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李青用醫用剪刀剪斷了合線，將針扔進托盤裡。

他重新掀過床單為程歆蓋好，低下頭看了看手錶，又再度開口道：「你虛弱，先睡一會兒吧。到時候我再你，帶你回鹿水山莊。」

程歆目微瞪：「我憑什麼跟你回去！」

李青「嘶」了一聲，笑的著：「你現在是我抓到的俘虜，不知道麼？你還有沒有點兒自覺了？」

「你從我這裡什麼都得不到！」

李青一隻手撐在腦側，一眨不眨的盯著蒼白的緻麵容：「你說．．．我要是用你去把趙振引出來，他會不會上鉤？」

程歆說道：「想都不要想，趙振又不是傻子，你絕不會得逞。」

「看來你很清楚他是什麼人。」

程歆秀眉微微一蹙，又開口道：「我對趙振來說是可有可無之輩，甚至由於立場原因，我死掉或許對他更有好。你如果真想引他出來，不如去抓錢含靈。」

李青微微瞇起了眼睛：「你是不是因為和錢含靈有過節，才會這麼說？」

「嗬。」程歆冷笑道，「知道趙振今天為什麼會出現麼？」

「為了殺我。」

「沒錯，但你知不知道他為什麼非要殺你不可？」

「因為．．．」李青輕輕眨了下眼，「你多了？」

程歆道：「我對趙振說了你和錢含靈的事，他很生氣。」

「我明白了。」李青點點頭，「我會去找錢含靈，但也絕不會放了你。所以嘛，你就死心吧，同我乖乖回鹿水山莊。」

「你這是多此一舉！」

李青後傾，緩緩靠在椅背上，意味莫名的盯著程歆：「我樂意，你到底睡不睡？不睡我們現在就走。」

程歆薄怒道：「你讓我睡不著覺。」

「嗯，好啊，那我們現在就走吧。」李青將一遝鈔票扔在桌子上，用床單將程歆曲線玲瓏的軀裹了裹，而後小心翼翼的把橫抱起來，彎腰鑽出了診所的捲簾門。

「這是你自己找罪，路上會有點兒顛簸，忍著點兒疼吧。」李青說著，拉開車門將抱上了放平的副駕駛位，然後自己坐上駕駛位發了車子離開。

傷口牽扯而引發的疼痛，使得程歆蹙起了秀眉，表痛苦。

李青瞄了一眼，好似全無憐憫之心的吐槽：「如果別人看到我深夜帶了個人回去，不知道會怎麼想．．．」

程歆想要罵他兩句，可張了張小，又將到的言語有氣無力的嚥了回去。

「看你沒力氣罵人，估計是真的難。」李青一手握住方向盤，駕車行駛在寬闊的街道上，另外一隻手忽然攥住了的玉手。

程歆想要甩開，但卻沒有功。

李青淡淡的說道：「我小的時候生病，媽媽總是這樣攥著我的手，陪我一直到天亮。說兩個人能彼此分擔痛苦，彼此互添快樂。你現在覺得怎麼樣？疼得差些了麼？」

程歆還想罵他，可這次話到邊，卻又鬼使神差的問出了另外一句話：「．．．還在世麼？」

李青目直視前方，聲音很輕：「很多年前就去世了，因為一場離奇的車禍。」

程歆沒有再說話，忽然覺得，好像真的沒有那麼疼了。

一路的沉默，李青將車開回了鹿水山莊。

他將自己的外蓋在程歆上，又將這人橫抱起來，用腳踹了踹房門：「開門！開門！」

陸蕓開啟門，李青側而：「看到老錢了麼？」

「沒有。」

「嗯。」李青點了下頭，抱著程歆穿過客廳，進了一樓的一間客房，把平放在床上。

陸蕓隨其後跟進來，一臉茫然的問道：「這是誰啊？」

「從街上撿來的，跟流浪貓流浪狗差不多。」李青漫不經心的說道，直給程歆氣得咬銀牙，俏臉泛青。

陸蕓湊過去像參觀一樣的打量了程歆一番，眸輕輕一眨：「你運氣好嘛，居然還能撿到這麼標緻的人兒。」

「是嘛？這麼說還是搶手貨嘍？」李青拍拍手直起了腰，「傷得很重，我畢竟是個男人不大方便，你打盆水，幫忙給給子吧。」

陸蕓小心翼翼的掀起床單瞄了一眼，旋即呼道：「喲，這不都給了嘛？你還有什麼不方便的？」

程歆惱集：「不用你們管我！」

陸蕓「咯咯」笑起來：「這小姑娘脾氣不小，容易害呢，估計還是個黃花閨，新鮮水靈的貨．．．」

李青角狠狠一：「你能不能做點兒正事？別老研究這麼奇怪的點．．．」

「那你也得出去呀，傻杵著這裡做什麼？」

李青點了下頭，轉走出房間的時候又聽得陸蕓說道：「你去打盆水，幫我放在門口．．．」

淩晨三點，陸蕓給程歆洗完子，將髒水倒掉後走回客廳的沙發旁坐下。

李青了手裡的空易拉罐，淡淡的問道：「睡了？」

「嗯。」陸蕓輕輕點了點雪白的下，「乏的厲害，我給子的時候就有點兒不住了。」

李青舒了口氣，不著痕跡的點點頭：「讓好好睡一覺吧。」

陸蕓不問道：「這人究竟是從哪來的？」

「趙振那一邊的人，被督察廳伏擊，了重傷。」

「這麼說．．．應該是你的對頭嘍？」陸蕓眸微微閃爍了一下，「連死對頭的人你都救，又憐香惜玉了吧？」

李青坐直了子：「也別管這個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聽得他這句話，陸蕓軀驀地一僵，心下已經有了某種預：「江家出事了？」「嗯，雖然我現在還不能夠百分百確定，但是把握至也在九九。」李青微微停頓了一下，又再度開口說道，「江元州應該是死了。」

陸蕓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聲問：「為什麼不能確定？難道不是你的手麼？」

「不是。」李青搖了下頭，「是一場意外，趙振了地毯，江元州站立不穩摔倒，額頭磕在了椅子上。後來督察廳的人趕到，我們就都跑了，也不知道江元州是死是活，但我估計．．．活著可能不太大。」

陸蕓問：「摔得那麼重？」

李青微微瞇起了眼睛，意味深長的說道：「雖然他摔得蠻重，但我的判斷卻不僅源於此。」

陸蕓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緩緩起：「我有點兒累了，想先去休息。」

李青微微一笑：「去吧，已經很晚了。」

「嗯。」陸蕓低低應了一聲，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回了一眼樓下那間客房閉的房門，「你要在這裡守著？」

李青將空易拉罐扔到茶幾上，撇了撇：「好不容易抓到的俘虜，總得看管起來吧。」

「嗬。」陸蕓冷笑了一聲，轉上樓。

李青蹬掉鞋子，倚靠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直至一陣敲門聲響起。

他晃了晃腦袋，從沙發上坐起來，晃悠悠的走向門口，開啟了房門。

保鏢猛子微微一欠，低了聲音道：「李先生，有人找。」

「嗯。」李青了眼睛，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便看到了站在猛子後不遠的謝洪波。

他又對猛子說道：「你先去忙吧，我和他單獨說兩句話。」

「明白。」後者點點頭，轉離開。

謝洪波出一支香煙叼在裡，上下打量了李青一番：「不請我進去坐坐？」

「算了吧，有事就在這裡說。」

「有我見不得的東西麼？」謝洪波挪開目，向著遠看了看，「我聽手下人說，你昨晚帶了一個重傷的人離開，臨走之前好像還罵了我。」

「你手下人估計是眼瞎看錯了。」李青淡淡的說道，「不過他們耳朵沒病，我確實是罵了你不假。」

「嗬嗬。」謝洪波咧一笑，旋即又突然正說道，「李青，抓到了德墨特爾的人，首先應該給臨港督察廳。我們昨晚在外給你打下手，也沒累啊，總得有個代吧。」

「我之前就是這麼做的，然後你們就將杜化笙放跑了。」李青說道，「現在我對你們的辦事能力有疑問。」

「你明知道杜化笙並不是德墨特爾的人。」謝洪波盯住了他，「把人給我吧，不管是多麼難撬開的，在督察廳的刑訊室走一遭，都得老老實實。」

李青毫不猶豫的回答：「不給。」

謝洪波歪了歪腦袋：「李青，你覺得會有我臨港督察廳要不到的人麼？」

李青不屑一顧：「說出這種話之前，你最好還是先去找你們廳長商量一下。」

「你拿鍾廳長來我？」謝洪波哭笑不得的點點頭，「好，那我無可奈何。既然不給，那就算了吧。」

說罷，他轉便走。

「喂。」李青忽然了一聲，「江元州怎麼樣了？」

謝洪波用火機點燃了香煙，狠狠了一口：「這還用問麼？當然是死了。」

「嗯。」李青輕輕點了下頭，不再多言。

「你就不想問問？」謝洪波忽然說道，「江元州究竟是怎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