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同窗，如今皆已至中年。

時待謝明曦格外優厚，那張秀的臉龐幾乎未見滄桑和皺紋，只多了的風韻。

而方若夢，或許是為長子心憂慮之故，鬢間多了幾白發，額間也多了皺紋。此時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娘娘犀利敏銳，當著娘娘的面，我也不遮遮掩掩了。不瞞娘娘，我相中了子衿。”

謝明曦神未，微微一笑：“有件事，我也不瞞方姐姐。求到我面前為子衿保的，可不止方姐姐一個人。”

自謝子衿及笄后，去謝家提親的人幾乎踏破了門檻。有資格進宮請安在皇后面前有幾分面的誥命貴婦們，也不乏人張口。

方若夢不是第一個，想來也不是最后一個。

方若夢早有心理準備，聞言笑道：“一家有百家求。子衿這般出眾的姑娘，想求娶做兒媳的不知有多。我今日厚張口，是求娘娘私下問一問謝家的意思。謝家點頭，我便請登門去說親，謝家若相不中欽哥兒，便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真是狡猾！

親自張口，謝家豈能不慎重考慮？

謝明曦莞爾一笑：“方姐姐為了求娶一個好兒媳，可謂費盡心思。”

“可不是麼？”方若夢見謝明曦沒有拒絕之意，心也放了下來，笑著應道：“鈺哥兒尚了端儀公主，如今夫妻兩個恩和睦，我沒什麼可心的。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欽哥兒的上。”

“欽哥兒是嫡曾長孫，日后要接掌李家家業。他的媳婦，日后也將是李家宗婦。我自要為他求娶一個好媳婦回來。”

再者，方若夢心里還存著不便為人道的心思。

端容郡主份矜貴，才貌出眾，溫。這滿京城的閨秀，能勝過端容郡主的，寥寥無幾。

可惜，欽哥兒和端容郡主沒有夫妻緣分。

要為欽哥兒求娶一個更優秀出眾的姑娘！

李欽除了年齡稍大一些，論家世論才貌論品，皆是一等一。

謝明曦略一思忖，應了下來：“好，新年元日，謝家眷進宮請安之際，我提上一句。親事與不，就看他們兩人是否有緣分了。”

方若夢忙笑道：“不管如何，先謝過皇后娘娘。”

……

親事不，不但要看緣分，還得看求娶的誠意和態度。

尹瀟瀟為了霖哥兒和霆哥兒的親事，費盡心思周折，耗了大半年之久。如果尹瀟瀟聽憑“緣分”兩個字，只怕霖哥兒和霆哥兒都得黯然神傷。

方若夢打定主意后，自要做一番努力。

李家謝家不算深厚，倒也有些往來。

趁著年底，方若夢準備了厚的年禮，打發李欽送去謝家。

李欽拗不過親娘，無奈地去了一趟謝府。

當然了，謝子衿并未在府里。皇太懷著幾個月的孕，依舊忙于政事。謝子衿每日隨之忙碌，早出晚歸，不見人影。

方若夢讓李欽去謝家，其實是讓兒子在未來的岳母面前個面。

孫氏也不是蠢人。平平的李家忽然送了厚禮，還令李欽親自送來，這其中的意味，對有一個待字閨中名揚京城求親者如云的兒的親娘來說，不難解讀。

孫氏不聲地打量了李欽一回，態度溫和而客氣。

李欽已過弱冠之齡，外任知縣幾年，上的青之氣盡去，沉穩俊，言談有。一個照面，便將孫氏所見過的京城出年們比了下去。

待李欽告辭后，孫氏喜滋滋地去了書房，對謝元亭說道：“李家打發李大公子送了年禮來，看來，是相中了子衿，有結親之意。”

謝元亭不耐地哼了一聲：“李欽都快二十二了，比我們子衿大了六歲，年齡相差太大，不般配。”

孫氏的想法正好相反：“我們子衿年才高，聰慧過人，如今又在東宮詹事府為。同齡的年郎，大多還在讀書。以子衿的眼，哪里相得中那些青稚的頭小子？”

這麼說，也不無道理。

一個人的生活閱歷，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眼的高度。

謝子衿進東宮詹事府一年了，所見所聞皆是朝堂政事，整個人也迅速長起來。如今謝子衿回府，多是和祖父去書房說話議事，和他這個親爹倒是沒多話可說了。

這樣的謝子衿，世間還有幾個年郎能和并肩？

謝元亭皺著眉頭說道：“子衿還小，親事暫且不急。而且，李家也未來提親，我們權當不知就是。”

……

建業十八年的新年元日，在一片雪花紛飛中到來。

謝子衿梳妝整齊，穿上特制的服，隨著祖父和兩位叔叔一同進了金鑾殿。新年元日，天子率群臣祭天祭祖，皇太隨在天子側。

謝子衿職低微，不過，子在朝為的一共就兩個，其中一個還遠在蜀地。謝子衿便了萬綠叢中一點紅，格外醒目。

年輕麗的，按捺著心里的激雀躍，從容不迫地立在皇太殿下的側，悄然扶著皇太的胳膊。

謝子衿還是第一次參加如此盛大的祭天儀式，心里焉有不張之理。不過掩飾得好，沒表現出來罷了。

扶著皇太胳膊的手，微不可見地抖著。

皇太著儲君禮服，隆起的肚子被厚重寬大的禮服遮掩了大半，轉頭沖謝子衿笑了一笑。

謝子衿張的緒頓時平復了許多，心里暗暗告誡自己。

謝子衿啊謝子衿，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可別被眾人的夸贊吹捧鬧昏了頭啊！

直至子時，謝子衿才回了謝府。

親爹親娘和三個弟弟都沒睡，一起在等著回來。

謝子衿心里涌起陣陣暖意，笑著一一喊了過去。一家人閑話片刻，孫氏先打發兒子們去睡了。

孫氏拉起謝子衿的手，悄聲笑道：“子衿，今兒個我進宮請安，皇后娘娘問起你的親事了，還親自張口提了李大公子。”

謝子衿想也不想，一口回絕：“娘，我不想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