

「這……這……唉，還是進屋再說吧，東哥，把門帶上。」幻白氏不知道怎麼和幻機開口，隻好帶著幻機走進堂屋。

而幻樹已經端坐在上，幻白氏拉著幻機走在前頭，幻東村則跟在後頭。

「當家的，幻機回來了。」幻白氏率先開了口，幻機也是給幻樹行了一個禮。

幻樹看了看幻機，不由分說地就責備道：「說說吧，今天又惹什麼事了，搞得整個村子裡的人都上咱們家裡來說來了。」

「祖父，是大牛他們欺負我和鐵柱哥……」

「住，什麼鐵柱哥，你哪來的這門親戚，丟人現眼的東西，事不足，敗事有餘，你就不能安分一點，讓這個家消停消停。」幻樹不給幻機說完，直接嚴詞打斷。

幻機很是委屈，知道幻樹不待見自己，自己說什麼也沒用，隻能低著頭不再出聲。

「怎麼不說話，變啞啦，我怎麼聽說你還把人家浩星家地老二給害沒了，你個不要臉的東西，我們幻家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幻樹見幻機半天不吭聲，更是氣不打一來，張口就罵。

「祖父，我……」幻機被幻樹罵得愧難當，正要開口辯解，又被幻樹打斷：「好了，你不要再說了，也說不出個什麼花來，整天給家裡闖禍，還不知悔改，算了，看來要想個法子，不能再由著你無法無天了！」

幻機心裡一震，知道幻樹這一次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看來這生辰之日不了又要挨許多板子了。

「當家的，你看今天是孩子生辰，哪有生辰之日責罰孩子的，你就看在那早去孩子孃的份上，饒了這次吧。」幻白氏看著幻機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心下不忍。

「還看在孃的份上，就是害死了琉璃。」一提起琉璃，幻東村就忍不住怒上心頭，一雙赤紅的眼彷彿能吃人。

「東哥，你說什麼胡話呢，這子生產，歷來就是一隻腳踏進了鬼門關，你娘我當初生你的時候難道遭罪了，你念著琉璃，但是也不能把罪賴在孩子上啊，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不明白。」幻白氏也是氣到渾哆嗦，自己的兒子不爭氣，如此的不明事理，一腦筋地鑽進死衚衕裡，也是束手無策。

幻東村被幻白氏罵得臉一紅，他不敢與幻白氏爭辯，隻好退到一旁。可是幻樹卻不用顧及幻白氏的臉，開口道：「一個天生的禍害，也虧得你為說口？你們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婦人之仁，那是要出大事的！」

「當家的，再怎麼說，幻機可是咱們唯一的親骨啊，你就狠得下心，我可不管是男是，現在怎樣，將來如何，你們不稀罕，我稀罕！」幻白氏幾乎都要用吼了，這是一輩子對幻樹語調最高的一次。

「我說你怎麼在這個時候犯糊塗，我說你什麼好？一個沒用的娃，你稀罕什麼，好了，我也不罰了，明天早起，跟我去一趟城裡，給找一人家打發了，省得看見了心煩。」幻樹一錘定音，也不由其他人分說，站起來就回自個屋去了，留下堂屋裡還沒反應回來的三個人。

幻白氏氣得直接開口罵了髒話，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幻東村則是斜眼看了看幻機，他雖然不喜歡幻機，平時對也不好，可心裡也從來沒有生起過說要丟棄的念頭，他心中覺有些不妥，可又不知道哪裡不妥，站在那裡地也吐不出一個字。幻機則覺眼前一暗，彷彿天都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