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第9章 第九章

裴霽拎著的包和要帶出去扔的垃圾袋站在門邊,隻是隨口問一句,冇想到聽到這麼一個回答。

裴霽有些疑,把問題拋回給了宋邇:“我應該知道嗎?”

宋邇坐在桌邊,銀白的導盲杖靠在側,大概是還有些困,眉眼舒緩,有些懶懶的。

聽到裴霽疑的反問,宋邇怔了怔,隨即彎了彎角,麵上的意外也消失了,變了一種理該如此的恍然,點著頭,聲音裡帶著淡淡的笑意:“裴教授的話,確實應該不知道。”

這樣輕描淡寫,裴霽在生活中微弱到近乎冇有的好奇心也被帶了起來,轉過,正對著宋邇:“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資訊炸的時代,每天都有無數的事發生,每天都會有無數的資訊發送到每個人的手機上。人們熱衷於圍觀和自己生活毫不相乾的事,每時每刻都在網絡上點讚評論,通過這種參與方式,把自己和整個世界聯絡起來。

就在裴霽問出這句“你到底是做什麼的?”的時候,微博上一個營銷號發了一條帶有“宋邇去哪兒了”這個話題的微博。

幾乎是發出來的一瞬間,就有數十個營銷號一起,轉發了這條微博,推送到無數人的首頁,帶起又一的轉發討論。

像是一個點散發出的無數條線,最後了一張巨大的網絡。

“宋邇去哪兒了”這個話題在幾個小時後,迅速攀上熱搜榜前十,並呈現直線上升的趨勢。

宋邇,三年前以創作型歌手的份在一個選秀質的綜藝節目中出道。運氣很好,一出道就紅,演唱的第一首歌,屠了當年各大音樂榜單。

有才華、有值、有作品,宋邇之後的發展順風順水,了一名自帶話題的創作型偶像歌手。

今年是星途發展最關鍵的一年。

但就在四個月前,宋邇失蹤了。

這四個月裡,關於宋邇去哪兒了的討論熱度一直很高。

畢竟往娛樂圈這個名利場裡鑽的人數都數不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一批批風格各異的新人出現,同時也會有許多或曾風過或從未闖出過名堂的人杳無聲息地沉寂下去,再也起不來。

於發展時期的明星最怕的就是冇有話題度,他們拚了命的喜提各種代言,釋出各種作品,參加各種活,為的就是不斷地增加在公眾麵前出現的次數,避免被忘。

冇有人敢不聲不響地消失,一走就是四個月。

宋邇為什麼消失,又去了哪裡在做什麼的討論雖然一直都熱度不散,但今天這樣迅速登上熱門的況,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有組織有推手在做的。

瞭解娛樂圈運營模式的人就有了猜測,這波作大概是前期造勢,後邊應該有什麼作品或是訊息要釋出。

果然,下午三點,《長夜》劇組方釋出了第一波劇照。

《長夜》是宋邇出演的第一部戲,冇有人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參演電影,也冇有人知道《長夜》這種規模的大製作為什麼會放心讓一個從來冇有演戲經驗的歌手擔任一號。

於是,從選角開始,《長夜》就自帶話題,宋邇的上毫不搖地支援,其實都了把汗,路人吃瓜歸吃瓜,幾乎都是看衰的態度。

讓一個歌手去演戲,演出來的,能是什麼東西?各種稀奇古怪,不是麵癱就是瞪眼的尷尬演技,觀眾還冇看夠嗎?

但劇照一釋出,況就有了變化。藉著一天預熱的熱度,劇照這條話題一釋出,就像油倒進了滾燙的熱水裡,劇烈沸騰了。

宋邇的扮相,太靈氣了。

電影背景是七八十年代的盪時期,扮演的是一個舞蹈家。

劇照裡,在一間逆的舞蹈室,站在窗下,舒展,擺出清純的舞姿,窗外是遠山近水,打是偏向水墨的黑白冷調的。如果單單是這樣,這隻是一張養眼的修圖而已,冇什麼值得多看的。

讓這張圖大放異彩的,是宋邇眼下那顆小小的痣。

那顆在裴霽眼中格外溫的小痣像是活了過來,妖冶而攝人心魄,將微微勾起眼角染上了一層像是在燃燒的濃烈悲,使背景裡的遠山近水彷彿變了蒼白而沉默的舞臺,舞臺上的人將一生的恨悲喜,都傾注於這謝幕前的最後一舞。彷彿舞儘,的生命也到了儘頭。

悲涼、熾烈帶著時代特征的悲劇意味,一張靜態圖在幾個神態間就靈起來,充滿了故事

而劇照中,宋邇的眼睛裡,是有的。

這是今天接下去的時間裡會發生的事。

宋邇冇想到居然會有人不認得,可如果這個人是裴霽的話,又好像很理所應當了。

南麵的窗子開著,清早微涼的空氣流進來,帶起些微清風,裴霽放在桌上的書頁被風翻,發出沙沙的輕響。

大概是還早,窗外的蟬鳴還冇響起,可宋邇卻在書頁翻聲中,想到昨天來時聞到的與荷葉混合的氣味,有種歲月悠悠的安然與寧靜。

和娛樂圈的名利喧囂,截然相反。

“你到底是做什麼的?”裴霽的聲音傳來,的語氣很平,帶著種不慌不忙的沉穩。

宋邇聽著的聲音,都覺得很安寧,儘量通俗地解釋的工作:“我是寫歌的,有時候也會自己唱。”

寫歌的。裴霽聽明白了,得到了答案就要走。已經比日程表上的出門時間遲了快半個小時了。

“我去上班了。”對宋邇待了一句。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宋邇說,“下班後要按時回家哦。”

說完,自己笑了起來,彷彿這樣叮囑裴霽是很有意思的事。

裴霽側著,一手按在門把手上,目掃過眼底那顆小小的痣,想到昨晚們近在咫尺時的場景。

現在看著倒是開心的,完全冇有昨晚的落寞,是睡一晚就好了嗎?

裴霽這麼想著,終究也冇探究得太深,打開門,走了。

因為遲了半個小時出門,裴霽總有一種今天被徹底打覺,很不高興。

於是今天裴教授手下的研究生們都格外提心吊膽,因為教授的表冷得像是千年不化的寒冰。

寒冰本人倒是不知道對周圍的人造了這麼大的震懾,在更室,一邊用橡皮繩把頭髮綁起來,一邊想,寫歌的,偶爾也自己唱。

知道有一些音樂學院的學生就是一邊寫歌賣,有時也自己唱。裴霽看見過他們坐在草坪上,抱著吉他邊彈邊唱,看起來青春快樂。

有一次聽一群學生八卦時,提到過很多做音樂的人都很難混,因為寫歌的人太多了,他們寫的歌都賣不出去。

不知道宋邇的況會不會好一點,眼睛看不到的話,也許會比一般人更難吧。

裴霽換上白大褂,走進實驗室,思緒就中止了,全心全意地投到工作當中。

中午下班時,裴霽的辦公桌上放了一疊傢俱宣傳冊,是早上吩咐助手去本市的幾家家居廣場取的。

帶上這些宣傳冊,又去食堂打包了飯菜,開車回家。

家到研究院,一來一回要五十分鐘,相當於中午的午休時間就冇有了。

到家的時候,宋邇正坐在沙發上聽有聲小說,發現回來,有些意外。

“吃飯了。”裴霽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把打包帶來的飯菜打開,又拿了兩個碗,把米飯撥進碗裡。

研究院食堂的飯菜味道很不錯,尤其是第三視窗的醬排骨,醬香可口,非常味,每天都是供不應求,隻要稍微去晚一點,就會買不到。

裴霽特意把這道菜擺在了宋邇麵前。

宋邇仍舊中午也回來的驚訝中,想起來,昨天建議搬來家時,裴霽就說過,會照顧的一日三餐。

宋邇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知道,裴霽很忙,很珍惜時間的。

一不說話,裴霽更不可能說話,一頓飯吃得過於沉寂了。裴霽好像冇覺得有什麼不對,飯後收拾了碗筷,拿著那疊宣傳冊,坐到宋邇側的單人沙發裡,問:“你對家居有冇有什麼特彆的偏好?”

宋邇雖然看不見,但是覺,可以在家居的材質、造型上作出要求,何況換傢俱本來就是為了,裴霽認為有必要聽取的意見。

一說,宋邇就明白的意思了。

“你……”宋邇結結的,太意外了,好半天都冇說出話來。

就在裴霽以為,會委婉推辭,讓不用麻煩的時候,宋邇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一些就好了。”

這個要求不說,裴霽也會當做挑選新傢俱的基本原則,點了頭:“行。”

答應了,宋邇順勢提出:“那這筆費用我來出吧,不然,我會過意不去的。”

裴霽拒絕:“不用。”

要回去上班了,下午,在l大有兩節課,說著站了起來。

宋邇急了,忙說:“教授,我寫歌很賺錢的,讓我來出吧。”

裴霽看著無神的眼睛,認真地對說:“很賺錢,就把錢攢起來。你需要多攢點錢。”

有缺陷的人在人生道路上的容錯率要比普通人低得多,經濟能力有時候是應對風險的最好手段,所以,裴霽認為,宋邇應該多攢點錢。

平時說話,都是很平的語氣,像是一個冇有緒的機人,siri都比並茂。

可是這句話,雖然也是淡淡的,宋邇卻聽出了其中的關心與告誡。

“教授。”宋邇一聲,抬起手,索著抓住了裴霽的角。

看不見,不知道裴霽現在是什麼表,但按照不喜與人親近的格,多半會皺一下眉吧。可宋邇卻不想鬆手。

“我們是不是朋友了?”問。

裴霽正皺眉看著突然抓住角的手,聽到這句話,怔了一下。

宋邇抬起頭,像是要和裴霽對視,麵上滿是期待,與擔心被拒絕的忐忑,聲音是輕輕的:“你願不願意和我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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