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奪舍往者繼新生，罷別前世再為人

寧煜自一片混沌中逐漸恢復了意識，口陣陣痛襲來，讓他知道自己奪舍功了。書趣樓()

七星鬼子最弱的也是玄門前期的高手，在這個天門毀壞靈氣稀薄的時代，一玄門已聖，六名聖階修真高手聯手一擊，再加上老四最後的捨命一搏，就算自己已經醒神為尊也隻能落得個金破碎，死道消的下場。幸好，千鈞一髮之際，神魂功逃了出來，借著兩千多名陣亡軍士的怨煞之氣結了移魂珠，以此騙過了七星鬼子的探查，更是恰巧遇到一個居靈之人，最終奪舍重生再世為人。隻是可憐自己一世玄尊，一修為盡付流水，百鍊金也終一夢。從此他就要作為一個凡人生存下去，直到自己恢復修為，復仇雪恨！

至於如何做一個凡人，寧煜倒是不怎麼擔心。前世為散修，沒有宗門支援，寧煜一路上爬滾打苦苦掙紮，早已磨礪出一副八麵玲瓏的心機，足以在凡俗之中立足。早些年，為了搜尋一些修真需要的天材地寶，寧煜常常潛世俗，甚至曾經化名遊方道人出手斬殺過為禍人間的一頭蛟龍妖，取其丹煉藥，因此寧煜對於世俗界是頗為瞭解的。

天道損毀之後，修真者昇仙無門，而漫長的壽命使得修真者陷一種無助的仿徨。有些修真者便開始將力投到自己興趣的事上，於是便有修真者開始研究世俗，包括世俗的修鍊係，社會係，政治文化經濟等等等等。寧煜就認識一個修真者，是一名已經達到築宮期的強者，再進一步便可玄門聖，可是這傢夥偏偏對世俗界的經商興趣，於是便偽裝凡人去經商，而且嚴格控製自己，不使用一真元，耗費數十年時間在世俗界建立了一個龐大的商業帝國。功之時興趣盡了，便詐死，又復逍遙。所以修真界和世俗雖然各自獨立，可是相互間也不是一無所知。

寧煜之前便研究過世俗間的修鍊係，他知道，世俗間有其獨特的修鍊方式，他們大多是從修鍊開始，練到一定程度便可以使通天地，吸納天地靈氣，充斥丹田，世俗界稱之為力。世俗間修鍊境界相對來說較為簡單，隻有三個境界，即後天，先天，顯聖三境，每個境界又分為若乾個層次，其中後天境界層次最多，分為初清、下清、中清、上清、至清五層，先天則分為乾元、中元，上元、至元4層，顯聖則隻有元聖、宗聖、至聖三層，每層又分上下兩品。寧煜曾經暗中研究過世俗的武者，發現他們的後天境界其實就類似於修真界的煉期至培元中期，先天境則相當於修真界的培元後期至凝丹後期，顯聖境則相當於真意前期至真意後期。同等階層下，世俗界的功法威力要弱於修真界一境左右。

對修真界來說，他們是看不起世俗的，修真者往往自視甚高，認為自己乃天命之子，但是，修真者也不否認當下的環境下，世俗界能對自己產生威脅，世俗界人口眾多，是修真者的無數倍，隻要集結足夠的數量，數修真者也隻能避其鋒芒。而對凡人來說，修真者神莫測，令他們畏懼，修真者運用獨有的手段，比如法、陣法、符籙，可以發揮出超凡的實力，對凡人造巨大的傷害。所以，修真界和凡人之間相互忌憚，各係，很有接。甚至絕大多數凡人都不知道修真者的存在，他們對修真界的瞭解僅限於那些年代久遠的神話傳說。

這就給了寧煜很好的機會，所謂大於市，寧煜現在奪舍重生，恰好就可以趁機融世俗，藉助世俗界的力量保護自己。

在自己這的主人魂魄消散之前，寧煜已經煉化了他的記憶。趙卓，二十三歲，黑虎軍左衛小校，後天下清境上品修為，尚未婚娶。家中數代為黑虎軍軍戶，父親在戰場上丟了一隻左臂，現在留守家中，母親病故，家中還有一弟，田地十數畝，家境還算殷實。此次趙卓是隨軍押運邊軍糧草，不想撞見追殺寧煜神魂的七星鬼子，運糧隊被七星鬼子屠戮殆盡，天可垂憐，趙卓竟然萬中無一的靈，全了寧煜的奪舍重生，真可謂造化弄人。

寧煜雖然金破碎，神魂卻保留了下來，在意識蘇醒之後已經將戰場之中風揚和欒英的對話盡收耳中。寧煜自知現在自己道行盡失，除了神魂依舊強大無比外，就和普通人一般無二。要想報仇雪恨有所作為隻能是暫時潛伏下來，徐徐圖之。為此，寧煜開始考慮接下來的行。很明顯，在今後很長一段日子裡，他就隻能是作為趙卓存在下去了，而現在擺在他麵前的第一道關口就是，如何才能應付接下來「威虎候」風揚的問詢。

趙卓的傷口在其左，心臟穿而死，寧煜奪舍移魂後，移魂珠攜帶的靈氣已自將心臟的創口修復，為瞭解決這個最大的，在寧煜神魂蘇醒後就一直在利用移魂珠殘餘的靈氣移改經脈，終於在耗盡最後一靈氣後，將趙卓的心臟向右側稍微移了一，恰恰將心臟偏移過了外傷口所在的位置。由於沒有了金靈力的支援，做完這一切後，寧煜神魂耗損嚴重，不得不再次陷沉睡。而這時，正是趙卓被一隊黑虎軍送進刑風城軍營大門的一刻，接下來，數名軍中名醫被急召喚，匆匆趕往趙卓所在的軍帳，開始搶救趙卓這名運糧隊僅存的士兵。

通往刑風城軍營的大道上，煙塵滾滾，人馬奔騰，黑虎軍數千人馬分作數十隊將整條大道封鎖了起來，在大道上行走的路人商賈盡數被警告驅離，一個時辰之後，道路上除了黑虎軍的軍士之外再無一人。不多時，隻聽一聲重鼓響起，道路盡頭依稀看到一隊車馬行來。車馬漸近，道路上的黑虎軍將士默然無聲，自覺分立兩旁，就連戰馬也靜默下來，整條大路上瀰漫著一沉重的氣氛。

咚--

又是一聲重鼓，一道白幡高高豎起，白幡之下，「威虎候」風揚一馬當先，十數員將校隨其後，再往後，數百輛馬車盡罩白布，飛虎衛及黑虎軍護衛在兩側，車滾滾，戰馬悲鳴，戰死的黑虎軍將士靈柩歸來！

車隊行過，兩側的軍士自上馬隨行，彷如一片墨裹著白雲，徐徐向著刑風城軍營而去。

依照梟虎軍條律，八百黑虎將士的骸將會在黑虎軍營停靈三天，巡城營將士的骸則由刑風城負責，這期間，黑虎大營之絕煙火，不得飲酒食，全軍皆食冷飯，軍旗全部收起，掛幡三天，以告亡者英靈，超度袍澤往生。

三日後，英靈嶺上，擂鼓聚將，大軍集結，「威虎侯」風揚親自祭告天地，主持下葬。

全軍震鼓三通，靈柩緩緩放墳塋，風揚親手填下神武營副將譚同的第一鍬土，軍營中不知是誰帶頭，歌聲漸起：

「風起尚兮，南山可撼！

惜我袍澤兮，壯士斷腕！

磨我刀槍兮，誰敢一戰？

振我甲兮，山河震！

猛虎嘯傲山野寂，鷹隼展翼長空嘆。

……

梟虎，梟虎，我之羈絆！

梟虎，梟虎，鐵軍漢！

梟虎，梟虎，大魏駿驂！」

數萬大軍齊聲高唱梟虎軍歌，淚灑英靈嶺，聲震雲霄

諸事完畢，其他諸如恤亡者，問家人這些軍中例事我們略過不提，單表數日之後，風揚突然放下手中正在理的軍務匆忙前往趙卓所在的營帳。因為剛剛軍醫來報，趙卓已經完全清醒了。

在這段時間裡，風揚已經多次詢問過趙卓的況。據軍醫所報，趙卓左被利刃刺穿，萬幸趙卓心臟位置較之常人略有偏離，傷口離心臟僅僅毫釐之差，雖然保住命，但是失過多，傷頗重，幾天來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數天前才第一次清醒過來。但是由於虛弱，意識模糊，無法接風揚問詢。直到今天，傷穩定，趙卓終於完全清醒過來。風揚得到報告立刻趕了過來，在屏退所有人之後，風揚在帳待了整整半個時辰，之後吩咐飛虎衛馬上傳喚一人，正是有「神眼」之稱的刑風城巡城營衛帥都統欒英。

欒英接到飛虎衛傳令後立刻前往趙卓所在的營帳，營帳外守衛森嚴，前後各有數十名飛虎衛守護，幾位主治軍醫也都在帳門等候，沒有風揚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能靠近，可見風揚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通報過後，欒英上前掀開門簾，一濃重的草藥味立刻湧鼻翼，營帳除了床上的傷者隻有風揚一人，欒英立刻上前躬行禮：「末將欒英參見侯爺。」

風揚未做聲，揮揮手，示意欒英不必多禮，目卻釘在床上未。欒英轉首去，一張蒼白年輕的臉映眼簾。那日這名傷兵在做了急救治之後，便被風揚命人直接送回黑虎大營，欒英未曾謀麵，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名傷兵。一眼去，才發現這名兵士長得竟然十分俊朗，雖然重傷臉蒼白，整個人顯得有些虛弱，但是麵容白凈，眉目清秀，五端正，加上被細心照料，髮髻被特意打理過，一眼看去便生出許多好。此刻，這名傷兵的臉上顯出幾分興與忐忑，顯然是已經知道了風揚的份。

欒英正準備繼續觀察一番，風揚已經轉過來，臉上的表讓欒英捉不，覺到一凝重。

「欒英」，風揚的聲音十分低沉：「我剛剛詢問趙卓，所聞之事讓我匪夷所思，我需要有人幫我分析，所以我想到了你。但是，你必須記住，今天，你在這裡的所聞所見，不得往外泄隻言片語，否則」

風揚沒有說完，欒英已是一冷汗，他清楚風揚是什麼意思。自己雖為統軍衛帥，執掌一部之兵，欒家也算是西南行省頗有勢力的武勛世家，可是在大魏國七大候爵之一、「梟虎」五軍最高統帥「威虎候」風揚麵前，生殺予奪，皆不過一言而已。

欒英下心中恐懼，沉聲道：「請侯爺放心，末將保證會讓今日之事爛在心裡，絕不會吐出半個字，若有一泄，末將願將項上人頭奉上！」

風揚點點頭，手自懷中取出一方錦盒，遞給欒英，道：「這是我三日前命人快馬從神川郡總部取來的家族典，你先看看。然後再聽趙卓講講他們當日的遭遇。」

欒英點點頭，手接過典，又扭頭看了一眼那名傷兵，心道：「原來此人名趙卓。」接著便將心思放在了手中的典之上。他小心地開啟錦盒，一本略顯陳舊的古冊映眼簾，冊子用皮革做了封麵，封麵上麵空無一字。隻有一方印鑒。隻是因年代久遠，印鑒顯得有些模糊，仔細辨認依稀可以看出是篆寫的「道門錄」四個字。欒英將錦盒放在一側，取出典，翻看起來。

翻開第一頁，一行蒼勁的瘦金小字：道門辛，無證可考，一鱗半爪，蛛馬跡，皆記錄其中，或有道聽途說，奇聞異錄之嫌，參贊族之事，僅供參考，不可盡信，切切。

欒英好奇心起，再往後略一翻，都是一些事件的簡單描述，大寫了時間，地點，事件始末，寫的十分簡略，往往後麵還綴著「無證可考、聽錄自xx人言、查無所得」之類的語句。欒英好奇心起，從頭細看，發現這本典首次記錄竟是在前朝武德元年，也就是百年以前。記錄的事也離奇的很，比如第一條：天行武德六年，中南行省白郡彩翎山，莫家發現銀礦，採礦隊五百餘人於開採第二日盡數失蹤，莫家遍尋三日未果，一時傳為奇聞。自此彩翎山為鬼山，方圓十裡無人敢。土部丙字房數度派人山搜尋，皆有去無回，房主上報總部，遭總部嚴斥，罰俸半年，不許再探。

再往後翻：天行武德十三年，曠北行省銅冠郡傳聞有異象發生，天空曾有明徘徊一刻有餘，世人皆以為神仙。木部甲字房吏員親眼所見，明詳未知。

天行正清六年，東原行省臨海郡，海上顯霧都仙境，有亭臺樓閣，皆懸於海麵之上，顯現半刻有餘。我方水部乙字房事後暗查，有數百人親眼目睹，疑為傳說中海市蜃樓。

天行義八年，川都行省天府郡，富商甄子耽夜間死於床上，首級不翼而飛，同床二妾皆無察覺，據查此人表麵行善樂施，實則私蓄盜賊，買賣人口，罪大惡極。民間百姓傳言甄子耽多行不義，遭神仙降罪。火部乙字房暗探開棺檢驗首，確無首級。

天行君臨十四年，江澤行省怒濤江驚現怪蛟，河水泛濫，連淹數郡，百姓深其害，有遊方道人無名氏自願下水斬殺怪蛟，下水三日不見蹤跡，第四日江水湧現紅，水患立止，道人不知所蹤。世人皆道此乃道人斬殺怪蛟，紅為怪蛟鮮所染，並為道人建長生祠，以香火供奉。水部乙字房奉命查探，可證實有紅出現，長生祠也確有其事。

天行惠末年，天下大，盜賊橫行，民不聊生，據傳東南行省、西京行省、百川行省、江澤行省、隴右行省均有仙人顯，或斬殺盜賊，或施藥救人，或變幻神跡，不一而論，我方五行部數部吏員分往探，所查皆庸民謠傳，無以為證。

大魏開國元年，我朝廣義將軍崔勇元會戰天德從義軍於東原行省，從義軍一部屠殺我大魏三村一鎮，犬不留，是夜，此部從義軍八百餘人，盡數死於鎮中，事後經查，非我大魏兵馬所為。

大魏正六年七月，神川郡一月之接連丟失男共計一十二名，所失兒皆為九月九日生辰，此事發生於總部境，土部四房全力偵查，未發現任何蛛馬跡，為免引發恐慌，家主著令將此事平息，不得外傳。

林林總總數百條記錄，幾乎囊括了這百年來的每朝每代，欒英越看麵越怪，（就像普通人第一次看到中局的ufo發現記錄一樣，請各位看自行腦補，嘿嘿），心下也暗自吃驚。這些記錄初看之下好像就是一部誌怪小說，可是每條之後都有大名鼎鼎的風家五行部的探查備註，那就不能單純以誌怪小說來看待了。尤其是最後一條記錄，正是發生在不久之前，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

欒英心思縹緲間，冊已經被他翻閱完。

風揚的聲音適時響起：「欒英，接下來你來聽聽趙卓當天的經歷，如有疑問可以隨時提問趙卓。趙卓，你將你方纔對我所講之事一字不的再說一遍，如果欒將軍有所疑問，你都要詳細回答！」

「是，侯爺。」

欒英回過神，扭頭向床上的趙卓，趙卓正略微低著頭，一副等待上問訊的樣子。

「趙卓，那你開始吧。所有的細節都不要放過，講的越詳細越好！」

「是。」趙卓的目向床麵，思緒緩緩回到了哪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