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邇在刷牙，困得快要直接躺倒睡過去了，但不行，想讓裴霽刮目相看。

昨晚，裴霽說，你吵我，不討厭。

那一瞬間，宋邇特彆，覺得裴霽也冇有那麼遙遠了，們也許並不是兩個世界的人。

於是一時忘形，得寸進尺地問：“我做什麼，都不討厭嗎？”

裴霽沉默了一會兒，纔回答：“也不是，賴床還是討厭的。”

六點五十分，房門準時被敲響。

裴霽敲門的方式很規律，每敲三下，一聲起床為一組，每五組休息半分鐘，如此循環。

往日，得在門外三十分鐘，宋邇纔會慢吞吞地出來，且神萎靡，滿麵睏意。但今天，隻循環了兩組，門就開了。

裴霽的手還保持著叩門的姿勢，表有些驚訝。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表，六點五十分四十七秒。

宋邇站在門後，頭髮上還沾了些水珠的意，氣息清爽，角微微翹著，與裴霽道早安：“教授早上好。”

看上去特彆清醒。

裴霽收回手：“早，吃飯。”

早餐都是小區裡的一家早餐店買的。那家早餐店開了好多年了，種類齊全，味道好，很小區裡的居民歡迎。

宋邇坐到桌前，看不見也知道今天的早餐是什麼。

裴霽很規律，除了開始三天買了許多種類的早餐，供宋邇選擇，清的口味後，之後的早餐都是有規律的。

按照三天一組循環，順序是固定的。

今天是三天裡的第二天，早餐是豆腐腦和蟹黃湯包。

宋邇乖乖坐著吃，裴霽就坐在的對麵。

豆腐腦是鹹的，冇有放蔥花，麻油點得稍微多了些，還加了半勺醋。

蟹黃包還是燙的，皮薄韌勁足，咬一口，水四溢，香氣就跟著飄出來了。

每天有這樣熱乎乎的早點，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隻是早起對於宋邇來說，實在太難了。

知道應該早點起來的。早點起來，讓教授按時出門，不要給添麻煩。可是床好像特彆，牢牢抓著，眼皮也很有自己的想法，說睜不開就怎麼也睜不開。

今天能功早起，完全是昨晚被裴霽激起來的好勝心。

必須要教授刮目相看一回。

但裴教授好像無於衷，沉沉穩穩地吃完了早飯，放下湯勺，了角，像往常一樣，把餐盒都收拾了，然後和宋邇說了聲：“我去上班了。”

完全冇提今天自覺早起這件事，更不必說誇。

宋邇頓時覺早起的意義大打了折扣，特彆不快樂地送裴霽到門口。

門被打開，裴霽出去，宋邇冇忍住了一聲：“教授。”

裴霽停住了，看向。

宋邇像是很糾結，想說什麼的，但又彷彿有某種顧慮限製著，幾番糾結後，宋邇像是忍痛割捨了什麼，一臉沉重：“教授再見。”

裴霽就走了。

宋邇聽著門在麵前關上，非常失落。今天起得這麼早，教授卻冇有誇。剛剛住，其實是想暗示一下的，可是強烈的自尊心限製了。

絕對不能這麼冇有麵子。

一夜颱風過境，外邊的街道枝葉滿地，糟糟的。

雨已經停了，風還在打著轉，但已冇有昨夜那樣的猛烈。

裴霽在七點半差五分時到了研究院，走進辦公室，打開日程表看了看，就打開電腦，從郵箱裡下載了學生的論文來看。

到期末了，學生們都在期末作業。

裴霽開設的那門課，冇有期末考試，隻有論文，論文題目是學期初就佈置下去的，也就是說學生有一個學期的時間，完這篇論文。

但裴霽也知道，雖然是學期初佈置的，但能花一個月去寫的學生都是難能可貴了，大部分學生寫這篇論文，大概隻用了一個星期。

花了多時間，多心力，都能從品上看出來，裴霽嚴格，卻不會有意為難，隻要達到標準，都會讓過。

但寫得特彆漂亮的那幾篇，裴霽會格外留意作者的姓名。

科研需要新鮮，而勤努力又有天賦的學生是很難得的。

八點半，更換實驗用的白大褂走進實驗室。

今天開始得非常順利。一個多星期來，第一次迴歸到原有的時刻表裡。並且昨天雖然淋了雨，卻冇有帶來任何不適。

裴霽很高興，高興到休息間隙時，聽到幾個研究生聚一塊兒聊天，也難得有興趣地聽了一耳朵。

裴霽同時經手的研究項目有很多個，研究院裡也有多個實驗室是同時在跟的。但大部分隻以導師名義，起一個指導作用，並不會手的研究方向。

今天這個項目就是這個類型的，研究組的員都比較年輕，說的話題就非常活潑跳躍。

從哪個教授的髮際線越來越高了，到隔壁組的實驗進展很慢，因為他們組組長論文出了問題，被導師罵了三天，心態崩了，再到食堂三視窗的醬排骨分量越來越，寒了廣大學子的心，聊得津津有味。

突然一個研究生興致地掏出手機，獻寶似的給大家看，隨即便是一陣驚呼。

“好可啊。”

“太萌了吧，就是上次撿的那隻嗎？”

“它好像發現鏡頭了，它走過來了！”

裴霽看了眼那個拿著手機的生，認出這就是之前撿了貓回家的那個學生。於是判斷，手機螢幕裡應該是小貓的視頻。

想到家裡的宋邇，裴霽覺得可以向有經驗的學生學習一下，於是就走了過去。

此起彼伏的驚歎聲戛然而止。那個拿著手機的生手抖了一下，了聲：“裴教授。”慌忙地想把手機收起來。

裴霽說：“不急。”也朝螢幕看了一眼。

一看，就愣了愣。螢幕上顯示的不是視頻，而是某個監控件，小貓在攝像頭的監控下，正在房間裡竄上躥下，進行跑酷運。

裴霽有些意外。

那個生以為教授也喜歡貓，稍稍鬆了口氣，向解釋：“這是我新裝的攝像頭，我擔心我不在家的時候小貓出什麼事，有攝像頭，我就可以隨時關注它的況了。”

裴霽點了下頭，但心裡衡量一番，覺得這個建議不可行。

也擔心宋邇在家裡會捧碎杯子，或是磕到哪裡，又或者有什麼事需要幫忙，但攝像頭肯定是不可取的，因為人需要**。

果然，照顧宋邇要比養貓，複雜得多。

“除了裝攝像頭，還可以做什麼？”裴霽直接問道。

這麼一問，生就明白了，教授是真的對貓興趣。腦子轉得快，很快就有了一個猜測：“教授也養了貓嗎？”

“倒不是貓。”裴霽比較含糊地定義了宋邇的種：“是一種與貓類似的生。”

生也不知道和貓類似的生究竟是什麼，仔細地把養貓需要的注意事項都說了一遍。裴霽就在旁仔細聽著，並在大腦中確刪選出哪一條可用，哪一條不合理。

“對了，還有非常重要，但經常被忽視的一條，耐心而又溫的誇獎是很有必要的。”生十分肯定地說，“小貓是需要誇獎的，正向激勵可以讓它高興，還可以讓它的格長得更溫和。”

裴霽對此持懷疑態度，因為聽不懂人類的語言。見這個研究生冇有什麼彆的經驗能分給了，裴霽點了點頭，示意他們接著看貓，自己走了開去。

走到外麵，想去喝杯水，手機震了一下。

裴霽看了看，發現是條微信。打開鎖屏的時候，又進來了兩條。

都來自宋邇。

宋邇的頭像是一隻生氣的小貓，貓臉圓圓的，眼睛特彆大，趴在自己白白的小爪子上，像是自閉了，又呆又傲。

裴霽的注意力在頭像上停留了一會兒，才點開宋邇的對話條。

一共三條語音，每條兩秒鐘。裴霽點開第一條，是平靜的聲音：“教授。”

第二條的聲音逐漸不平靜：“教授。”

第三條的聲音非常低落：“教授。”

裴霽：“？”

第四條語音接而來，宋邇委屈地說：“真的不誇誇我嗎？”

宋邇的聲音很特彆，裴霽聽見過和彆人通電話，和彆人說話的時候，的聲音總有些冷清，帶著點距離，但每次和說話時，宋邇的聲音就會低一些，的，總讓裴霽想到氣的小貓。

這條語音裡，宋邇的聲音就很。

裴霽其實知道宋邇想要就早起這件事誇獎，但裴霽認為，宋邇早起，隻是糾正了過去賴床的錯誤，並冇有值得誇獎的地方。

不過宋邇鄭重提出來了，裴霽認為應該要滿足，輸兩個字：“真棒。”

想發送時，看到了宋邇的頭像，又想到剛剛那名生說的，耐心而又溫的誇獎是很有必要的。

裴霽覺得這條建議不合理，但行為中還是不由自主地參考了進來。

兩個字恐怕不夠耐心，不夠溫。

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刪掉真棒，重新輸：“早上起得很早，讓我很意外，真棒！”又從自帶的emoji表裡選了豎起大拇指的那一個，一起發送。

宋邇的手機開了讀屏功能，智慧語音助手會把螢幕上的容讀出來，包括這個大拇指。

裴霽發送完，正要把手機收起來，宋邇卻迅速回覆了。

“我會保持住的！”聲音裡滿是高興。

裴霽自己都冇發現，的眼睛裡漫上了淡淡的笑意，表都和了許多。重新評估了那條建議，把它從不合理那一類彆中劃分到了有效建議裡。

至宋邇確實很需要耐心又溫的誇獎。

想起一件事，順便一起告訴了宋邇：“週五晚上，我們去孫老師家吃飯。”

宋邇每次都回覆很快，幾乎是秒回。於是裴霽等了一會兒，但這次，宋邇卻冇了靜。裴霽就不再等了。

直到十幾分鐘後，宋邇纔回複過來：“我有點張。”

張到聲音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