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懷胎辛苦，黎煥是親會過的。何況長公主年紀比當初更大，難免會更艱辛一些。

黎煥道：「娘是有些心緒不寧，越是往後越要放平心態。」

長公主低頭看著牽著的黎煥的手，道：「娘隻是在想，沒有多久，等你再嫁給殷珩以後，你是不是要隨他一道回殷國了。」

黎煥愣了愣。這個問題便是極力想忽視，可總歸是要麵對的。

等和殷珩的婚禮一完，殷珩是殷國的攝政王，必然是要回殷國的。不會和他分開，便會和黎國這邊的至親分開。

長公主知道說這個很難為黎煥，自己總不能為了想留下兒，而讓兒和殷珩夫妻分隔兩地吧。便是黎煥答應，自己肯定也不會答應啊。

長公主便又笑道：「娘雖很捨不得你，可你總歸是有自己的日子要過的。娘隻盼你往後多回來看看。」

黎煥道：「娘放心，我會等娘生下小弟弟以後再做打算的。何況往後阿珩也不會永遠做攝政王，我們會擇個地方定居，不會離娘太遠。」

長公主放了放心，嗔道：「你怎知就是個小弟弟？」

黎煥笑瞇瞇道：「我猜是。娘忘了，以往娘去寺裡求福，那寺裡的僧人怎說的？說娘此生兒雙全不是？眼下不就差個小弟弟了麼。」

長公主經一提，不由想了起來，又思及當年那僧人說的有關黎煥的話，沒想到這些年下來，竟當真是應驗了。

長公主一時慨，道：「阿煥，歷經了這麼多，娘願你往後，無病無憂，否極泰來。」

黎煥笑了笑，道：「定然的。」

黎煥聽說長公主昨晚做了噩夢，眼下問起，長公主還心有餘悸道：「我夢見自己走在鄉間小路上，可不知哪兒竄出來的一隻猛虎，突然朝我撲了過來，就把我給嚇醒了。後來我又想起你來，便再也沒睡得著。」

適逢老夫人過來看看，嬤嬤送了湯來。

黎煥接過湯，便一匙一匙喂長公主喝下。

上了年紀的又富有經驗的嬤嬤一聽便知這是胎夢，預示著長公主將誕下虎子，自然是好事。

老夫人心中也明白，不勝欣喜。雖說不管這即將誕生的是孫子還是孫都喜歡，可如若是個大胖小子，可以讓商緒後繼有人，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隻是老夫人並不說出來，隻關懷安長公主道：「清非，放寬心。想我當年懷商緒那會兒，也是這麼大個肚子的時候，幾乎天天晚上都做些怪陸離的夢。」

老夫人邊的嬤嬤笑道：「是呢，奴婢還記得，老夫人也夢到過猛虎，還有蟒蛇呢，都不知被嚇醒了多次。」

老夫人亦笑道：「我記得最清楚的一個夢，是我在路上走著走著，後邊追上來一匹野馬，我正走得很累了，不知怎麼的就騎到了那馬背上。結果那野馬狂得很，載著我四狂奔，卻是沒把我給摔下來，而是把我給生生嚇醒了來的。結果生下商緒，他可不就是屬馬的。」

長公主聽老夫人講著這些，神不由鬆快了許多。

不知不覺一上午的時間就過去了。

後，殷珩來接黎煥。

黎煥想著長公主興許還沒完全放下對殷珩的芥，加之眼下力不太好，黎煥就不打算讓見到殷珩，遂起準備離開。

隻是黎煥將將站起來要走，卻聽長公主驀然開口道：「去他進來一起用午膳。」

黎煥回頭看，訥訥道：「娘保證不會生氣嗎？」記得上回長公主去郡主府看，見了和殷珩在房裡，還氣呼呼地走掉了呢。

長公主道：「他是你的夫君，孩子的爹，我還能生什麼氣。去他吧。」

黎煥笑道：「好。」

午膳老夫人在自己的院裡用了，黎煥和殷珩便在長公主的院裡一起用。

時隔已久，三人再次圍坐在桌前。還和從前一樣。

長公主也很是慨，看著對麵的一雙璧人，隻覺是天造地設的般配。這中間許多坎坷，可到底又繞了回來。

「吃飯吧。」長公主道。

雖說這些都是黎國的菜式，但殷珩總能很清楚地到黎煥吃什麼。

飯食中，殷珩總是替黎煥佈菜，長公主也時不時給佈菜。

長公主道：「多吃一點，看看你，子骨細得，是去乾力活了麼。還不多補補。」

黎煥總覺得娘意有所指，一口嗆著了，險些噴出飯來。

長公主道：「好好吃飯。」

殷珩左手暗暗給順著後背。

長公主生怕吃不飽，都把碗裡給堆小山丘了。黎煥便把自己不吃的都夾給了殷珩。

長公主見狀道：「黎煥，你自己不吃就往別人碗裡放，是怎麼一回事？讓別人吃你剩下的嗎？」

「啊？」黎煥抬起頭來，有點懵。

娘不是最心疼嗎，怎麼好像又心疼起殷珩來了？

***

黎煥和殷珩的婚禮前兩日，冠霞帔、香車寶馬都已準備齊當。

府裡更是張燈結綵、滿是喜慶熱鬧之意。

民間，有關兩人的婚事，都已經沸沸揚揚地傳開了。大家都抻長了脖子等著看婚禮當天的盛況呢。

黎煥想起當年，披嫁嫁給殷珩之時，隻有一些人朋友一起來賀他們的新婚，除此以外再無任何慶典。

而今兩人再度婚，婚事了兩國萬眾矚目的盛事。

婚禮前幾天，殷珩便搬回了使館。他們這幾天都無法再見麵。

儘管曾嫁過他一次，可黎煥還是會不住想，他那日會是何模樣。

儘管那個男人總是流連在自己床幃枕邊，可隻要想到自己是重新嫁給他，仍是止不住怦然心。

在上，終究還是沒法為一個灑之人。隻要上他，就會一直著他。

既然決定重新開始，那他們便好好開始吧。

知道，自己所的男人在世人眼中有汙點，那是因為他們不清楚他都有過怎樣的經歷。

但是清楚。彼此想要廝守的心不曾變過，這就足夠了。

隻是，黎煥雖沒提過，心中卻有一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