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虎侯問計謀道門，趙卓演戲部

大帳，三人默默無言。書趣樓()

風揚麵沉似水，欒英若有所思，趙卓則是份所致，不敢出聲。

三人中，風揚首先迴轉神來，看著欒英問道：「欒英，道門之事，你有什麼看法？」

欒英自沉思中抬起頭，首先施禮，沉片刻開口道：「侯爺，典之中的記錄，結合趙卓親眼所見來看，哪怕有部分虛假，也足以證明這世間確實存在著這麼一超凡的勢力，我們就姑且按照典所記稱之為道門。長久以來他們一直潛藏在暗，哪怕偶爾展現世間，也立刻藏起來。從典所記來看，他們有著不為人知的通天本領，就如同民間傳說的神仙一般。雖然他們手段通天，卻似乎無意爭霸天下，並未大肆手我們世間的爭鬥，而且這力量也不像是鐵板一塊。看典所記，這勢力的行為方式各不相同，以我們世俗的看法來說，行分善惡，各有其，應該就如我們世間各大勢力一樣，雖然份屬同類，卻又有門戶之分。」

風揚滿意的點點頭，一般人遇到今天這種況，往往會無從下手，更別談從蛛馬跡之中分析出有用的資訊。可是欒英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隻從有限的報中便能準的捕捉重點並延展深，果然不愧「神眼」之稱。自己在軍中正準備提拔一批年輕將領，這欒英便是自己正在考察中的佼佼者。

風揚看著欒英，示意他接著說。

欒英略微思考了一下，接著道：「道門行事詭，不留行蹤，也不與世人流。或者說，有流也是單方麵的，從不留下切實的證據。我們對道門的瞭解完全是模糊的。我們不知道門之所在，不知道門之實力，不知他們的行為有何目的，更不知他們對我們究竟是何態度。我們對道門所有的認知都僅限於這本典上的記錄和這次趙卓口中運糧隊的遭遇，可謂是一鱗半爪，管中窺豹。」

風揚頷首道：「你說的不錯，我風家五行部不敢說天下無雙，可也是世上首屈一指的諜報機關，大陸之上幾乎無孔不，可是窮盡百年，也隻留下這麼一部虛無縹緲的道門錄，道門之可見一斑，那你認為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我覺得，」欒英沉片刻：「當務之急，我們還是要調查道門的報。這次事件，算是我們與道門首次真正接，從其行事來看，至表明瞭道門的兩個特點。第一，道門手段與世俗天差地別，僅隻數人便可屠戮我們一軍兩千餘銳，可見其實力強悍無匹！第二，道門行事規則與我世間絕不相同，對方未申緣由，不敘是非，下手如此狠辣乾脆，對人命予取予奪，手之人完全將我們看做豬狗禽，視我們如草芥螻蟻，毫不在意，所以我們絕不能按照世間常識推斷道門中事。這一次，我們與道門接，損失慘重，起碼說明這夥道門中人與我們絕非友方，誰也無法保證他們接下來是否還會對我們出手。哪怕隻是萬分之一的可能，我們也要有所準備，因為對方對我們的威脅實在太大。末將建議，接下來，發五行部的力量，以這本道門錄作為方向，集中調查與道門有關的所有報。」

風揚點點頭：「不錯，越是在這種時候，我們越要加倍小心，道門的手段可比鬼神，我們必須做好防備。最近這幾年，三國休養生息，國力日盛，然天下尚未一統，陛下雄才大略，必不甘心固守舊土，如不出我所料，天下又要再起戰事。我風家為大魏頭號武勛世家，世皇恩，當為陛下披堅執銳開疆擴土，決不可讓道門為我們潛在的威脅，在後掣肘。」

「侯爺所言極是。」欒英抱手為禮，道：「當今聖上是我大魏難得的蓋世明君，自陛下登記以來，慮定國策，休養生息，現如今海承平，國力昌盛，末將相信未來一統天下，定鼎乾坤的必是我大魏無疑。」

風揚點點頭，目中含深意，道：「欒英，如果是你，接下來你會如何調查道門之事？」

一風揚目，欒英便深知風揚話中有話，可是一時無法悉其意，略想了片刻，恍有所悟，可是很快便躬道：「末將草莽之人，尺寸之智，如讓末將作此事，一時之間末將也沒有頭緒，不過侯爺垂詢，末將就鬥膽在此設下三問，以供侯爺參考。第一，殺燒我運糧軍者在道門中究竟屬於那勢力？第二，他們屠戮我運糧軍究竟有何目的？第三，若道門再次來犯，我們可有應對之策？」

乍聽欒英的話，似乎是自謙之言，所設三問，也平平無奇，可風揚卻已明白欒英心意。自己方纔一問，暗示要啟用欒英，讓他進五行部負責調查道門之事，對欒英來說可謂是一步登天，可是欒英卻非常晦的拒絕了。五行部乃風家機要部門，欒英自知要掌控這樣一勢力，哪怕隻是分潤部分權力，也遠非現在的自己能夠勝任，言語間便將自己的不足之挑明，首先自己出草莽，並非風家嫡族，其次，纔能有限，難當重任，請風揚再行定奪，之後提了三個問題，算是回答風揚的詢問。風揚也是臨時起意，還存了幾分考驗之意，如今被拒反讓他更賞識欒英，人貴有自知之明，五行部雖好，可是並不適合欒英這種將才，留在軍中發展反而更適合他。

欒英所發三問雖然簡單，可也切中要害，細思之下，便能發現欒英話中含深意。

如今應對道門之事，已定局，兩方相對，首先便要知道對方是誰，這便應了欒英第一問。但是欒英簡單一問，晦的將調查目標和整個道門區分開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未知道門真正實力之前，要規避風險，分別對待。軍事上的遠近攻，便是如此道理。其次，便是第二問，這夥道門中人屠戮我運糧軍，其目的何在？欒英此問，看似尋常，實則暗藏深意。道門中人此舉可能有兩種況，一種是對方有意針對；另一種則是另有他因，運糧隊隻是恰逢其會，並非對方的直接目標。再往深想，若對方不是直接針對我們，那麼是否還需要冒著未知危險與對方糾纏，這就需要再行斟酌。第三問，於風揚來講，既是詢問又是提醒。風家若要與道門為敵，可有能牽製對方的手段？這三問看似逐漸深，相互連貫，卻又相對獨立。視風揚的態度不同便可製定不同的應對策略。如果對方並非直接針對我們，而風揚又決定不再深究，便可以退讓為原則，避免與之發生衝突，如果可能，甚至可以聯絡對方，表明立場。如此雖顯弱，但可以最小的代價規避風險，風揚久經沙場與場磨礪，完全能夠接這種代價。相反，若對方是敵非友或者風揚立下決心要徹底掃滅這勢力，以絕後患，那麼便要做好萬全準備，以後的任何計劃都必須將道門的影響計算在，並需要儘快將道門所有報調查清楚，以期能發現對方的弱點，找到應對道門的手段。這樣便可以掌握主，不製於人。但是相應的，風揚也要擔負未知的風險和威脅。因為誰都不知道，一直於暗的道門究竟強大到何種地步，風家乃至整個大魏是否能夠與之匹敵？

風揚雙目微閉，陷了深思，而欒英提出三問後便一直保持著躬的姿勢，再不發一言。他深知自己的暗示風揚已經盡數知悉，伴君如伴虎，上位者常如猛虎小憩，旁人不知猛虎何時會醒來噬人。是以欒英以三問應答風揚的詢問，並不直接言明心中所想，而是避重就輕，以問作答，暗中意思是勸風揚以穩妥為主，大事化小，他也不知道風揚會不會以此怪罪，此刻也是心中忐忑。

寧煜，現在應該是趙卓了。他現在已經完全融趙卓的角，他的神魂強大無比，賬眾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甚至細微的表變化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現在完的呈現了趙卓該有的表現，麵上流出恰當的惶恐與仿徨。

前麵的說辭早已經他無數遍推演，現如今欒英、風揚二人的表現也尚在預料之中。按照他的計劃，除去瞞了自己借移魂丹附趙卓的事實，其餘的全部和盤托出，無一字虛假，他將修真界初次展現在風揚和欒英眼前。他知道，趙卓為黑虎軍軍戶，世代為黑虎軍效力，世清白，風揚絕不會在這點上有所懷疑。他所言如此離奇，反而更為可信。因為隻有傻子才會虛構這樣一個故事來欺騙一個可以掌握自己生死的上位者。

接下來怎麼做就取決於風揚如何決定了。如果風揚依照欒英所想，不再追究此事，他就要考慮伺機離風家，再謀出路，作為運糧軍唯一的倖存者，又知曉了道門之。不同於欒英，隻不過是名軍中小校的他，即使不被滅口，也逃不了被幽的命運。可如果風揚決定要與修真界搏上一搏，那他就會選擇留下，趁機進五行部。如此他便可借調查修真界的由頭四探查，不必困步於此，方便其暗中行，又能四收集修鍊所需。隻要條件允許，他便有把握湊齊修鍊到真意境所需的資源。至於之後的，有了真意境修為，他大可以進修真界再行尋找。

把水攪渾，渾水魚，把修真界和世俗全部拉下棋局，這便是寧煜的計劃。

寧煜為散修，沒有宗門支援，很多事都需要親力親為，故一生所學甚雜，修真四藝丹藥、煉、符籙、陣法均有涉獵，雖然稱不上是宗師級人，但也有很深的底和造詣。隻要資源足夠，他便能恢復自己的修為。他深知修真界的殘酷，修真界向來是強者為尊，弱強食。殺人奪寶，搶奪修鍊資源的事在修真界屢見不鮮。他現在實力低微，必須以保全自己為原則，至於仙俗匯後有什麼後果，寧煜已經無暇顧慮。修真者逆天而行，無分正邪，唯我獨尊，那管它洪水滔天，接下來，他需要的是耐心，他要潛伏於世俗，一切都需小心翼翼，做事能緩不能急。他推測，之前七星鬼子未能發現自己神魂所在，必定不會放棄，想必這會兒已經用鬼羅門的力量開始滿世界的搜捕自己。他萬幸之下方有了這一次機會，絕不能承哪怕一的失誤，否則等待自己的結局隻能是魂飛魄散，永墮迴。

大帳靜無聲息，已經過了盞茶功夫，風揚依舊眉頭深攢，闔目深思。欒英則保持著半躬的姿勢一不。寧煜雖未瞧見，可神魂之下，便能清晰地看到欒英額頭上涔出的細汗珠。

「你起來吧！」又過了約莫半刻鐘，耳中傳來風揚的聲音，欒英懸起的心終於放下，深躬一禮，垂手站在一旁。

出乎欒英意料，風揚並未再詢問自己，而是轉向床上的趙卓，開口問道：「趙卓，你覺得本侯應該如何？」

欒英轉首去，看到趙卓麵上一怔，似乎倍意外，慌忙掙紮著跪起。由於作扯傷口，口出一殷紅，再看麵上已是煞白一片，趙卓一頭磕在床上，聲道：「侯爺，小的萬死！此等大事但憑侯爺一言而定，哪容小人置喙？不管侯爺作何決定，小的但從鈞命萬死不辭！至於其他，小的鼠目寸，萬萬不敢開口！」

風揚麵一驚訝，隨即釋然，道：「趙卓，你不用怕！欒英將軍可以作證，不管你說什麼，本侯恕你無罪！隻要把你心中所想說出來！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趙卓連連磕頭，「小的萬死，小的萬死！」

風揚盯著趙卓，半晌，溫言道：「趙卓，你們趙家世代為我風家效力，你父親趙三林，當年親隨我征戰太行，奇峰口一役，他隨本侯於敵陣中三進三出，被砍去一條左臂，仍舊拚死殺敵，上傷口數十，險死還生。梟虎軍兵士萬千，個個對風家忠心耿耿，你們便是我風家的基！我讓你說說自己的想法，你就大膽的說！黑虎軍鐵般的漢子，怎麼如此畏首畏尾？你還怕我殺了你不？」

趙卓抬起頭，虎目含淚，聲道：「侯爺，小的不是怕死！自從軍來，小的也在沙場之上爬滾打了幾十遭，小的不怕死！但是小的親歷之事，小的知道輕重，小的是怕說出來，影響了侯爺的決斷，給咱風家招災惹難，那小的可就萬死莫贖了！」

風揚肅道：「你但說無妨，本侯自有決斷！」

趙卓一個頭重重磕在床上，隨即掙紮著跪直子，再抬首已灌雙瞳，虎目含悲：「侯爺，既然您讓小的說，小的就鬥膽放言。小的大頭兵一個，不懂軍國大事，伍三年選進黑虎軍，到今天不過兩年六個月，但是我從小就是聽父親講咱黑虎軍的故事長大，咱們黑虎軍打從立以來，殺伐四海，縱橫天下，誰也沒怕過！哪怕一時吃了虧，敗了陣，整軍再來，絕不退！這些年小的在黑虎軍，看著邊軍的兄弟們每年打破頭也要往黑虎軍裡，為啥？小的不懂什麼大道理，就知道了黑虎軍，小的就覺得傲氣，別的人就得高看咱一眼！這次運糧，上了這什麼狗屁道門，恍若妖魔一般！那般模樣，小的一輩子也沒看到過，小的當時怕的發抖，兄弟們都怕！可是小的眼看著，沒有一個弟兄慫了！宋瞎子、姚遠、王大春，沒有一個!侯爺，小的不知道侯爺怎麼決定，小的就是心疼咱這些弟兄們！這幫弟兄，那個不是好漢子，難道就這麼白白沒了？侯爺！」

趙卓說到最後已經泣不聲，跪伏在床上，嚎啕大哭。

風揚麵無表的聽完趙卓的話，目深邃，再去看欒英，隻一眼，欒英便明白，再無他言，隻是深深一禮。

風揚走到了大帳中央，負手而立，如峰嶽：「我們風家先祖原是太祖家將，隨太祖起於前朝世，剛起事時，太祖不過一郡之地，兵馬不過數萬。我先祖得蒙太祖重，統領一軍。先祖去腐存，留下3000人馬，600人為一旗，共分五旗，這便是梟虎五軍的前。數年征戰，五旗軍數次被打殘，可是先祖從不氣餒，總是能重建新軍，直到五旗軍發展壯大，化為梟虎五軍，從此縱橫天下，難逢敵手！梟虎五軍能創下如此赫赫威名，能到今天的規模不是因為甲堅兵銳，也不是因為將帥無雙，而是因為我虎軍不屈之軍魂！軍無魂，則將無威，兵無鋒，逢戰必敗！試問今日兩千將士之殤，我風揚若不聞不問，那梟虎五軍十萬之眾，風家六郡百萬軍民會怎麼看我風揚？怎麼看我風家？今日兩千將士之乃我風家之，今日兩千將士之仇乃我風家之仇！風家向來債償，有仇必報！道門中人今日焚我糧草，屠我部眾，戮我手足，犯我軍威！」

風揚猛然回，聲如金石：「我威虎侯風揚在此立誓！必找出今日案之兇手，我虎魂，揚我軍威，以仇敵骨祭奠眾將士英靈，以告蒼天！」

「侯爺，小的替死去的兄弟們謝侯爺！」趙卓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拂袖一拭淚目，昂首抱拳道：「小的申請加五行部，調查道門！為兄弟們報仇雪恨！請侯爺全！」

「準了！塵影！」風揚點點頭，一揮手，大帳門簾微，賬已多出一人。此人一黑，麵上罩著一張墨黑麪，隻出兩個眼窩。他走前兩步，叉手立在風揚麵前，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寧煜神魂掃過，此人有先天至元上品修為，再進一步便是人間顯聖的元聖境高手。

「塵影，將趙卓軍籍抹去，錄部。暫時由你們土部收錄，經過考覈後，再給與正式編製。」風揚指示完來人，又轉頭對趙卓道：「五行部乃我風家之耳目，於地下，永不見。進部後，你便不再是你，前事種種均要舍卻。你加部，你的家人就要遷郡由專人保護，你可明白？」

寧煜心道：「恐怕保護是假，管控是真。不過趙卓已去，寧煜再生，凡塵牽掛，與我無關。我隻要保他們命便罷，也算對得起趙卓融魂之恩。」

當下抱拳道：「小的明白，謝侯爺！」

風揚點點頭：「我會代下去，軍不日會有命令下達，就說將你調離原職，另有任用。從今天開始，你便不要在軍中麵。一會兒我吩咐下去，你先在此安心養傷，等你傷愈後，自會有人與你接洽，到時候你就隨來人離開。你家中諸事需要理的，可提前代，我會安排人幫你辦妥。你還有什麼要求嗎？」

「沒有，家中老父有舍弟照料，無需侯爺掛懷。隻要能幫兄弟們報仇，小的別無所求！謝侯爺全！」趙卓再拜起，此刻口的繃帶上已經殷出一片紅，顯然是傷口又開裂了。

「那好，你先安心養傷，我們走了。」風揚抬手示意趙卓躺下，回首看了一眼欒英，帶頭走出大帳，欒英和塵影隨而出。

風揚出了大帳，對著兩側侍立的飛虎衛，下令道：「你們要守大帳，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兩邊的飛虎衛回應：「諾！」

風揚又轉對欒英道：「你隨我來。」當先往中軍大帳走去。

「是。」欒英隨其後。

走了兩步，突有所覺，回首一看，剛才那名黑人塵影已經不見了蹤影。欒英心中一凜，憑他先天中元境上品修為，此人竟能無聲無息的離開，修為最要高出自己兩個境界，最差也是至元境的高手。能夠隨時侍衛風揚側，應該是五行部派出的護衛。傳言中五行部高手如雲，人才濟濟，果非虛言。

收起心思，欒英埋頭趕上風揚。

一路上遇見兩人的士卒紛紛行禮，風揚隨手讓他們起。

兩個人路上也不言語，一起往中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