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書趣樓()喜歡抬起頭看天，也喜歡潛進水裡看魚兒。

——江小魚

「我要做一個大人！」年不知道多次對著大海喊著。

「小魚！別瞎嚷嚷啦！趕看看船上的網子紮結實沒，今天要多打些魚回來，趕明兒海風起來，船就不好下水啦！」

「好啦好啦，我這就去，大叔，今天打了大魚，我請你和嬸嬸還有小梅子吃！」年從大石頭上跳下來，雖然是個衫襤褸的小孩，模樣也很一般，卻也結結實實，眉目清爽。很是練地跳進小船，擺弄起來，沒一會兒，一個寬厚的中年男子也拿著魚簍上了船。

「大叔，你看梁老頭，來好些天了，就知道傻傻地坐在石頭上看海，有啥好看的呀，每天不就那樣嘛。」年嘀嘀咕咕地指著一個方向給那個中年人看，「小魚別瞎說，聽說梁老頭以前也是咱們村的，後來去外麵啦，現在回來好像也就村裡幾個老人還有印象了。」

「哇，他去過外麵啊，那他肯定知道很多吧，我可是要做大人的，等晚上回來我要去問問，不過那老頭看起來很不好相啊，這些天了也不見他跟誰說話。」

「那就拿條魚去請他吃，說不準啊，就能給你講講這外麵。」男子憨憨地笑著。

「好嘞，咱走著！」

「哎，好嘞！」

一日過去，海風驟起，漁民們紛紛把自家的船都栓好，不再下海，大家都在村裡聊聊天，唯一的小酒鋪子裡人也多了些，小小的漁村反而看起來更加熱鬧了些，小魚從酒鋪子裡走出來，提著一個籃子，裡麵是一條清蒸的小魚，另一隻手裡拿著一小壺燒酒，裡哼著小調「今兒的魚兒呀，是大又鮮，海上的龍王爺，給薄麵兒。」朝著村頭一個枯舊的小茅屋過去。

走到了屋外，卻停下了腳步，隻聽得屋傳來一陣陣曲子，曲子不是很晦難懂，就連這村子裡的年都能聽出來一子的悠閑，正要走上前去，卻聽得音調突變，像海聲，像風聲，曲風不再閑適，好像有一子緒要噴發出來，小魚不由得癡了，有那麼一瞬間，他好想大聲地喊些什麼，又好像隻能喃喃自語，或者隻是悄悄地給一個人訴說，淅淅瀝瀝的小雨落了下來，淋在樹梢，淋在街頭，直到一滴雨水落在眼睛裡，小魚才驚醒，卻見眼前那個倚在門框上眼含笑意看著自己的不就是那個怪老頭麼。

「小魚，今天怎麼來找我這糟老頭了。」

「哎呦，瞧您說的，這不是今天不下海，來孝敬老人了嘛。」

「那好，就讓我看看村裡這個整天喊著要做大人的孩子。」

「嘿嘿，那隻是自己說說的，當不得真。」小魚的臉上罕見的有了一紅。

「這可不行，想做大人不單單是上說說，你要心裡想著才行。」

「哎，好嘞，今兒就是想聽您說說這外麵的世界是個啥樣兒。」

「哈哈，那沒有好吃好喝可不行。」說著倆人一前一後進了小茅屋。老人一口酒下肚，「嗯，這小酒有滋味，你給老頭子先說說，你想做什麼樣的大人。」

「就是那種很大很大，能讓別人聽我說話的那種。我現在隻能大海說話，隻有肯好好聽我說話。」

「呦，那是要做大啦？每日裡斷斷案子，管管百姓嗎？」

「不要哎，那多沒意思。」

「那是要做能打仗的將軍啦？手底下千軍萬馬，保家衛國，好不威風？」

年想著老人說的畫麵，手托著腮，想了又想，老人的酒已經過半了，年才抬起頭，說「我也不要那種，我要的是在我說話的時候別人要聽，我不想說話的時候就可以自己走，不要心那麼多。」

「哈哈，小小人兒，這般也不要，那般也不要，難道是要做個獨來獨往的俠客？」

「俠客是什麼呀？」

「我行我素，但隨心意。不問敗，唯求心安。不論何人，拔劍生死。」

「那好啊，我要做俠客！」

卻見老人的笑容漸漸去，一口喝乾了酒，「為什麼選了這條路？」

「我要像大海一樣，高興的時候風平浪靜，生氣的時候怒浪滔天！」

老人麵有慍，剛打算訓斥幾句，卻看見年一雙眼睛，閃爍明亮，似在訴說著那小小膛裡的海浪滔滔。

「也罷，今日喝了你的酒，也吃了你的魚，總要教你一些，過些時日再來。」老人擺了擺手。

「梁爺爺，我本來以為您不喜歡說話的。」年有些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下次來，我給您帶大魚！」

「好。」

年出門的時候回頭笑著問「您那首曲子什麼啊，真好聽。」

「便做聽海。」老人揮了揮手，年幾步一回頭地走了。

「你一直說要來我的家鄉看看大海，濤聲依舊，風雨依舊，漁村依舊，藍天白雲依舊，我也依舊隻是一個人啊。究竟是我錯了麼，讓小魚再走一次試試麼。」老人喃喃自語。

海邊的落日總是有一種壯麗的，小魚在落日的餘暉裡踏上了岸，「大叔，我先走啦，梁爺爺在石頭那兒等我呢！」

「好嘞，明早見！」

年蹦蹦跳跳地來到老人麵前，爬上石頭，「梁爺爺，接著給我講講江湖唄。」

「好，今天就給你講講江湖上的四大劍派，」

年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江湖上啊，正派邪派，水火不容，正派呢，就是四大劍派為首，分別是庭湖邊的驚鴻劍派，黃河邊的清風劍派，平穀地的落劍穀，還有天山上的天下第一劍莊，每一派的掌門手裡便是一把名劍，長平先生的驚鴻劍以快著稱，一劍出，如驚鴻一瞥，便分勝負，清風先生的清風劍法以綿長不絕為特點，據說此人小時被師傅抱上山，賜名清風，一生隻下山一次，便是十年前的正邪大戰，獨戰三位魔教長老一天一夜不落下風，落劍穀穀主莫老頭就像他的師傅，一輩子如烈火，喜好比劍，凡落劍穀挑戰失敗的人要把自己的佩劍留下，所以啊，落劍穀裡人落劍，至於這天下第一劍莊，以前的主人喜歡收藏名劍，也喜歡自己鑄劍，三十年前，他以天外隕石打造出一把鋒利無比的劍，命名天下第一劍，」

「他說第一就第一啦？別人也服他？」年忍不住話。

「是啊，想當年多人不服氣，可是無數人去挑戰了他，卻沒有人能戰勝他，不知是他劍法如神，還是神劍助人。就連落劍穀的莫老頭都說天山莊主可稱為當世劍神。」

「我也要做這天下第一人！」

「好！那明日起老頭子教你學劍如何？」

「好！明天我給您帶酒來！」

「劍法不是簡簡單單的幾個招式，要有配套的心法，功，才能為完整的劍法，」

「好啊，那就都學！」

「哈哈，小傢夥還真是貪心。」

一連多日，小魚每日傍晚回村裡都會跟著石頭上坐著的老人學劍法，最開始每天都是老人講江湖趣事，小魚聽，一段時間過去，「梁爺爺，故事聽得好多啦，我想學劍啦！」

「那你說說，我這些天給你講的故事，你可曾學到了什麼道理？」

「江湖上，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哈哈，這麼說也倒是的。其實啊，這個江湖，是誰有道理，誰的拳頭才大。人們隻說王敗寇，卻不說說為什麼會有人王，有人卻最後落得個敗寇。」

「梁爺爺，我不懂這些道理。」年有些害，手也不懂該放在哪裡。

老人了孩子的頭，「小魚，你記住，人要活得有骨氣，讀書怎麼了，不見得就比那些書獃子差，但你要是自己覺得丟人，那你就真的丟人了。」

「這我懂，我要讓別人都隻能低著子，抬著頭跟我說話！」

「好！有誌氣！今天就開始學劍！」

倆人邊說邊走，到了樹林邊。

老人撿起地上的一樹枝，「小魚，你看好了。這一招做風雨瀟瀟」說著話，老人右手持著樹枝一端，左手食指中指從右手一端的樹枝開始向左邊劃去，卻見樹枝上的枝葉不平都彷彿被抹平了一樣，除了手柄，竟了一把木劍樣式，小魚看著老人手裡的樹枝，眼睛一眨不眨，老人輕輕一笑，飄然起，木劍淩空刺出，頓時四周落葉紛紛，漫天都是落葉，老人輕輕落下，問道「可看的清楚？」

「看清楚了！」小魚一不地盯著老人手裡的木劍。對落在上的葉子渾然不覺。

「為何我腳下並無一片葉子？」

「你在落下來的時候右手張開，劍在手心對著地上畫了個圈！」

老人眼中驚異之一閃而過，「好，說的不錯，你能看到這一步，有些天賦，今日我傳你功心法，你好生記著。」

「好，我一定用心記。」

「心法要你自己勤加修鍊，至於修鍊之法，便在這一曲聽海中，我這門劍法要與這首曲子相輔相。今晚開始，你便與我學琴。」

「是。」

一年冬，小小的漁村裡雪不甚大，隻有薄薄的地上一層，漁民們在這些日子裡也不再下海，家家戶戶都在準備著新年，村子邊的小樹林裡，倒也是清凈，一個年在樹林間靜靜地站著，手裡拿著一多年來打磨的圓潤的木劍，突然，年左腳向前一步，腳尖在地上輕輕一踏，竟直接跳起很高，跳至高，出木劍在落滿雪的樹上一點，雪花落下，年趁勢在空中輕輕旋轉，手不停歇，一地點在四周的樹枝上，頓時，四周雪花飄落，年在落下時，木劍在手心旋轉，地麵被清理出一片空地，輕輕落下。年落下後轉頭一笑「梁爺爺，你看我現在學的怎麼樣了？」

一棵樹後轉出來一個老頭，老人這些年顯得愈發蒼老，輕輕笑著「已有七分火候。」「那三分在哪裡？」「在你的心，你的劍招輕靈，心卻不能平靜，看來你是該出去了。」「可您不是說我的劍還不到大乘麼？」「在這裡，你永遠都不能大乘，清平修劍，苦惡鍛，紅塵煉心，才能悟出你自己的劍。三天後，你來我的屋子。」

三日後，小魚提著一罐酒，叩響了老人的小屋子，等了一陣，無人應答，輕輕推門進去，卻見屋裡空無一人，隻有桌上有一封信，開啟看

小魚，老頭子在這世間還有些俗事未了，先你一步出門了，在床下有我留給你的東西和一封信，你可先去桂林找一位路先生，將信給他，三年後，我在天山等你。

小魚默默地在桌子邊坐了一會兒，輕聲說「師傅，三年後我帶酒與你暢飲。」而後從床下拖出一個木頭箱子，開啟來看，有一把劍，一封信，一支簫。拔出劍來，隻見劍清冽，劍薄而拔。輕輕與劍鞘相，發出清脆激揚的劍鳴。在劍柄刻著一個「風」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