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熱鬨又熙攘的鬨市街道，一如既往地祥和繁榮。卻由遠而近地，迴響起異常喧鬨的聲響。隨著整齊的一隊兵馬行進踏來，臨街參與的是民眾們雀躍歡呼的起鬨與聲聲好。

剛過了初春薄冰還未化儘，臨街楊柳便開始展鮮春芽。

旋香樓大堂中央，著薄紗綠裳的人。在後樂人伴奏下，獨奏著一首婉約幽然的曲子。堂下在座是照舊為慕名而來的男客，無一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一雙雙眼睛皆大刺刺垂涎臺上絕容雨輕紗下曼妙的段。

頭戴牡丹步搖，黛人。朱豔紅如，眉目冷豔如霜。

漫不經心地奏著琴，一邊從十年前的點滴回憶中逐漸將思緒拉回現實。直到一曲終畢後，不顧臺下陣陣安可挽留聲起退於臺幕後。

緩步踱上樓閣，好奇地隨著街上喧囂聲尋。在迴廊上探俯視，極好視野中見那熙攘人群讓出一條道路。神威嚴的將士策馬行駛在前端，為兩側開路。盯著往腳下駛來的一輛囚車，默默聽著邊客人們大肆議論。

“你們可知這般陣仗究竟是何緣由？我且告訴你們佞臣太師被赴午門斬首示眾！”

“此等大事我們怎會不知......太師八年來作惡多端，手上不知欠下多冤魂債。老天終於看不過眼收拾他來了！”

“早該天打雷劈這個太師了！他私下勾結妖道霍民間，使得多民冤死其手。還妄圖參政，謀朝篡位。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人儘皆之，其心可誅。自打那座妖山一夜之間夷為平原，玉將軍就聯手淩城主共同向皇上揭發太師一切罪行。原是這八年間，失蹤獻祭妖魔懸案全是太師一手授意策劃。這下子，皇上也幡然醒悟......”

“你說太師暗中所謀的這些傷天害理的事，當真以為咱們老百姓不知道？而是礙於皇上一直對這個佞臣的花言巧語所矇蔽，寵信有加。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們又怎奈何得了人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師？即便是當年在朝中舉足輕重的淩城主，也同樣人微言輕被貶邊陲......”

“提以前的事這麼多做什麼，如今這個佞臣終得倒臺伏法。妖山也隨之覆滅，才委實是一件開春以來大快人心之事！”

“你們有所不知，還有一事。這太師兩年來，一直藏在燒燬的太師府。整個人竟熬一副非人似鬼的模樣，據說衙役在搜捕到他的時候。他還正在啃食著老鼠的，整個殘簷斷壁全是野貓和老鼠的骨。想想何其可怕......”

“我也聽說了，據說是太師了魔道瘋了魔。被抓到的時候裡一直在唸叨著什麼狐妖給他續命之飲用，得以長生不老的鬼話連篇。那些衙役有幾個還險些被他抓住吸！”

“怕當真是走火魔了，等同妖魔無異。我看是將太師斬首還不行，定要將其首焚燒灰燼方纔能斷絕後患......”

這時囚車隨著行進的軍馬遊街，正路經花街巷道裡。

太師被鎖在囚車裡，上重重枷鎖。周遭民眾的喧鬨則隨他的經過，頓時就安靜下來。大家無一不在瞪大雙眼，驚詫盯著囚車裡那僅剩一張人皮包裹著骨骼，活就像是一骷髏般可怖駭人的太師。

大家都害怕得噤聲不言，不敢貿然朝囚車投擲任何東西發泄心中怨怒。車裡的太師如同白日惡鬼，不擇食地在啃咬自己的手臂。

“我要狐妖的......我要換命重生......我纔是天定的帝王......我不會死，不會死......”太師紅著眼一邊撕咬著自己腐爛發臭的手臂，鮮淋漓滴在全。一邊不斷在口中重複著零碎詭譎的字句。

太師的慘狀，就連街邊看熱鬨的孩都嚇得一直往母親懷裡鑽。

站在閣樓靜靜地，看著那輛囚車在眼皮子底下從花街往午門而去。心中充盈著無法表述的複雜，捫心自問這就是想要的結局嗎？

曾發誓要親自手刃太師，為爹孃以及全府上下幾百號無辜的命討要一個公道。可是太師因斷了妖而瘋魔伏法，卻一點兒都不甘心就這樣任他死得輕鬆解。

這十年為了複仇，付出的代價還不夠嗎？甚至連自己的一條命都毫不猶豫地算計進去！

最起碼，能夠讓太師清醒地親眼看究竟是誰。是當年那個被他誣陷滅門，革去忠臣姓氏。備欺淩瀕臨死亡的江書懿尚且還活在人世間。如今就這般匆匆結束太師的命對來說本不及解恨，但卻又無可奈何......

大家似乎完全忘記了，被太師誣陷的無辜之人。他們的冤屈還並冇有得到平反與，依舊在心深不斷煎熬活著的人。

太師死了。但是和武兒，依舊還是罪臣之後。寧宗元說榮妃因為暗中參與太師謀反一事，已經被皇上錮在宮中聖靈殿。榮妃的咎由自取，誰還能為他們江家討回公道呢？

轉回首，自己後已經一無所有。原本心中的那個良人，終是有緣無分。隻剩下空寂的一座青樓庭院，耳畔酒歡愉中的淒涼。迴盪畫梁的那些樂曲歡笑，如哀樂似的警醒和嘲笑自己的狂妄與愚蠢。

低頭攤開左手掌心，赫然看到掌心泛起一層明顯的黑烏斑印記。這十年蠱毒滲骨髓，也已經兌現了吧！寧宗元說過，這花蠍人蠱會折損的壽十年。但是如何反噬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個所以然來，掌心這個黑印記究竟是毒還是無解的催命符？本無法得知因果，因為從始至今或許世間無人敢對自己下這麼歹毒的蠱吧！

或許應該帶著武兒離開了？找一寧靜的城鎮慢慢死去？但是......真的甘心嗎？這麼多年，幾度想要執劍衝皇城拷問至今仍安坐在皇位上的昏君。問一問他還記不記得，百年世代效忠皇家的江氏一門？

太師的伏法不能令地下江家百名無辜冤魂平息。今生今世無法原諒自己！