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掉包趙卓憶舊事，虎侯欒英知道門

「趙頭！譚副將有令，命我們營會和巡城營押運糧草，咱們營其他幾個隊都開始集合了。書趣樓()」營帳門口，帳簾一，一臉絡腮鬍子的王大春愣頭愣腦的探進頭來，聲音震得趙卓耳朵嗡嗡作響。

趙卓掏了掏耳朵，瞪著王大春，順手將旁的腰刀掛好，罵道：「說過你多次了，老子不聾！馬上召集弟兄們！運送糧草可是個差，等回來了老子請你們吃燉。」說完走出大帳，抬頭瞭沉的天空，囑咐道：「天可不大好，讓兄弟們帶好雨！」

「得來。」王大春嘿嘿一笑，接著便又起了他的大嗓門：「二隊的弟兄集合啦！趙頭說啦，幹完這趟差回來吃！」

「謝趙頭！」一陣洪亮的聲音響起，趙卓本隊的20名兵士已經從各自的帳篷裡跑了出來，開始列隊。

趙卓也不廢話，等底下人列隊完畢，點完卯，一揮手，帶隊往校場跑去。

黑虎軍軍紀嚴明，士卒銳，轉眼之間校場上已經麻麻集結了近千餘人馬，趙卓向本營校尉報道後便帶隊營，等候出發。

因為是常規任務，糧草每月都要運送，負責這次押運的譚副將也不多言，各隊點閱完畢，和營中接了糧草，黑虎軍會同巡城營共2000多人馬便押起糧草開拔。

行軍路上，車琳琳，馬蕭蕭，一路無話，等時間臨近正午，運糧隊伍已經走出了數十裡，抵達了雲山腳下，依照往日規矩，譚副將下令全軍安營造飯，暫作休整。

趁著埋鍋造飯這檔頭，附近的幾個同營的隊頭便都圍了過來。

四隊的隊頭姚遠，和趙卓年紀相仿，最是好說，當先到：「趙頭，你看這天沉沉的，不會下雨吧？」

「最好別下，本來是趟差，這要是一下雨，路上可就麻煩了，這路得難走不。」三隊的隊頭宋先鋒瞎了一隻眼睛，是名老兵，年紀在同營的幾個隊頭裡年紀最大，大家都他宋瞎子。

其他幾個隊頭也議論紛紛，對下雨這事很是頭疼。

趙卓笑了笑，往旁邊的糧車上一靠，道：「最好別下，實在要下也是「奇駿營」的人出力多，你們有什麼可抱怨的？」

「哈哈，可不！」姚遠一拍大，笑道「讓這幫孫子整天騎在馬上耀武揚威的，下了雨肯定先讓他們出馬拉，咱們就是在後麵推推，到時候別太使勁，累死這幫孫子！」

「哈哈。」幾個人紛紛笑了起來，聚在一起聊了會天，幾個隊頭便紛紛回隊吃飯了。

幾個隊頭剛走，王大春已經端著飯碗窩頭跑了過來，殷勤的道：「趙頭，我給您把飯打好了，您先吃著。」

趙卓也不和他客氣，端過飯來了兩口，抬頭道：「讓兄弟們抓吃飯，吃完了準備好雨，說不定就要下雨了。」

王大春點頭應下，轉去了。一會功夫，便聽見他打雷般的聲音響起，接著隊裡邊掀起一陣罵聲。

趙卓笑笑，剛吃了兩口，耳邊約傳來幾道雷聲，他放下碗筷站起來，著雲山那片黑漆漆的老林自語道：「媽的，打雷了！不會真他媽的下雨吧！」

因為天氣不好，譚副將下令全軍加快進餐速度，又命人將事先準備的草蓆蓋在糧車上，隻待一切打點完畢，立刻急行軍向雲山進發，爭取在下雨之前穿過風鈴穀。

趙卓三兩口吃完碗中的剩飯，把碗丟進空著的鍋裡，自有火頭軍收拾，起催促著手下兵士加快用餐。著雲山方向，趙卓心中莫名的湧起一煩躁。他深吸口氣下心中的不安，再次大聲催促起手下的兵士。

銳畢竟是銳，僅僅一盞茶的功夫，全軍2000多人已經重新集結，由於進山的道路較之前的路窄了許多，軍隊被重新分配，趙卓全隊被安排在隊伍後半段，著道路兩旁集的山林，趙卓心底那份被下去煩躁不由又湧上心頭。前方黑的人群在進山穀的道路上前行，彷彿一條長龍正被一點點吞食進一張幽黑的大口。

風鈴穀，位於雲山中央位置，被雲山數座山峰環繞其中，由於四周老林集，中堂常年有風穿行，出口狹窄，穀寬闊，風吹穀口，幽咽如鈴，故稱風鈴穀。此地位西南行省通往邊境防區的最佳途徑上，素來是軍隊調撥，糧草轉運的中轉地帶，尋常百姓和商隊絕出。由於黑虎軍在這條道路上早已行走多次，軍隊一開進穀口立刻按照以往的佇列變陣，擔任先鋒的「奇駿營」騎兵當先四散，步卒環繞糧車，原本狹長的行進隊伍立刻變得渾圓起來。這也是開闊地帶常用的戰陣之法，短首尾，便於軍陣前後呼應，防止敵人突襲之下部隊施展不開。

趙卓原本位於軍陣後部，經此一變卻正於戰陣中央位置，鄰糧車。他手下的20名弟兄隨其後。再往左麵是宋先鋒的隊伍，後麵則是姚遠的四隊。

黑虎軍令行止，全軍上下除了馬嘶車響，隻有旁同袍行進間，武和甲的輕響。

此刻，天氣沉，風如幽鈴，聲音嗚咽，在群山老林之間，雖是剛剛午後時分，天卻彷彿傍晚一般昏暗，著風鈴穀的景，明明是慣走的道路，早已經歷戰火磨礪的趙卓卻平白生出了一驚懼，周泛起一涼意。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的兵士，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似乎每個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層黑測測的霧氣。

趙卓下意識的握了腰刀的刀柄。

忽的，山穀右側的叢林中突然傳出一陣尖銳的夜梟聲，趙卓嚇了一跳，循聲去，一群嘰嘰喳喳的林鳥爭先恐後的竄上天空，慌不擇路的一陣飛。

趙卓莫名的心頭一，林鳥驚飛，必有賊人！他剛要出聲提醒，林中一聲炸響，數道烏突現，旋轉著沖向半空，接著急墜而下，帶起的狂風掠起萬千樹葉，伴著一陣鬼哭之聲襲向運糧隊軍陣。

眼前詭異的一麵，遠非常人所能接，首當其衝的黑虎軍卒也是為之一震，然而早已深骨中的戰鬥經驗讓突然遇襲的黑虎軍立時反應過來，伴著前哨騎兵「敵襲」的大喊聲，全軍兩千餘人從容不迫，快速結陣。中軍陣中傳令令旗招展，全軍依令而行，刀槍出鞘，箭矢上弦。一聲呼喝，前鋒遊哨和前陣士兵已經發起了衝鋒。

軍陣中，趙卓猛然反應過來，前一步，拔刀而出，回首喝道：「保護糧車！」

「諾」王大春等人紛紛搶到糧車兩旁，利刃出鞘，嚴陣以待。

趙卓四下裡瞭，隻能看見熙熙攘攘的人頭，想了想乾脆躍上旁糧車，接著後一沉，側眼一看，姚遠也上來了。沖他點點頭，趙卓放眼往前看去，目不由一凝，林中烏率先迎上擔任先鋒的騎兵，一陣淒厲的尖嘯響起，第一批搶上前去的5名騎士突然靜止不，剎那之後，連人帶馬撲通一聲砸在了地上。不等隨後的騎士反應過來，烏突然炸裂，伴著一陣刺耳的笑聲，分作六道竄人群之中，接著喊殺聲響了起來，隻看見人頭湧，似乎有幾道影在陣中閃轉騰挪，靠近的黑虎軍將士片的倒了下去。

趙卓和姚遠對一眼，同時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懼。黑虎軍挑選軍卒一般有兩種方式，一種是從邊軍中拔擢，這類人長期在戰之中，勇悍，選之後由軍隊統一來教授功法，再經過層層選拔，達到審核要求纔能夠最終留下，因為經過了功法培訓，在這留下的人中很多都是有修為的，雖然這些有修為的士卒修為很低，絕大多數軍卒隻是初清境修為，很多軍卒終其一生也就隻能停留在下清境，但畢竟有修為就要比普通人強悍很多；第二種方法就是從江湖上徵召武人伍，這類人一般本就有修為，隻要經過選拔，查明世清白便可留在黑虎軍效力。因此黑虎軍軍卒約有三分之一都有修為在，儘管大部分人隻是初修鍊門檻，哪怕這樣，這在當世是非常罕見的，整個大魏國的軍隊中除了守衛都城的皇家親衛「神俊營」和「皇廷衛」，再沒有一支軍隊能保證全軍都是有修為的，不過這裡麵不包括飛虎衛之類的私軍，私軍歸家族所有，且人數有嚴格限製，不在朝廷編製之中。當然「神俊營」和「皇廷衛」的要求很高，「神俊營」要求必須達到初清境上品纔可伍，「皇廷衛」更是要求要達到下清境下品，但是下相對的，「神俊營」隻有兩萬人，「皇廷衛」更，隻有五千人。而黑虎軍三萬人馬，三分之一便是近一萬人，實力強大可見一斑。然而此刻，戰場上的軍卒卻紛紛被殺，沒有來人的一合之敵，敵人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人的範疇。

趙卓握腰刀，站在糧車上，隻覺得周發涼。姚遠在他側後，右手骨節突出，鋒利的腰刀斜擋在前，目盯著中軍高高豎起的軍旗，彷彿傻了一般。

「趙頭，那是什麼東西？」姚遠的聲音帶著抖，那怕手裡握著刀，也難掩他的恐懼：「難不是鬼？」

趙卓子一震，隨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低聲道：「老姚，慎言！」

姚遠楞了一下，接著臉刷的一下白了 ，黑虎軍治軍嚴苛，剛才他的話嚴格追究起來有擾軍心之嫌 ，如果有人上報，殺頭都是有可能的。不過，幸好邊隻有趙卓，他自然不會出賣自己。

姚遠不曉得，此刻趙卓的心裡也是一陣翻騰，今日所見，今生未聞，這本不是人間氣象。往日裡他也不信鬼神，可是眼前一幕，加上姚遠的話猶在耳邊，遠陣陣淒厲的聲傳來，趙卓心裡也忍不住打突。

趙卓和姚遠都不知道，此刻軍陣之中，譚副將也陷了深深的恐懼之中。不比趙卓和姚遠，譚副將離著廝殺更近，眼前的一幕讓他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六團人形的鬼霧就在陣中如同火焰般搖曳閃，臨近的士卒幾乎沒有任何招架之力，紛紛倒斃，刺耳的聲猶如野鬼嘶號，震懾心神。戰陣中的黑虎軍還能勉強維持，排在兩翼策應的巡城營士兵則開始出現小範圍的。譚副將強令自己冷靜下來，嚴令全軍，後退者斬。懾於軍法，巡城營才勉強安穩下來。

譚副將沙場宿將，鐵一生，儘管被眼前的非人一幕所震懾，但是還是在最快時間裡冷靜下來。他斷定眼前的不明敵人應該是江湖中練有特殊功法的未知高手，立刻下令全軍前，將敵人包圍，發起衝鋒。這是軍隊圍剿江湖高手慣用的方法，以不間斷的衝鋒消耗敵人的力，等到對方力有不逮，便可以圍而殺之。

令旗招展，軍令如山，全軍陣型立變。

趙卓姚遠看見旗令，立刻跳下車，王大春等人隨其後，隨著前麵兄弟隊伍開始前。著眼前黑的人群，所有人心頭都一陣凝重，他們隻能隨著人流緩緩前進，等待他們的是未知的命運。

離著戰場越來越近，前方的廝殺聲清晰可聞。黑霧中傳出陣陣淒慘的哭號聲，竟讓趙卓的力一陣混，心神也為之一懾。

「大家小心，這哭聲有古怪。」 不等趙卓提醒，旁的姚遠已經出聲，宋先鋒在另一側也到，「守住心神，保持陣型！」

全隊往前突進了約300米，陣型猛然一頓。

「弟兄們，衝鋒！」這時前麵傳來一陣喊，趙卓他們隻覺眼前一亮，前麵的黑虎軍已經和兩翼的巡城營沖了出去。不遠方的戰場直到現在終於展現在諸人麵前。

，眼的是片的，黑虎軍、巡城營的都有，而那幾團黑霧依舊在人群中不斷吞吐，靠近的黑虎軍和巡城營將士紛紛倒斃在衝鋒的路上，甚至不及發出慘。趙卓隻覺得一道熱流湧上口，手裡的刀柄攥的死死的，後兵士如牛般的，兵刃擊弓弦抖的聲音，清晰地傳耳中，可是他卻覺大腦一片空白。

「那是什麼？！」趙卓心底無聲地發問，可是沒人能給他答案。

「到我們了！」

耳畔傳來王大春喃喃的低語，趙卓猛然清醒過來。下意識的看了眼四周，兩百人，前一波衝鋒的兩百人隻撐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深深的恐懼襲上心頭，可是，隨即便被一激憤和熱覆蓋。

男兒當為橫行事，刀刃在手輕生死。

黑虎軍，明知必死，雖死無畏！

趙卓環視袍澤，灌雙目，大吼一聲，「殺！」

「殺！殺！殺！」

200人，如同一道洪波奔湧，一往無前！

近了，近了，那幾團搖曳不定的黑霧，一陣陣刺耳的哭嚎，就那麼飄搖在堆泊中。趙卓匯起全力，高高躍起，手裡的刀猛然揮下，這一擊，用盡全力！

一陣哭嚎刺耳蝸，趙卓口一痛，全的力量彷彿退般消失不見，他用盡最後的力量看去，目的卻是無盡的黑暗

「卑職最後的記憶就是這樣，等我再次醒來就已經在軍帳了。」

欒英完全沉浸在趙卓的回憶裡，直到發現大帳完全沉寂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來。抬起頭，趙卓的臉上還留存著驚恐的神，蒼白沒有一，額頭上滿是冷汗。

「天下廣大，奇異無數，可我從不信鬼神之說。」風揚目似潭水深沉，在一旁似是說與欒英，又似自言自語：「這本典所記我也向來都有疑，以為隻是山野謠傳或者江湖高手的傳奇誌異，可是今天，我黑虎軍800銳，巡城營千餘甲士，染山林，橫遍野，趙卓親見，言猶在耳，由不得我不信！道門？道門！如此無道？怎稱的一個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