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繼》第1章 錦城外藏仙穀
除夕夜,錦城裡的鞭炮聲傳到五裡開外,而那火,便是遠隔十裡的人也看得眼痛。倘若這會兒你是在城裡,必定會覺得這炮聲比那年的嘶吼還要恐怖幾分。
莫沉這會兒十分惱火,因為這陣從錦城傳來的鞭炮聲把妹妹給吵醒了,而且還大哭不止。這聲音,總角孩提都聽了害怕,跟何況是兩歲的嬰兒。
「真是煩人。」莫沉氣憤地說道。
莫沉顯得驚慌失措,畢竟他真的拿啼哭的嬰兒沒法,也僅比大十三歲而已,並不是很懂得哄孩子。
他隻好來了父親。
「去把餐桌收拾下,等這會炮聲過後,隨我去捶墨錠子。」
莫沉唔了一聲,邁步去了。
麵對這輕鬆的活計,莫沉唏噓不已。三碟小菜、兩個碗、酒卮很容易收拾,洗凈之後,推好兩個凳子。莫沉看著這凳子出了神。若不是母親一意之下誕下妹妹姝彤而死,伯伯、姨、嬸他們也就不會四奔走,勞於生計了,甚至過年都不回來。
想當初,父親聽穩婆來傳話時,連他視若命的墨團都掉了。急忙跑到母親房門前,對進進出出端熱水又倒水的穩婆們視而不見。對裡麵大喊:「驢乎?怎不明『留得青山在』之理?」
而回應父親的,隻有母親痛苦的。門外的父親躊躇不已,聽著妻子撕心裂肺的喊,忍不住想進去。而跪在一旁的莫沉早已泣不聲。
終於,父親似忍無可忍,沖了進去。可為時已晚。穩婆抱著洗凈的嬰孩予一旁,似乎不敢正視父親。
「已經生了,那為何方纔仍在喊?」父親彷彿極其生氣。
母親滿頭大汗,用力地抓著親自繡的牡丹錦被,流著淚說:「不然,我如何能保住?倘若我不裝著,你必會更早些進來。」
推門聲傳來,原來是莫沉起,進了屋。
「誰你進來的,出去!」父親此時怒不可遏。
「罷了。」娘親出麵製止。
父親托起母親的藕頸,替其拭汗。
「這次就讓你取名吧。」父親進屋後,終於笑著說話了。
母親先是一顰,其後一笑,蒼白的薄微張,無力地說道:「靜其......姝,貽我彤......」母親到這,「管」字未言明,卒於去巨。
其後,父抱母泣良久,莫沉倚扉哀慟。
募地,父親的推門聲打斷了莫沉翩飛的思緒,拉回今時。「想什麼呢?快過來幫忙。」父親而立之年的聲音聽起來甚是潤耳。等莫沉會過神來,才發現外邊的鞭炮聲停了。
莫沉掛好布,吹了燈,合上門,穿過庭院。
到了墨房,莫沉換上製墨服,用布條把寬大的袖子紮起來,以之為箭袖。莫沉走至一塊墨錠旁,拿起來,捶打,直至初墨型。
一塊,又一塊,直到他們父子倆將一桌的莫捶完。父親邊卻去墨服邊道:「替我看著會煙,子時初熄,我去書房了。」
「唔。」莫沉應道。
父親就是如此,喜讀書,四書五經,又詩又詞,且喜作墨。其實,對於父親來說,製墨這個好是抄遍詞牌格律及所的詩句,卻時常因為墨條不夠用而跑去坊市中買墨而發現的。父親說,自家作墨最好了,可以加自己喜歡的香料,且省了跑去買墨的麻煩。隨著製墨的日子漸久,竟還趕超了坊市裡賣墨的,在藏仙穀裡慢慢闖出了名頭。那時,親戚們都因為他可以靠著製墨來發家,沒必要靠著先輩們的佳釀和妻子的紅過日子。而誰料到,本來製墨量就的父親,在母親收殮之後,出墨便越來越了。不過,也恰恰因為如此,父親的墨價更高了。前些年,藏仙穀裡的人都認為莫家:「先靠酒,後靠墨。」
莫沉覺得,在墨房裡看著這燈乾燒怪無聊的,無非就是這燈一直燒著盤底,等積足、煉好了煙就把煙漬刮到缸裡,無趣得很,不如到外麵去玩玩,儘管北風凜冽。
但莫沉還是小瞧了這北風的厲害,隻得躲到地窖裡去。
莫沉開木蓋上的茅草,鑽了下去。
下了梯子,明上燈。
明瞭燈之後,塵封的東西一一出真容。
前邊的三排架子,分別靠在地窖的土壁兩邊,另一排架子直接坐在甬道中。著裡的架上夾雜著近百年到近二百年的酒。再往後走,就是先朝時期的陳釀。
而越在後邊的東西,也就越珍貴。
後邊,五罐兩朝時的佳釀累放在一起,落滿塵灰,幾乎都看不見上麵的「酒」字了。與它們陳舊相對的是,在一旁新鑿出來的門。
那門是兩年前父親新鑿的,存放著母親的東西。隻是可惜了,裡麵沒有母親的紅,因為父親執意將它們與母親一起葬下去,否則,莫沉將會再次驚嘆它的。
在前方右手邊的一個小木臺上,置有兩個木盒,木盒麵上用雕的雕刻法刻著人名,一個刻著「莫暅良」,另一個刻著「齊眉」。莫沉從未見過這兩個盒子,於是好奇地開啟了。
盒子開啟之後,就可以看到裡麵疊放了整整齊齊的信箋。
兩邊第一張信箋上各有一詩,刻著父親名字的那邊其中一句:「吾以紅豆代五穀,和以思淚下心腸。」刻著母親名字,與之相對的是:「將上廳堂明妾意,願做暅良枕邊人。」
可以明顯看出,這是父母相識不久的信件,莫沉翻了翻,發現它們皆按時間之序,次第向下,每至同張數,其詩或文之意必相應和。莫沉唏噓著,將木盒合上。
當是時也,或是了寒,又或許是這窖裡厚重塵土氣息擾了鼻。莫沉不得已地打了個大噴嚏,噴嚏聲在這地窖裡回想著。
忽然,莫沉發現這聲音不大對勁,不對在何亦不可說清,隻是覺得這土壁後麵是空的。
為了一驗真偽,莫沉爬回地麵,從柴房裡拿了鋤頭。
才這麼幾鋤下去,莫沉便覺土鬆了不。那既然無非就是這幾鋤頭的事,那為何父親在擴建地窖時沒有發覺呢?
莫沉的腦子裡想著,手裡卻沒有停下。他換了個方法,用鋤頭的柄去。
果不其然,才鋤柄三分之一時,力一下子落空。莫沉高興地將鋤頭出,再換回鋤在前,就著剛剛用鋤柄出的小往旁邊挖大鋤開。
霎時間,一沁人心脾的氣味從裡麵溢位,這更加刺激了莫沉的好奇心。
當挖到足夠莫沉自己鑽時,莫沉丟下了鋤頭,鑽了進去。
腳跟還在地窖裡,而頭已經進去了的莫沉北裡麵的景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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